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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续上)
赏音人海少。
羽零宫断,尘昏江表。
乐苑深期,悭接平生欢笑。
珍重彫年翠墨,又翻入、紫霞悽调。
归路渺。
几多哀怨,铜仙能道。
曾是振翮南溟,甚阅遍沧桑,慧缘才了。
青简犹新,愁绝庾郎羁抱。
矜慎前朝史笔,料应得、玉楼春好。
春梦觉。
冥迷乱峰残照。
过了清明尚寒峭。
为爱苍松,拼作闲萝茑。
仰看虬枝常矫矫。
风来撼地牢相抱。
做弄阴晴春渐老。
炫眼秾桃,烂漫从伊扫。
五夜鹃声原自好。
唤回残梦知多少。
一夕狂飙花外起。
禁得馀寒,未是新桃李。
泪眼倚楼情万里。
为花岂惜朱颜悴。
几树青枝贪结子。
愿作杨丝,绾住芳韶逝。
雨打风梳还自喜。
宵深独战荒园里。
① 《龙榆生词学论文集》“寓宅”作“屋”。
河山变色雕梁毁。未忘前游地。
了无凭藉苦经营。至竟绸缪隔岁看巢成。
天涯尽处多风雨。双剪冲寒去。
不随鸿鹄慕高翔。长是呢喃商略驻春光。
我来刚及红酣,乱峰衔取残阳坠。
画桡点镜,沙禽按拍,冰奁乍启。
素影徘徊,清辉散朗,万姝娇睇。
问初醒宿酒,暗摇仙佩。
知解得,留人未。
数点荒萤照水。
织苍蒹、似森兵卫。
侏离蛮语,悠扬笛韵,一时俱起。
风月无边,湖山信美,与谁同醉。
但沧波返棹,团圞几处,领新凉味。
剩芳菲楚佩,尽孤往,恋残阳。
奈撼地鲸波,极天烽火,瞬历沧桑。
兴亡。
那知许事,咽危弦、酸泪不成行。
未信春蚕已老,肯同辽鹤来翔。
繁霜。
百感共茫茫。
还饱一枝黄。
甚忍寒滋味,方凭雁信⑴,竟泣蒲觞。
凄凉。
几多怨悱,寄骚心、异代黯相望。
泉底冰绡浥透,一镫乐苑重光。
⑴ 去秋曾得翁书,并见寄《木兰花令》词,不料竟成绝笔。
雁信来时,可怜人怯西风瘦。
黛眉长皱。
新恨年年有。
点点斑斑,泪痕红浥双罗袖。
沈吟久。
便娟依旧。
日暮还相守。
远岫羞颦,长波妒盼,飙轮载得娉婷。
生色湖山,真成一顾倾城。
侬家待化身千亿,向水漘、掷作(去声)繁星。
甚金吾、乱拂鞭梢,莫解春酲。
江南自昔宜脂粉,恁娇啼宛转,怜我怜卿。
画戟凝香,还看堕履纵横。
休惊蛱蝶轻狂甚,护花枝、稳系金铃。
伫重来、共听箫韶,忘却飘零。
高会自年年,我愿能忘老。
犹有幽兰擢素枝,坐爱秋光好。
照影向清池,一任风吹帽。
料比黄花晚更香,长共金尊倒。
劫罅偷生无意绪,泬寥谁暇悲秋。
横流何处著扁舟。
淡烟斜日里,望断海西头。
绝域归来音信阻,边烽曾傍高楼。
料持清梵遣烦忧。
只馀心净土,聊可共淹留。
万类困陵暴(借用昌黎诗句。),腕底挟风霜。
乾坤多少奇境,巨刃倩谁扬。
看写胸中丘壑,何必荆关董巨,别样显光芒。
堪笑舆台辈,宁解阵堂堂。
起衰力,资融会,得恢张。
江山故国如画,辉映有残阳。
几许朱阑碧瓦,带以白云黄叶,何似在仙乡。
摄取入油素,未用感沧桑。
万里迢遥一纸书。
可能将断梦,到东吴。
伶俜相伴短檠孤。
流落感,搔首只长吁。
夙愿总成虚。
春姿回得未,费踟蹰。
梅须柳眼看徐舒。
山居好,酒价近何如。
一点是冰心,几度梦魂飞越。
盼到江南春信,玩无边风月。
峭寒消得百宜娇,浅醉上双颊。
记取紫金山畔,共低徊情热。
① 《龙榆生词学论文集》“五更灯下”作“昧爽”,
淑气知应解断冰。
几人春梦尚瞢腾。
梅枝坐对娇酣酒,砚铁磨穿定似僧。
花尽态,信难凭。
祇将孤影媚孤灯。
窗前一阵鸦啼过,倩染华颠病未能。
荒波断梗,绣岭残霞,迢遥梦杳音书。
腊尽春迟,花香冉冉愁予⑴。
浮生渐空诸幻,奈灵山、有愿成虚。
人去远,剩迦陵悽韵,肯更相呼⑵。
慧业早滋兰畹,共灵均哀怨,泽畔醒余。
揽涕高丘⑶而今踯躅焉如。
慈航有情同度,瞰清流、拚饱江鱼⑷。
真觉了,任天风、吹冷翠裾。
⑴ 女士最后寄余书以十二月二十一日发,一月二十四日到,正女士往生时也。
⑵ 来书谆劝学佛,有“言尽于此”之句。
⑶ 女士有宅在瑞士雪山中,往年曾贻影片。
⑷ 女士遗命将遗体火化,骨灰和面为丸,投诸海中,结缘水族。
斜日媚三株。
浅醉谁扶。
冰绡剪出费功夫。
赚取词皇多少泪⑴,红湿春芜。
残梦五更初。
雨骤风疏。
玉容啼损柳眉舒。
从此人间花不断,恩怨何如。
⑴ 往岁陈苍虬翁得宋徽宗画《牡丹图》,题曰“词皇阁”。
心期廿载初相见,托迹烟萝。
把手狂歌。
残照西风感慨多。
丹青妙出天潢裔,谁似鸥波。
肯作鸥波。
如此湖山奈尔何。
柳叶鸣蜩绿暗,荷花落日红酣(借用半山诗句。)。
居然秀色胜江南。
几多兴废事,閒听野人谭。
雨过初消残暑,时移分领馀甘。
帝都风物渐能谙。
快依名父子,长忆苦茶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