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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续上)
岩栖苦烦炎,林末欲生烟。
振策一裴徊,稚子亦我前。
选胜趍涧隈,跋石疏清泉。
归风带笑语,二客得峰颠。
寒暄殊未了,不见今二年。
仰首接青柯,山果落团圆。
苦道贫无携,将此侈野筵。
东崦有居士,卖酒张太玄。
闻我有亲客,送酒不要钱。
瓠觞既屡行,心赏何冲渊。
改席临绝巘,濯足俯前川。
微云悬夕景,巾帻一翛然。
我归读我书,尔去锄尔田。
山石窍中如小航,山蜂穴之缭以长。
輷輷殷殷如大梁,重城四周平中央。
其中大者号蜂王,锐头大腹雄且彊。
宿卫士徒如堵墙,分屯左右相周防。
薨薨阗阗何鸱张,当关二将尤鹰扬。
有不用命立见戕,奋翼截馘当利铓。
秋日山家初涤场,儿童伐薪西山阳。
妄入石底砺斧斨,惊起山蜂如沸汤。
出关络绎纷相望,追亡逐北势莫当。
有进无退怒洸洸,不辞蹴搏屠出肠。
中藏毒矢利搀抢,汗流群竖走且僵。
拥面大叫欲发狂,浑肌赪凸生疥疡。
相语不敢近其傍,山蜂养子安且强。
我闻此事为嗟伤,以义害人非不祥。
为君固国臣之常,为君禦侮古所臧。
君守社稷不下堂,臣为讨贼宁避殃。
此义今人讲不详,视亡其国犹亡羊。
或者藉寇以兵赍盗粮,呜呼安得以汝为人守四方。
必不坐视主辱而国亡,茂先曾记衔书鲂。
楚王犹式拒辙螂,我为此歌聊一章,寄与世人慎勿忘。
先王有至治,稼穑乃其端。
禹稷尚皇皇,匹士敢怀安。
淳荒余未及,其理独好观。
鸣吠达四邻,父老寡往还。
一自井田坏,斯民实饥寒。
所以古贤士,努力尝艰难。
勤苦中自养,异事不相干。
遁志岂云殊,出处见伊颜。
循分得所欣,适兹复无关。
寤言寄永怀,躬耕非余叹。
文王忽已没,凤声亦悠悠。
梧桐空老大,黄雀来啾啾。
愿言斸为琴,持以声九韶。
师襄去不还,海山日萧萧。
奇材委穷谷,恐为樵斤误。
傥遇中郎顾,宁怀樗栎寿。
攀援不能去,恻怆心中悲。
心悲与谁语,默默空自知。
按:庚戌二月。余梦得一琴。将弹之。既而太息。解弦而藏之。觉而莫晓其故也。后九月过梨溪成老家。见碧梧一树。攀援久之。感而有诗。是夜梦遇二人。弹琴各弄一遍。余诵啾啾百鸟群。忽见孤凤凰之句。顾谓二人曰退之听颖师弹琴诗。欧公以谓咏琵琶。余尝不能辨。乃今知退之真知音者也。相与一笑而觉。嗟乎。余平生不解音。而梦中能弹琴。此可喜耳。欲与人说。而妻若儿烂漫睡矣。借使语之。妇人孺子。未必知其意也。枕上聊记数行。
前脩有古风,陶门洞溪径。
循言见情素,履道在閒靖。
忧欣写所遇,裘绤逐温冷。
我愿涉其波,浅流胶蜀艇。
将子味其真,努力穷晨暝。
知音莫言鲜,荷蒉晓听磬。
持兹送子归,实惭仁者赠。
摧兰当成尘,焚玉终为灰。
哀哀我所怀,逝去何当回。
旧堂闭虚帷,抚迹念初来。
提挈属时屯,黾勉同患灾。
妇仪亮自持,女工亦素该。
懒拙不省家,百务恃令才。
贫贱意弥足,富贵如尘埃。
中失六男女,柔肠实暗摧。
顾其临逝时,在傍惟一孩。
衔恨口未宣,竟死向谁裁。
怀兹肠郁结,一夜九徘徊。
愿言生羽翰,一举际蓬莱。
天时日已迈,霜露清垣屋。
端居寡俦侣,何以慰幽独。
起居傍诗书,点检前时读。
有怀辄形诗,篇什溢箱簏。
持此欲遗谁,之子在穷谷。
力学代耕稼,十年不志谷。
全德似木鸡,遗世梦蕉鹿。
薄言挈妇子,诛茅寄山麓。
蓬荜静云烟,四邻惟石木。
时从里老间,仙鹤浑野鹜。
辞赋亦楚声,往往凌潘陆。
圣朝急贤才,诏书起耕筑。
謏子俱见收,穷达在翻覆。
弥坚杨震志,不就季主卜。
有志终有名,双鬓不虚秃。
怀君坐长夜,仲冬天气肃。
秣马愿从游,山川隔一宿。
向者辱远访,连床披肾腹。
一别音书阔,容仪常在目。
吴生交友际,自愧非沙穆。
早晚理吾策,从子于南牧。
逝者昔念生,经营数亩宅。
居处共怡悦,循分耐穷寂。
桁衣无完鲜,囷粟无馀积。
哀哉妇人计,黾勉虑朝夕。
常期一舒眉,老稚共谈昔。
艰难实备尝,喜事一无觌。
人亡室空在,帷帨馀芳泽。
残工尚留机,匹素未经尺。
㜎婢泣点检,如闻神怵惕。
谁能抱慈悲,满目对遗迹。
将家与邻人,轻身从所适。
生存岂无托,死去良独戚。
谷晴幽鸟音,川空乔木影。
憩来追诸贤,谈笑得真境。
微言析名理,雅抱赏幽静。
夜阑更披衣,孤月在西岭。
众流会巴口,春水多于野。
欹枕看青山,小艇稳于马。
崖木秀可攀,汀草绿堪把。
酒熟社日后,鱼肥谷雨下。
朋游惬素期,襟抱颇清雅。
但奏阳春调,莫叹知音寡。
隔岸闻鸡鸣,人烟杳水舍。
三岛在何许,江色渐清泻。
长歌招隐士,谁是荷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