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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续上）
子游少也。负气使酒。学书不成。以靺韦跗注。干诸侯伯颇得志。盖尝南穷济州。北至庆源。自东自西。脚无不到。曾不肯一日安居。于今落魄。来游碧城。耐寂留数月。余悲其气之衰而穷之甚。戏为歌诗以赠之。庶几诗所谓善谑之谑者乎。
将军少年十五六，猛如哮虎健如犊。
不肯俯首学书史，对案心在云中鹄。
春城白马纵复横，青楼十二人如玉。
五陵年少知姓名，美酒一饮尽一斛。
用剑能高不能庳，引弓贵远不贵的。
齐门竽瑟异所好，行年三十不得禄。
稍能俛眉事十谒，豪谈杰气倾侯伯。
北关幕里再记室，湖南营下三戎服。
耽罗又作青油客，八路壮游穷水陆。
流光冉冉双鬓苍，四十年来太落魄。
平生得钱不买田，饭粥三秋未充腹。
雕弓挂壁剑在匣，妻子山中共茅屋。
良骥伏枥志未已，丈夫宁能事耕牧。
春风系马大堤村，大堤女儿红映肉。
遥夜沉沉动清酌，放歌一曲梅花白。
羞将怀抱向人说，醉后新诗空满目。
怜尔摧残和尔诗，欲言少壮仍叹息。
试看锐首岂长困，会见扶摇展鹏翼。
我有孙吴古兵书，一部且向晴窗读。
江南春暖烟云阔，天高露捲流新月。
画角新停守卒眠，千门已闭人烟歇。
野柳通沼嫩初绿，官梅过墙花欲发。
南楼永夜动清酌，数杯顿失儒生拙。
我欲狂投子云阁，君胡醉散鸱夷发。
醒时失意十七八，醉来岂肯拘小节。
荒歌乱舞纷纷起，楼柱欲动栏楯缺。
阿谁幻取千匀力，扶我下楼卧我室。
欢呼不省夜已阑，觉来颇惊日东出。
薄俗焉知狂士态，二婢背后空嗟咄。
回身大骂尔何人，尔生不及刘伶骨⑴。
⑴ 余是日醉甚。有二客在后。笑其使酒。余微闻之。末句正记其时骂语也。
昔有夸父者，鲁国狂士也。
朝逐扶桑日，夕至昆崙下。
口渴心焦不得水，未至昆崙死道左。
三年化为茅山鹿，走入青溪饮流水。
只爱青溪清且漪，日出日入谁复记。
我非鹿也安知鹿，此言得之乌有子。
古道少人行，荒榛翳小溪。
风雨正飘洒，格格飞山鸡。
恸哭春草里，孤坟日易西。
谁能送我归，流水逐马蹄。
今宵倘梦我，我宿默公栖。
鱼游乐相忘，鸢飞意何徐。
大道朴以愚，至交澹如疏。
以兹守吾拙，终岁不出庐。
清云送以目，好风迎以裾。
何来车马客，喧喧过里闾。
吾适与神游，视渠不见渠。
世道有否泰，贤哲或贬谪。
坡翁论法令，韩子辨儒释。
独怪圣明世，有此党人籍。
祸福实由天，彼哉妄费力。
春荣草不谢，父慈子何答。
徒怀一寸诚，得使生意接。
男儿生有志，忧乐不能入。
平涂有败辙，危舟或利涉。
李君少年鸣其文，自谓赤手取青云。
秪今俯首百僚底，傲态屡遭官长嗔。
有时逸兴写毫端，歌词自作行路难。
家贫上有七十老，抱关得禄心所安。
高云冥冥鸿鹄远，把髯一笑当岁晏。
脱下朝衣送酒家，色不几微口不讪。
紫陌鸡鸣雪满天，府吏唤君君嘿然。
病夫捉衾常少睡，厌听珂马闹门前。
莫言薄俗少知己，君若去时吾去矣。
杨峡青山似嘉峡，芒鞋布袜从君起。
季氏二十豹成文，大家翰墨生机云。
与余论交二十年，但见嬉笑不见嗔。
文彩粹然耸眉端，君家君亦为兄难。
饮水读书乐其乐，布衣不耻贫亦安。
华阴秋日送我远，池堂把笔荷花晏。
酒酣狂歌谈古今，悲咤笑骂杂嘲讪。
当时意气横苍天，一别孤坟遂寂然。
我今思兄一旬迟（伯氏自朗州蒙宥。计一旬当相聚。），君应泣弟来生前。
以兹含哀哀未已，作诗寄我何嗟矣。
但愿同君歌惠好，直至蓬海尘三起。
李生幼子丁未晬，晬盘百种华且盛。
执书荣贵执丝寿，世俗视此卜儿命。
四座无哗且环观，尔何执乎执豆饼。
不书不丝是何兆，父母不乐我独庆。
说文称豆谷之美，又言饼者食之足。
谷美食足可延年，老寿富乐神其告。
自古文字忧患首，儿不执书其知矣。
上古无书天下治，未闻去食民不死。
所以邹圣论王道，必自不饥不寒始。
吾谓万民执豆饼，然后方称天下理。
大鱼乐深水，智士厌达官。
送子昔南迁，谓若无来辕。
岂知中相聚，促膝共笑言。
荒田尚可耕，丛桂尚可攀。
努力树藩篱，护我新滋兰。
优哉以卒岁，白首同所欢。
为农当力农，为官当尽官。
平衢莫纵辔，险涂莫回辕。
所贵君子贞，馀外不须言。
穷非足可蹴，达非手可攀。
荣悴相回环，视此庭下兰。
所以古志士，终岁无戚欢。
乱离尚逃生，未死见有期。
生者各会面，死者良独悲。
挥涕两无语，苦怀中自知。
丧难志摧残，何以立孤儿⑴。
⑴ 自注。穷厄之中。尤当自强。若但悲泣而已。何以成立遗孤乎。志气不可情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