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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续上)
沧海泻杯河倾壶。
悬流挟势群山趋。
坼裂层岩陂坨粗。
盘涡里外黄白殊。
水争石夺不肯输。
神划鬼剜得乘虚。
巨浪扑噬若于菟。
百里震震惊聋懦。
激电翻霜俄纷如。
游客骈首目睢盱。
欲近还却三踟躇。
阴洞螺磴下窥觎。
水府凝冷森发须。
乱溅亿亿摩尼珠。
日影飘瞥虹影弧。
一珠万象才须臾。
已历娲羲抵盘瓠。
不周触陷东南隅。
赤帝挥手众灵驱。
竟移太行塞当途。
浊流偪仄无完躯。
河伯色怒掉狂车。
秦晋蹴踏中原屠。
镕铸大钧一洪炉。
水火漂焚无贤愚。
黄土所抟皆为奴。
仰天莫问民何辜。
噫嘻嚱是欤非欤。
长安闹市百六闾。
贵人恃恩持左枢。
舞紫歌红群氓俱。
欲攀龙髯祠鼎湖。
欲犯帝座踞清都。
于此乘槎溯天衢。
九牛力挽麾千夫。
柁倾桨折骇且呼。
一堕不救失头颅。
浮生扰攘一蘧庐。
增之不足减则馀。
身世相雠悔其初。
今我七十何所图。
自保一身惭妻孥。
去去流年疾逃逋。
口钳形解胡为乎。
观我生兮道未孤。
及吾衰矣道已污。
有心无力心可诛。
壶水当酒能醉吾。
阮家老兵不识渠。
招来对饮晓及晡。
微阳在户月在除。
豪素满几聊可娱。
毋用局束气不苏。
神州百年终丘墟。
休嗟微禹吾其鱼。
泪墨淋浪笔于书。
我泪未竭河已枯。
黎老亲植十万松,山崖水曲何葱茏。
阿谁移此高堂下,独坐明窗对嵩华。
心存诤境无片尘,相看叱吒时一闻。
此声不入俗人耳,夜半飒飒长风起。
狂童掠之去,眼枯五十年。
玉石了无遗,卷轴沦飞烟。
长夜失孤灯,寒战饥不眠。
每忆所熟书,线断珠难连。
老来无复思,外物欲尽捐。
海上双鱼来,披腹何烂然。
习静心犹动,垂泪忽涟涟。
名作空吟哦,头风安得痊。
竟谁窃馀烬,万一焚兹编。
扶服临君丧,岁晏日暗黪。
连月失两友,腹痛剧烹斩。
昔共龟岗学,快意推肝胆。
我讷君善谑,细思甘回榄。
琴趣慕醉翁,分春颐屡颔。
摩崖抚残碣,退笔积盈篸。
禁书长夜窥,土芋唯冷啖。
乘桴约屡误,鱼潜终入窞。
畸踪隐湖边,苦雾笼菡萏。
寂寞山茶居,交深味愈淡。
被酒损天和,忧乐递增减。
肺气郁不开,季节随舒惨。
我来视疾时,语轻神尤憺。
刺股若受刑,荼毒骨髓憯。
将蒙天赦予,不作凄凉犯。
因思数十秋,历历万事览。
玉石幸焚馀,知予不足撼。
此生已云负,来生望岂敢。
弘一悟悲欣,予何伤屯坎。
忍死今竟死,大夜破诸闇。
血碧宁化烟,肯作馒头馅(馅粤读上声)。
挥手驱我出,遽以头裹毯。
呜呼复何言,一往不可揽。
相失只须臾,人天限铁槛。
嗟我独行迟,残年馀哀感。
注:李国明词兄先一月逝君喜六一词撰有《欧阳修词选》注释本三联书店香港分店及台湾远流书局1986年出版君与余为广州四中同学又同在朱庸斋两先生分春馆门下
老松期千春,什一足我偶。
俯交四十载,荫我宫一亩。
暮朝挹清芬,相知在深厚。
悠然阅世变,大隐逃名薮。
少本植郊原,长复接户牖。
地隘高楼逼,遂处当风口。
立身终不移,何用卜休咎。
尝遭批逆鳞,敕电取左肘。
贞干屹撑空,虬枝射九有。
敢非老氏旨,自信刚可久。
一任折南柯,根株犹独守。
忽传海氛恶,飓母凌涛走。
登陆势益张,扫荡如巨帚。
林鸟巢尽覆,拔树割葱韭。
长驱二千里,暴虐甚桀纣。
汝乃干天诛,腰斩若断臼。
同殉二三子,仆僵临穴右。
半死羡孤桐,苟活怜弱柳。
伤哉子山赋,竟不待枯朽。
事定收残劫,再辱斤斧手。
无计招汝魂,一夫仍九首(楚辞招魂曰一夫九首拔木九千些)。
暑暍愿清阴,内热思泉井。
何以润枯焦,展卷得殊境。
渺渺烟波寒,壮观开万顷。
水石潆洄处,悠然见孤艇。
小径徐欹斜,欲淩众峰顶。
李郎不好名,志在千岁永。
晴窗瞩高云,诗书用自警。
退閒世无争,素抱托霜颖。
积墨出新姿,高致超已领。
少日幸同门,赏心吾与并。
他日衔杯看,馀子眼中冷。
逸士多爱竹,飒飒抱高迥。
叠石作池台,以鉴日月影。
一园兼四时,意欲恣游骋。
不知春气深,落花满空井。
九衢车尘纷,素衣每自警。
也解独静难,群噪心已摒。
戴子淡宕人,示我清泠境。
行行忽迷方,去住莫可省。
攀枝复穿岩,得此意外景。
新荷钱钱出,明朝万茎挺。
君亦爱莲者,留约夏湾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