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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续上）
墓上碑书犹公体，墓下公名呼不起。
墓前古柏躬长躯（有柏形如斯），为公悲抑为公喜？
悲公游游不得归，南望峨嵋青万里。
喜公托体差温黁，维父维弟相随侍。
我来长叩喜亦扬，喜我襁褓生长江；
前生赤足江头立，见公艇短长髯长⑴。
复悲今生与公似，似公梦托蒲团翔；
黄州儋州何足数，造次易箦思西方。
今生前生且已已，异代江湖空相忘；
他生执手与公语：宇宙何莫非他乡⑵。
按：附记一则，盖纪此日事也。《偶像》：碰壁公游三苏坟，既入其院，未及瞻茔，忽尔内急。乃先觅五谷轮回之所，良久始出。石人山伫待于庭，询之曰：此事若何？碰壁攒眉曰：战战惶惶，前出如浆；战战栗栗，后不敢出。石人拊掌曰：此殆将谒偶像，畏竦之异乎。碰壁始恍然。
⑴ 坡诗：我家江水初发源，宦游直送江入海
⑵ 坡公临终，径山惟琳在侧，呼而语曰：端明勿忘西方。坡公曰：西方不无，但个里著力不得。又，坡公暮年自题其像曰：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复次，予尝梦入山寺，寺僧曰：为先生备蒲团，待之久矣。佛氏记东坡母梦五祖而生；又谓东坡自言年七八，自梦为僧；更谓有众僧共梦迎五祖，俄而东坡至；是语则未必可信
我来朝公尘扑簌，我公终古何穆穆。
忽开天眼奔电光，与我警然交一目。
辞公更往九馗长，人流蜂挤驰群蝗，左回右避躯难将。
噫公何用而不臧，公何弃掷我于此所，使我块独而幽伤。
南街，当世之名村也。其村官皆尽瘁于民，而廉苦自奉，月薪止二百五钱。故自嘲自诩曰：我二百五也。及事揭，闻某官之亡，身后存现金二千万，房产数本，二奶私儿数窠。予有集适名二百五，闻之失笑，因书此为吊 当代 · 卢青山
我有集名二百五，公亦自名二百五；
维书至贱人至贵，嘉名如许惭同负。
公二百五钱薄若风，我二百五集厚如鼓；
我舌读二百五集生齑盐之味，公舌月二百五钱安下箸。
怜公腹瘪若秋叶之蜷焦，抚我苍髯如气根之衰腐。
虽渺万里于睽违，时梦把臂同公掌共拊。
闻公昨日御风翔，失我所与归兮心兹伤；
麻衣席帽趋公堂，溯江河而超岱华兮宁为长。
见公茅茨而生琉璃之光，狻猊虬螭蟠门墙。
大妇佝偻中妇扬，小妇眼媚盈女香，汝睨我怒陈灵旁。
虎子丕植仲谋继阿章，或正或私皆奇强，缞绖以跪泣浪浪。
始以公为禹胫毛空荒，今见公董卓之腹盘盘于堂中央。
不以金缕玉衣为公裳，不以党旗国旗覆公膛，乃覆以现金二千万，使我公心无碍挂神祯祥。
我来哭公无焚黄，焚我二百五集蠹虫章。
微烟起兮绕公魂而西将，嘉名随兮共公魂而相羊，共垂于万古兮何煌煌。
佛诞于西兮，灾作于东，维佛力之无垠兮不能驱我恫（一解）。
佛升于天兮，震作于地，维佛光之遍照兮不能被我体（二解）。
维佛之东兮胜神之洲，维佛之西兮牛贺之游；
维佛之足兮靡不及，飞锡杖兮乃驻乎俱芦之北。
胡望瞻部而不南，乃沉我于地狱之渊（三解）。
维十三亿，齐掌合什，排地以跪，吁天以泣（四解）。
吁不可恃，泣不可止，维我十三亿，欻操戈以起（五解）。
石人山色清圆苍，石人此去神涵洋。
山色送君直入户，严慈老颊盈涡光。
年时飓雪淹大地，与君呵手梅窗里。
为予叩谢倚门人，饼饵馀香犹在齿。
酒病中人如蛊毒，我过公墓难一哭。
譬公望岳卒不临，想像阴阳割壑谷。
公如岱岳峨苍苍，海雨天风不可触。
影扫中原荡地平，河洛渎塞嵩华仆。
是时南国亦有人，天马啸纵霞云倏。
东入蓬莱西昆仑，偶逢莫逆交双目。
二公化去江山空，虫沙虻蠛争簌簌。
讥公之谊相下高，使人大笑眉侧蹙。
千年小子予何为，款段蹩躠长腰曲。
安能起二公以一樽酒，三人对影兮天地绿。
华物之艳绮兮，飞物之枯槁。
时既冉冉以淹逝兮，吾复磋磴之长道。
牵白云而度长风兮，此余翔扇之浩渺。
落玉关古地之西村兮，起沧海横波之热岛。
振翅众类之先兮，带蓬莱之落瓣；
淩迟秋寒之永兮，衔深风之霜草。
或以顽乖而堕群，或以蠢拙而失导。
度方隅而徘徊，冀或觌于吾好。
彼南方之客兮，有鸳鸯之旖旎。
洋洋乎陂塘之玲珑兮，睨吾毛羽之粗鄙。
拨远宇之云兮，吾唤云中之赤松；
呼风伯以为役兮，起虞渊之潜龙；
捲六合以泻雨，鼓雷车而裂长空。
彼惊惶兮忽忽，而旋避兮匆匆。
吾长笑兮山摇，抟远翼兮渺踪。
闻北地之民雄旷兮，摩天以长行。
宿昆仑之椅梧兮，餐白露与霞英。
漠漠千寻兮荒野，厉厉万丈兮朔风。
肆腾踔而奋蹈兮，列巨阵而扬鬃。
心魂震栗兮，淩空之霹雳；
丘壑崩摧兮，恍盘古之开辟。
余霍霍以迅征，飞长唳以和鸣。
仰苍旻而长啸兮，笑余声之丑老；
誇瘦健之俊蹄兮，嘲余身之短小。
蛙兮蛙兮居井底，蛙兮蛙兮莫我嘲。
知沧海之浩瀚，知云山之巍高？
遗彼东海明月之珠兮，唾以孤飞之萤光；
遗彼王母云霞之帛兮，弃以摧腐之陈缰。
吁戏吾将去矣。
秋菊之傲兮，岂争群卉之衣；
淡荷之清兮，不弃淤泥之地。
掠低壑余以哀嗥兮，淩绝顶余以长跂。
漫漫长路兮霖雪冰摧，蹇趔趄而前兮无以为期。
缭缭绕绕望天际兮苍梧之翳，云有崒嵂莽雾之峻阻兮吾将复何悔。
屋瓦叠千堆，竹末杂相偎。
遥响何处是，回风吹幽哀。
鸣鸟飞冬苑，闹过别枝来。
竹末惊飞禽，哀声出树远。
儿童依槛坐，和鼓扣瓷碗。
门侧屡尝过，十载始来还。
数间红瓦屋，蜷缩倚半山。
旧树和冬老，新鸟忽飞翻。
枯果不相识，随风落衣间。
轻鸥追帆影，长雾横空蒙。
苍茫天穷处，天穷水未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