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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言律诗(续上)
① 陈初,诗人作家陈迩冬之女,因患晚期胃癌,不幸于一月十三日辞世,享年六十岁
老聂无端发杞忧,许娇藏处作棚牛⑴。
倒颠非是扼双腕,患难夫妻共一头。
笑渐不闻声渐悄,他生未卜此生休。
果然诗亦吾家事,万岁墙歪铭打油。
注:隽杰兄有信来告知噩耗,内有以“乐句”写哀之处,读后令余凄然久之,惆怅难抑,倚栏无语,今摘录备忘,他日与文友一读,想亦当同此一哭、共此一慨:
“我妻陈初性格豪爽,(去世前二个月病重期间)接兄寄来的《万岁诗话》及有关相片,她看后说道可收进‘文革博物馆‘,惜巴金空喊了半天,终于无成。并要我为此来首打油,我谓兜里无钱,打不起,她说卖点东西,打不了半斤,打半两也行,我无奈,只好编了四句:‘万众嵩呼万岁潮,万民潮卷逐流飘。万难历尽方登岸,万勿惊心往后瞧。′她说没有油味,倒闻出点儿屁味。我问是马屁,狗屁,还是狐臊屁?伊伏枕而笑,直笑得气喘唏嘘,良久方曰:“万个屁!”我们夫妻同在牛棚住过,患难与共……以上权当一段‘夫妻屁话‘吧!兄《集句联录》之‘笑渐不闻声渐悄,他生未卜此生休′一联,令我大为感慨……”。
“我妻陈初性格豪爽,(去世前二个月病重期间)接兄寄来的《万岁诗话》及有关相片,她看后说道可收进‘文革博物馆‘,惜巴金空喊了半天,终于无成。并要我为此来首打油,我谓兜里无钱,打不起,她说卖点东西,打不了半斤,打半两也行,我无奈,只好编了四句:‘万众嵩呼万岁潮,万民潮卷逐流飘。万难历尽方登岸,万勿惊心往后瞧。′她说没有油味,倒闻出点儿屁味。我问是马屁,狗屁,还是狐臊屁?伊伏枕而笑,直笑得气喘唏嘘,良久方曰:“万个屁!”我们夫妻同在牛棚住过,患难与共……以上权当一段‘夫妻屁话‘吧!兄《集句联录》之‘笑渐不闻声渐悄,他生未卜此生休′一联,令我大为感慨……”。
⑴ 一九六五年郭陈新婚,聂绀弩有七绝五首相赠,内有“喜宴欣开十步廊,不知何处许娇藏”句,不久,大劫横来,夫妻双双进牛棚去了。
不讳油腔玩世音,未辞童戏自家吟。
诗随序变观桑海,邑有盲流愧杏林。
立地吾存词客骨,悲天谁笑妇人心。
春来欲借桃花水,一洗骚坛浪子襟。
诗来大半近人情,赢得红儒咒白丁。
西北东南催客去(徐霞客。),宫商角羽待瑜评。
六经争注殊多事,七尺能昂便有成。
破解基因谁是我,回头江上数峰青。
旁门叉道意纵横,撒豆空谈纸上兵。
亦卜亦医且愚鲁,无灾无难不公卿(借张问陶句。)。
未缘酒烈销前事,肃听宫深唱后庭。
口没遮拦夜敲键⑴,忽惊电脑是油埕。
⑴ 香港大学教授周锡复兄忽赐函称许《点灯》诸诗“生动而过瘾”、“口没遮拦”,“口没遮拦”四字一针见血,令吾大有知音之感。
红霞万朵半边球,铸铁何堪问九州。
谁识龙吟令虾醉⑴,宫摊狗肉挂羊头。
人生易老诗难老,岁月悲秋意惜秋。
未到江南先一笑,迷离烟水五湖舟。
⑴ 鲁迅先生笔下的“醉虾”可理解为“脑子昏了,仍在弹跳。”
怅开遗集感氤氲⑴,独自神思磊落身⑵。
五绝人诗书画印,二窗雷电雨风云⑶。
士驱鱼辙腰难屈,烟漫牛棚气不伸⑷。
悄立市桥星划过⑸,嬉谐怒骂共谁分。
⑴ 先生近年有《陶景明诗书画选》传世。
⑵ 对陈寅恪十字真言“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陶公极为推崇,称道可作做人之宗旨。其悼程诗有“淡泊生涯磊落身”句。
⑶ 从八十年代终末起,陶公所作书画均落款为“二窗”,并把居所命名为“二窗居”,“匋”、乃“陶”去耳,“二窗”、双目也。
⑷ 陶公曾对余道:打入牛棚期间,每日抽烟两包多,遂种下慢性支气管炎【喘气型】病根;后终因呼吸道疾恶不治。
⑸ 余与陶公在番禺市桥相知相交十五年。
一曲南音静夜时⑴,何堪因祸只得诗。
拈来水国香荷瘦,远避长安病马肥。
屈子问天君问月,文心如玉命如棋。
近年忽悟吴刚斧,正系风骚续命丝。
⑴ 藻城先生于粤曲,作、吹、弹、唱俱擅。
灯前开卷史如麻,笑看人间乱坠花。
正教居然红有最,春山老矣绿无涯。
借真名士一盅酒,配铁观音极品茶。
此日尚存头可雪,尚能高处啸烟霞。
小楼听雨惜花枝,草长杨垂莺乱飞。
总有人知春去处,岂无诗送夕斜时。
岭南红豆思佳客,塞上残星拂大旗。
得点自由存个性,笑他舍我问其谁。
强作解人近大痴,随缘文字报相知。
廿年魄落红魔劫,一卷壶崩白话诗。
抱打人间堪愤事,高吟岩口喷浆时。
欲求防“伪”除“多诡”⑴,入骨传神恐不支。
⑴ 《文心雕龙史传》:“代远多伪……时同多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