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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言律诗（续上）
绕树辞荆楚，驱车京索间。
星河明曙水，鼓角响寒山。
肠是今年断，鬓从前月斑。
冠军但高会，不战曷生还⑴。
⑴ 汉阳既陷，公移师入武胜关。某部欲劫公，幸田维勤军驰至，得解。
长胜称无敌，当年部曲名。
弟兄好风义，将士必忠贞。
落日驱军远，孤城上马行。
两河财赋尽，不借朔方兵⑴。
⑴ 初居岳阳时，公纳圻言，与张雨帅释嫌联盟以去敌得助。雨帅适遣人来修好，乃约为兄弟。至是张欲遣精兵十万助公恢复，公以河南民力已残，不忍重累，谢之。
白帝英雄气，荒荒云出门。
万方皆跃马，一寺独闻猿。
鸟鼠秋相警，风波势欲吞。
孤城如斗大，西顾太销魂⑴。
⑴ 公居白帝城依杨森保护，嗣与刘湘不合，迁往大竹县，复往绥定依刘存厚。共居蜀五年，往往绝粮，兵士衣食，全恃川中诸将馈赠，有时啜粥经旬也。
跼蹐岷峨外，崎岖陇蜀西。
不知山万仞，祇是觉天低。
落日明驼直，平沙塞雁齐。
八千馀子弟，艰苦两夫妻⑴。
⑴ 辛未春，公由蜀西行，经岷江入松潘，出长城陕甘达五原而至包头。张学良以联盟父执迎居北平，款礼甚恭。行凡九月，路则万里，其出甘肃河套地，无车马，公自乘竹椅，夫人骑路驼，备尝行役之苦。
绕地归京邑，幽居花木深。
春风人口满，大道铁肩任。
久别见霜鬓，重逢知苦心。
榆关鼓声死，胡马气萧森⑴。
⑴ 公达故都，在辛未岁暮，时东北沦陷，公欲助汉卿恢复，未果。乃潜心经典，讲学论道，以尊孔教、正人心为己任。所部尚有一千零三十人，生死相依，遣之不去。二年后，由汉卿给赀五万遣散。
谈笑忘天下，英雄如是观。
画梅师造化，学佛到平安。
班马陪清宴，芳菲侍醉欢。
撑肠芒角出，许我伴高寒⑴。
⑴ 壬申季春，园中海棠盛开，公约太炎先生及余痛饮花下。是日欢甚，曰：「今而知隐居之乐也。」公善画竹，而未尝学梅，见圻所作爱之，因问画梅之法。天资绝人，略经指说，期月大成，自是工梅。
出郊林壑美，飞盖簇晴晖。
一寺杏花发，数峰清雨微。
围城幽事少，战地故人稀。
举目河山异，登临泪满衣⑴。
⑴ 癸酉仲春，寇氛正恶。一夕微雨，公与夫人夜约圻夫妇，明日同游西山大觉寺看杏花。明晨晴霁，杏林二十里，花气清润，赋诗摄影，公意甚欢。登其寺楼，可望东陵、南口诸峰，风景不殊，怆然出涕。
曲房宫浸绿，水际管弦清。
昼雨涨花气，高林流鸟声。
依稀红树里，想像翠华行。
日晚千轮散，蓬壶烟浪生⑴。
⑴ 甲戌暮春，何公敬之约公夫妇游三海。于春藕斋听琴瑟古乐，卐字廊赏牡丹。圻亦偕眷与宴，陪从畅游，流连竟日。
静夜自花发，池台光气微。
湿云如雨露，幽草亦芳菲。
清昼欲明眼，天香方染衣。
故京行乐地，归咏共忘机⑴。
⑴ 公有著述，必招往商略，或遣僮送示。凡游赏必招圻陪从，瀛台看牡丹，绛雪轩看太平花，皆同赋诗焉。
安步来西苑，风光满液池。
养诗花发后，留客雨来时。
台殿春无极，兴亡酒不知。
七年伤往事，撚断几茎髭⑴。
⑴ 公自壬申居北平七载，燕居怡逸，平生最乐时也。著书之暇，值佳日兴发，每偕张夫人携雏孙作园囿山水之游，必招圻夫妇与俱，无他宾客焉。七年欢聚，都成大悲，追念前迹，此乐今生不可再得。我心伤悲，曷其有极。
武德钦关岳，精忠誓执戈。
大防身作则，窃比意如何。
举国和戎论，孤城正气歌。
生能迟十载，还我旧山河⑴。
⑴ 平生慕关、岳为人，尝以自比。熟精《周易》《春秋》，频年著《春秋浅解》，提倡五伦八德、尊攘大防。
胡骑昏城阙，渔阳尽战壕。
燕人惟马骨，秦法似牛毛。
夜气黄河冷，秋天太白高。
吾谋宁不用，寤寐敢辞劳⑴。
⑴ 丁丑七七，芦桥祸作，北平沦陷。公平生戒入租界，外地僚友劝避津门，不许。屹然不动，谓圻曰：「苟有非礼，有死而已。」
半壁今瓯脱，人心恃典型。
春秋原在是，富贵不能淫。
律己严三戒，逢人说五经。
救时非口舌，辅政要无形⑴。
⑴ 公居故都七载，历张学良、何应钦、商震、宋哲元迭主北政，皆致敬礼保护，且多友朋之乐，视为故乡，不欲他往烦人，但安居著书，尊孔卫道。尝谓圻以教辅政，为在野师儒之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