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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言律诗(续上)
鹤鸣失和只增伤,往复吟成鬓渐霜。
历览死生元可了,岂知人世未能忘。
荒畦野竹新添笋,落日僧寮已爇香。
平日寻常经眼事,今朝惟有断人肠。
愁里题诗聊代泪,晓来一雨已知秋。
残炱羃䍥帘间幕,飞雁萧条江上洲。
剩欲出门向谁是,坐看孤影与吾谋。
无端汽笛牵人意,碧海苍波是广州。
武林一水盈盈际,心远惟添往复情。
湖堧诗能先雁到,海滨风已入秋明。
愁来杯杓沉吟过,别后菰芦寂寞生。
同是客游吾少住,迷阳今日却妨行。
别后寄书能慰我,江楼应识此时情。
日斜鸦倒回天影,雨过车留碾石声。
顿觉须眉有秋气,强扶魂梦惜新晴。
凭君饭颗山头见,不为题诗太瘦生。
恐我不堪憔悴死,狂歌度日复何如。
苍云白雁自南北,浊酒素琴相起居。
身外行楸还列列,梦中飞蝶觉蘧蘧。
鸣条已为秋风感,缄尽伤心寄尺书。
风雨茅龙落笔奇,文章万古在南陲。
荒崖莽莽三忠庙⑴,奇石阴阴一字碑⑵。
我已汍澜频掩卷⑶,不堪零落未收辞。
休论三百年来事,野马游尘满绢丝。
注:此卷乃余童时以《史记》一部与同学友惠阳叶浚明易得者。绢本七绝诗两首,其一首为本集所未收。(诗云:“南山北山花笑人,有酒不肯延嘉宾。请君试向西园看,又减黄鹂一半春。”“山前逢着抱琴人,君拜青山我拜宾。同醉杏花君莫去,山中只有一壶春。”考本集上一首题为“次韵黄泽饮酒见寄二首之一”其后尚有一首云:“拚饮如何更问人,樽前不见李元宾。晨朝有酒晨朝醉,莫待黄昏老却春。”今案卷中所书第二首与集中两首同韵,可见此题本有三首而遗其一首矣。是可据卷中所书诗补集中所未收也。)
⑴ 《崖山慈元庙碑》为先生所书,又有句云:“苍崖不是无春色,吹尽斜阳一笛中”。
⑵ 奇石在崖山之北,有“张弘范灭宋于此”数字,先生为冠一宋字于其首。更于石阴题诗云:“忍夺中华与外夷,乾坤回首重堪悲。镌功奇石张弘范,不是胡儿是汉儿”
⑶ 先生作《慈元庙碑》云:“为之掩卷不忍复观之矣。”
胆肝每为论文见,国事同归袖手观。
倘有世图宁恨晚,只愁天下渐殚残。
萧条飞雨秋兼别,磊落当筵慨且叹。
一水赣江连沪海,至今行路已嗟难。
种得寒梅迤海滨,是间卜筑已殊邻。
江湖乍见初冬雪,天地难为一室春。
靖节桃花源上记,耆卿杨柳岸边人。
凭君著意勤摹写,费我题诗独苦辛。
风飘残雪沪江干,忆汝家山骨未寒。
万里沧波无梦到,一缄尘迹隔年看。
只馀母妹平安语,信有诗书付托难。
谁谓北征愁杜子,瘦妻痴女尚为欢。
式闾过里独彷徨,尽日追寻到此乡。
一族义声存废灶,孤臣词赋痛浮湘。
更谁真意䌷诗外,不减春阴过夕阳。
我愧长沙能作赋,摄衣来拜道援堂。
西北经营似有无,荒原草木待昭苏。
事难语世终多佚,名已从僧且易芜⑴。
著述尚闻传大岭⑵,丛残曾见落三吴⑶。
载凭遗像殷殷祝,自有精心在八区。
⑴ 《番禺县志》不列翁山传,而《艺文略》著录《道援堂集》、《广东文集》,皆题明僧一灵撰,盖不敢举翁山名姓也
⑵ 予闻之屈氏子孙云:翁山遗著多未刻者,有《四书补注》及《日记》两种尚存祠堂,其馀则存于大岭陈氏,然未详书名
⑶ 去岁客沪,太仓冯公侠属吴江柳安如以翁山所著《皇明四朝成仁录》示予,只崇祯、永历两朝,又残缺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