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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续上）
左滩如青龙，右石如白虎。
龙爪攫虎头，虎牙齧龙股。
一龙欲蜿蜒，万虎相龃龉。
十里先饱闻，当前复惊睹。
人怒尚难犯，况犯两雄怒。
舟师尔何为，孤注真莽卤。
冰雪搏天衢，雷霆穿水府。
长年绝叫呼，挽卒纷伛偻。
安危百尺缆，勇怯三通鼓。
向天舟忽仰，据地人皆俯。
进寸退反寻，完十坏犹五。
发船未及卯，出坎已逾午。
龙门与官漕，险自南宋古⑴。
或言此潭下，血肉积腥腐。
得鱼讵敢餐，恐有魂一缕。
千年老物怪，杀人终不吐。
谁挥孝侯剑，还借秦皇弩。
平生爱九折，讵拟轻一赌。
示暇坐胡床，中乾仍不武。
却顾舟中人，五色都无主。
外物岂滑和，临风想神禹（见《吕氏春秋》、《淮南子》。）。
⑴ 新滩南曰龙门北曰官漕，见陆务观《入蜀记》。
东风吹客来香溪。
小船漾入青玻瓈。
沿溪诸山并幽峭，缥缈想见仙灵栖。
玉虚之洞在何许，山深岁久居人迷。
春来腰脚仍健在，何惜一日穷攀跻。
行逢野叟作前导，穿林越涧如奔麑。
峰回路转石磴古，茅屋渐远空闻鸡。
回看来处翠微隔，身后顿失从行奚。
山天冥冥日色瘦，似有青兕黄熊啼。
凉飙倒吹薜萝动，幽禽坠叶声同凄。
危崖积土起千仞，大意祇许通迒蹄。
灵区岂惟樵迹绝，猿鸟欲度皆无蹊。
蛇行直上不敢顾，失足一跌身成臡。
入山更愁归路断，人倘去我青冥梯。
藤阴蔽亏忽微缺，望见洞口才如窐。
平生探奇不计险，直破岩腹穿其脐。
旷如奥如乍惊绝，昆崙一角谁所刲。
沉沉法王大宫殿，可以敷坐千阇黎。
天龙架屋云作顶，悬空不假栋与枅。
举头森然见万佛，势欲起立相扶携。
何来西方老尊宿，向我合眼庞眉低。
或如幡幢如葆盖，或如孤塔干云霓。
或如瑶华或芝草，攒岩簇壑争排挤。
或如龟龙与鸾凤，如虎如象如狻猊。
最奇二石圆对缺，一日一月生东西。
凝观始叹造化巧，此岂人力能劖㔒。
凿破混沌圣所惧，无乃刻露伤天倪。
谽谺中通一罅黑，持照百怪无灵犀。
但闻噌吰应人语，似宣佛号千声齐。
误疑空壁有人在，其名曰魥传可稽。
苔痕滴乳翠尽裂，石上隐见前贤题。
仅存百字辨两宋，刮目恨少金为鎞。
借哉奇宝尚多有，半蚀翠藓薶青泥。
坡公出峡竟未至，寤寐形状犹馀悽。
我来缒幽诧奇胜，便思诛茅还杖藜。
洞天亦知春已到，细草抽甲舒新荑。
却怜船中正除日，俗累那得抛周妻。
仙人倘来乞灵药，为我医俗烦刀圭。
苍烟四合白日暝，溪声送客归来兮。
白云亭子天下无。
巴东峡里雄夔巫。
千岁危柯虎伸爪，四时飞瀑龙垂胡。
登临输与鉴湖客。
今日荒亭已无迹。
江山寂寞我来迟，惟见青天片云白。
东岩万古云，佛从石上生。
西岩四时雨，人穿瀑中行。
藤阴见趺坐，树顶闻泉声。
两岩真绝奇，江转惜俱失。
不辨何处钟，泠然合为一。
想见岩边楼，山僧看落日。
贾谊长沙国，屈原湘水滨。
江南哀怨地，平生羁旅人。
繄余甫游学，与子实交亲。
通家群纪好，齐名潘陆伦。
何期隔山岳，岂意判参辰。
燕台折杨柳。
惆怅离居久。
徒炊楚客珠，独击秦人缶。
无翼乃南图，非狂忽西走。
五湖尽吴会，三山出京口。
晚岁过龙门，初春望牛斗。
峡里换年芳。
愁人益断肠。
岷江始澎湃，楚山何莽苍。
惊涛疑地坼，叠嶂觉天妨。
乘轩非谕蜀，投书聊寄湘。
早莺三户远，春雁九江长。
昔时斗酒会。
京洛驰冠盖。
弹筝赵李家，学剑荆高侩。
波底见上兰，花中迷下蔡。
俱辞魏阙下，远适浮云外。
肠转若回轮，腰量岂胜带。
夷虏复宣骄。
忠臣愧本朝。
上将方横海，前军早渡辽。
一割犹堪用，五饵讵徒操。
桂树君招隐，桃实我行谣。
莫以相思故，虚令年鬓凋。
西山积翠连空濛。
天晴倒影澄澜中。
春云扑人无近远，故作粉色骄青骢。
幽禽弄吭凫拍羽，一段野水江南同。
万州城边幽绝处，天设胜景留涪翁。
至今龙蛇数行字，照耀未觉山川空。
渔矶二碑映水绿，可惜半落潜虬宫。
惊看石壁题刻遍，爬剔翠藓劳奚童。
似言兹池鲁侯凿（名有开，北宋初郡守。），后来种树为赵公（名善赣，南宋时知万州。）。
海棠桃李杂杨柳，荔支梅竹兼芙蓉（皆碑中语。）。
山城四时裹艳锦，倚天照海花光红。
使君此乐岂易办，要须物阜邦人丰。
我来访古动三慨，池台变灭如飘蓬。
祇今何人解好事，一问落日荒烟丛。
莫轻两宋等自郐，诸贤意态皆雍容。
题名请附青壁末，石上或有精魂通。
绝尘龛中落清梵，仰看绀宇摩苍穹。
石磴淩空五千级，放怀一览巴西东。
风标公子神端凝。
梁山第一当时称。
雪衣正如溪上女，云水可著江南僧。
水田供饮鱼供啄。
何处青天不寥廓。
底用高名动世间，凭君看取华亭鹤。
果州山水真奇绝。
曾产仙灵复贤哲。
金泉观上一峰青，玉女骖鸾如电瞥。
耆旧还闻谯与陈。
华阳士女多瑰珍。
李侯赵子歘相见，意气俱是非常人。
赵子飘零如我久。
乍向天涯开笑口。
衣上犹馀京洛尘，杯中且尽嘉陵酒。
一别燕台又几年。
蹉跎富贵况神仙。
男儿只合填沟壑，愧汝升天谢自然。
汉家列侯表，蜀国耆旧传。
斯人竟无徵，佚史应有间。
忠名自难没，万古传愚贱。
后死谢韩彭，封王祇为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