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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
① 《古微堂诗集》作魏源诗,题作《花前劝酒吟》
终日一编不去手,终岁不窥园外柳。
柳线黄金春色深,枝上流莺来劝酒。
每岁花开不在家,今春花发如红霞。
阿母携孙花下戏,檐前晨鹊声查查。
人道汉书下酒物,谁道读书如读律。
刘向黄金铸不成,奇字子云徒口吃。
花落花开三万春,何如起舞北堂晨。
新妇佳儿各一斗,醉中烂漫皆天真。
臣是酒星解上寿,不是花民即酒民。
南宋重道学,末流伪且腐。
徒为世诟病,于国亦何补。
文山生庐陵,时会值百五。
慷慨举义旗,九死气不沮。
歌词何从容,流沬万万古。
文臣死军师,遂作青史祖。
生前有声伎,死后列两庑。
天生忠孝人,何必不儿女。
同治癸亥,发捻数万合围汉中。吾父方领偏师会援,余侍母居围城内。围百馀日,粮尽,人相食。城中军民百万皆饿死。逮城陷,而余一家独免于难。今十有一年矣,痛定思痛,既伤浩劫,深悯兹土,作《哀汉中》。
秦中兵祸无代无,枭雄乱贼何纷如。
阴飙惨澹扇西极,杀气横亘金星墟。
汉南古来用武地,炎刘两度经营殊。
城狐社鼠尔何物,揭竿敢学骊山徒。
黄图紫极了然在,尔辈自取蚩尤诛。
我皇嗣服岁癸亥,残秋九月潦塞衢。
悍贼十万马一万,呼啸直向城头趋。
颓云压城城欲堕,风尖树黑暗啼乌。
谯楼无人鼓声死,新鬼旧鬼群相呼。
火光殷天梦中紫,惊起已见楹狼貙。
武威将军裹血战,旄头坠地星影粗(总兵陈天柱。)。
壁上诸侯竞股栗,转战仅有孤军孤⑴。
围深军寡不得入,空悬血泪双眼枯。
兹城被围过百日,析骸易子言非诬。
残尸人与鸢蚁饱,饿死不得留皮肤。
时危那用说贤哲,夷蹠一律填沟渠。
嗜杀固非上帝意,聚歼岂尽苍山辜。
地下冤魂聚族哭,沙场烟月愁模糊。
稍喜鲸鲵就诛戮,欢声稍慰瑜伽途。
秦中人来每问讯,近状渐睹疮痍苏。
救民所望贤牧令,但勤抚字徐催租。
胸中熟读循吏傅,座右时审流民图。
遗黎肯为国爱惜,寸念已足消萑苻。
世间岂有白头贼,西山寇盗胡为乎。
龙兴虎视气早尽,旧迹漫访周秦都。
吁嗟乎,秦中兵祸无代无,侧身西望心烦纡。
⑴ 援师数万皆不战,敢战者惟吾父所部数千耳。
萧萧风转松,冥冥花入雾。
春草满江浔,莺啼不能住。
帆樯武陵郭,忽与之子遇。
推篷一握手,绿鬓喜如故。
剪烛恣高谈,蛟龙亦惊寤。
大江吐明月,流光照颜素。
芬芳玩兰芷,踪迹感萍絮。
努力葆妍华,毋为怨迟暮。
明朝遽催别,劳燕分飞遽。
将愁付春水,送子长沙去。
日暮碧云生,扁舟宿何处。
江波浩浩峰巉巉。
何年削玉成此岩。
神工鬼工思议绝,元气破碎愁雕劖。
将开未开杂花缀,欲落不落颓阳衔。
红萝翠藤几千尺,烟际时复迷奔毚。
苍縆卧苔云气圬,夜挂灯影然松杉。
传闻汉家丞相迹,龙韬虎锷阴符函。
巧偷豪夺孰敢近,风雷万古常呵监。
书耶剑耶不可睹,上有双燕方呢喃。
安得登仙之长梯,复有斸药之长镵。
不烦六丁六甲力,倾筐倒箧开瑶缄。
径取神物应国用,抗棱八表消枪欃。
磨崖更濡大手笔,中兴有颂臣能嵌。
或言此邦古二酉,金绳绿字藏森严。
我侯生平独持正,岂假诡异惊庸凡。
推篷一笑山霭合,半江细雨催春帆。
昆崙王母洗足水。
双成倾向瑶池里。
何年凿空到人间,一线流成三万里。
沙光上拥黄云枯。
残鸦绕树惊相呼。
几幅蒲帆破空碧,雪花乱打篷窗粗。
倚醉乘酣弄孤艇。
高歌不许乾坤冷。
侧身西望觉愁来,倒捲秋涛挂天影。
苍茫四顾浑无垠。
阴阳砉裂中央纹。
舟人相戒不敢发一语,欬唾尚恐龙宫闻。
若有赪鲸与赤鲤兮,出没而奫沦。
青虬与翠螭兮,隐见而鳞眴。
老蛟捎烟踏空舞,冰夷侧目徒相瞋。
鲛人捧珠向隅泣,水晶宫亦尘埃昏。
元气上浮不能湿,一日一月相吐吞。
狂飙忽起浪欲吼。
怒挟危樯破云走。
男儿磊落七尺躯,纵死岂入天吴口。
乘槎径诣牛斗旁。
呼鹊衔石鼍成梁。
振衣九重之玉宇,濯足万丈之银潢。
天孙一笑披云裳。
为我鼓瑟招寒簧。
嫦娥缟袂飘天香。
梁清阿环皆在旁。
手摘星辰一千颗,食之可以充饥肠。
长庚入座争飞觞。
倒骑麒麟谒玉皇。
红霞五色开天阊。
仙官侍从立两行。
凝眸谛视俱徬徨。
不知何物狂生狂。
狂生伏地呼不起。
愿贡微诚达天耳。
年来大河南北水患何频仍,饥无食而寒无衣者,孰非我皇覆载生成之赤子。
胡为法宫高拱置若罔见且罔闻,坐令白叟黄童展转流离沟壑死。
盍命苍龙使者下人寰,发禹藏书学治水。
更生千百循良佐圣朝,殷勤抚字苏疮痏。
玉皇不答,笑谓先生且休矣。
何事干卿乃如此。
耳中轧轧玻璃鸣。
长篙正插河干冰。
吁嗟乎,安得黄河之水万古坚冰凝。
使彼妖鼋怪蜃不得扬鬐鼓鬣争凭陵。
我生既不能斗鸡走狗鼻息干虹蜺。
又不能斩蛟射虎手刃屠鲸鲵。
敝车羸马饥驱冻走数千里,愚不自量乃欲解衣推食苏穷黎。
北地苍烟枕枯叶。
来踏燕山万重雪。
铃柝摇风梦有声,尘沙逗雨衣无色。
车帷闭置同楚囚,寒威尚欲欺重裘。
双轮碾冰作人语,其中似有万古惨淡英雄愁。
惊飙捲地地欲吼。
雪耶沙耶满空走。
雪色连天白似银,山光抱日黄于酒。
鞭丝指点邯郸城。
残山霸气犹纵横。
不向丛台吊主父,却来破庙寻卢生。
昨日汤阴今赵国。
来梦黄粱亦奇绝。
四十年中公与侯,八千里路云和月。
女儿多作挟瑟倡,才人已嫁厮养卒。
邯郸女儿颜似花。
昔时鼓瑟今琵琶。
少年走马邯郸道。
且须一醉开怀抱。
乳燕娇莺共榻眠,老牛瘦马争槽闹。
若有人兮邀余乘翠螭。
前芝盖兮后桂旗。
虎鼓瑟兮龙吹篪。
天门詄荡开金鍉。
元气扃锁犹淋漓。
玉皇晏坐芙蓉池。
千重紫气遮罘罳。
天颜下顾何舒怡。
诏予前席来陈词。
匐匍彤阶呼不起。
微忱愿达吾皇耳。
侧闻海水摇琼楼。
鳌背将翻鳌亦愁。
谁任蛟蜃鼾卧榻,坐恐鳞介危神州。
何不赐臣三尺上方斩马剑,使得便宜从事入海直刎天吴头。
举目乾坤多伏莽。
欃枪射地三千丈。
文吏武将是何人,白日中原走魑魍。
何不赐臣雕弓彤矢射天狼,惨绿妖星堕空响。
频年刀兵水旱歌民劳。
黄童白叟待泽方嗷嗷。
何不遍栽召棠郇黍满大地,使此丁男壬女各安耕织无征徭。
更教时时和风甘雨降,遂令永永惨雾愁云消。
虮虱微生何足齿。
更有私衷贡天咫。
所愿堂上父母、天涯兄姊、庭前弟妹、室内妻子。
百岁相依同不死。
再请勿令忠臣烈士孝子悌弟义夫节妇恨九泉,三请普赐志士仁人正士端人名士美人寿一纪。
富贵功名尘土耳。
得失何足生悲喜。
不值狂奴白眼视。
臣志区区止于此。
玉皇颔首,笑谓先生且归矣。
请君勿学临河返驾文宣王,此梦已胜享帝钧天赵简子。
昼行恒苦风,夜行每思月。
灵蟾真有灵,衔镜出天阙。
如行冰壶中,清光鉴毛发。
净洗尘土魂,寒入山水骨。
片云捲瑶宇,低向碧海没。
烟丝飘空青,客梦与之结(此十字,筠丈皆加圈。)。
天远愁苍茫,诗成兴超忽。
行役比游仙,自疑羽衣客。
若有寒梅开,回飙洒香雪。
寺门锁幽竹,雨过烟光凝。
楼高已有客,院静如无僧。
钟响并寒碧,袅入花千层。
夕阳欲到地,半架遮红藤。
时闻定中语,细细吟蜂应。
佛身树丈六,仙掌花尺五。
草木几沧桑,千春亦同腐。
犹传拓跋宫,更说开皇宇。
浮图独无恙,阅尽烟云古。
夜夜话隋唐,天风一铃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