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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续上)
梅公老古锥,信是住山人。
灵公气肮脏,目中谁等伦。
长干十万户,独与二老亲。
二老复何知,惟有彻骨贫。
朝洗耳中污,夕浣衣上尘。
所存馀几何,去妄岂有真。
赖此善知识,妙义互相陈。
逝将舍我学,从汝谈净因。
江南乱甫定,有鸟鸣屋头。
有如将雏雉,旋绕声啾啾。
居人夜不寐,闻者生叹愁。
云是鬼车鸟,厥声灾祸由。
掩耳不敢听,而我独无忧。
我观天人理,吉凶本自求。
我生不愧天,此鸟宁足雠。
达人齐得丧,志士重自修。
谁谓鸟声恶,宛若钟鼓幽。
闻此发深省,如何还怨尤。
老屋墙隅穿,群鼠穴其内。
白日公然出,颇作逢迎态。
衣桁无完物,书架半残废。
平生所著作,窃取无复在。
意气还骄人,傍观转难耐。
我自学道来,深以文字悔。
任汝攘所有,原情悉汝贷。
胡为益跳梁,时复肆狂喙。
背德者不祥,汝行将自逮。
安得旷野居,终身远此辈。
驯犬十年馀,晨昏在门户。
依依膝下眠,出入衔衣屦。
摇尾有所需,给之惟恐误。
一朝忽狂吠,不复旧恩顾。
伎俩昔所知,狰狞状可恶。
时时张爪牙,意在使我惧。
醉人不畏虎,得全以天趣。
我天既以全,宁于犬乎怖。
恩多怨反生,我实骄汝故。
从此舍汝往,慎勿卧当路。
狺狺且收声,路人不汝恕。
长干正月春寒天,长干一路酒帘悬。
我寻苍谷谋一醉,手中恰有千铜钱。
梅冈之上酒家少,小楼面山半欹倒。
有翁卖酒厨无肴,苍谷爱此酒醅好。
卖酒老翁亦不俗,独在炉边扇茶熟。
呼来共饮颜色欢,笑我千钱酒不足。
何者拄杖老翁来,逍遥独步雨花台。
醉中认得张长者,此翁虽老能衔杯。
凭轩大叫乱招手,翁也笑指窗中酒。
须臾曳杖上胡梯,酒翁自起添一斗。
张翁衰鬓白如丝,言当剃尽身披缁。
苦被儿曹不见听,殓我终以僧伽梨。
我与苍谷皆大笑,须发有无何足道。
闻翁学道圣人徒,那得酷信西方教。
酒翁从旁摩我顶,笑我狂言不自省。
多年老秃还谏人,譬如我醉劝君醒。
傍人听说讶狂痴,独有张翁信不疑。
两君髡头不事佛,此意难与酒翁知。
古来称险固,惟蜀号偏安。
一夫以死守,谁能踰其关。
如何有蜀者,兵至辄破残。
哀哉姜伯约,勇智非不全。
汉主既乞降,焉用躯独捐。
解甲以事雠,舍易图所难。
此志亮不就,至今为心酸。
晋室昔南渡,立国过百年。
其臣非不庸,其主皆至孱。
岂有复仇志,惟图旦夕安。
所重亦门第,所尚仍虚玄。
中朝覆亡辙,到今迥不悛。
中原有战争,此地幸以全。
独令王与谢,后世称其贤。
得失固有道,成败安足论。
成者宁必圣,败者讵为昏。
古来功名际,多为史氏冤。
谢玄破苻秦,其名至今存。
向非朱序倡,秦兵岂遽奔。
英雄一失路,万古褫其魂。
功名属竖子,壮士复何言。
中原昔丧乱,戎羯互涂炭。
共偷江左安,坐看神州陷。
壮哉宋武帝,直上咸阳殿。
百年宿秽清,天日重相见。
可怜秦父老,壶箪遍畿甸。
中原望风降,拓跋不敢战。
一朝弃之行,急归图晋禅。
关中自足帝,方隅何用篡。
空使向化民,再罹畎戎难。
功名不得收,古今一长叹。
虞常汉烈士,没身在匈奴。
身陷志不屈,还欲复其仇。
思劫阏氏来,并取丁灵头。
此岂能归汉,要为壮士谋。
伤哉奇计泄,同事皆被收。
其事虽不就,其义已千秋。
独陷苏子卿,北海长幽囚。
汉家边祸起,衅由中行说。
翕侯相继降,和好从兹绝。
陇西辱家声,长水焉足责。
贰师名将军,一败屈其节。
争宠复何心,阴害出同列。
敕巫托鬼语,祠社屠其血。
冤死在异域,杀身一何拙。
都尉昔出塞,搏战功诚奇。
若非管敢降,岂不出重围。
壮哉韩延年,一死报主知。
因杆无功返,夷灭焉能辞。
缑王亦可慕,浞野亦可追。
何为别子卿,泣下空沾衣。
不如丁灵王,劝纵苏武归。
苏卿在北海,志岂复望生。
空死无人地,此心谁当明。
丈夫守大义,口舌未可争。
李陵语未毕,喟然感其诚。
云中生口至,乃言武帝崩。
南向一长号,至今闻哭声。
白发谒园庙,归国徒伤情。
人生重富贵,要在还故乡。
韩信过淮阴,身封楚国王。
买臣归郡邸,腰怀会稽章。
故妻怨既报,漂母恩亦偿。
英雄不见道,恩怨焉能忘。
得志论一时,宁保后不亡。
二子无令终,后世皆称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