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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
平畴如绣错,远山俨翠障。
圆峰居其间,登览心神旷。
泠泠涧泉流,郁郁花木傍。
趋庭喜馀暇,有同南楼望。
五岭到此尽,岩疆独雄壮。
昔年分鸿沟,蛮触不敢抗⑴。
留兹名胜区,气象显万状。
标高赤霞中,兴寄青云上。
天风浩浩来,海气相鼓荡。
东望蓬莱山,飘渺指所向。
神仙本虚无,不用乘槎访。
即事多所欣,如愿亦相偿。
即看广厦开,转瞬崇墉创(时议重建书院创筑城垣)。
讼庭落花閒,归来更酬唱。
⑴ 土客累年搆衅,蒋中丞奏设厅治,为土客分界。
冈岭如环不可束,登高欲穷千里目。
谢公喜搜山水区,柳侯爱记蛮荒俗。
林花艳舒鹤顶红,潭水澄逾鸭头绿。
逸兴犹看行负瓢,天籁不劳歌按筑。
怪石突兀当关蹲,老树连蜷卧涧曲。
趋庭诗学杜甫吟,志隐篇效苏过续。
悠然归咏舞雩风,何时更濯沧浪足。
唐虞有五臣,出身皆草莽。
上帝监其德,迭以天下奖。
益为皋陶子,嬴姓大功两。
姬箓既渐衰,秦受命如向。
用兵数百年,勠力作君长。
六王已鲸吞,乃忽设奇想。
欲尽愚黔首,默默听刑赏。
毕收前圣书,一炬入罗网。
诸儒并坑之,冤魄诉泉壤。
禹汤文周孔,怒排恶氛上。
翩然来帝旁,乞罪意鞅鞅。
谓彼无道秦,流毒及吾党。
帝顾益曰吁,祸实自汝昉。
当时烈山泽,火官女所掌。
子孙窃馀燄,敢作此魍魉。
益拜手对曰,臣宗久被攘。
今兹虐者政,遗体是奸驵。
春秋典臣祀,非类臣不享。
帝傥降之罚,请以龙族往。
赫赫赤帝子,火云起芒砀。
尽数写六书,只此数万字。
中所不熟习,十复间三四。
循环堆垛之,文章毕能事。
苟可联贯者,古人肯唾弃。
而以遗后人,使得逞研秘。
操觚及今日,谈亦何容易。
乃有真壮夫,于此独攘臂。
万卷读破后,一一勘同异。
更从古人前,混沌辟新意。
甘使心血枯,百战不退避。
一家言既成,试质琅嬛地。
必有天上语,古人所未至。
观君生平诗,将无持此议。
奇想入非非,奏当即老吏。
古人见亦惊,不尽关腹笥。
彼抱窃疾者,出声令人睡。
何不指六经,而曰公家器。
治病如治国,政便风乃畅。
勿束若湿薪,而挟以冬纩。
庶几恩所驯,弱者神不丧。
解此以用药,良医即良相。
治病如治兵,计决声乃壮。
勿待设三覆,而急驾两广。
庶几威所震,强者志不抗。
解此以用药,良医即良将。
我虽不知医,此语或非妄。
昔惟石麓翁,每洞见腑脏。
镜悬无遁情,到必立惩创。
次则石年子,亦辨膏肓尚。
斟酌浅与深,引之衢尊酿。
操术不甚同,两人固瑜亮。
所惜无长生,先后神仙葬。
自馀龌齱者,言大力弗偿。
大抵志衣食,虚名得真浪。
君好古文章,馀事岐扁访。
既传家教多,更负夙慧况。
善读雷丸名,妙解萝卜唱。
或以意为之,肯受古人诳。
奇想纵非非,夺命岂嫌创。
自从肺附来,羸体得保障。
颇已呼阳春,应手总无恙。
要非盘而错,尚未识心匠。
去年妇产难,子欲与母妨。
四日始免身,半步即墟圹。
其时方奇寒,炉灶不足仗。
祸根坐此深,积血凭气张。
邪魔更乘虚,咄咄怪鼓荡。
歧中又有歧,作病日千状。
呻吟意都慵,待死卧纸帐。
诸医各献技,手辣胆敢放。
陈陈语相因,万都无一当。
叩门乞君来,在三月既望。
遍问诸医方,大笑天屡仰。
尽拨浮云谈,乃觅金丹饷。
一投痛始苏,再投色已王。
三投衣脱绵,四投饭加盎。
如过大庭库,猛火烧其藏。
如观瓠子河,大风卷其涨。
如登珠厓山,烈日销其瘴。
前后两旬间,披靡药所向。
阳阳平常如,忽忽痼疾忘。
始知能者能,十全都上上。
于古将相才,君定不多让。
用此活世人,阴德胡可量。
我谋酬君资,家贫物无长。
歌诗聊赠君,君乐闻焉傥。
威凤不逐凰,文鸳不辞鸯。
如何人间世,乃有弃妇郎。
妾初嫁郎时,妾年才十六。
郎眷妾如花,妾倚郎如玉。
郎贫妾工织,郎病妾解医。
郎饮妾贳酒,郎读妾写诗。
妾是草下泥,郎是泥中草。
自为郎心坚,不关妾貌好。
秋云上郎面,秋风生郎怀。
郎意妾知之,劝迎阿妹来。
妾恐郎不欢,事妹如大妇。
郎怒妾无礼,事妹如慈母。
阿妹喜膏沐,妾进黄金钗。
阿妹倦针线,妾制红罗鞋。
阿妹善事郎,愿郎勿嗔妾。
郎身重如金,妾命薄于叶。
郎寻游京师,妾与阿妹居。
五月使人来,有迎阿妹书。
闻郎捷南宫,水部官已贵。
妾办阿妹装,十日不曾睡。
阿妹远随郎,堂有卧病姑。
姑病颇忆儿,妾劳当代夫。
朝调姑饴饧,夕煮姑汤药。
姑生缝衣裳,姑死备棺椁。
姑死无一人,姑死无一钱。
家信断已久,阿妹行四年。
手写姑遗言,辛苦寄郎处。
郎将阿妹归,逐妾出门去。
郎亲与妾语,昔时姑在时。
如今姑已死,留妾复何为。
妾思郎旧恩,愿与爨婢齿。
郎知妾无家,欲妾为丐死。
回头哭向郎,阿妹与妾殊。
阿妹似欲哭,莫亦疑郎无。
百无一胜人,与酒作生活。
长贫吟亦懒,乘醉或涂抹。
昨日归闭门,巾服已先脱。
壶酒虽日设,局促在闺闼。
忽飞片纸来,卒读胸宇豁。
向妇喜欲颠,去如箭辞括。
酒旗遥招人,入坐烛未跋。
一升才解馋,三升愈流沫。
五升浣俗尘,势乃不可遏。
肠轮与眉锁,一一化轇轕。
四旁初无人,狂语任喷泼。
须臾月渐上,暮云墨暂拨。
灵娥色最媚,爱极不忍喝。
独恨天太寒,冰雪虐胜魃。
绯杏敛笑柎,黛柳尚髡蘖。
春风御者谁,呼之合鞭挞。
安得羯鼓催,唐皇妙旋斡。
此时饮尤豪,银汉巨鲸鱍。
兴尽方还家,倒提竹灯筈。
天忽作急雨,菜圃泥滑澾。
行人颇仓皇,我顿呼咄咄。
今日花生辰,芳信定上达。
或者江以南,东帝舍偶茇。
列仙办供帐,琪果随意捋。
莤酒颇不醇,新酿等粗粝。
既进上寿觞,帝意病其辣。
香案怒一推,下界流濊濊。
轻雷故驱驰,略助帝呵呾。
诸君试嗅之,扑鼻尚馀馛。
傥许乞涓滴,我欲拾而掇。
诸君知我醉,窘步扶蹩躠。
入室纷喧哗,才知反著袯。
老母促我睡,默默妇蹙頞。
本来米汁禅,有此醉菩萨。
不知何人言,逆耳强相聒。
谓酒能戕生,代女心震怛。
伐脑馀黄胶,润吻无紫葛。
他时悔则晚,何如爱早割。
我道穷愁中,万事付茅莌。
凤痴吓避鹓,虬困诮任獭。
放眼缁尘迷,齿冷不胜齾。
惟与曲生交,此庆同释褐。
吾师刘伯伦,堕地受衣钵。
区区欢伯欢,胡然更抹摋。
劳薪担方重,酒讵能夭阏。
况吾生百年,驹隙窃刍秣。
有如生且病,中岁患消渴。
有如病且老,晚饭不盈撮。
有如老且死,黄泉悲道暍。
虽复酒如渑,何关一毫末。
及此来日长,敢不自振拔。
诸君如达观,酒泉勿壅堨。
寄身大户人,量常海样阔。
不信温柔乡,轻把醉乡夺⑴。
⑴ 子元自纳姬后,屡辞客饮,是夕招之又不至。
热尘十里骄,红日如火照。
道旁扶杖翁,吃吃仰天笑。
长揖前致词,炎官威棱峭。
苦者乃人情,笑岂意所料。
将无欲献曝,宝此神山曜。
老翁为我言,此乡水田绕。
比来廿馀年,七次水灾吊。
岁歉大无禾,官符缺租调。
饿夫路相属,稿葬杂老少。
民居多倾颓,瓦木飘且摇。
昔时金屋花,半作野原燎。
江东夙繁富,长贫忽难疗。
今年山泉急,蛟龙怒尾掉。
江流从东来,瓜蔓潮更剽。
涛头万丈高,登城骇临眺。
况兼淫雨伤,朝朝拙鸠叫。
天低昼亦昏,㳽漫无一窍。
欲拨云网开,风伯不可召。
惟有雷车声,时随电火爝。
大助阳侯虐,水波愈狂啸。
颇闻市中贾,新价已昂粜。
倘再三日雨,屋角将击漂。
倘再五日雨,长街将垂钓。
倘再十日雨,广野将飞艞。
峻壤溃堤防,高树没萝茑。
嗟彼荷锄人,术讲齐民要。
秋畴粒粟无,草食觅藜藋。
乞米沿门行,市义谁焚约。
坐此累欷歔,霁色望云峤。
何幸青天青,一旦发光耀。
檐鸟都欢声,能无喜欲跳。
不则迎凉时,新雨来亦妙。
畏日翻爱之,真宜褦襶诮。
城西乌龙潭有颜鲁公放生池古道,其实非鲁公之池,乃唐肃宗乾元二年遣左骁卫右郎将史元琮、中使张庭玉奉诏特置之池也。时鲁公方为升州刺史,尝撰《天下放生池碑铭》,后人猥属之鲁公耳。然斯地之为唐池,亦有不可尽信者。即以公碑證之,公碑序有云:「始于洋州之兴道,暨山南、剑南、黔中、荆南、岭南、江西、浙西诸道,汔于升州之江宁秦淮太平桥,临江带郭,上下五里,各置放生池,凡八十一所。」则在江宁者不过一所,第所谓太平桥「上下五里」者,今已不可确指。而宋淳熙间史志道,因旧放生池为府学泮水,而移置放生池于青溪之梁江总持故宅,建阁于其上。则唐池已久非其旧,且尽湮矣,何从知此地独为唐池?况复于潭侧起放生庵祝公,直谓为鲁公之池乎?惟是古迹半芜,登临或废,乌龙潭今在城内,昔在城外,于「临江带郭」之言略符,意者实与唐池相近,不妨姑存陈迹,以寄幽怀。自明正统间,奄人置灵应观于斯地,至国朝康熙二十二年,道士居仙极尽沈历年禁碑,迹亦几废。乾隆八年,虽经邑人重修公庵,而潭中菱藕纵横,固非游泳长生之域已。
乾元岁己亥,帝广好生泽。
鳞介跂喙俦,随地皆窟宅。
德音布天下,朝贵董其役。
升州池五里,水族少惊魄。
是时方多事,中原鼙鼓剧。
庆绪势虽蹙,思明命犹逆。
兵车日点行,居者惟老瘠。
壮士别无家,一去乡里隔。
枕戈已四年,白骨等山积。
租钱急转输,官吏如火迫。
田芜尚征苗,旧籍必盈额。
下及盐铁税,亦复隶军册。
户口久繁盛,生计倏窘窄。
何不沛殊恩,煦妪及苍赤。
而乃谋放生,物命独先惜。
古严无故杀,颐养味颇择。
除荤起佛宗,巫祝称啧啧。
灵武即位后,帝有鬼神癖。
将无平章玙,献媚建此策。
蠢动虽长生,郅治究何益。
鲁公忠义人,小失难弗责。
借事颂皇仁,伟词勒乐石。
讵知耳食者,遂谓鲁公迹。
祗今西北隅,尚引选胜客。
我来停游踪,春水正盈尺。
锦鳞吹落花,渔网时向夕。
惟见小荷钱,不亚后湖碧⑴。
为访旧时碑,斜阳红脉脉。
⑴ 后湖即真武湖,宋天禧四年尝改为放生池,今亦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