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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
行客返里门，三日息尘鞅。
登楼见家山，烟霞结遥想。
鼓兴互招邀，出郭信轻桨。
淩晨微雨过，蒲稗戛清响。
系缆就墟烟，振策踰樾壤。
孤晖随径深，秀巘入秋爽。
晴霭淡多阴，凉翠引遄往。
晚餐款斋厨，宵灯掩禅幌。
却忆江上山，篷窗列如仗。
危矶燕掠波，浮玉螺贮盎。
归伴苦相迫，扪萝谁与上。
及兹遂幽讨，用慰夙心怏。
明发蹑层云，整理芒鞋两。
吴山皆戴土，延亘无垠堮。
巨灵一掌下，万笏出新凿。
梯空豁家弄，刳中孕禅阁。
春荑媚群眺，士女盛游屩。
孰知九秋后，茜峭乃胜昨。
奇礓立积铁，压焉巨峰落。
阴窦潜颖閟，阳林寿藤络。
坐使层厓上，跼步不容拓。
后顶接前踵，线路入寥廓。
俯窥无底云，齿战及吾腭。
坱轧天貌隘，墋黩日容薄。
回驾卧松寮，惴惴梦犹噩。
城边洼下区，水深泥没踝。
编木浮作桥，滑滑走车马。
闻见日数惊，安堵亦已寡。
恶少夜禦人，白梃破檐下。
彼岂乐此为，念之泪盈把。
侧耳哀鸿声，嗷嗷满四野。
四野夫如何，水至荡为薮。
浪头一丈高，漂没大堤柳。
十室仅有存，多半向城走。
汩汩鸣澌中，觳觫对鸡狗。
画船尔何人，看水到村口。
坐赏天上雨，满引杯中酒。
东厂居群男，西厂贮妇女。
开厂众争集，三三复五五。
按口给之粥，自朝喧至午。
或云义振法，宜散不宜聚。
恐有奸宄生，小恩难用抚。
岂知不轨徒，养之如养虎。
饥或相吞屠，饱乃戢其武。
伊昔列肆间，非理横攫取。
舍生谋一饱，虽悍亦良苦。
闭置斯厂中，庶几得其所。
莠民既得所，良民斯安堵。
还须慎残年，守望相尔汝。
戚戚重戚戚，有妇登厂门。
箪豆若弗屑，涕泗朝复昏。
诘之不肯道，邻媪为前陈。
云是富家妇，岂习苦与辛。
前此三四年，窈窕如天人。
双鬟左右侍，瞋怒皆生春。
在福不知惜，飘若风送尘。
四体既娇惯，焉能支骤贫。
残喘亦何恋，不幸身尚存。
踯躅风雪中，告哀谁肯仁。
闻言我三叹，荣悴良有因。
悯彼机上女，寒饿缠其身。
愁霖恣凋瘵，惟农实受之。
三时筋力尽，收穫乃若斯。
输纳磬其室，追比还遭笞。
振城不振野，何以补创痍。
农民罹其困，惰民蒙其施。
窃恐畎亩间，游惰日以滋。
区区设厂心，耿耿良在兹。
愿奢力弗继，坐卧成叹咨。
从容遍抚恤，是在良有司。
巨室竞捐助，胥吏皆仁慈。
分彼饱者饱，惠此饥者饥。
嗷嗷千万户，沾被庶无遗。
洋洋兮海水，迢迢兮南荒。
阻华夷兮相望，望不见兮崩中肠。
儿不知世路之崎岖兮，儿知父母兮不可忘（一解。）。
儿生交趾，行年七岁，从父归故里。
群儿聚嬉，儿独无母以恃。
对父愉其颜，背父泪下流泚泚。
念我母，天涯海角，不得觏止（二解。）。
望我母兮海湄，告我父兮愿迎母归。
父曰海疆屹嵲，干戈蜂起。
汝其勿往，往且莫知生死。
对父哽不言，背父泪下流泚泚。
念我母，饥奔兵窜，不得觏止（三解。）。
惊风夜来，乔木旦摧。
孤雏睢瞿瞿，霜雪纷以皑。
群儿聚嬉，儿独茕茕孤子。
陟岵哽不言，陟屺泪下流泚泚。
念我父母，生离死别，不得觏止（四解。）。
天梯犹可攀，弱水犹可航。
涕泗誓父墓，迎母归吴阊。
母归儿亦归，母亡儿亦亡。
亲戚走相送，哭声绕河梁。
切切相劝止，意决无傍徨（五解。）。
洋洋兮海水，迢迢兮南荒。
舟兮车兮，趋我母旁。
故巢兮破裂，戈矛兮森列。
蛮触斗兮未灭，儿不见母兮椎心饮血。
儿惟母是求兮，匍匐虎穴。
遇我母于僻道兮，惨上下神祇而共绝（六解。）。
洋洋兮海水，迢迢兮南荒。
舟兮车兮，归我母兮吴阊。
骨肉同堂大欢喜，儿心耿耿悲未已。
对母愉其颜，背母泪下流泚泚。
念我父，地下黄泉，不得觏止（七解。）。
吁嗟乎！
海可以枯石可腐，此生缺陷何时补。
天高高，照下土。
孝子心，万万古（八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