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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续上）
白日不照物，明月空尔为。
茫茫野草绿，却受月华滋。
而况衡门下，幽人方解颐。
阴霾夺皓魄，长夜何由熙。
冥陵万灯火，惨用枯燐为。
乘天以为乐，昔者余所悲。
昏昏余不顾，蓦涧遂从之。
笔端无华滋，吾能听其槁。
微命向吾飘，晨饥夕而扫。
吾有白石池，春秋畜文藻。
欣于一盼间，此疾亦难疗。
世有谁何欤，视我一如草。
一日不再饭，吾知未必能。
一生不贰辞，昔者余所承。
翻翻日月转，事有累千层。
凝之或为石，彻之或为冰。
冰消质犹在，石毁不复凝。
检点平生语，能无作后惩。
秋枝如残人，分当应候捐。
人衰未即死，作德何限焉。
老友二三子，当时岂不贤。
澹然解世务，旧尔为钻研。
文之得失具，应须过百篇。
十篇以往者，称誉固其然。
惜哉誉而止，负此心拳拳。
青青西门槐，郁郁东门柳。
掩眼不忍过，哀哉孰吾友。
吾意何足宣，吾行多惭负。
乡闾美少年，西笑背居牖。
一听传胪声，终身谓天右。
焉知马君死，隔日露其肘。
焉知张当涂，死去无人守。
肝悽弗可言，改行将毋丑。
惟当抱诗书，穷观养馀寿。
天下不用车，我能泛江海。
天下不用舟，我能上崔嵬。
舟车列我前，我适将安在。
悠悠万事理，快足转而殆。
明者非能逃，澄心百可待。
捐金三十万，吾较李生倍。
守钱吾不能，吾固弗可悔。
觥觥翰林集，落拓天宝载。
人观贱如泥，自值一千琲。
山田久欲坼，水县遭滂沱。
我行遍燕赵，复向天南过。
萧条问耕者，太息饥荒多。
耕田尚如此，不耕将奈何。
我有十亩地，介在城东阿。
先人所归憩，宰树高嵯峨。
大父营后陇，故妻埋前坡。
割赠张生者，又前临大河。
凿池绕坟址，河入为清波。
鱼秧四五石，藕大生高荷。
兹方但可乐，不复能栽禾。
圣贤何常施，要在心胸大。
令今生丘轲，小小亦如我。
少陵忧愤辞，见者叹娿娜。
他人辄效颦，不觉眇且跛。
太白佞丹砂，子瞻说因果。
两皆有至味，互易且不可。
空空范雅言，败絮金银裹。
人于万族间，一族自为妥。
歌斯哭亦斯，吾不笑其琐。
乃至十百千，附著益以夥。
歌斯哭亦斯，吾不嫌其过。
呜呼此亦难，毕代为私课。
散发一扁舟，饱读相如传。
亮哉汉代师，斯人尤可恋。
堂堂六经旨，语貌壹已变。
妙设不可机，待彼帝自转。
耿此刚直肠，而帝特欢忭。
迟君十年死，汉岂有封禅。
将令汉不文，君亦无由见。
道人北山来，哀吟望乡国。
言过太行颠，虎豹怀其德。
三年遂止留，豹处而虎食。
道人持正法，不信有鬼蜮。
有亦不能克，一日为所贼。
道人作而起，虎豹无颜色。
嗟兹兽即驯，异类究同域。
虎蜮更相使，吼怒那能测。
君今幸而归，吾患归不得。
今日非昨日，昨即万古前。
来日非今日，来即无穷年。
来日吾宁在，昨日何存焉。
道人通大化，惟此乃悁悁。
日日有俛仰，谛观而后迁。
可知山日永，曷怪山花妍。
秋日不可见，冬日何凄凉。
凉热气所使，日者徒有光。
乃知地道大，感时为行藏。
卷怀一自暖，万物皆皇皇。
安得长春节，生民感艳阳。
骐骥在霜野，哀鸣不可闻。
生平已弗道，那更饥如焚。
中途谒鸿雁，忍耻将为群。
飘飞故能得，体大徒纷纷。
一览穷荒耳，安能畏足皲。
悲哉孔子没，俊类将何归。
猖狂故无倖，笃范缘何讥。
宋后一千载，雄书惨不辉。
晚俗益以骇，争能排颢熹。
吾虽吝玄甚，不喜闻若辞。
悠悠反覆理，到此焉可知。
微末于何托，相如是我师。
秋庭午吏散，蔼蔼冀州时。
翱籍相炫耀，迁雄相诺唯。
伋轲相责难，巩轼相阿私。
曩时屈庄氏，并代无闻辞。
相如迁共使，作传因相知。
甫白长相忆，宗元使愈悲。
在宋更相陋，何曾吝友师。
兹欢亦已泰，吾意固当离。
秋日在梧桐，伯仲语为别。
悽悽复恻恻，中夜不能决。
我有金丹方，告以鍊药诀。
兹方遍可疗，不疗肠中血。
齐来江汉间，弥望隔风雪。
问言汝病回，爢粥已可啜。
冥情遂信之，西舵复东折。
人生壮大年，骨肉真悬缀。
安能苦念君，不自愁肝裂。
我欲往沧海，言之吾母惊。
吾父笑谓母，恶谓斯儿诚。
哀哉弗可试，且笑乌能倾。
老年重骨肉，顿觉饥寒轻。
自寒自饥馁，百口还须营。
老人食几何，恺悌流州城。
关门闭游子，曾无金在籯。
城门五更启，城上乌宵征。
茫茫眺远野，不见故畦横。
归飞不得哺，绕树寂无声。
前日石上松，佳哉气何旺。
五年未见君，喜不受人创。
吾有同根生，两株复已壮。
一株移就君，一气若吾曩。
燕中好木稀，南国瑰材广。
盘纡几万峰，柯叶互相让。
谁当异姓交，惟此不能忘。
日出堂上饮，日午宾客加。
日斜辞半客，有腻争同车。
明镫万钱费，更醉颜如花。
当时吾却喜，但觉宵无涯。
促促板船底，严寒战齿牙。
身为浪抛掷，走卧但如蛇。
以是最文字，穷幽极八遐。
能过一千日，不复惭其家。
寄语同怀子，真当为此嗟⑴。
⑴ 是时与蔡燕生别未久，诗成即寄之，故末二首以彼结也。
顺康元老家，乾嘉大儒系。
道咸名公孙，同光诗人子。
蔼蔼敦诗媛，持以配当世。
当时却不言，咄哉吴刺史。
持我烟雾中，德我亦已诡。
令今尚在途，吾独望公耳。
金陵逢诸昆，玉树得相倚。
依依订后期，期在月建子。
岂知岁寒累，隔月不能指。
纷如败叶多，扫去复填委。
江流入大湖，湖穷见滩水。
一月四易舟，偃蹇莫能驶。
已闻安福君，迎探日有使。
人生重然诺，大诺矧可尔。
感此宵寐淹，对烛弥惭已。
韩公诗万篇，翱也数十纸。
培塿附泰山，不尔将安恃。
伐肝取新作，急索勿令徙。
持为到门献，薄咎庶能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