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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续上）
徐惺庵少司空（士芬）宜园屋后有井曰「孚」，因制竹筒为恒升车，仿区田之法，试之有验。季秋寘酒邀同孙符卿学士（瑞珍）、杜芝农少司农（受田）、贾筠堂少司空（桢）、张筱浦庶子（芾）、何根云赞善（桂清）观刈稻，赋诗纪事。
岁摄提格月为壮，司空约客开南堂。
池荷岸柳映疏翠，入坐忽闻粳稻香。
杯酒未行且散步，篱花含雨明斜阳。
屋东有井吾旧居，甃石不改流则长。
攀干下视引修竹，状若桔槔能低昂。
游鱼衔钩虹饮涧，激水过颡盈其吭。
碧澜寸寸泻寒玉，一线曲折穿重墙。
可怜门右数弓地，昔为瓦砾今分秧。
世间何物可弃置，人力既尽天必偿。
试看累累饱颖栗，居然活活资潴防。
周官稻人稼下地，泽草所生其种芒。
涞易之间谷五种，土宜岂必惟荆扬。
畿辅水利有成法，先畴世服思贤王（怡贤亲王。）。
玉泉弥望在咫尺，万顷一色秋云黄。
东南转漕事孔亟，江海风涛安有常。
郊原沃衍似丰镐，滮流北去空汤汤。
老农辍耕陇上叹，旱潦两困谁为禳。
司空忧国计久远，谠论造膝人未详。
偶因退食试馀技，坐见嘉蔬纷满场。
区田那事陈根拔，抱瓮久已机心忘。
回思寒泉翳深树，茅绖掩覆蛙跳梁。
一从汲引脱泥滓，流甘洒润占丰穰。
酒酣却忆十年事，旧巢未埽仍回鴹。
银瓶在眉绠在手，搜粟无计充神仓。
石阑髣髴见题字，顾名考义心惭惶⑴。
惟公有孚井勿幕，作歌吾欲归耕桑。
按：《农政全书·水利篇》有龙尾车、玉衡车、恒升车三器，道光八年浔阳罗石帆（仲玉）补注，刻于皋兰。附记。
⑴ 岁辛卯，奉慈舆来都，筮得井之上爻，已而蒙恩重直南斋，并诏许就养园庐，爰名此井曰「孚」，以纪荣遇。
满堂秋色不可画，妙手摄入空明界。
非真非幻出天工，何事春风弄狡狯。
金台十丈尘土红，悠然坐我东篱东。
延年驻景有仙骨，得气不与群芳同。
画屏窈窕阑干曲，扇影团团帖寒玉。
傲霜本性谢铅华，修月前身认金粟。
萧疏几幅带烟霞，布叶安枝整复斜。
留与韩公馨晚节，却教陶令忆山家。
玉堂仙侣瀛洲图，二十三人风骨殊。
青云旧雨一回首，妙绘重为西园摹。
忆昔临轩岁癸丑，储英慎选清班俱。
公时年少冠群雅，岂以前后论王卢。
图成廿载望逾重，清景电掣如追逋。
兰陔归去更潇洒，胜会或侪石与吴（琢堂、蔼人两前辈。）。
神仙忠孝有真境，科名官职徒虚车。
当时同馆共笔研，三朝两见沙堤除（煦斋先生官至协揆。）。
惟公耆宿秉钧轴，举世风度瞻瑶琚。
依然朝退坐松石，想见三箧胸中书。
五十年前典型在，开卷溯我生之初。
春官弟子发半白，公独浩气澄太湖。
后庚先甲赤奋若，又见雏凤栖高梧⑴。
两世文缘信非偶，结交砥行心冰壶⑵。
更闻金带兆图画，吴趋花瑞天下无。
西涯故事不足羡，为公题句思欧苏。
⑴ 寯藻生于乾隆癸丑，嘉庆甲戌廷试，公为读卷官。道光辛丑忝佐礼闱，公子星斋以是科馆选。
⑵ 公顷为书联语云：「砥行碧山石，结交青松枝。」
松能坚人心，竹能厉人节。
兰不因人芳，梅不因人热。
王生为我写数纸，其意勤勤可知矣。
谓我迂疏涉世深，得毋俛仰随时靡。
金台落日春风多，姚黄魏紫纷绮罗。
不能著色作妩媚，如此孤植可奈何。
王生来自离骚国，香草樛枝梦犹忆。
塞上风沙逐马蹄，宦游踪迹无南北。
我昨题君芦雁图，离心浩荡满江湖。
留将雪壁霜豪在，肝肺槎枒未肯枯。
夫子万民望，躬承累世德。
文章与经济，悉自性情得。
此图有真乐，奉养居里阈。
兰馨循陔南，萱草念堂北。
湖嵌潇碧间，松柳苍翠色。
拥坐颜渥丹，侍立头尚黑。
孙枝拂桐芭，森然凤联翼。
维时岁彊梧，朝野正丰殖。
宫中奏云门，四海安耕织。
司农政閒暇，退而修子职。
百寮叹且羡，赋诗美紽緎。
喜气动吴会，髫发争欲识。
孝哉无閒言，恳款出胸臆。
人生重大节，致身必竭力。
不能已于亲，而况施于国。
贱子忝负墙，趋步时自饬。
请归复陈情，再三荷恩敕。
终愧吹雅笙，不遑蓺黍稷⑴。
比年侍枢垣，晨夕陪儤直。
河海事方殷，苍黎待休息。
度支乏心计，石画亦孔亟。
仰窥笃棐忱，内充匪外饰。
惟忠本纯孝，密勿资辅翊。
白华兼朱萼，当时所手植。
即今蔚成林，粲粲荫槐棘。
缅怀古大臣，出处天下式。
披图寿星见，斟化望南极。
⑴ 寯藻于道光庚寅秋请假归省，逾年侍母来都，壬辰秋请归养，复蒙特旨赏假。
① 尧仙编修佺孙，从其尊人官浙东时搜罗所得，凡四册。
河间苗君（夔。）老嗜古，独宝献王君子砖。
曩岁南游索题句，叹其寘身元光前。
申耆老人（李先生兆洛。）顾而笑，比之廉墓砖孰先⑴。
苗君失色恨未见，倚坐傲睨赪两颧。
是时毗陵雪三尺，举酒属客江连天。
高楼夜深栖鸟动，似有炬火明沙壖。
岂知此册发光怪，四明适有归来船。
心疑梦想忽到眼，双桥古寺秋镫妍。
京华尘土留不得，门外骊驹催著鞭。
古砖文字二百五，拂几一过如云烟。
阮跋刘记具梗槩，其馀作者穷彫镌。
仪徵刱论有至理，吴（荷屋。）词婉约包（慎伯。）则坚。
考古不妨互同异，搜奇想见精诚专。
海波不扬郡斋静，运甓有暇趋庭贤。
以金石寿求自寿，李丈斯语无间然。
宣南客馆感萧索，苗君键户今三年。
手把一编订籀篆，汉砖唐瓦私自怜。
君如有意与之角，开缄发箧尚慎旃，毋令流汗走且颠。
⑴ 廉颇墓砖，申耆先生官寿州时所得。
岁昭阳单阏，冬十月为阳。
天寒木叶脱，田君来自乡。
八年始一面，悲喜热中肠。
经旬复告别，毋乃太匆忙。
对酒不能饮，听我歌慨慷。
忆与君季昆，弱冠同里庠。
季公年差长，视余犹雁行。
峨峨当涂师，相士无留良。
目为晋垂棘，声价一日扬。
联翩擢科第，先后升玉堂。
南斋清切地，簪笔双翱翔。
缅思乡先辈，陈⑴孙⑵屹相望。
遭逢亦何幸，接踵仍褰裳。
季公性清介，不与时低昂。
挥豪冠词垣，特达诚圭璋。
三迁京兆尹，前绩踰赵张。
胡为身化蝶，一梦追蒙庄。
维时余忧居，传语疑未详。
驾言适仇犹，峻阪纡以长。
恸哭车轮摧，归卧十日僵。
念君笃孝弟，黾勉力不遑。
嗷嗷四十口，逋负逼痛创。
孰为问家室，孰为营殡丧。
孰为焚券质，孰为指囷仓。
南飞有鴐鹅，从之以鹙鸧。
孤鸿鸣何哀，羽翼不得将。
抱砚走千里，葛帔冲雪霜。
永怀杕杜篇，睘睘行独伤。
京华感聚散，鬓发各已苍。
宿我城南屋，步我园西廊。
录我案头诗，缄以古锦囊。
云是吾师集，中有怀友章。
一读再三叹，湿衣泪滂滂⑶。
问君归何急，君言适大梁。
侧闻河再决，搴茭事宣防。
青毡虽冷官，畚锸庶可襄。
田苏有旧游，西河知子方。
况值魏文侯，凭式名久彰⑷。
君归必有遇，此志行见偿。
嗟余涉宦海，四顾天茫茫。
岂不遇顺风，刳木非巨航。
往者策蹇约，久要安敢忘（二十年前与京兆有骑驴归田之约。）。
常恐松柏心，或负梓与桑。
别离不足惜，惜此镫烛光。
为君歌莫哀，一醉累十觞。
⑴ 泽州文贞公廷敬。
⑵ 兴县文定公嘉淦。
⑶ 勤敏公《壹齐集》有《哭京兆诗六首并序》。
⑷ 梁心芳中丞，京兆同年，亟称君孝友，又留京兆子蔚稌读书署中。
连山走波涛，楼阁隐苍翠。
西出畅春园，奔放有馀地。
万畦划寒影，孤寺结幽契。
快如鸟脱笼，淡若食忘味。
人心各有托，山色了不异。
访客偶过此，喜其远尘翳。
遂借禅榻栖，更邀仙侣憩。
谁谓吾庐静，溪桥夜深沸。
明月光直入，户闼不能閟。
遥指西崦间，桃源隔人世。
负盐时一出，轩冕势难致。
仰攀烟踪绝，默坐霞想恣⑴。
澄怀旧雨来，累纸新诗寄。
风林已埽叶，冻雀犹喧砌。
它时看积雪，鲁酒仍可醉。
⑴ 相传西山深处有小桃源，时有负盐人出，蓝布裹头。嘉庆十九年煦斋先生官步军统瓴，曾令番子踪迹之，卒无径得入。
忆公持使节，贱子年未冠。
稍知诵五经，未敢望游泮。
登堂瞻眉宇，列坐就几案。
文场甫涉猎，投卷日未旰。
蛟螭杂蝼蚓，出语多汗漫。
公独首颔之，髣髴见微粲。
招覆移置前，诗句叨奖赞。
殷勤询家世，慰勉数嗟叹⑴。
维时汾水涨，城市走流汗。
公与诸生约，条教不敢玩。
至今手箸书，讽读万口遍。
高门忝知遇，大匠施厉锻。
师资出一家，重以嘉姻眷。
回思太乙舟，侍坐每及晏。
文字信有缘，瓣香奉羔雁⑵。
流光岁月迈，哲嗣声名擅。
栘华照云路，䌽服承家燕（去年子鹤迎太夫人京寓奉养。）。
门生拜轩舆，退食检书卷。
此图有微意，士以礼相见。
执经与执雉，其义本一贯。
岂独怀耿介，庶几谢鄙谚。
古之宏济才，大抵守书传。
始基苟不慎，若农失其畔。
师门恩谊厚，学道愧墙面。
忽忽四十载，壮心销仕宦。
寄园公所寄，流风在江甸（江阴学使署西寄园，师所名也。）。
曾寻杖履迹，仍喜诗词灿。
翠石纪前躅，青箱启后彦。
作诗志景行，俛仰增感羡。
⑴ 嘉庆丁卯科试，寯藻入学第五名，赋《待漏院》诗，蒙师奖励。
⑵ 甲戌会试出石士夫子门下，遂订婚姻。
昨君示我图，谓我识君意。
披图欲点笔，累月不敢试。
悬之素壁间，感叹萦梦寐。
频年海氛恶，瓯越厌兵事。
砰匍雷电斗，飙忽鲸鲵肆。
长江不能限，蜃市何所暨。
君以枢密臣，持节膺阃寄。
列营析木津，遥扼斗牛次。
渤海振军声，明堂协公议。
维时徵调急，塞马腾万骑。
朔方健儿来，东都劲旅至。
君乃精所选，使之如指臂。
程李有兼长，廉蔺无交避。
投醪匪市惠，桀石岂为戏。
庶几甘苦共，不虑仓皇弃。
古之大将才，思患常有备。
归来裘带整，閒阅图书秘。
禁园肃周卫，凛若军中治。
即此示礼信，非徒娴击刺。
朝廷嘉乃绩，冠緌锡孔翠。
百寮动颜色，君则感且愧。
此图何为作，危坐有深思。
挽弓当挽强，射鸟必射鸷。
终当洗甲兵，壮士毋弃寘。
堂堂七尺躯，落落四方志。
艰难出亮节，盘错别利器。
繄余辱知交，相勖在道义。
麟阁与云台，功成名自致。
丹青信不渝，斯言他日记。
浮槎有客同奉使，綄羽南飞七千里。
越王台上俯秋潮，黄浦楼船落眼底。
当时意气各慷慨，我年甫壮君强仕。
文章声价满京国，诗句流传动江汜。
五羊城南舣归棹，龙烛衔华照蜃市。
郁攸嘻出冯蠵怒，客梦离奇杂悲喜。
三十年来几聚散，宦情乡思纷难纪。
聚如梁燕动经年，散作沙鸥狎流水。
陇云关月渺何在，一笑翩然对窗几。
来时柳絮扑行旌，看尽菊花吟未已。
深巷沈沈宵烛阑，旧交落落晨星峙。
携肴把盏趁闲暇，送客留宾无彼此。
酒酣拔剑为君歌，歌声似逐离愁起。
武功太白天远近，剑阁蚕丛更西指。
巴江三峡连荆门，楚竹万竿接桑梓。
知君远道念春晖，归计何曾恋妻子。
方今河海渐无事，荡荡夷庚任所止。
卜居不烦詹尹龟，相忆或寄琴高鲤。
眼中之人纷老矣，布袜青鞋从此始。
傥令碧海掣鲸鱼，更上金台跨騄駬。
按：玉樵今年夏初自兰州来都，下榻敝庐。其二子廷杓、廷棨应秋试讫，将之官蜀中，玉樵则翛然有高尚之志矣。回忆壬午同使粤东衡文校士，忽忽二十馀年。今玉樵得遂初服，而余仍涉宦海，归期渺然，感旧述怀，以志别绪。时甲辰岁冬十月望日也。（并记。）
① 先生自序云：「游龙，蓼也。霜降后择其老者制为杖，质坚而轻，甚适于用。惜世无知之者，歌以纪之。」
忆昔从公直园庐，澄怀暇日山水娱。
石桥云坞宅数区，嘉树灌丛花纷敷。
芙蕖冒池朝霞朱，老鱼跳波惊野凫。
隰有游龙不计株，掩依桥松与扶苏。
公时招客值茶馀，色香味与龙团殊。
四坐把盏心踌躇，徵经考录辨鄂跗，得毋灵草仙人锄。
公指庭柏清阴扶，其叶可饮肠不枯⑴。
窊尊亦足慰猗玗，取材奚必同一涂。
尔时游龙奋髯须，似惜直节沦荒芜。
梦中九老降太虚，自言千岁见子都。
神清体健工步趋，公拜迎送及阶除。
九老谓公何太劬，铿然揖别觉而吁。
三年解组百事无，园鹤易退岂不如。
平生习苦甘蓼荼，此杖况与青藜俱。
然以照书万卷铺，握手旧识呼友于。
昔也若遗今则储，偶出城南亦所须。
公笑谓杖能从吾，吾为若歌寿以图。
⑴ 先生园居尝以侧柏叶为茶，作诗，同直酬和成帙。
昔年曾读唐家孝女铭，刲臂愈母疾，化作梅花神亭亭（详见镜海太常孝女铭诔。）。
太常有女能死母，于今又见太史妇。
太史妇，易安人。
相夫子，陨厥身，焚香吁天天馨闻。
但愿臂枯代夫病，不愿人间叹奇行。
人间天上两不知，何为神伤作诔词。
或曰荀奉倩，潘安仁。
拟之太史殊不伦，太史胸臆吾能云。
臣死忠，子死孝，情之所极靡不到。
古来且有生死交，程婴杵臼左伯桃。
糟糠之义亦如此，行美动神传女史。
衡湘山水清且奇，吾昔采风系所思。
今于唐家女，陈氏妇，两韪之。
蔡侯磊落人，谈笑狎海水。
生长台澎间，往来平如砥。
偶遭飓母妒，为施阳侯技。
经旬犯重险，逾岁滨十死。
问君何所届，云古越裳氏⑴。
圣朝书同文，南交慕冠履。
往时唐船至（越南以中国人为唐人，船为唐船。），殊少衿带士。
未暇受铜槃（客船初至，以铜槃为礼。），急命载辋子（即肩舆。）。
通言（传语人。）共咋舌，惊定还屈指。
居民闻客来，拥观溢庯市。
帮长闻客来（闽、粤人流寓各设帮长。），引归话乡里。
省堂（省城大吏。）闻客来，遣吏迎倒屣。
殷勤致米钱，款洽具笔纸。
乾坤一腐儒，出入鱼腹里。
有母隔重洋，恸哭门闾倚。
上书报国王，乞早返桑梓。
不愿驾飞鹢，不愿跨赤鲤。
但使北陆遵，差胜南风俟。
鬼门虽云阻，生还庶可企。
感激动大寮，奔走劳胥史。
王曰士纯孝，趣为治行李。
官帖一朝下，客病霍然起。
洒泪辞异域，天涯有知己。
峨峨富春城，王都民所止。
城头列亭障，城下艨艟舣。
观其所施设，武备未为弛。
是日岁除夕，桃符换红紫。
孤镫涕雨零，爆竹声满耳。
萧条万里路，关隘南北峙。
经过伏波祠，铜柱屹未圮。
马流今几户，春草生薏苡。
二女（徵侧、徵贰。）彼何人，江边亦庙祀。
黎氏故宫在，东京风物美。
岂无勾漏海，丹砂不可恃。
蛮触习斗争，虫沙馀壁垒。
置郡与分封，古今非一轨。
谅山（山名。）界华戎，石洞探奇诡。
不敢望家山，关门幸伊迩。
回思鹭岛外，风趁一帆驶。
乡树云可辨，离筵酒初酾。
岂知破冢出，归客自交趾。
邅回涉两粤，忽如磨旋蚁。
登堂再拜母，不忍说悲喜。
远游恐未真，梦境参差似。
曩余未见君，已诵行程纪（君有《海南杂著》三卷。）。
闽海正扬波，星槎适奉使。
艰危士之节，忠信神所祉。
春明展良觌，蔼然接窗几。
为我写素扇，环瀛测畺理（以叠摺扇为测海表。）。
平生忧患心，画手不能拟。
方今云路辟，金台骋騄駬。
君才信有济，愿与究终始（香祖为余弟幼章甲辰分校所得士。）。
⑴ 君于丙申岁十月自厦门归澎湖，遭风漂至越南，由陆路归。
锄经草堂者，我三兄渔庄先生读书处也。兄少羸弱，先大夫、太夫人不忍督责之，而兄为学益力，研求经训，发为文诗，不苟趋时尚，堂曰「锄经」，盖纪实也。岁在乙巳五月七日丁卯，为我兄六十周甲之辰。先是，礼闱报罢，弟侄辈请留过夏，称觞为乐。兄以授学绵山，不欲旷业，又厌都城人事纷扰，于是买车而旋。濒行，为诗二章，示别两弟，有「六十年来客，犹吟下第诗」之句。盖自嘉庆甲子乡试以来，困顿名场几四十年。迨道光癸卯之岁，始举于乡，次年计偕入都，又以宿藻入闱分校回避，至是科乃应会试也。寯藻少兄七岁，宿藻少十五岁，先后忝甲科入词馆，而兄独屡试屡踬。一第之艰，若陟峻阪，十上九息，顾气不少挫，老而益壮，耳目聪明，齿发步履如中年人。一男两孙，大者教以读书，小者分甘剖果，以娱目前。一室之中，举案齐眉，有伯鸾德曜之风，而无居庑赁舂之苦。以视世之役役名利，进无所止而退无所归者，其得失相较何如也？方今寿宇宏开，覃恩渥被，寯藻将请以所得阶级封典貤于我兄，以慰生平穷经之志，以彰朝廷锡类之荣，而宿藻适蒙特简，出守黄州。国恩家庆，骈集一时，此岂非人生难得之遭哉？《诗》曰「常棣之华，鄂不韡韡」，又曰「秩秩斯干，幽幽南山」，古来兄弟和乐式好，形为歌咏，即其山川、宫室、树木亦有馀情焉。兄其可以开草堂，燕亲戚宾客，饮酒一笑为乐矣。寯藻奉职京国，驰心里闾，爰为《锄经草堂之歌》三章，用附诗人颂祷之义，俾宿藻书之。其词曰：
朝锄经兮，寿水之湄。
莫锄经兮，乃绵山之陲。
夫岂不惮劳兮，乐此不疲。
清流环吾庐兮，洞涡会之。
绵之上有田兮，道阻且歧。
孰趣事而罔穫兮，孰坐而治荠。
麦之秀兮，兰之猗猗，君胡为兮倭迟。
朝锄经兮，日出之光。
莫锄经兮，秉烛而夜行。
夫岂不知老将至兮，乐且不遑。
风雨潇潇其如晦兮，星月烂而生明。
昼何苦短兮，夜何其长。
苟不改乎此度兮，何用不臧，君胡为兮旁皇。
曰经而可锄兮，何种苗而得莠。
曰经而不可锄兮，何朝垡而夕糗。
服田力穑而不逢年兮，夫岂藨蓘之咎。
使儿生带经以终老兮，亦何伤乎素守。
矧贤书之晚达兮，纶綍辉其组绶。
先畴绵绵兮，恐不终亩。
兄耕于前兮，弟锄于后。
草堂之婉娈兮，嘉木纷纠。
可以说经兮，可以会友。
隔千里而致辞兮，曰君子之眉寿。
君胡为不醉兮，酌以大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