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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言律诗(续上)
四十无端过,穷愁只惯随。
江横眼中泪,秋长鬓边丝。
阮籍惟沉醉,杨朱是本师。
看看老将至,万一路休歧。
金石歌难歇,箪瓢乐未终。
贫哉何至此,回也庶乎空。
一笑路旁鬼,行年雪上鸿。
虞卿书且著,不著亦须穷。
有子挂怀抱,杜公诗未然。
死生看一槩,哀乐付前缘。
赋别兼将恨,谈玄易着禅。
身宫愁布算,磨蝎汝为先。
草草提长剑,栖栖骤晓骖。
清霜沾客袂,落叶满淮南。
解脱成新计,艰难信旧谙。
稍留身世感,并作岁寒谭。
隔岁无消息,空函附老亲。
鼎牲酬不易,涕泪迸徒真。
倚托斑衣代,扶持白发新。
春风温杖履,稍慰目前贫。
俯仰真何赖,依栖有底忙。
默惭春鸟唤,深负故园芳。
枉被诗书苦,难言富贵忘。
飘零感知赋,终惠只壶浆。
心事弹棋局,生涯反手云。
暖寒方忆汝,沦落致离群。
月满疏窗得,花浓绣褓分。
骄儿如学语,短札报殷勤。
忽手朱三札,仓皇迸泪新。
比年忧颇剧,今日痛成真。
酒岂能蠲疾,官奚不疗贫。
无情豫章木,万古蛰斯人。
传说京师返,应怜四桂荒。
如何抛旧雨,辗转到南昌。
死尚鹅湖恋,生无兔窟藏。
漂摇魂气在,万一念家乡。
朱李终何托,无儿并是空。
视含烦寡妾,易箦祗騃僮。
旅榇荒江月,灵帏破庙风。
平生无尽意,澌灭太悤悤。
忆在庚申夏,题君介石图。
儒冠那自误,经术定时须。
进士第何有,宰官身亦无。
苍茫循吏传,废卷一长吁。
应举文章贱,谋生句读难。
蹉跎穿老眼,造次急微官。
自笑痴騃极,犹当盛壮看。
忽惊君老死,心骨一时寒。
南郭诗人五⑴,惟君齿最多。
相看朋友乐,不啻弟兄过。
鸡黍庞公宅,田园邵子窝。
当时空浪出,遗恨付山阿。
⑴ 谓君与乳巢、豫堂、萚石及予也。戊申冬,君招同合订诗卷,以其在城南,故称「南郭新诗」。
小筑题诗席,草堂听雨宵(谓豫堂绿溪小筑、萚石回溪草堂。)。
更难寒影共,剩与别魂招。
酹酒惟新土,煎茶失旧寮(绿雨庄已易他姓。)。
南湖归去月,忍放郭门舠。
注:《浙西六家诗钞》评:「真切沉痛,直逼少陵。」
四月廿八日,冰壑过余云,秋试且迫,将入武林山丘庵读书,此中兼可逃暑。遂别去。五月十九日,惊闻其病而遄归,殁于舟次。亟偕沈果斋走哭之。君无子,第几侄某者相从庵庐。未病前几日,尚为小诗示之,其志足悲也已。
岂为科名急,都忘性命全。
回头才半月,弹指即重泉。
死竟无儿哭,生惟有母怜。
魂归升自屋,造次孰呼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