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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续上)
饮食因人分雅俗,此生忍负便便腹。
手捧君诗胃已开,杭州黄菊兰溪肉。
君才迅利发五豝,君诗高洁霜中花。
清茶淡饭从吾好,且对齐桓歌木瓜。
出门事舅姑,入门事父母。
茕茕未嫁身,岂独为夫守。
父母无男妾男子,匹如禄养求甘旨。
舅姑思儿妾儿友,后堂犹足谋觞酒。
两姓好终合,三生缘更长。
凭棺不洒泪,大义何堂堂。
诸生诸生竟冲举,九京可作神应许。
我颂奇操气亦振,肯为儿女伤心语。
吁嗟哉,丈夫女。
连年群盗蹂川北,豺虎如麻擒不得。
南江乡县古难江,大小巴山尤逼贼。
泮宫先生非腐儒,推书夜起摩头颅。
乎麾土兵出黉序,毛锥一掷持军符。
臂弓腰箭骑生马,指点旗矛气潇洒。
赴急聊分将帅权,酬功敢望丹青写。
是时贼势犹初鬨,果有神机谋必中。
至今遗恨方山坪,连营坐守甘心纵。
书生有才合无命,重围不死非天定。
一隼摩云众鸟惊,沙场终仗人谋胜。
解甲归来苜宿寒,经师论俸偶迁官。
珠江南下铜章好,重抚良民定不难。
征袍旧染血模糊,九天清问曾传呼。
逢人那更谈军旅,聊写秋林射猎图。
嗟予落拓依京辇,伏枕思乡愁不展。
恶气旋胸裂有声,梦中蛇鸟凭空演。
嘉陵涪江西复西,春来处处增危机。
家山破碎亲朋少,忍送双凫海上飞。
去腊移成都,新正寇临县。
相距止五旬,危哉争一线。
当兄别县时,忧贫未忧盗。
那知嘉陵江,一夕遂腾踔。
亲朋喂豺虎,乡闾火光暴。
时无保障材,祸机胡可料。
春深寇复东,来去如飙风。
家山重破碎,白骨飞秋蓬。
一郡增万鬼,尸走涪江红。
妖氛莽无界,一气横绵潼。
侧闻成都城,呼号声四起。
日进一万人,流民黑如蚁。
新居幸稍定,闭户杂悲喜。
比似遂州城,城坚差可倚。
书来眼生刺,字字挺荆杞。
艰难念亲舍,何暇悲乡里。
吁嗟杀运开,四年犹未息。
平时耕读人,对面忽成贼。
凶顽危性命,宁止避其色。
我往寇亦往,其来猝难测。
小人犹有母,仰天呼偪仄。
三叹思故乡,乱邦留不得。
愿假凌风翼,浩然去此都。
买舟下重庆,鼓棹趋夔巫。
平安趁秋水,或竟浮江湖。
小弟官杭州,相见应欢呼。
不然走荆樊,急驾如追逋。
轻车来冀北,尤喜无纡途。
怜兹反哺心,翘羽寻慈乌。
百年一弹指,后悔非良图。
兄年过强仕,一编空在手。
欲隐无青山,安能薄升斗。
兄女未长成,嫂殁新姬小。
生儿纵有数,生计难草草。
人满锦城嚣,危巢复何恋。
苍狗成白衣,浮云日千变。
岂不念松楸,春蔬已遥荐。
谁家纸钱灰,能向坟头奠。
抚膺惟痛哭,劫大无神算。
骨肉尚几人,生存莫飘散。
伤心原隰裒,脊令犹急难。
此时治乱丝,望兄真勇断。
八愚生踰年失怙,又踰年失恃,育于世母。世母寡无子,抚之甫成立,世母又殁。郑君存一作《双节传》,传母徐、世母汪节烈事甚悉。予读而哀之,为谱入韵语,俾村女里妪咸克歌咏,以起景慕。即题所绘《风木图》后,时庚申七月。八愚知文安县,有政声,署上考。痛二母不逮养,故有斯图。伤哉孝矣。
连蜷双桐枝,飞来双白凤。
汪归伯,徐归仲。
伯无子,仲有子。
孤雏呀呀双桐死。
凤兮凤兮倏作两黄鹄。
生宛若,死手足。
宝此孤雏,我生子育。
烈莫烈于以身殉夫,难莫难于所抚者他人孤。
汪曰此岂他人孤,伯氏仲氏系此孤雏。
难哉汪,烈哉徐。
贞魂亭亭,犹闻哭声。
青灯荧荧,乍幽乍明。
徐贾生,汪程婴。
丈夫忠义妻大节,死生异路同峥嵘。
乌巢兀臬,母单子孑。
霜风夜来,门庭如雪。
孤雏眼瞿瞿,书灯倏明灭。
漉漉慈乌枝上血。
孤雏忽试飞,飞迟归转促。
不见慈乌,森森风木。
鹤驾鸾骖,云驰电速。
彼天苍苍,涂毒孤儿一何酷。
双桐摧复摧,双凤无时归。
吁嗟孤儿,踯躅裴回。
非生非死何其悲。
父兮才名曾戴斗,母兮贞毅同不朽。
孤儿何师,师我九泉父母。
富不期量珠玉,贵不求为令仆。
受朝廷一官,为民司牧。
抚赤子,汪可型,炳丹忱,徐可学。
周孔书,能荐福。
临民如听孤儿哭。
吁嗟乎,官职声名能卓鲁,此生禄养何时补。
风木图,泪如雨。
孝子神情长栩栩。
天高高,哽无语。
左相好宾客,万钱撒如土。
慷慨称避贤,胸有李林甫。
功名老无愧,佳传亦楚楚。
仰药彼一时,衔杯自千古。
驭家如朽索,济世如洪涛。
此身空万有,既遇安能逃。
山危策猛马,水静施轻篙。
罗浮亦尘梦,仙禽声刺嘈。
巍哉铁围城,为我围周遭。
森森排健羽,不许凌风翱。
耕馀石田石,路断桃源桃。
古书半感慨,开卷心忉忉。
羽客轻丹砂,黄芽勤内养。
空门无伎俩,日见菩提长。
儒生不忘世,天下视诸掌。
积卷塞嫏嬛,藐焉此书幌。
胸无甄事才,如鸟挂林莽。
含真吐糟粕,食古尽膏壤。
明月来中天,照破百思想。
枕书淡无梦,翛然付神赏。
黄金堆几案,不如花数枝。
禀赋有清浊,吾命吾安之。
高人妙顺受,贪人空逆施。
宁为贪人笑,毋使高人悲。
夷光自明艳,不期粉与脂。
世缘忌殊特,慎保天人姿。
吾师葛稚川,无为无不为。
三复内外篇,知者其伊谁。
秋斋孤咏心无慕,下笔非韩亦非杜。
浮名未屑以诗传,况肯低头傍门户。
古人怀抱有真美,夭矫神龙见头尾。
眼空天海发心声,篱下喓喓草虫耳。
迩来名士纷如织,亦有高才苦无识。
把君诗卷忽惊呼,中涌骊珠万金直。
珠光一迸来何处,大小堆盘倏无数。
秀语生花粲欲飞,雄辞脱手坚如铸。
五言七言兼乐府,寻常格律腾风雨。
自吐胸中所欲言,那从得失争千古。
袁蒋沦亡名不朽,孙洪远在嗟吾友。
词坛老辈访何人,儒雅今惟吴祭酒。
铁船铁船贫可怜,苦吟搔首成华颠。
我怀旧雨少今雨,得君如得珍珠船。
同寻祭酒乐晨夕,清尊淡对忘周旋。
浮葩浪藻是何物,虚舟浩渺凌江天。
人生竟无欲,块然其土木。
有欲而无情,疆行亦禽鹿。
惟天爱吾人,生机兼慧福。
逍遥情欲天,万物本无毒。
人中生美人,如农播嘉谷。
是真五行秀,清灵超百族。
其来夺明月,朗朗照心目。
匹如优昙花,一见恐难复。
琴鹤必焚煮,拘儒真桎梏。
革囊造狠语,彼法亦粗俗。
仙道通阴阳,云霄犹眷属。
陈陈三教书,几人不误读。
君放大光明,神光一轮足。
开图为赞叹,此义吾所服。
故人习禅观,虚刀多不利。
婚宦两缠绵,转为佛所累。
那知三世佛,步步踏平地。
慧月本光明,金经乃其翳。
纵横梵夹书,一堂蔬笋气。
道味本清宁,尘缘苦烦冗。
天开世界法,那可无周孔。
功名束万变,贤智亦神耸。
遗经范儒众,文字日臃肿。
渊乎五千言,青牛去何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