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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续上）
鱼山拜杖后，系狱年馀，适孳得罪下理，昕夕相过从，才满百日。士师当先生谪戍，蒙恩报可，一时同难诸君子，感解网悬鼗之盛事，莫不举手加额而贺先生之遭也。如农姜子与鱼山同难最久，把袂之后，悲喜交集，一夕不寐，为赋诗数百言，其语愁楚，至不忍竟读。盖两君之建言，与下诏狱、杖阙下，以至被家难、废蓼莪，莫不同者，宜所言惋恻情至、怵心动魄矣。诸子永昼无事，奇愁塞胸，因各写怀来，以代南冠对泣，仆亦缠绵幽愤，漫成此篇。先生行矣，芒鞋竹杖，荣于九迁，亦回首火宅中，有二三子忾雨吟风，遥关清梦耶？
吾属自兹无患矣，天日有时照幽庳。
谏臣往往关气运，鸾凤一声消病疻。
祖宗养士三百年，欲养鍊钢岂绕指。
宰相非人万事误，劳苦黼扆勤治理。
鱼山慷慨急请对，直声义色惊殿戺。
在方寸间与数人，斯言侃侃抉精髓。
丹仗悚然嘉谠论，亹亹倾听无倦已。
是时宰相皆待罪，柄人汗背受钳捶。
莱阳同时披哭叹，孤忠不谋若表里。
天子得书大动色，封事万言悉可燬。
下诸诏狱旌臣直，赖当宁仁得不死。
撄鳞料须诚等閒，先生自信唯一是。
阙下拜杖复满百，相君姑用示风旨。
偃月堂中鬼谋毒，杀此一人固营垒。
先生祸奇节愈峻，干霄百尺难比拟。
茹蔬诵经意萧散，爱国之外念岵屺。
伏惟聪听已潜回，寤寐大忠排积毁。
武安势去金穴败，赫然下诏击贪宄。
盘水加剑赐尺组，鼓皮撑枝动都市。
天为庙社护忠贞，珍重负戈还故里。
投荒授环无两恩，九重心喜留一士。
眼底诸贤走权贵，纷纷片膻集群蚁。
恋官何惜身命辱，斥仗唯忧声响似。
妄一小子学强项，如以驽蹇追騄駬。
刀砧已随齿舌动，胆目不受鬼神耻。
古来宰相仇谏官，信手驱屠如羊豕。
千秋万世定何许，位高金多者谁子。
先生幸矣言而中，吾犹郁郁久居此。
醉后书空梦中语，秣陵之山桃溪水。
烽烟遮天望不得，泪从中来挥复止。
丈夫心眼自孤傲，肯向造物问倾否。
先生杖履过白门，吾有双亲待鸿鲤。
长安古意存今夕，快饮豪歌过日昃。
意气肯随屠狗尽，文章直夺云霞色。
忆昔中原白雪声，壁垒如山刁斗横。
一言脱口天风惊，拂袖能令万象生。
其强不可及，光芒射开卷。
标榜豁沉滞，高严类骄蹇。
甘泉冷落弥年载，茂陵人往遗书在。
残梦依稀记柏梁，风流未尽销桑海。
数客萧条咏夕阳，长卿慢世接舆狂。
胜游再续郢中调，岿然鲁殿扶灵光。
珠玑忽泻银河水，古囊惨澹羞才鬼。
一时客讶梁园多，七子名从建安起。
墨池淋漓首欲濡，兴酣未许歌骊驹。
且复叉手立天衢，贵人呵殿轰柴车。
合欢宝钗横锦壶，磐石之计无事无。
射虎将军雠醉尉，英雄颠倒誇时势。
我辈粗分造物馀，千秋何与儿曹事。
苏君之时诚未可，鸡肋宁堪饲豺虎。
祢生鼓罢馀伉浪，丞相茵边慎倾吐，呜呼风波今失所。
君不见日星上，风雅下。
鸿鹄自有谋，胡为劳弋者。
即论物态纷难忍，但说交游安可舍。
天涯离合似春萍，花月招邀试一停。
百年俯仰更何事，耐可浮沉作酒星。
六代丛金粉，千门艳绮罗。
笙歌横玉阙，楼阁傍银河。
银河玉阙伤心丽，垂柳曾笼王谢第。
朱门双燕自翩跹，琼树三山空掩蔽。
杜鹃春望隔天津，璧月临春更有人。
羽书禁闼床皆满，祠庙青溪祷不神。
相府衙兵森子弟，戟门夜识金银气。
秦宫貂珥逼将军，李广戈矛偿醉尉。
夕烽飞过广陵城，小队传呼宫辇行。
官里别驱黄幄去，六军亲倒翠旗迎。
帘前墨敕誇行在，河上楼船陨将星。
幡出石头王迹地，表书铁券世家名。
繁华久触高明忌，满目新亭人似寐。
长堑偏容鼓角过，斜阳最耐兴亡事。
台城白日乱鸦号，复道香尘长野蒿。
宝钿妆成云易散，珠扉花冷月空高。
世事从来多反覆，沧桑眼底翻陵谷。
当年刀笔太纵横，此日风云纷角逐。
金陵萧瑟剧堪怜，旧内钟山本接连。
不见五陵裘马外，麒麟还对玉衣眠。
送春犹及柳丝风，杜宇情多绕故宫。
草长六桥香欲去，花飞三月梦初逢。
青溪烟雨知何代，后庭玉树纷难再。
啼乌应改旧朱楼，当年人影双双在。
万里飘零岂自繇，鸱彝一艇还绸缪。
博山帘捲开芳咏，无数红兰正并头。
九天咳唾明珠坠，玉钩敲醒鹦哥醉。
闺阁文章事已奇，江山罨画家如寄。
千秋逸韵落晴湖，庑下何须更僦吴。
为著风流高士传，敢题金粉丽人图。
暮春柳花吹雪香，故人坐我芙蓉堂。
酒酣烛跋诗思歇，欲言不言还进觞。
共请故人陈夙昔，十年前作金阊客。
朱颜锦瑟正当楼，妙舞清歌恒接席。
是时江左犹清平，吴趋美人争知名。
珊瑚为鞭紫骝马，嫣然一笑逢倾城。
虎丘明月鸳鸯桨，经岁烟波独来往。
茶香深夕玉纤纤，隋珠已入秦箫掌。
窦霍骄奢势绝伦，雕笼翡翠可怜身。
至今响屧廊前水，犹怨苧萝溪上春。
临风惆怅无人见，双成烟雾回鸾扇。
绮阁青灯伴药垆，桃花瘦尽春酲面。
横塘风好不回船，锲臂缘深子夜前。
促坐已交连理树，同心宁学独枝莲。
桃叶渡江还用楫，龙舟锦缆开欢靥。
孙刘事去水汤汤，金焦两点飞蝴蝶。
登山临水送将归，裛粉亲沾游子衣。
木刻斑骓人独去，啼憎乌桕手难挥。
憔悴空闺衣带缓，刀环梦逐征鸿断。
桂华清露碧成团，鸣榔到日秋光满。
乍离乍合事无端，不赠当归赠合欢。
侠骨自能轻远道，长思不待祝加餐。
尔时结交多畏友，正色相规言不苟。
幡然意气重金钗，急之勿失真佳偶。
片帆东下舞衣斑，又载明妆江上还。
风雨熟经杨子渡，车轮长转望夫山。
殷勤为信玄霜约，四海肝肠谁可托。
翩然一片有心人，义重恩多沁芗泽。
黄衫骢马此缘奇，玉镜台前鬓影移。
岂有鸾鎞堪浪掷，百年天意在蛾眉。
七宝装车九霞幔，支机星彩摇银汉。
雍睦能调沩汭琴，幽贞对举梁鸿案。
南陔天壤乐难支，鸠杖双扶上寿时。
花竹一门封太古，始知佳妇似佳儿。
风尘动地人蓬转，潘鬓萧疏沈郎倦。
桃笙玉臂自支持，患难深情于此见。
牙签湘轴静经营，馀事文人标格清。
花里抽毫香博士，林中掠鬓女书生。
辟疆约略言如此，双颊津津犹未已。
黄鸡三唱晓釭青，浮白高歌送吾子。
忆君四十是明朝，清酒平原兴已饶。
一下缑山黄鹤背，扬州桥上听吹箫。
人生此日称强仕，萧然独著名山史。
柴桑岁月义熙馀，薇蕨山川朴巢似。
餐霞吐玉剩风流，南岳西川万里游。
子安年少推才子，今日相逢未白头。
旗亭好句双鬟谱，寒食东风动人主。
羽猎长杨又一时，谁令英雄老歌舞。
尽道元方孝友偏，平生隐德梦中传。
板舆裋褐清门里，千尺松筠结大年。
更起为君酌一斗，神仙游戏藏花酒。
不须遥羡白云乡，栖乌各有长干柳。
昨夜酒徒醉欲死，扶携赖有东邻子。
入门一事记不真，芒鞋双足沾泥尘。
青灯木榻便横卧，酒语烂熳犹风神。
梦回失笑此何处，东方已白鸡喧邻。
微忆醉中错呼名字不嗔怒，黄子与我意气亲。
我与黄子相逢不迟亦不早，旧年同踏台城草。
岁暮金阊三日聚，今年同客西陵春又老。
白眼穷途几聚散，眼中交道悠悠何足叹。
与君狂歌纵酒四海心相知，纷纷青云名字徒尔为。
大壑日夜流，不悴孤云意。
关河自莽苍，安知人代异。
旧年寒食长亭道，与君同藉春湖草。
扁舟南渡水如烟，六朝事去青山好。
相携芒屩不相离，隋苑落花翻酒旗。
犀渠乍息锦骢卧，踏歌繁过承平时。
海陵风物胜，一往令人忆。
浣溪本野夫，姓字争能识。
诸侯高宴醉如泥，布衣数客才名齐。
袁家亭子饶水石，层楼独让元龙栖。
绮窗曲巷恣欢游，明珠暗买装搔头。
扬州佳丽人最说，红牙粉队知谁优。
夹岸芙蓉送君别，月明十里无箜篌。
孤帆秋傍瓜洲出，虎丘坐石霜华密。
竹枝调笑轻薄儿，满城颜色纷相失（清瑟有《吴门竹枝词》。）。
杭州箫鼓自何年，西陵松柏摧为田。
啼莺声断子规老，残杨昨夜摇哀蝉。
江左壮行当复尔，九天鹰隼翩难止。
奏书初绾会稽纶，负弩争看邛笮使。
东南兵气豺虎多，雕戈塞满铜驼址。
治安早雪贾生涕，理乱肯掩隆中耳。
云霄一羽君穿札，林风我恋莼羹滑。
公等驱驰吾枕高，苍生眉列需人察。
二月我来明圣湖，延陵正握桐江符。
角巾西还一聚首，楼船夜月闻歌呼。
翩翩英妙称凤雏，小阮之外双秦珠。
中有一人年最少，盘胸绣袄虹霞铺。
金丸玉弝垂杨侧，众中身手人争识。
仰天一笑堕青云，流莺乳燕无颜色。
乍怪蓬蒿掩清昼，千言洒洒移时就。
龙文虎气跃行间，鼓行而前争却走。
是时湖山之客如晨星，吴郎玉节何亭亭。
荀家鳞爪皆五采，韦氏门庭惟一经。
亡何诸客纷纶至，江淮吴越通名字。
斗酒旗亭并十千，画船鼓吹馀三四。
花桨朝开罗带桥，芒鞋晚踏云屏寺。
有时丝竹杂陈前，绛纱南部竞喧阗。
银灯雁柱两行出，金缕一声齐可怜。
吾曹酒行如流水，吴郎于中游戏耳。
笑谈作使邯郸儿，所誉欣然骂亦喜。
塞胸奇气聊尔为，磊砢历落从兹始。
两月以前橐笔战诸郎，裒然郡邑推前行。
一斑两斑惊豹见，异时风起雾涌万里之足安可当。
秋风记昔明光殿，尊公初领凌云荐。
锦鞭日醉曲江头，钤索伫翻红药院。
青霜紫陌行骐驎，天街露尽珠帘面。
甲申之春不可说，枉矢飞天阊阖折。
铜龙月冷未央宫，千门万户挥清血。
至今海内多遗老，尊公与我交长好。
鸊鹈出匣会有期，折腰肯逐风尘道。
吴郎吴郎，酒酣拔剑为君舞，君家先世相君吾举主。
赐书尚满邺侯架，佩刀再耀三公府。
不然上书指佞真男儿，批鳞蹈尾甘如饴。
万仞之冈立威凤，豺狼惕息雷霆驰。
朱云槛与郑公笏，君其接武清门规。
不信试看图中之貌有如此，王谢家儿乌衣紫囊安足拟。
过江氏族梁王孙，兰陵芳草销朱门。
将军突兀淮南起，雄冠大㮶家声存。
词场蹀躞倾千人，弃而学剑惊一军。
尽护诸将称大将，楼船横海生风云。
江湖之间烽燧见，捷书飞上麒麟殿。
插刀争识临淮旗，免冑或露汾阳面。
紫澜万里钩陈高，月光冷射铁丝箭。
延秋门开夜辇出，壁垒如山犹索战。
前年幕府摇锦骢，乘时自许韩彭同。
一言不合辄挂甲，角巾棋墅弹秋风。
我之门生公佳婿（谓顾子赤方也。），同揖酒楼吴市中。
图书府第信罗雀，笑谈往往群豪空。
乘春走马闽山上，归来颜色常相向。
健儿欲尽乌雏饥，倦客闻之增惆怅。
今日忽来别我玄，肘后复露封侯相。
壮士色动名马嘶，豺虎满山魄已丧。
秋隼脱绦捷若神，权奇天驷骨态真。
宝戟云旓坐上座，即之乃是平原人。
天下黄金无意气，怜才结客皆能贫。
公但努力定祸乱，千钟五鼎功成身。
烂柯太守青霞客，金芝瑶草纷朱戟。
飞虹百丈下丹梯，化作彩毫人辟易。
一朝谢郡来西泠，饱饮湖光千顷碧。
晨披雪碗水晶帘，暮敲石鼓琅玕席。
乘春召客上湖船，湖上落花翻绮筵。
酒阑携手踏花去，放鹤一亭春可怜。
桥头香杜牵衣久，苏小门前正杨柳。
徘徊落日万山青，渔艇同穿孤屿口。
隔岸平喧画桨烟，移船复进金尊酒。
兴酣襆被不还家，顿令客散明星后。
我在湖干历春夏，曾见荷开又荷谢。
钱塘箫鼓限游人，迫暝入城争蹈藉。
始信相传语非谬，但有花朝无月夜。
公独幡然雪此言，百年歌舞成清暇。
昨日邀我真实斋，雨馀万绿摇空阶。
绕墙紫凤森幽竹，闭阁午蝉鸣古槐。
弹棋四壁松涧静，投壶两行云锦排。
盘桓不知日既夕，主人韵事沾吾侪。
绣屏金字谁者词，衢中父老羊公碑。
进前起舞为公寿，曰长夏初皇览期。
冰桃雪藕六月盛，素丝玉尺千年垂。
神仙井灶使君得，却遣福地消疮痍。
我见惊喜转相语，借公玉斝行芳醑。
千秋四海乐未央，况有吾徒共羁旅。
昔者公在春明门，荐书焜耀翔天阍。
甘泉诸贵竞倒履，意气碣石风雷吞。
座中何人号伧父，笑谈往往横城府。
焚琴按剑徒尔为，抱璧屹然竟睨柱。
此物亦致中山箧，败意宁堪哙等伍。
鸡肋名甘弹指弃，羊肠态任时贤取。
督府抗章白治状，公卿动色明光上。
寇恂河内岁犹争，魏尚云中绩忍忘。
公行再典二千石，文章紫马风流伯。
暂辞吏牒领湖山，坐见高牙腾羽翮。
乃知谗夫天所托，姑欲逸公意不薄。
浣花溪，草玄阁，兵争蜀道无丘壑。
聊尔回翔非计左，人生亦贵多行乐。
他年二十四考拂衣后，公其更采峨嵋药。
柳花吹霰离宫暮，啼乌飞上台城树。
月中潮去复潮来，谪仙魂魄青山路。
秦淮酒楼生碧草，凉风白露秋初好。
胜客满堂喧玉笙，朱颜相劝金樽老。
依稀锦字识开元，游龙夭矫翔天门。
素师颠史不足道，兴酣落笔摇昆崙。
绍兴宣和入御谱，纸尾犹钤卫王府。
南渡宰相多韵流，即事今人不如古。
卷中首尾金陵歌，歌长歌短情奈何。
凤凰台空谢朓死，至今江左愁烟萝。
卢家小艇藏书画，人影香奁对潇洒。
缃轴披吟供奉诗，秋灯夜夜峨嵋话。
世间万事无不有，昭陵玉匣何人守。
华清绣袜三郎弦，羯鼓一声花落久。
王孙词翰天街见，银戈铁骑开生面。
千秋墨晕青芙蓉，风神想像金銮殿。
殿上龙巾天厩马，呼来烂醉沉香下。
龟年细按金花笺，玉妃笑酬玻瓈斝。
误题飞燕恼婵娟，一笑乘风凌紫烟。
倾城名士巧相值，能怜能忌皆可传。
国事既土崩，才人亦玉碎。
伤心南内雨淋铃，安知宫锦离披在。
平生能辱高将军，又识郭子仪，岂有大节甘磷淄。
丈夫事定盖棺日，当时持论何仓卒。
大江南北鸿沟画，江左美人玉为骨。
清歌短剑意苍茫，临风一送孤帆发。
孤帆发，别吾子，荒潮万派晴冰驶。
俯仰四海稀人豪，君才千仞称干霄。
家学旧传刘中垒，赋颂不数张子侨。
中原战争纷逐鹿，馀子褰裳或濡足。
独收野史付名山，下视周秦上羲顼。
身名得丧谁能平，自伤飘泊如兰成。
半生狂走不适意，安得素心谐耦耕。
爱君近饮能沉醉，糟丘不易玄黄位。
世路从看猛虎行，人情付与群鸥戏。
谢朓山川李白家，春芝秋蕨森青霞。
共怜万古清淮月，犹照临春绮阁花。
客岁广陵梅始放，相逢一揖钦高尚。
草堂风雪奏清音，玉轸朱弦吾所让。
旗亭再聚已经年，开径人来桃叶边（伯紫家在渡头。）。
中林叶落客雨散，寥寥嵇阮谁比肩。
丈夫定交在杵臼，离觞莫折台城柳。
绾结青青待远人，处者其常出者偶。
吁嗟乎！
处者其常出者偶，朔云回雁同搔首。
上客满堂芳草生，狂歌痛饮烟霜横。
诸子黄初尽词伯，前身金粟兼长庚。
林间青霞池上月，蓬蒿之门无典谒。
九秋箫鼓送飞鸿，座中往往寒花发。
大文古色风檐展，藻思春蚕抽独茧。
萧条高寄各何为，江山啸咏资沉湎。
今夕明星草堂映，春风欲裂池冰硬（是日立春。）。
大挠甲子义熙馀，璿玉重闻齐七政。
卜昼卜夜主客讹，我言遗事开元多。
杨李门前长荆棘，至今血泪沾鸾坡。
谈深漏午灯火落，才敌何分石与龠。
醉尉能呵莫怒嗔，冠缨可绝姑欢噱。
春愁离思夜纷纷，北山筠桂当移文。
黄鹄双翔翼已塌，紫芝一曲人谁闻。
河梁分手难攀随，万里关河玉笛吹。
荆卿去后酒徒散，未如嵇阮同天倪。
采隐何时安赁舂，六朝山寺多疏钟。
阶前长鸣笑海鹤，云外逸栖偕卧龙。
落日轻烟上客衫，离亭有梦到川岩。
不知燕子矶头石，能滞山阴雪夜帆。
张衡四愁先脱手，玉卮双绣鸿门斗。
贫家此物典裘难，聊为诸君誇折柳（偶有持汉玉觥至者，借以行酒。）。
我寻吴子古寺头，寺门一径松杉幽。
僧扉反锁客败意，吴子忽从门外至。
携手共踏中林霜，相与谭笑言韩郎。
韩郎油壁来江左，谢客镜台兼避我。
勿辞团扇遮风尘，荆卿酒垆多酒人。
我怪吴子太羞涩，排闼逡巡欠一揖。
归来客舍无欢娱，为我却扫探梅图。
灞桥烟月冲寒早，幅巾一老携筇好。
萧条笔墨耽高寒，苍岩碧壑生长安。
长安名士羁栖久，枚马相看竟衰丑。
仲华寂寂不封侯，短裘日暮边风愁。
邓尉千村春雪乱，西溪一水香吹幔。
林下美人白玉颜，醉眠何处无柴关。
我与三子褰裳岸帻谁宾主，同归结屋梅花坞。
我从海陵遇王叟，客中药裹不离手。
杜陵肺疾长卿渴，爱有华陀丹自肘。
一别风尘江海长，京雒相看七年后。
平生多难感飘蓬，几日少年今老丑。
天涯春雨檐花落，开径迟君与君厚。
寒暄往事各稠叠，脱粟空斋坐立久。
贫闺伏枕病且愁，君言男子祥非偶。
珍重频携圭匕至，惊喜爱望无不有。
此意古道照颜色，末俗知君重交友。
同时卿相称故人，患难情多堪白首。
唯余性拙甘坎壈，一日风波满人口。
叔夜成书缘懒慢，灌夫使气因杯酒。
君言神听自和平，廉蔺回车两无负。
余虽薄劣愧难承，亦佩斯言如琼玖。
鲁连岂爱黄金赏，渭城遽折青樽柳。
南极一星兼少微，殿前割肉归遗妇。
瓜步秋生拍岸涛，莲峰玉濯如船藕。
但能活世即神仙，未须服食求黄耇。
吾门敢觊高于驷，苍生宝畏罹阳九。
唯君隐德是吾师，至道廓然群物母。
明年携雏拜床下，君其开颜酌大斗。
北海先生厌朝藉，著书高卧青霞宅。
有时置酒为欢娱，独许吾徒共春夕。
曹子乃是江海人，辇下徵书坐相迫。
别来雄饮尽一斗，早踏春泥赴深酌。
是夕六街初灯火，阗阗鼓声喧杂坐。
长安小儿竞好事，唤作太平无不可。
忆昔曾经天宝年，五侯七贵朱楼边。
筑毬走马金作埒，御沟杨柳飞晴烟。
时危补阙同台谏，下直天街尚清宴。
联袂行游灯市头，未觉萧条叹羁宦。
乙丙之际风物移，春城沙满金笳吹。
醉馀潦倒褰珠箔，踏歌悲乐心难知。
迩来雨散不复顾，金陵公子愁绕树⑴。
即看明月正怜人，谁使吾曹更萍聚。
生不愿逐金张尘，遗世亦非嵇阮伦。
偶然得意自杯斝，银筝绛烛相鲜新。
酒酣起舞呼海岳，历历春星挂檐角。
泰阶渐平兵不作，花时肯惜过逢数。
⑴ 为朱农部无外。往同秋岳看灯其邸中，剧饮甚欢。
紫丝幛幕飞黄沙，狂风未折开元花。
素交欲别春又尽，鬓毛一夕生霜华。
空庭两株各红玉，沈香倾国千人誇。
离宫铃索销魂处，羯鼓一声翻柳絮。
凄凉烟雨自黄昏，啼莺憔悴衔愁去。
忆昔鸳鸯戏芳渚，背花小立雕阑语。
凤笙绛烛乐华年，乌桕频啼天未曙。
慧心句就寒香出，隐君梦与梅花密。
蛾眉独立临春山，金羁应悔天涯失。
寒闺亦解钟期音，博山沈水双双心。
长卿酒垆不得意，芙蕖爱有青桐琴。
君归好向琼窗说，谢家把臂堪中林。
西陵松枯兰露竭，河渚之约千春深。
青门挥袂来朝始，故人万里心如此。
冒雨看花不等閒，酒阑歌哭知谁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