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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
孤生者必奇,物固贵高骞。
为千古树鹄,不为一世贤。
文险凿天窍,是宜天刑之。
非天之刑之,天以耄而秃。
故借公须眉,以文其瘰瘯。
嗟彼庸鄙夫,钓声能孔论。
及乎大节临,鲜不为浑敦。
先生石之介,心如山之止。
巨灵不能劈,夸娥不能徙。
读先生文章,勿向草木哭。
天地非无偶,倪公黄夫子。
合之则双美,上骈生耳目。
峨若松千丈,书同泣鬼神。
譬如仓氏初,不有两兄弟。
制奇字古文,人物皆弇闭。
我之生荒裔,海水属苍天。
五岭割尻腢,挹华嵩袂肩。
石师梁丘降,麟书吐铜里。
鸿公生禹穴,宛委鸟为耜。
小子而狂简,岭肃海壮之。
南州信小水,乃在天东角。
异人为眉目,表异自雕琢。
志不在身名,奇服从其朔。
食禄忘君者,羿羿而浞浞。
不则人趋步,举世皆龌龊。
安得饮瀣人,漱万年醉浊。
昏者使之明,寐者使之觉。
上不负天子,下不负所学。
盘墓与轩丘,昏嫁自五岳。
子实挺此中,羊石之鷟鸑。
嗟予如穷鸟,集彼坏木枝。
西北既巳倾,踆足无能支。
天下悲流血,驱石而鞭之。
石囟化苗鲧,石怪生龙夔。
此自天地罪,何辞于射笞。
哭石石肝崩,哭石石形犛。
山川有至德,衣食人不知。
训狐老成魅,厌闻人血腥。
身非苕华质,饪割同秋鲭。
浊水不流渭,清水不流泾。
我石匪浣衣,危立峙中庭。
雷风水火力,受此崭宕形。
桀纣为兄弟,何以茂舜荣。
奇杌为一家,何以秀尧苓。
我意不如石,怪叹生幽冥。
敢失童麋步,壮趾以灭铭。
石孤如谏士,石严如司刑。
昔为石磊磊,今为冢青青。
以石为粱黍,石理难耕耘。
以石为麻帛,石色难玄纁。
海水飞天杭,往不及其群。
如何穷老翁,至死乐我员。
龙鳞亦可葬,鱼肠亦可坟。
所痛古周孔,无罪见烹焚。
哭石复咒石,慎勿化香芸。
石生天颜惨,石死天颜舒。
石身与天战,果然天丧余。
君作黄泉客,我为雷滨渔。
不能杀共工,何须骂曹蜍。
哭石磔西风,哭石咀凤车。
落日山鬼笑,寒狸吊古墟。
石兮其归来,荒山有梅香。
利剑不割物,悲割君子肝。
古石肉角仁,今石九婴奸。
我石何如古,所以哭湍湍。
孟门有九逵,人面险成滩。
山木本自蘖,菹醢使其酸。
不化秋骨雷,伺恶吹鬼弹。
惟索颜回魄,饕餮古衣冠。
交石勿交猩,君子慎其端。
吾悲治世者,童角而虹虹。
士女为肉蓠,诗书为豸虫。
偕亡所不恤,不敢怨丰隆。
石衣无华色,石言无昌融。
生无百年寿,日日忧天终。
何言岑丘小,岑丘抗华嵩。
何言苍葭微,苍葭美桧桐。
以此酬石德,庶其昭子衷。
天下无朋友,左儒享盛名。
黄祖杀祢衡,万古伤人情。
怒作蛟龙吼,剑声何不平。
剑声非石声(此句前疑有脱句。
)。
虞夏忽焉没,安事象鸟耕。
哭石不及舜,舜死梧水清。
哭石不及禹,禹死稽山峥⑴。
何有于海童,篡日出妖城。
⑴ 抄本“死”字前原有衍字“不”,已删。
金策剪鹑首,苍苍岂常酣。
飘风不自北,飘风不及南。
哭我载尸行,呼石为伟男。
野火烧尔骨,不沃蝇蚋贪。
勿过潇湘水,湘水有惊潭。
勿上群玉山,玉山有危岚。
哭石不谀石,哭石无诪諵。
男儿则死尔,勿贻泉下惭。
佞草亦可食,何用死芙蕖。
媚蝶亦可佩,何用老砗磲。
纳趾天地内,跼蹐似籧篨。
西山有发鸠,东门有爰居。
古之精洁士,济涉慎衣袪。
众人贵艾服,君子鄙意初。
岂以三寿朋,而易七香车。
痛哉穷老翁,倏如宿蘧庐。
剪纸作天问,悲风卷素旟。
燔埋祭天地,山川为之饱。
弓矢救日月,星辰为之皛。
山佞而水奸,坐令天地夭。
星逆而辰谗,坐令日月绞。
国步信步难⑴,踧踖叹周道。
凡为臣有罪,何但责宵小。
劫烧纷六幂,石鲸荡昆沼。
王良策跅𧿇,玄戈绣髦昴。
腰无鱼肠剑,空言试三表。
湛卢去为水,萧槭田横岛。
蹈海海水飞,登山山木槁。
老作熊豕侣,奇书恣猎讨,诽俊与疑杰。
庸态争环巧,展也值乱流。
蕊佩独矫矫,何必要离冢。
但想君霜抱,何必首阳侧。
但读君诗草,笔补天无痕。
万物于焉肇,瓦棺篆鼎状。
怪兀咍众兆,君臣为寇雠。
朋友一丝渺,吐肝以事人,人曰中不好。
松柏不仕木,兄篁而弟䕩。
旌君以介石,君其良自宝。
⑴ 此句第二个“步”字,疑为“艰”字之误。
崎岖忠孝路,荟蔚瘗秋草。
龙唐蒙不洁,千秋无人扫。
此亦布帛理,遂成五丁道。
不敢诤何童,不敢规黄媪。
帘紫一尺天,能补大小漏。
贤愚同一血,饱餍梗河肉。
指星木不韧,徒使咆鸣兽。
朱丝胁日食,敬以庶人走。
儿妻火灰耳,父母何可叛。
乱臣与贼子,白骨羌流汗。
人者阴阳秀,鸳雉化獾豻。
天曰吾为之,俾作圣贤碬。
余也失路悲,冷涩如寒蚖。
去公五百年,相望于在原。
仙字充饥肠,青灯泣夜猿。
扛鼎力不任,固宜禦魍魉。
牛蹠莫蔽鳞,谁云汉之广。
手扪日月罅,懔懔不可上。
后公陟兹山,公岱我则凫。
炎娃所誓水,古色照须眉。
酌之以玄酒,荐之以生刍。
严霜百草枯,落叶相因依。
倦雀翔故林,凄然动夕晖。
扶摇非不矗,胡为作卑飞。
我思在韩水,惆怅未能满(满,疑为“归”之误。)。
夫何楮上虫,食仙不食饥。
崎岖圣贤内,日暮风多悲。
注:题,《潮州诗萃》甲编卷一二作《和茧雪贫士韵》。
相彼鹤在林,好之者乘轩。
愧我非君子,无能致中园。
渴饮清溪水,饥啄青山烟。
旅食未峥嵘,穷冬籽一研。
寒郊与瘦岛,相视默无言。
诗姿如鹤姿,敢不拜往贤。
书卷外无物,泠泠一弦琴。
爱琴爱其桐,不在声与音。
萧条寂寞际,此意谁能寻。
羁栖淹岁月,青蘋笑孤斟。
惟有归来辞,对之生敬钦。
遐哉柴桑子,悠悠古人心。
庾郎之鲑菜,差瞻于黔娄。
闭门类枯僧,八月废应酬。
过此二十日,屠苏又一周。
一身不自谋,每为万物忧。
千载而上下,屈指复谁俦。
零落雪文字,吾于此中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