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许命如灯，可许心如伞。 剪得潇潇风雨声，吹作秦箫管。 一夜豆星寒，两晌檐前暖。 莫问溪边第几家，莫问舒和卷。 乡贤包文朴吟夏承焘先生长短句五谱，市越剧团一级演员李美凤、周妙丽清唱十八里相送、焚稿，神达韵怡，惊为天人！ 诧有真传收玉版，玉阁天风，玉孔清箫管。 红袖殷勤青袖挽，惊鸿照影花迷眼。 纱浣春溪溪水浅，流过诗云，流过声声慢。 剪碎一巾愁一段，痴情总被痴心怨。 答合肥刘君赠黄梅诗。时雪。 懒风吹乱雪，苍穹幽绪，诗人眉眼。 想那新花，当属孤山梅典。 醉过依栏红粉，偏却是、碎金千片。 香正软，湿云泪朵，冰樽霜盏。 可酌旧事闲情，道拂案摧茅，裂襟悬箭。 落日衔山，余火如丝难挽。 月下休来牵袖，未梳理、春心深浅。 千里远，相思怎生删剪。 草草春归，绿章难奏通明殿。 落花庭院，阿母犹欢宴。 旧梦惊回，人在沧江畔。 频扼腕，临风长叹，日落长安远。 一帽征尘，叹营营，惯逐来鸿去燕。 青嶂紫岩，当年梦中寻遍。 匆匆不管霜风，却更向，而今登览。 萧散。 写遥天，孤棹沧波向晚。 此去复何念。 况照影闲鸥，又背人飞远。 倚断阕，谁为觅，断愁并剪。 天涯夜雨潇潇，对桂樽，素心难浣。 休劝。 记从来，流光谁挽。 鸠呼鹊唤，只管阴晴变。 窗下理残编，忽过了春光一半。 谢他杨柳，招引涉庭园，舒倦眼。 风日眷，跃起莺和燕。 枯枝黄绽，嫩草碧如剪。 生意正欣然，昵春风、芳华初现。 一湾门首，水尚向西流，思往昔、犹复返。 日暖红光灿。 柳叶青眸，桃花笑面。 轻歌一曲娇莺啭。 纤纤玉影惹人怜，三餐每夺廉颇饭。 风月无边，芳华有限。 慈航共度莲池畔。 今生何幸与君逢，他生还结闺中伴。 按：【注】杜代引，同科护士，窈窕秀丽，喜讴善谑，食量超群。 柳阴浓，花径短。 明灭霓灯，隐约弦歌远。 小坐庭园怜夜暖。 雨后残珠，暗湿攀枝腕。 冷芳心，迷倦眼。 绿绮红箫，争谱閒恩怨。 掩醉冰蟾衔梦断。 密叶吟风，翻惹蝉声乱。 按：【晦窗评】秾丽似清真。 芳讯断。 高楼数尽归雁。 斜阳梦冷卧胭脂，郁怀醉遣。 彩云枉自弄新姿，多情依旧飘散。 月眉细，灯韵浅。 素辉对映窗幔。 零愁杂绪理无端，七弦意懒。 为谁镜里护朱颜，争留驹隙光短。 茗烟一霎舞蝶幻。 似当初、轻拂花面。 密约百年相伴。 甚香盟逐水，繁华都换。 空向灵台缫诗茧。 按：【晦窗评】此词流露悲抑难胜之情，殆君函中所谓性情之“另一面”乎？“为谁镜里护朱颜，争留驹隙光短”，何等沉痛！王静安词云“朱颜辞镜花辞树”，与君慨叹庶几相似。静安《浣溪沙》有“试上高峰窥皓月，偶开天眼觑红尘，可怜身是眼中人”句，窃以为前首《采桑子》所抒情感即“偶开天眼”，而此词则正所谓“可怜身是眼中人”也！“繁华都换，空向灵台缫诗茧”，心为诗茧所缚，愈缠愈紧，安得出离此纷纷扰扰之红尘乎？饶君参禅礼佛，养性修身，依然难以保持内心之平衡也。 丛深香浅。 风送斜阳晚。 柳带拟垂纶，钓清漪、层层波幻。 恋巢莺老，莫也解伤春，花梦断。 云影畔。 天际征鸿远。 新量药裹，高卧闲情懒。 幼女恁娇憨，绕膝前、频舒笑眼。 玉郎怜我，清瘦似寒梅，诗酒约，箴勿践。 京兆眉供遣。 按：【晦窗评】律严辞美,允称佳作。诵此祥和优雅之词，觉吾侪悲苦之音,直如砌下虫鸣,了无生气矣。 绿蕉乍卷。 红榴初唤。 风前抖落閒恩怨。 瘦萍痴，欲證海浅桑浅梦浅。 蜂须蝶翼交相乱。 十三徽半。 玉纤轻抚香成片。 觅馀欢，怅客远云远鸿远。 虚棂晨雾掩。 望茫茫华都，梦沈神黯。 万木萧疏，任日烘星琢，雪皴霜点。 绿萼重来，香暗度、空庭尘槛。 解事风轻，閒曳琼枝，恍闻鱼梵。 多劫情丝难忏。 甚散落天花，逗襟成魇。 慧业兰因，竟托根萍絮，影消痕淡。 谱涩朱弦，惭未有、禅心如剑。 记取笙歌酣处，波深浪险。 抡指今宵应月满。 怯问归期，拟卜人天愿。 坐尽斜阳云影乱。 迟迟未许开金鉴。 起别黄昏留一叹。 聚缺离圆，何必空相念。 行至村前身又返，群峰乍送清光灿。 十一”黄金周，与姐及两小儿游虞山，嫌大路平直无韵味，乐小径曲折有野趣。遂离大道取小道而行，见山林幽寂，涧水潺潺，如琴音之悠缓轻柔。驻足静听一曲，心为之清、为之淡、为之空，淹留不忍离去，作词以记之。 淙淙幽涧，嘤嘤鸟语，野径山花烂漫。 桃源岑寂少人行，听流水、秦筝柔按。 山中高士，田间隐者，佳境自生空远。 今闻天籁意悠悠，心已作、闲云一片。 去岁梅开时节，与诸友谈诗论词，惺惺相惜。今又见梅花开放，问今年人似去年否？我道是：惜花依旧！ 俏立寒枝，淡匀春色，黄昏香冷情暖。 东风萦梦思深，细雨敲窗绪乱。 孤花清绝，吾醉也、秋波柔盼。 问窈窕、峻骨谁雕？ 只道北风如剪。 消残冬、花开烂漫。 卧劲枝、风来缱绻。 银河摘取星辰，月宫失遗杯盏。 华园野陌，自难忘、旧踪寻遍。 只独对、一枝横斜，愿作翠禽啼啭。 当凌绝顶，对长河归远，万壑千岩目中看。 度霜天，定是许与东风，何由见？ 枝上花开烂漫。 若痴情来伴，湿遍青衫，但得同心暗相绾。 只道我凌云、哪个知心？ 向高处、与谁缱绻？ 待细想、冰雪共西风。 且一笑、年年逸遨霄汉。 戊申避兵连云场，归经乡先达李春芳氏废园。园凡三易其主，今则荒草塞途，亭馆无复存者。辄念我石府太先生撰杖于兹，盖四十许年矣。余时五龄，随府君（府君讳嘉鹤字不群，州试，赵观察藩拔置前列。发卷时语曰：不群，不字太露，非立身之道，况入仕称翁亦非佳徵，作立群好，鹤不立鸡群也。府君谨受教，易之立群，晚年间亦署一琴）侍太先生左右。未几，彭子渊先生亦应邀翩莅。府君与彭先生同在讲席。时生徒百许人，自他邑来者为夥，咸称彬彬焉。是园，李氏韶龄读书处也，后官内阁中书。始凿池补筑亭馆，池泓澄渟滀，几儗巨浸。周环杂树，间以柳梅。当春，红绿竞秀，水天一色，倒影灿同云锦。中如中书楼，闻喜楼，水心亭，压水厊亦胜。馀如蝙蝠亭，此君轩，点缀于三数里外者，殆将十数。月夜，太先生辄与府君同泛舟，吟笺樽酒间，余常嬉侧。生徒之解音者，则擪箫管沿池边曲径踏歌侍行。压水厊通舟，可达外池。所谓外池者，盖即潴水巨田也，舟率于此舣焉。登岸为大月台，是即中书楼之正门。于是生徒环坐，听太先生讲，乃政教横干，弦歌响辍。太先生既归道山，府君与彭先生亦相继下世，当重过时，感念今昔，因制为此词，而潦草涂乙，不惬于心。会今夏避暑李文玉兄山居，乃得卒成之。窃叹文字之迟早成以及不成，盖亦若或有司于其间者。爰特补志颠末如此。 垂柳笼烟，老梅舒蕊，池净犹鉴。 水亭倩幽，崖厊峭冷，密树遮还见。 兰舟天上，楼台画里，淡淡月华如练。 是春风，几回荡桨，旧游隙驹堪念。 漂摇倦羽，萧条归客，谁识此时凄断。 华屋邱山，新栖故垄，今昔空悲叹。 闲箫横玉，吟香题墨，卌载市朝都换。 眼前尚，依稀记得，受书陪宴。 吹玉管⑴。 韵入梅花香更远。 月寒光照衣裳满。 游情不记深和浅。 风如剪。 马嘶墙外更初断。 ⑴ 玉屏箫，名产，黔人多有吹奏者。夜静，辄感其声，复执笔写词。此十首乃“焚稿求脱从头写”之开端，盖仍未摆脱婉约约束耳。 一树红梅香正满。 似贺明朝，又是流年换。 消息无多飞尽雁。 余寒犹在春宵浅。 须信绮筵人易散。 几许诗情，无酒还曾惯。 泪眼难逃灯影乱。 梦乡何处教寻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