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枝摇绀云，静日转光翠。 其影当砚屏，能使墨华媚。 外动沈希微，幽窗惬晨睡。 青巉万笏云，梦与天界邃。 抽掣流霞鞭，尘驹几疲悴。 气及牛口伸，封已马鬣遂。 坱圠无厈厓，益知葆冲粹。 我怜屈子醒，难傲杜康醉。 宝物无千年，风火几磨淬？ 皎日一寸心，永与九原佩。 孤台已不存，老树亦枯溃。 牛羊上垄愁，榛葛蔽烟晦。 长天渺后期，旷世有遗泪。 但留滚滚河，南趋下吴会。 我来觅荒址，落照动衣袂。 云际张秋山，古色兀相对。 岂必然诺轻，始为名教怼。 地下多故人，内勘集群愧。 大儿年十五，小者两周岁。 使为无母儿，于汝亦何慰？ 此言欲告汝，又恐汝心碎。 谁知汝早筹，见儿辄流泪。 呼儿依母旁，记取母颜悴。 他日年长时，忆之庶无昧。 宝之如玉莹，弄之同瓦碎。 天魔舞君前，罔两啸君背。 苦酒虽不甘，亦能使人醉。 江鱼错笋茨，肴蔬颇兼备。 既醉眠且宜，本无外事累。 草庭牛矢多，扫除有僮辈。 八十不识城，青山梦魂贵。 野色生眉须，自然得苍蔚。 斗酒饮十人，中量亦堪醉。 奈何陈希夷，一生但谋睡。 皎花浮犀香，不能作棠媚。 稚女拾堕红，安知揽空翠？ 君子尚圆融，至人保和粹。 专嗜攻其心，能使气憔悴。 青山万株松，青天一枝桂。 松顶鹤销魂，桂边蟾滴泪。 片石大如鳌，海水洗其背。 一跌千丈强，雷霆皆破碎。 万古冰雪魂，清寒沁肝肺。 行人欲来观，十步先倒退（五月癸巳。）。 终南山下两家在，半世追逐一巷内。 吕范世好冯成义，翁曰毋替汝少辈。 峥嵘志业忝同砚，期以琮璜与玉佩。 万事呜呼不可期，公既释褐我穷废。 利傍有倚刀，猘犬憎兰佩。 礼义苟不愆，孤行在我辈。 绀弩霜下杰，几为刀下鬼。 头皮或断送，作诗终不悔。 艰心出涩语，滑稽亦自伟。 因忆倪文贞，翁殆继其轨。 轩中有寿石，臆对穷其委。 五色供女娲，黯黪沉弱水。 君邀明月醉，我邀明月睡。 一睡胜千醉，秋星万点媚。 祖龙鞭所遗，到此聚其类。 精禽誇衔填，失之毋乃愧。 群松酣天风，洞壑豁而邃。 低眉阅人尘，不饮佛已醉。 我歌石起舞，歌罢石复睡。 别石黯徘徊，脉脉一山翠。 同是天上星，作喻可殊类。 或道明似眸，或道似苦泪。 或道如火荧，或道如珠碎。 或道红豆抛，或道繁灯缀。 或道大小熊，或道仙姊妹⑴。 譬喻本多端，臆想生向背。 莫笑尽跛脚，跛脚含精粹。 ⑴ 天体有大熊星座、小熊星座、仙后星座、姊妹星座等。 或以甘为佳，或以涩为贵。 说诗有两端，此理宜领会。 深语须寻绎，浅语不待赘。 太生意多晦，太熟殊少味。 不生不熟间，可餐亦可醉。 要随意所需，偏至究茫昧。 自注：五首各有中心内容，第四首谈残缺美。残缺或缺陷所以构成美，因现实世界永远不能绝对完美。人的性格、心灵永远会有局限。车尔尼雪夫斯基说：“人只能寻求近似的完美，而缺陷正是美的有机构成部分。绝对清洁的空气是没有的，如蒸馏水，甚至是不可口的”。承认缺陷美或残缺美，就能理解为什么现实中反面人物、落后人物、病态人物都在艺术中转化成为艺术美。当然它所以成为美，是因为先进思想照亮了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