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能五噫，归来乐妻子。 莼鲈有家风，挥杯相举似。 纷纷刘项伦，过眼都如此。 英雄是何物，唾去吾共子。 谯周有贤孙，栖隐遂其志。 岂伊学易深，王侯有不事。 天下方骚然，宁可遽为治。 项王驰骛馀，适以待刘季。 庸夫自高枕，豪杰等虫臂。 赫赫桓宣武，当时极威势。 帝祚力足移，斯人竟莫致。 季冬天始阴，春仲犹未霁。 即今二月半，霪霖势弥厉。 惭非仲舒儒，讵论天人际。 春耕窃所忧，瓶粟系私计。 呜呼率土民，劳惨跼天地。 何心怀粒食，惟望豁蒙蔽。 朝阳方报喜，其雨复昏曀。 苔衣上高墙，默想倏千世。 阴久终须晴，不必惧灾沴。 柴桑歌苦辛，刑天存猛志。 苏州少也豪，折节为澹士。 贤俊所留遗，一二蠹馀字。 窥寻章句中，鳞爪失其次。 凄其肮脏翁，萧寥同德寺。 骨朽无寒烟，千岁高其事。 怅望壤流微，山海知所自⑴。 ⑴ 攘翁题陶诗后述包慎伯语云：「肮脏开少陵。」按山谷《过旧彭泽忆陶令》诗云：「凄其望诸葛，肮脏犹汉相。」应慎伯语所本。 昨朝画牡丹，燕支笔未洗。 莫矜一丈红，夫容艳清泚。 一雪何足图，万事宜早计。 谁谓竹窗外，尽属人间世。 一声玉尺八，鼙鼓动天地。 不知磨灭王，已在回向寺。 太虚本无形，积气成天地。 不知天地外，何物聚此气。 风雷何所起，日星何所系。 山海划中外，险夷孰位置。 芸生居其间，灵蠢奚相异。 化工运匠心，天下如大器。 沿袭与变革，繄谁出神智。 天道远难测，浑盖无二致。 圣人存不论，庄列固多事。 ① 冈自北而南，尾注于斋，奇石环之。高下杂植药草桔梗数丛，挺秀可爱，花开如紫玉盏。野鞠缘坡，入秋特盛。 桔梗比贤人，鞠华如隐士。 托根幸同岑，相悦不相倚。 秋风满篱落，采摘殊未已。 ① 唐开元时，李长者通玄于此山著《华严经论》。论成化去，土人择地于大山之阴，累石为坟。详见云居散人《马支纂录》。今坟址询之山僧不可得，云此洞昔乃累石，乾隆六十年始砖甃象塔形，疑即长者墓也。然《纂录》云「山阴」，此河在山阳，俟再考。 石塔不可见，于何见舍利。 去住常然耳（长者语。），即此华严义。 沈沈长者洞，中有唐文字⑴。 ⑴ 宣定和上云：「相传河中有丹书细字，疑长者著论所遗。」 ① 咸丰三年正月三十日，弟以金陵守城欧血殒命，二月初十日省城遂陷。 昨作两篇诗，挥泪寄吾弟。 贼氛蔽大江，不知何路递。 连日见军报，旁皇无所底。 初云汝登陴，欧血已病癠。 继云病不支，衔恨陨官邸。 余时直枢垣，疏下不能启。 欲读恐失声，欲哭惧非礼。 惨怆合寮寀，悯惜动宸陛。 手诏鉴丹忱（朱批督臣摺尾。），温语慰同体。 恩重命转轻，志苦甘如荠。 九顿出丹墀，感深惟雪涕。 心为身之君，百体惟心使。 如琴和七弦，其妙不在指。 深山穷谷中，跫然心独喜。 所喜非足音，亦如客归里。 君方厌耳目，返听而收视。 策杖乡国间，不隐亦不仕。 尚笃手足爱，恐其无所倚。 危行昨岂非，独往今岂是。 为问两藤杖，胡与两翁比。 鹿鸣呼其群，雁行视其齿。 君以心为杖，秉烛行未已。 我以杖为心，邱隅庶可止。 联跗本同根，岂能久居此。 谁谓我无家，长铗归来矣。 春寒如老人，日出慵不起。 南窗照亭午，凛冽犹未已。 元日至谷日，积雪耸阶戺。 无心得小山，高与竹篱峙。 狂飙忽乱吹，檐瓦露齿齿。 堂花色惨澹，与旧不相似。 尔本马塍种，争妍早入市。 何如二三月，灼灼伴桃李。 连日天放晴，乌鹊声骤喜。 春气已发生，煖回寒自止。 亦如秋晚热，履霜渐及趾。 春寒不必愁，秋热不足恃。 即此例老境，老境可知矣。 达人能知几，交道贵由礼。 楚元敬三友，华燕日以启。 穆生不耆饮，坐上必设醴。 嗣王意少怠，谢病去朱邸。 岂不念前德，诗人重岂弟。 谁谓匏叶苦，褰裳庶往济。 雅舂楚市间，鸿飞独迢递。 余性不能饮，极乐不过三爵。比年臂痛，以医言酒能宣滞导和，每食始具杯勺。顷复齿痛，乃有戒心。陶诗云：「徒知止不乐，未信止利己。始觉止为善，今朝真止矣。」依韵和之。 达人能养生，所乐在知止。 知止亦何乐，不在诗酒里。 诗以慰幽独，淡交比君子。 酒以送衰老，却病亦可喜。 嗟余婴末疾，左支幸复起。 清吟引蹇步，浊醪参妙理。 岂知习惯久，徇物必伤己。 酒德已如斯，诗味可知矣。 涓涓傥弗塞，流荡无涯涘。 大禹惜寸阴，好恶炳千祀。 古者养尊老，执馈以明礼。 后人重品味，甘之胜酒醴。 覆瓿有箸书，可能易斗米（酱。）。 明霞散天末，灼灼浓于绮。 试吟谢朓诗，分明拟得似。 远看孤屿间，疑自赤城起。 何当遇刘郎，与之同徙倚（施懿琳编校）。 黄子气萧瑟，颇悟微言旨。 举业冠本朝，先辈谁可比。 一第归著书，十年期读史。 痛绝鼎湖髯，南渡徵不起。 虏氛暗吴来，义旗空复指（同侯氏举义，并死。）。 侯氏何多仁，慷慨同日死。 难弟亦捐躯（公弟淳友亦死。），与子成连理。 为谢经术儒，通经固如此（嘉定黄进士蕴生。）。 ① 王两瞻，名域，松江人。城溃，械至楚，不屈而死。 昔过三衢市，狼狈史司理（史名夏隆，宜兴人。）。 为言旴城破，我走太守止。 缟衣者少年，云是太守子。 凶耗传末真，旁皇失坐起。 虽无涕渡悬，意色不忍视。 今闻旴人言，捐躯公素矢。 被缚入武昌，还闻骂贼死。 骸骨委江城，亲戚复谁恃。 不知缟衣儿，曾否负归里。 志士心已灰，鄙夫心竟死。 如何井中函，以心名其史。 学道求无心，问君何者是。 管子天下才，四维重廉耻。 廉耻苟不张，缓急那可恃。 夸𣬈体本柔，圆转俗所喜。 五斗甘折腰，百鍊化绕指。 朱门苍头儿，把臂称知己。 岂徒叙主宾，逝将寄妻子。 东郭乞膰馀，旁观笑冷齿。 丈夫自有真，谁为中流砥。 姜郎忠臣儿，一官竟赍志。 我作先祠铭，尚亦光义帜（予方为其先忠肃公祠堂碑铭）。 ① 太傅磔降臣卞彪于是山始浮海入瓯闽故是山有太傅祠厓山三大忠臣祠反出吾乡之后然吾乡成化以前志乘不载此祠盖袁清容之父为元降臣清容作庆元路志不载其后诸志因失之至张东沙宁波府志始补入今祠已圮矣予拟重建先约南皋钝轩甘各共吊以诗 罗刹江头湖不至，范文虎入临安市。 范阳将军气如虹，背城请战遭乖刺。 臣妾佥名谢道清（太皇太后），谁忍连署迎北使（家参政铉翁）。 庆元都府亦雄藩，孟传昌元那足恃⑴。 空馀巾子山头一片石，聊驻残军麾赤帜。 嗟哉天之所废莫能兴，抟土逐日成何事。 只有孤忠一腔血，天亦无能夺我志。 谁家幺么卞竖子，甘言来说蛟关澨。 将军错认作从王，不惜庖丁陈脍胾。 牡砺滩头白浪高，金鳌背上哀云渍。 酒阑方为哭神州，投袂而嗔惊犀兕。 尔舌尚存真维厉，尔肉不食应投畀。 此是刀山大道场，尔戴尔头昩趋避。 尔时海上正扬波，鼍鼓逢逢起云际。 长鲸怒目献长矛，神龙鼓鬐效神匕。 剑光磨糊，刃痕拂戾。 鸡山之鸡争哀鸣，虎山之虎群忿詈。 将军笑抚竖子尸，所恨尔帅远莫致（谓石国英）。 俄传除地乃更饮，诸公为我同心济。 国家运祚正灵长，一汴二杭犹未替。 况有文陈两相公，大声卬须扶正义。 茫茫溟海落日斜，重为此牛此酒出头地。 扬帆而前即东瓯，葱葱天水双龙有佳气。 ⑴ 庆元制置大使赵孟传与寓公谢昌元迎降上四明图籍 饥来驱我行，谅哉非久计。 东篱念旅人，为之减佳气。 喟然感飘蓬，孤舟长不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