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山居入梦迟，宝恒苑外有横枝。 夜深斑驳窗摇影，十五年前孤枕时。 诗觅我，我寻诗。 两般情绪一般痴。 寻诗当日浑无赖，渐被诗寻不自知。 略嫌柳眼春情少。 微雨滴涟漪。 泠泠醒了，枝头沉梦，燕子飞时。 小桥花伞，有人倚若，一朵香栀。 水湄还折，条枚纤软，绾着相思。 媚眼横波有怨丝，缠绵还系牖前枝。 花枝凋在别君时。 今岁棠花开又早，此时人讯寄来迟。 空教憔悴损腰肢。 总倚春窗傻傻思，半生已尽一生痴。 如花开却比花迟。 朝露尚怜原上草，君心不惜眼前枝。 忍教青鬓杂霜丝。 雁字书天远，菊花放陌迟。 莺儿不再叫窗枝。 只有琴声诉与、那人知。 如是团圆夜，该当了梦期。 篱笆墙外月明时。 还唱秋词一阕、寄相思。 肩瘦衣宽身觉冷，孤独堪收拾。 灯花剪影，菱花照鬓，几缕若秋荻。 秋池愁满无间隙，又向心头滴。 念客里天涯，转蓬还落，哪家人相识。 藕满塘时。 芳诞佳期。 酒斟来、兑入真情味。 纵无缘柳眼，绿肥时候，燕尚衔泥。 饶那女儿心事。 渐疏淡、也成丝。 扯还连、似个蚕儿茧。 许明年此日，一张机上，织就罗衣。 我带雪花来，雨细烟如织。 滴滴莹莹抱素心，无负春消息。 痴梦问流香，恰有东风识。 醉在鄢陵冬不管，裂了梅边笛。 无奈清宵辗转思。 频敲残韵谱新词。 聆风拟续招魂赋，织梦犹拈断藕丝。 花未晚，蝶何迟。 相逢恰是别离时。 九天纵乞灵芝草，争疗红颜刻骨痴。 按：【晦窗评】低徊往复，颇得梦窗法乳。《鹧鸪天》一调，自以小山最为醇正，白石、梦窗此调亦各臻妙境。 梦窗有《思佳客》咏半面女骷髅：“钗燕拢云睡起时，隔墙折得杏花枝。青春半面妆如画，细雨三更花欲飞。 轻爱别，旧相知。断肠青冢几斜晖。断红一任风吹起，结习空时不点衣。”此词写对花颜月貌不能永存之感悟，结拍巧用《维摩所说经》“结习未尽，花著身耳；结习尽者，花不著也”之典，含蕴甚深。而吴世昌先生却对此词大加嘲讽，以为“云”指发，骷髅岂有发？骷髅岂有妆乎？半面之妆，如何施粉黛？已是骷髅，岂更有肠可断？全不知梦窗打破时空、空际转身手段。此实由眼前骷髅，推想其生前也。君词结拍构想与梦窗虽异，而慨叹则同也。 十二因缘悟此时。 商弦催发碧塘西。 淩波袜冷雾鬟低。 鳞绾枯香频唼月，霜侵褶袖漫支颐。 有情自是有来期。 此物生南国，销魂廿字诗。 无痕春梦有圆期，秋夜红飞点点上新枝。 古庙曾惊艳，洛神初会时。 人生幽患患情痴，漫道“不容红豆擅相思（定庵词。）”。 人山人海问何之，小较场边蓄水池。 凉面香芹重酸辣，温家坟畔立多时（蓄水池）。 五张机，纱厨玉枕逗相思。 流黄浅紫织成锦，抛梭无语，敢辞劳瘁，犹冀得郎持。 修竹上参天，泉溅盘根细石。 忽有幽禽折下，吹面风寒袭。 林深自是无人知，明月旧相识。 待得清辉来照，付一声长笛。 蜡化雕龙睡欲迟。 凉宵只为露华滋。 南国旧迹梦犹疑。 木笔临池惊折管，牵牛攀阁怕分丝。 花开终恨不同时。 由筑地安徽同乡转来伯父书，中有九字经老父涂改者，不知何意，既喜且疑。是日一月二十九。 流水春融，鸣禽声变，惊心换了年时。 正单衣伫立，肯让风欺。 忽讶人传消息，千里外、乍接翻疑。 须教道，万金难换，一纸真词。 情痴。 绸缪慰语，怎字字行行，数改重题。 忆半年辛苦，雨转风移⑴。 老去岂多怀抱，问何必、两处都宜。 从头读，因人索解，又若寻思。 ⑴ 来书云半年中辗转望江一带，途中常遇大风雨。 周末，日已西沉，余至小市候马车。喜当餐时，客少，车轻易曳，而马已有倦意，蹄拍柏油路，作红牙慢板声忽下陡坡，而青衣浅蓝衣，乘自行车来，颔首，笑示先去。时城中灯火万盏，风振襟袖，回环缥缈，如碧珠翠盖转入星群。余目送之际，口占短调而默诵之。 莫是修容出屋迟。 双轮飞过转情丝。 怪她车上未通词。 此后长游千日好，个中却笑一生痴。 荧荧灯火月圆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