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酒可饮,塔可登。 辋川翠竹风棱棱。 东坡瘦墨如健鹰。 唐封古迹石崚嶒。 刺史爱民慈且能。 高看青山夜抱冰。 风尘飞舄探山灵,春水浮槎晓气清。 游息浑忘归路迥,中天明月照溪声。 星桥驾乌鹊,秋竹度秋萤。 舞衫嫩凉结,纨扇幽恨并。 蘼芜花正发,衰兰色已零。 霄寒紫罗荐,露湿芙蓉屏。 孀妾耿忘寐,此心常独惺。 閒调桑叶倚疏棂,学语娇莺舌不停。 独使梨园新作谱,深宫不许李谟听。 独独漉漉辘轳声,札札戛戛机杼鸣。 咄咄恻恻离人情,惨惨淡淡天难明。 羲和持长鞭,六龙不暂停。 昆崙东南路,日驭所必经。 我种白玉禾,珠穗黄金茎。 乌飞啄其粒,赤轮驻不行。 荆山产良璞,中有宝玉英。 卞氏偶得之,两献楚王庭。 前后蔽谗言,哀哉怀与平。 祗闻铄黄金,不知毁连城。 怀璧固其罪,献玉仍被刑。 抱璞空山下,呜呜日悲鸣。 涕尽继以血,寸心始得明。 足断难再续,封侯亦虚名。 寄语后世人,衒玉难为情。 苍㟍六月晓寒生,双凤桥西卖雪声。 银碗盛来调蜜咽,冰魂净洗齿牙清。 摘得黄花换绿醽,登高偏到寄梅亭。 那知白雁哀鸣急,吹入羌中笛里听。 严秋朔气至,敌骑寇边城。 军符星流急,中夜起徵兵。 鱼丽按图列,龙韬应机呈。 前军白刃交,格斗声鏦铮。 控弦若满月,飞镝竞先鸣。 流血原草赤,填尸坑谷平。 洗兵下陇水,献捷奏承明。 天威赫神武,戎狄震且惊。 孰知折冲略,乃由一书生。 伐谋贵庙算,匪在多战争。 绿水朱楼佳丽城,君王行处彩云生。 烟花一望三千里,遥送春风入镐京。 绣服南行草树荣,楼船南下海波平。 儒生旧负勤王略,天子新闻破虏名。 玉面朱唇映月明,影娥池畔绕花行。 夫容不耐凋残色,祇恐新凉一夜生。 竹外青山泻影,樽前碧渚流清。 无多烟景相接,一样风光共迎。 轼,字子瞻。四川眉州人。自直史馆议贡举,与神宗合,即日召见,问方今政令得失,进三言曰“求治太急,听言太广,进人太锐”。上疏极论新法不便,忤安石意,通判杭州。后自徐徙湖,上表以谢事。不便民者,以诗托讽。李定、舒亶言其怨谤,逮赴台狱。太皇太后闻之,谓帝曰:“尝忆仁宗以制科得轼兄弟,喜曰:‘吾为子孙得两宰相!’今以作诗系狱,得非雠伤乎?捃至于诗,其过微矣。”繇是得轻,贬为黄州团练副使。及元祐初,以轼知登州,召为中书舍人,为翰林学士,兼侍读,召见便殿。太皇太后曰:“先帝每诵卿文章,必叹曰:‘奇才,奇才!’但未及进用卿耳。”轼不觉哭失声。太皇太后与哲宗亦泣,命坐,赐茶。撤御前金莲烛,送归院。后与雒党不和,出知杭州。未几,召还,为翰林学士承旨。复为忌者所论,出知颍州,寻改知扬州,起为门下侍郎、兵部尚书兼侍读。转礼部尚书,兼端明殿翰林侍读学士。绍圣初,乞罢。既以党籍连贬惠州,徙昌化军。繇雷之儋,寓乐民所。后人为建文明书院。徽宗靖国初,更三赦,移廉,徙永,提举玉局观,卒于常。谥文忠。史称其文如行云流水,虽嬉笑怒骂之词,可书而诵。出入侍从,忠规谠论,挺挺大节。小人忌恶,所繇来也。 金莲那许烛珠瀛,春梦还须失夜声。 痛哭谁收妻子泪,悲歌未了弟兄情。 文明祇为天涯出,魑魅相应海上迎。 五百年来公不死,当时何必厌馀生。 纲,字伯纪。福建邵武人。初为起居郎,以龙变建言贬一官,与县;后为太常少卿。徽宗议东幸,刺臂血上疏,愿假太子位号,招徕天下。帝传位,以纲为兵部侍郎。时金议割地,纲言祖宗疆土,不可以尺寸与人。金兵渡河,太上出奔,以纲为东京留守。力止钦宗出幸,为尚书右丞兼亲征行营使,治战守之具,数日而毕。金人攻城,屡战却之。李邦彦劝帝求和,因罢纲以谢金人。太学生陈东等及都民数万人上书,喧呼动地,乃复右丞,充京城四壁防禦使。金师退,往南京请太上回銮,太上出玉带、金鱼、象简赐纲。后以纲为宣抚使,援太原。既而罢知扬州,再贬江宁。金兵复至,召为开封尹,帅湖南勤王师入援,未至而京城陷,高宗立召为尚书右仆射。纲至,固辞,条上十事,兼御营使。既而,力争东幸。黄潜善等力排之,遂罢提举洞霄宫。凡所规画军民之政,一切废格。太学录陈东、布衣欧阳澈伏阙留纲,同斩于市。窜于鄂州,复安置万安军。至雷,寓天宁寺,有《阇花三咏》。后为湖广宣慰使,悉平群盗。吕颐浩忌之,罢提举崇福宫。疏陈和议之非,赐诏褒谕,而不能用。复为江西抚制置大使,知洪州,卒。赠观文殿太学士、陇西公,谥忠定。史称纲负天下之望,以一身用舍,为民社安危。身虽在外,知无不言,言虽不用,心不少变。朱晦庵谓纲入方成朝廷,又称为一世伟人,信矣! 围城主战一书生,南渡公来庶可成。 十事何当留僭伪,千言那得罢和盟。 霄宫已废军民政,宁寺徒兴卉木情。 一代伟人空濩落,陈欧热血岂堪平。 立马何年续旧铭,安龙一旅动初硎。 且看丽日飞南诏,自有光天映北冥⑴。 ⑴ 永乐初,驻跸立马峰,勒石曰:“惟日月明,惟天地寿。勒名玄石,与之悠久。” 天为社稷启西平,手系胡王不计名。 尚许推心销异物,岂烦笞背伏中行。 每当斜月到幽扃,几度临风拂翠屏。 三载天涯流恨水,百宜山下结愁亭。 寒云已作岁华扃,何事重阴辔屡停。 万木浮烟归窈岫,千峰衔碧下前汀。 颇疑囊括收天地,漫拟桑扶见日星。 勉浴虞渊真我事,肯教溟海聚群腥。 主父欲伐中山,使李疵观之,曰:“可伐也。”中山之君所倾盖与居者,而朝穷闾隘巷之士者七十家。主父曰:“是贤君也。安可伐?”疵曰:“不然。举士,则民务名,不存本;朝贤,则耕者惰而战士懦。”嗟夫!战国倾士,未有若疵之甚者也。用贤,所以养民教民,即戎,可使有勇,何惰耕而懦战也?胡服道邪,卒有沙丘之饿,岂耕之惰而战之懦?渑池之会,不有相如,赵能国乎?锥囊颖脱,一言而定禁约,此特说士之雄耳,而为效若此。后人憧憧,乃舍颇、牧,辇括////最以与强秦角逐。区区司空,马去赵而赵亡;贤人之于国,何如耶?李疵之舌憯于仓开,赵之轴折于谗之舌矣。 朝贤必堕耕,举士独存名。 不断谗人舌,安救战国倾。 《春秋元命苞》称天地开辟至春秋获麟,凡三百二十六万七千年,分为十纪,其一曰九头,次五龙,三摄提,四合雒,五连通,六叙命,七循蜚,八因提,九禅通,十疏仡,与元会之数殊相悬绝,存而不论,可也。九头者何?人皇也。古者谓一头为一人,人皇兄弟九人,分天下为九区,人居一方,故又曰居方氏。史称人皇兄弟合四万五千六百年,按邵子元会,自寅会箕一度,至午会星一度,该四万五千馀年,正唐尧起甲辰之时。然则人皇兄弟,宜并羲农诸君至尧,甲辰为四万五千六百年,以合人生于寅,自寅箕一度至午星一度之数也。五龙者何?兄弟五人,曰皇伯,皇仲,皇叔,皇季,皇少,治在五方,司五行,布山岳,继人皇而君者也。 九州分立,五德分行。 其亲其长,居方所成。 因提者何?始有制作,可因而利也。有号有世,凡十三氏:曰辰放,传四世;曰蜀山,其始蚕丛,最后望帝;曰豗傀,传六世;曰浑沌,传七世;曰东户,传十七世;曰皇覃,传七世;曰启统,传三世;曰吉夷,传四世;曰几蘧;曰稀韦;曰有巢,传二世;曰燧人,传八世;曰庸成,传八世。辰放教民衣皮;蜀山椎结莫书;东户、皇覃,时称极治;几蘧之世,鹑居鷇饮,命曰知生之民;有巢、燧人,详诸纪载;庸成居群玉之山,先王之开府也;其馀五氏,无得而称。 衣皮始教,爰及庸成。 因而有制,以利知生。 学书学剑两无成,学万人敌自有名。 祖龙渡浙犹思取,白马封符始共争。 会稽拔剑先诛守,钜鹿沉船悉引兵。 岂雠宋义为新赵,独虏王离酬故荆。 遇秦九战锋谁阻,坚壁诸侯膝尽行。 上将初为人属项,雍王已立遂亡嬴。 夜击新安无遗卒,朝驰函谷肯留婴。 不辞剽悍闻当世,稍伸六国报周京。 灞上趋还天子定,江中密弑霸王倾。 自惑金言亡骨鲠,空馀高俎欲分羹。 鸿沟议割东西解,垓下重围四面声。 一曲悲歌千载恨,拔山盖世总虚生。 ① 金祖旻,即完颜阿骨打也;以宋徽乙未称帝,十年。弟吴乞买,为太宗晟,立,十年。熙宗亶,十五年。亮弑之自立,十二年,被弑,降号海陵。乌禄立,为世宗雍,二十八年。孙璟立,为章宗,十九年。卫王永济立,五年。胡沙虎弑之,立升王珣,为宣宗,十年。子守绪立,为哀宗,癸巳奔蔡州,汴陷,十一年。甲午传于末帝承麟,宋、元师入蔡,二主俱死。共一百二十年 女直有二,同出黑水靺鞨。在南者属于契丹,为熟女真(熟女真,《金史·本纪第一·世纪》作“熟女直”,皆通。);在北者,为生女直,皆古肃慎也。自宋祖建隆遣温突剌来贡名马,此女直求通中国之始也。逮完颜阿骨打,以宋哲庚辰取辽阿疏城,次混同江,不得渡,乘赭白马径涉,诸军随之。既济,使舟人测之,不得其底。称帝号金于宋徽之乙未。宋遣马政浮海,约夹攻辽,此中国求通夷狄之始也。燕陷辽亡,虽以燕及六州归宋,金帛子女皆掠而东。所存者,空城耳。我死汝为乞买,遂分道寇宋,非宋之自取欤?既入相、浚,宋师在河南,无一人敢拒者,小舟渡而大梁围。洎夫丁未,遂以徽、钦如青城,立邦昌为楚帝矣。宋立高宗,金师岁侵,仍以刘豫帝齐。熙亶即位,册高宗为宋帝。嗟夫!楚、齐叛臣,不足道也。二百年中叶之主,圭冕出自穹庐,宋何以为国?逆亮篡立,自剪厥支。迁燕迁汴,大杀宋、辽宗室,弑其太后徒单氏,因而大举入寇。苟非乌禄帝辽,瓜州反镝,南北之兵可遽休乎!夷狄有君,金之幸,宋之幸也。孙璟继绪,虽志存润色而诛求无艺。卫王失驭,内成沙虎之逆,外引蒙古之师。会河败绩,居庸大掠,金替元兴,于兹而决。宣宗立于逆臣,徒以公主金缯乞和于敌,终畏其逼,南徙于汴。蒙古入燕,而祖宗神御及诸妃嫔皆沦没。和宋,弗纳。遣子入寇,将谓失诸元而偿诸宋;岂知宋、元分金之约,亦如海上灭辽之盟乎?守绪弗守,弃汴奔蔡,汴帅降元,而二王两后妃嫔宗室俱赴青城,一如宋人北辕之日。元杀二王族属,送后妃于和林,在道艰楚,不啻徽、钦五国之时也。宋、元师入,虽传位承麟,一炬同烬,嗟何及哉!论者曰:肃慎苗裔,宋初贡马,犹有楛矢遗意焉。完颜始大,乞买肆毒。俘人之主,立人之臣,乱夷夏大防,易寇履正位。百年之后,仍假手于华人之崔立,以归蒙古之青城。出尔反尔,岂不信哉!熙炀济虐,金绪半刊。世宗以仁易暴,南北熙然,宜历年之逾百也。繇章及宣,蒙古浸逼。狐兔失其故穴,人竞逐之。而犹连兵宋、夏,自销锋铓。衰麻男子,方笑哭于承天;守绪承麟,空走死于河北。嗟夫!金既灭辽以俘宋,复自灭以兴元而覆宋。黑水馀孽,真夷夏所同雠,天人所必弃矣! 阿骨打取阿疏城,按出虎源金号成(方言谓金曰“按出虎”。)。 混江赭马随鞭指,朔土黄龙次第平。 山北谁容辽假息,南侵岂俟宋渝盟。 乞买方图分道入,徽钦已驾北辕行。 立楚立齐仍册宋,熙炀继暴岂能撄。 吴山立马人何在,乌禄来燕众始生。 自璟及珣根渐拨,沙虎翻来铁木旌。 三十七辆和林道,五百馀人血泪盈。 当年宋室何如此,守绪辞汴合禁声。 蔡州枉就承麟烬,黑水空辜负马名。 按:十年,金太祖完颜旻崩于天辅七年癸卯,当以“九年”为是。十年,金太宗完颜晟天辅七年(天会元年)癸卯即位,崩于天会十三年乙卯,当以“十三年”为是。 颇疑彤管似新铏,漫许精神入汗青。 班马魂强能护史,左羊笔健自传经。 风尘扫后惟霜雪,云雾开时又日星。 赢得馀光分暗室,春麟或可寄秋萤。 所求龟鉴出丹青,惟有麟书在日星。 自向马班全阙史,肯教公谷半诬经。 绝粒休惊汉使能,尚留旃雪慰心冰。 若云当日私胡妇,或似他年忆李陵。 影即当身幻,身仍幻影成。 舒真非别果,觉妄是前程。 虫鼠俄肝臂,龙雷忽见声。 此中同异灭,随地了无生。 千年玄卷薪传在,一夜青灯火续明。 庄假寓言终有物,老惟常道自无名。 帝王所化人心迹,天地之根我性情。 众妙门归虚馆白,寄身于此复何惊。 燎原何事倚春城,谁使炎炎日夜明。 上客何功徒烂额,自他有耀独关情。 夏馀烬在畴相合,陈后灰然孰并京。 寄语青阳休泄泄,时膏速向晓云行。 窗前鸟数声,画角起春城。 未转头皆梦,一开眼自明。 露桃墙角见,风柳砌中迎。 人日人皆有,韶华那可争。 春事关心事,花情绽客情。 风前妆自软,烟里态初盈。 倚树人堪映,穿枝鸟共鸣。 重门容意出,目断晓光迎。 分国谁知少足,全人每视忘情。 楚肝越胆随付,道貌天形自成。 吟树瞑梧曷苦,支离大瘿休惊。 异同将使俱化,坚白何须更鸣。 古帝惟称泰氏,至人或可同情。 德机时出时入,心镜不将不迎。 浑沌终无七窍,渊流忽有三名。 寄言南北相遇,休使中央日惊。 杯渡能教舞燕迎,鹤飞还使倦龙惊。 衣沾丛桂春云满,锡近幽松暮霭盈。 三毒降馀诸妄定,一灵薰罢万缘轻。 每思花偈从天落,应许飙轮假地行。 春去人留雨散萍,空馀芳杜满前汀。 歌骚每畏湘云黑,处困愁看越水青。 泪应猿声千叠断,魂依鳄渚万波冥。 子山哀赋悬今古,萧瑟悲凉那可听。 霓裳百道染虚明,霞䌽纷纷散赤城。 秦女卷衣当露叶,洛妃牵袜倚霜茎。 已教赠药将移志,能使歌菱忽变声。 不信离群如有恨,幽窗看取碧丝萦。 万象含秋意,相遭别有情。 白云依露洗,黄叶俟风鸣。 洗作秋空色,鸣兹秋树声。 声凄色自黯,悲哉此气生。 能使山河变,孰云天地清。 摇落无今古,炎凉日夜更。 悠悠千载去,冉冉百年倾。 薄寒感肌骨,惛浓似可轻。 伊我秋一物,谁敢向秋瞠。 聊为芳草恸,随尔艾萧横。 各有性情,倚立坐行。 高深得手,黑白分枰。 山川满目,今古纵横。 跃渊鱼在,在阴鹤鸣。 马宜芳草,人乐群英。 瀛洲胜迹,始唐迄明。 藏身谁子,有貌无名。 春风铿尔,意往神迎(以上《宛在堂诗·内文十九集》)。 按:吕永光整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