淫雨妒春颜,偏侵客舫间。
浪迷来处岸,云暗望中山。
聊借联舟话,稍舒逆旅颜。
翻怜芦港里,渔艇一篙间。
熹微天际头,转觉波间浮。
柳色娇平岸,沙痕白浅洲。
暴阳禽对对,展翅乐悠悠。
趁此春光好,载晴度客舟。
党记刘诗托此传,骊珠廿七气横天。
济南纪后千行泪,野史亭边一掬泉。
内翰相过应寄语,邑侯同到亦良缘。
我来手挹芝英露,不枉追攀净土莲。
将军猿鹤士沙虫,多此邻疆一战功。
成就千秋常庙食,休嫌移祸到江东。
大纛临风冻不翻,雪花如掌没行辕。
何堪促战三更急,警报妖氛扑斗亹。
按:将军奏调陕、甘、川、黔各省兵一万人,奏拨户部饷银一百万两,适届严冬,积雪高四五尺,道路冰塞,不能刻期南下,故驻札苏州,以俟各路兵饷。而𠸄夷闻有进剿之旨,益逞其毒,迭犯慈溪、奉化、馀姚三县城。浙江巡抚刘韵珂畏怯,屡请将军进兵。时将军麾下祗南阳营兵一千人,南河总督麟庆借饷银二万两,镇江府祥麟借饷银四千两,江苏布政使程矞采借饷银一万两,均不敷用,故未进兵。而韵珂以为有意迟延,遂与将军有隙。(韵珂派来文武巡捕官,每以将军动作密报。将军恶之,呼为监军。嫌隙之生,此亦一端。)斗亶,馀姚地名,俗呼斗门。
怪底筹帷势孔艰,妖讹万口不能关。
难将敌虏交欢意,移入双旌六纛间。
按:初,𠸄夷陷宁、镇、定三城,胁令民人王曰豫寄书巡抚刘韵珂,欲引粤东之例,索饷犒师。韵珂馈送牛羊,约以暂缓时日,𠸄夷果不进犯,是以韵珂颇德之。又因将军迟不发兵,奏请前任大学士伊里布至浙,仍主抚议,而谓将军逗遛苏郡,恐不足以了此事。江苏巡抚梁章钜于冬至贺节时,众中倾仆,状若中疯,奏请开缺养病,而摺中亦涉及将军办事迂缓。两江总督牛鉴,因防堵吴淞口,奏调河南营兵一千人,令寿春镇总兵尤渤带领渡江,适遇将军于京口驿,将军遂奏留麾下,不听其赴吴淞,是以鉴与将军亦有隙。参赞特依顺,自粤东来苏,亦主招抚,与将军议又不合。由是各帅意见纷歧,讹言四起,而将军转成孤注矣。
虎牙环立视耽耽,骇听悬河坐上谈。
昨日请缨今请剑,帐中原自有奇男。
按:举人臧纡青,宿迁人,将军故友也,慷慨多大志。初,将军出都时,或战或抚,游移两可。纡青极言历年招抚毫无成效,且恐有损国威,将军之志乃决。及渡江后,闻浙中官弁遇贼即溃,请将军奏斩提督余步云、知府黄冕、邓廷彩、同知舒恭受等各逃官,以立威望。将军从其言,摺甫欲上,适奉廷寄批回浙抚刘韵珂、苏抚梁章钜二摺,传旨申饬,用是将军惴惴自危,而请斩逃官之议遂寝。
金牛顿隔万重山,一月犹称火速还。
恼杀江风连夜急,又催雁信下云间。
按:浙抚刘韵珂以将军久驻苏州,颇多疑忌,𠸄夷陷奉化之信,故令驿中迟递,延至二十七日,始自杭达苏。将军得报入奏,而韵珂之摺久已批回。将军怒,严查迟递之故,欲惩办驿官,继知旨出韵珂,乃遂隐忍中止,然已奉上谕申饬矣。将军谓驿吏多贻误,且来文每被私拆,恐有漏泄,派员别设水站,以通往来。既而进驻杭州,有密札诘问张应云伏勇一事,特遣家丁尚禄赍往曹娥江,乃尚禄问路于驿吏,误曹娥为吴淞,遂北走松江府,迨其回营,而宁波已败绩矣。
千觔重拽佛郎机,破敌全凭一震威。
见说焚冈休太烈,车箱蓦地卸红衣。
按:凡平夷大炮、轰天神火炮、劈山炮等器,大者八千觔,最轻亦五百觔,皆以小车乘戴,前挽后推,始得运动,往往淊入深淖中。每淊,必数十人力举乃出,故兵丁与役夫深以为苦。适值巡抚刘韵珂飞咨将军,谓宁、镇二城居民稠密,大炮轰击,诚恐玉石不分。将军乃下令军中无轻易用炮。兵丁役夫方苦运炮之难,闻令后,抛弃满涂,轻身前进。迨开仗之时,短兵接战,遂不能抵敌矣。红衣炮当作红夷,谓出自西洋佛郎机也。制炮者误为红衣,每炮皆裹以红绸云。
浙水东西自合流,中丞抵死画鸿沟。
越山诅咒吴山祷,隔一之江两样愁。
按:巡抚刘韵珂镇守杭城,极得民心,尝抱病,合城绅士设醮吴山,代为祈寿,而钱塘江以东不问也。将军自天花寺退回,欲带兵渡江,韵珂恐兵勇骚扰闾阎,坚执不可,遂留大兵绍兴,而以轻骑入杭城。绍兴士民闻之,哗曰:「我等独非公百姓耶?」爰有「刘中丞,城守营,城中颂公公益尊,城外哭声公不闻」之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