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丁晏

共 9 首
丁生十七气浩涆,权奇天骥脱羁绊。
渥洼一出驰𥬞云,俗眼何曾识豪骭。
纷纷少年抱一编,咿唔竟日力文软。
彊命属词神不偕,文狐蒙戎杂青豻。
黑白不辨学贵耳,紫凤天吴漫璀璨。
就中才质赋清白,情思昏如阅欹案。
问途略识歧中歧,倏复迷离舍书叹。
俗师不导交衢舞,逼入荆榛作鼯窜。
剧怜含美不成章,明珠乃取石来锻。
之子汲古转鹿卢,奥秘潭潭绝畔岸。
偶施意匠神鬼惊,移晷扫尽千兔翰。
闭门独造喻甘苦,日不停披虑脱腕。
我察誉言恐溢美,清辞再阅发惊惋。
未能空洞函古初,豹采斓斓巳彪焕。
闻子矢志穷群经,鄙怀结轖似冰泮。
祇空剽轻任血气,立足未定转离叛。
否则琐琐注虫鱼,枉是刓精订漫漶。
古来文章有直路,俗工蟉纠自谩谰。
群经大义高丽天,照耀灵台日初旦。
众家传注勿骤观,以我一筏涉混瀚。
我意成熟参众家,如一赤丝万珠贯。
不然先入塞吾窍,得不及全失其半。
庄荀屈马择尤雅,筑墉亦欲资版干。
此外高阁束数年,捧日目不见爝爟。
理明气定精内充,百派支流易区判。
吁嗟圣道布经籍,独恃幽通协神断。
子观禋祀求焄蒿,洁齐郁鬯首重祼。
腥爓荐熟后天事,精诚那寄众膴胖。
入途不正异时悔,势必糅错合冰炭。
胸中疆界未申画,冰雪聪明亦凌乱。
纵使操管摹前民,浩朗青天黑云幔。
丁生丁生知读经,至道坚刚有鍴钻。
小家训诂穷豪芒,耿耿元精日消散。
名场文字况未技,专政愈非一代冠。
暗中福命夺人魄,黠者夤缘鬻珍玩。
弥天挥洒糠与秕,见人学古目屡睅。
生也采豪幸天授,电光在舌闪烂烂。
谝言交攻滋子疑,仗子慧剑力㨄捍。
宗经徵圣子所习,打雀慎勿费珠弹。
筝琶得志訇钧天,空山素琴自操缦。
我闻前训转相语,不顾旁人笑漫汉。
女床一鸟飞惊天,那待枋榆拙鸠唤。
祇因姿骨病且丑,引镜生惭发颠汗。
入塾受书二十载,鸡栖名不出里闬。
秃笔如冢有何用,供作劳薪执炊爨。
酸咸历尽转爽口,剉我词锋失劲悍。
晨起诵经十忘几,批捩眊耗迨日旰。
尚思攘袖挥麈氛,俗骨勤求大丹换。
矧子英年轶同辈,思理勃窣鲜遗算。
积成学业昆仑丘,部娄群言只低看。
天生异材致实用,敢随众口妄褒赞。
一时得失百年事,努力坛宇壮雕奂。
房驷精英踔万里,休学乡闾策款段。
他时仰配古作者,不负奇书读《东观》。
① 《考工记》起玉人,至匠人止,凡二十二叶,二百六十四行,经一千九百二十九字,注四千六百四十八字。《公羊传》起桓公六年,至十五年止,凡十九叶,一百八十三行,末三行残缺,传一千五百三十二字,残缺五字;注三千五百七十三字,残缺五字。
蜀刻左氏传,残本出书肆。
去岁为题诗,更读杨君记
考工与公羊,未见心焉企。
孝廉信好古,慰我久梦寐。
使我双眼明,两册手出示。
披寻到册尾,侍御有题识(两册皆有颂南跋。)
乃知陈氏藏,流传幸未坠。
细书为校勘,诸本考同异。
能补王(《金石萃编》。)遗,箌哉君昆季(君与兄子肃同挍此本。)
五代干戈中,孟蜀乃闰位。
独继雍石刻,经注灿然备。
考工出孙书(蜀秘书郎孙朋吉书,亦作朋古。),厚重屏姿媚。
公羊宋初补,笔法稍轻利。
今观皇祐本,未遽益郡次。
嘉祐已难得,得此尤匪易。
岂惟标古目,藉可订经义。
近闻汴学石,拓作丁家秘(山阳丁俭卿得嘉祐汴学二体石经七百七十九纸,作记寄示,为题卷首。)
无缘获纵观,数字且题寄。
老病百事懒,还坐读书累。
惟君知我癖,匝岁案头置。
每诵楚叟诗(何子贞诗多道蜀中事。),石室缅遗治。
古刻日以减,毡蜡况深粹。
安得起放翁,重问打碑字
⑴ 湘筠农部跋记云:「近时陈颂南得《考工记》《公羊》残本。
⑵ 《十三经校勘记》。
⑶ 陆务观《石室》诗云「到屋打碑声」,石刻铺叙益郡石经下引之。
登舟 其六 (丁巳) 清 · 何绍基
七言绝句
老友相逢鬓尽华,石经堂上醉流霞。
淮安自昔繁科目,真个读书人几家(淮安丁俭卿留饮。)
丁俭卿舍人兄新得宋嘉祐二体石经三百七十馀纸,为《易》《书》《诗》《春秋》《礼记》《周礼》《孟子》七经、《玉海》等书。述汴石经,不言有《孟子》。表章亚圣,自此刻始,是足补史志之阙。吴山夫尝见四册于吴门薄自昆家,乃《尚书》《周礼》《礼记》《孟子》。山夫自得五碑,止有《易》《书》《周礼》。顾亭林、朱竹垞皆谓汴经久佚,拓本之富,未有如今日所得者。既黏缀为四大册,有重出者卅馀片,另为一册,寄京师付贤郎颐伯兄弟。颐伯来饮余斋,持册丐题。余因忆祥符、陈留两处二体石经,余皆曾寻获摩赏。行路悤悤,未及详讨,不知汴中湮匿者尚有几碑。亭林、竹垞谓其全佚者,非也。太宗表章《说文》,仁宗特刻二体石经,右文稽古,前代所无。而有宋一朝,篆学荒芜特甚,深可慨叹。酒后纵笔成诗,奉柬俭老。俟南游时诣六萟堂,当获饱观快订也。
昔年南北随计吏,访古寻碑剧閒恣。
祥符陈留两县学,谛观二体石经字。
当时单车急驰走,毡蜡无缘自携致。
数纸虽从帖贾收,末由手拓穷精致。
三十年来成老㝱,百事荒凉从弃置。
今宵忽枉故人子,翠墨持示而翁寄。
三百七十有馀幅,得自淮安破书肆。
易书诗礼春秋经,附庸孟子七经萃。
溯惟宣圣定六经,古文特秉周公制。
中兴籀史屏不录,鲁国儒书赖弗坠。
臣斯敢以秦革周,仓雅茫茫委荒翳。
惨到焚书万古无,三代斯文真坠地。
桃源俎豆无处问,孔壁金丝定馀几。
何怪中郎校石经,止写八分不求备。
先时洨长正六书,博采通人理群类。
上通古籀成大宗,李相秦文多割弃
黄初三体果嗜奇,本邯郸纯及卫觊。
惜哉入石止两经,臆造科文相杂厕
五胡扰扰纷谬体,有唐巍巍握神器。
昭陵茧纸宝俗书,开成石壁斠同异。
虽然事有本末歧,要知俱远篆分意。
后蜀刊石兼传注,翔实一更前代例。
莫嗤闰位孟知祥,贤哉仆射毋昭裔。
右文崛起宋雍熙,应时果有徐常侍。
远从祭酒续遗绪,特斥阳冰出新义。
传及仁庙崇正学,首重篆文真楷配。
七经朗朗列胶庠,二体森森标职志。
无如讲义忽郁兴,坐使奇文堕幽閟。
欧苏文笔骋雄骏,周程学术真渊粹。
不闻论据到石经,神物嗟从何处避。
许氏遗书幸已传,徐家系传孤行世。
兹经寥阒少人窥,岂待渡江落胡骑。
打本都如凤羽稀,贞珉那免牛角砺。
先生微尚在高密,淬掌镂心研六艺。
精诚所感经有神,秘奥来逢天所赐。
零琼碎璧不肯舍,缄付贤郎勤诲示。
贤郎恳恳敬父执,手编来破猿翁醉。
猿翁经畬久不锄,粗识𧒘扁迷次弟。
旧学温寻四十年,灵光想象三千岁(四目灵光,见《仓颉碑》。)
其箕云云与于乌,触手摩挲古芬腻。
颇望时髦略识字,休竞词华忘典记。
几时去泊淮浦舟,与君细剪寒镫穗。
金石重探钱阮遗,觚彝远索商周邃。
江上烽烟当渐息,中天日月还重丽。
古篆不毁圣不死,礼乐可兴经可继。
莫惊此语迂且夸,请读山阳丁氏新装巨册四。
⑴ 秦刻石多与许书不合,知叔重自云合以古籀,即刊落秦文也。
⑵ 三体石经止有《尚书》《春秋》,其古文特依科斗形造出。
⑶ 即此册中篆书「其」作「箕」,「云」作「云」,「于」作「乌」,古气可掬。
西京反秦敝,文翁实守蜀。
本其春秋学,期变蛮夷俗。
师法推相如,开敏首张叔。
受业往京师,还归化邦族。
东京得高眹,礼殿成都矗。
刻画古圣贤,震竦群耳目。
熹平正文字,勒石代桼竹。
观经阗咽时,蜀士定追逐。
正始与开成,相沿富镌录。
孟氏擅剑南,闰位时已促。
居然九经刊,蔚成文教郁。
翔实兼传注,用意越前躅。
读书不求解,还珠空买椟。
皇祐复补刊,十二部斯足。
俯视嘉祐年,先树尊经鹄。
乌乎金宋交,岷峨兵燹酷。
遂使贞珉沦,尽付茂草鞠。
打本偶流传,如零玑碎玉。
(兰川。)(吉甫。)及郑氏(世允。),古味皆可掬。
惟有青阳吴,翠墨尤芬馥。
周官高密注,公羊劭公读。
万一千馀字,八十有馀幅。
秋斋短镫檠,连枝迪随肃。
精心校同异,古义纷攒簇。
前贤钱阮王,未免轻点黩。
比者二体经,堆塞丁家屋。
自昆不全见,山夫所未蓄(山阳丁俭卿新得嘉祐石经三百七十九纸,余为作诗。)
作诗无十日,今夜吟声续。
虽非吾手藏,谁谓非眼福。
昔年秉使节,滥忝蜀学督。
江山孕奇才,英多少实腹。
教以研经法,微言讨费伏。
示以洨长书,形声追颉籀。
风尚乃一变,由华渐求朴。
异哉张秀才,写赋小篆缛(巴县张凤藻。)
难得孙家儿,瓶水众经熟
其馀经解场,颇弃陈言宿。
自与诸生别,岁华重转毂。
江湖浩无垠,铅椠老弥笃。
古墨勤摩挲,旧㝱乍枨触。
彼土无烽烟,士气舒不蹙。
想见读书声,琅琅锦水曲。
⑴ 双流县孙道南,十五岁背诵十三经烂熟。
午云不飏天至静,一笏西山照千顷。
暗林深阁落僧语,微草晴沙出马影。
平筵正对双阙高,紫烟来拂芙蓉袍。
眤斝莺雏语能脆,压眉花影春方苕。
各怀温厚辨小雅,并无愁愤参离骚。
叔度能相天下才,彼草跞者皆龙騋。
贡之上厩可闲御,此外何有燕昭台。
我为海上钓鱼客,半世尘波困卑泽。
枲衣粝食称好民,矢与升平润祥色。
座上群公知我多,了了平生浃胸臆。
后先离合终有缘,此杯深浅不足言。
清风翏翏碧空阔,可惜在手无琴弦。
狂生有辞敢陈告,政事文章尚枢要。
曹蜍李志非所讥,狗苟蝇营又谁料?
试之颇阪心自平,拄得狂澜骨须峭。
兹亭作会几百千,典有可数皆名贤。
徒矜意气誇醉饱,明朝叶落多荒烟。
夫何春风中,而悲木叶飘。
环花陈玉觞,使我心难豪。
安仁长已矣(谓潘彦甫解元德舆。),魂远歌空招。
胡尔方盛年,匿面甘蓬蒿(孔宥函比部继鑅已谢官归,丁俭卿孝廉、鲁通甫孝廉一同均不赴试。)
城西故邸存,昔梦银屏箫。
我昨驱马过,雨暗多啼枭。
云散不再抟,事岂前所料?
以梦寻淮流,枕有千尺潮。
题江郑堂募梓图四首 其四 清末民国初 · 缪荃孙
七言绝句
红桥西畔谒鳣堂,为语传经事较详。
太息令威已仙去,笛声哀怨起山阳(先生会主讲淮安丽正书院,山阳丁俭卿师会以经解受知。咸丰辛酉荃孙流落淮上,亦在书院肄业,俭卿师时为学者言之。)
碧鸡招罢南云,万灯红映珊瑚遍。
攀枝春赩,露房秋坼,雪轻云软。
铺以兜罗,织输吉贝,吹从葭管。
任蛮书峤雅,辨章方物,图难状、吟空远。

还问衣芦闵子。
试装成、助寒偷暖。
碧浔旧赏,虞衡新志,骖鸾客倦。
午枕欹云,桃笙敷越,薯莨休点。
伴蕉衫葛帔,青奴葵扇,怕秋风怨。
注:昔分赋浔州、会理木棉,特赋其花,兹乃赋其绵也。木绵初出房,比丝尤美,脆薄不中纺织,性寒不充絮纩。惟粤闽髹漆皮枕草用以实其中,为却暑之具。禹贡:扬州厥篚织贝。孔传:织细纻贝水物。郑注:贝,锦名。引诗贝锦。其说皆未当。宋人始以吉贝释之。考吉贝,见于南史,不能谓古无棉。丁晏谓,吉贝即卉服。卉服自属蕉越波罗苎葛之类,取草木纤维绩织而成,今闽粤至多经文无缘一物重见也。薯莨似芋,产两广,野生者良,煮成泥,染练纱罗,坚致如漆,且含各种色素。今台湾、吕宋移植最蕃,然不敌天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