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楼英

共 4 首
杀蛇篇 元末明初 · 刘崧
旷氏庭有蛇赤质黑章出丛薄间伯逵早作遇之见蛇获黑蟾方据以啮未死也亟命操挺往击之家人惊告曰此为神蛇第纵之勿击君曰是毒人戕物者神果有是乎蟾壤食而草宿无害于人而彼残之宜必杀卒击杀之蛇毙蟾得脱见蟾伤腹且溃将纳而纫之以完其生童子出弃蛇湖水中君曰未可以毒饮者盍埋之童子返蟾逸不见刘楚闻而叹曰去害不惑智也除害必勇义也全善于既危虑患于既毙仁也一举而获三善焉是可书已因赋杀蛇篇其词曰
蛇虺各有穴,合在岩谷陬。
明明庭宇间,岂尔之所游。
灵蟾无爪牙,草宿甚优游。
尔乃攫食之,吞噬不少休。
嗟尔毒螫性,吐燄若火抽。
潜乘夜色暝,巧伺人迹幽。
触草或尽死,杀人甚戈矛。
恻恻仁者心,嫉之若仇雠。
奋挺往击之,妖言焉得留。
首毙文锦裂,钩尾委不收。
观者愤稍抒,蟾脱金背浮。
呼童出弃此,转置湖水头。
犹恐毒流波,瘗之向崇丘。
念昔大禹治,驱蛇菹泽投。
叔敖患两首,阴德跻公侯。
圣哲忽已远,草木塞道周。
纷纷蛇蜮交,毒疠遍九州。
养虎方刲豚,食狼乃刳牛。
彼哉独何心,良善生怨尤。
我歌杀蛇篇,歌竟泪自流。
为此乃旷逵,古人谁与俦。
制胜出奇资帅略,克碉歼贼不崇朝
三军敌忾诚均笃,二将宣猷绩独超
事逮半功将逮倍,勇宜鼓志不宜骄(现今大功将成诸事尤宜全善三军来胜罙入自皆鼓勇直前然不可因此稍涉矜骄以致志得意满略有疏懈并传谕切诫之)
勖哉伫企红旗报,紫阁重开姓氏标
⑴ 阿桂奏该布达什诺贼人木城最为扼要若从彼绫出即断其后路不得不为冒险出奇之计随派海兰察等分路绕截攻打十七日寅刻各带兵潜进比黎明海兰察已绕过箐林抢佔木城后山腿之上𣲖兵焚其附近寨落歼其番众贼见事势危急悉众来援舍死格斗我满洲索伦兵鎗箭齐发殪贼无数并射其两头人官兵箭枝将尽遂暂撤回额森特见贼人寨落烟起知海萠察已经绕出则色淜普右山沟下备禦必疏遂超越巉道泞涂且战且行直踞色淜普山梁亦焚其下附近寨落十八日夜复𣲖各路带兵分攻订于十九日子刻同时并起官兵乘势分进拆栅上碉勇皆百倍富兴福康安成德等各将木城碉卡攻克海兰察于山后射毙多贼额森特亦循山梁直下均各攻夺贼寨立时焚燬此皆色淜普下格鲁瓦角地也计克战碉二十三木城九石卡六十馀焚燬寨落七十馀碉房数百歼贼男妇老幼三四百所获军械粮畜无算官兵势已联络现在进攻逊克尔宗
⑵ 此次攻碉杀贼在事将领弁兵无不奋勇出力而海兰察额森特尤为勇略超群除谕部优叙外仍加赏海兰察超勇巴图鲁额森特娴勇巴图鲁号以旌异之
⑶ 年定西陲凯旋时曾绘功臣像于紫光阁其立勋最著之五十人亲为之赞馀五十人亦命儒臣拟撰赞辞书之并纪殊绩今平定金川原系内地土司虽非若西师之拓地开疆可比而将士攻坚力战之绩则较西师更多典将来功成凯宴亦欲仿西师之例图形紫光阁以昭茂
降旨命孙士毅班师凯旋诗以志事(乾隆己酉) 清 · 弘历
七言律诗
收复黎城寇窜边,嗣孙封授告功全
欲擒阮惠待增旅,熟计广南遥二千
属国逆臣付彼𠞰,官军远域命齐旋(此次征讨安南本非利其境土今黎维祁重膺封爵于兴灭继绝之举大局已为全善因思阮惠等虽现在远窜未获䆒为彼国逋逃声罪致讨剪逆安邦乃该国王所应自勉者中朝兵力断无久驻其地代为搜缉之理且夷众甫经安集官兵在彼久稽未免心生疑骇亦非体恤新造小邦之道因明白宣谕令孙士毅妥为安顿撤兵事宜或代为巡设边防令其严立卡汛将大军全行撤回并谕云南领兵提督乌大经一体班师)
孱王几世难自立,天厌之乎合奉天。
⑴ 孙士毅会同许世亨等带兵出关致讨阮逆飞渡三江所向克捷将阮众痛加歼戮彼即窘迫潜逃黎城不攻自破先已降旨铸印撰敕颁发军营是日黎维祁来归即传旨册封为安南国王
⑵ 孙士毅克复黎城即筹直抵广南擒拿阮惠无如黎城经阮惠佔据后一切国用空虚而黎维祁又一筹莫展据孙士毅奏自黎城至广南二千馀里设站运粮即须内地十数万人夫权其轻重似觉非宜详见戡定安南班师记中
⑶ 安南近代以来自黎维褍即权势下移今黎维祁又不能自立其难以图存已可槩见是以班师记中默有所会谓可知予亦惟敬奉天天厌其德亦未道以俟之耳
① 自书中见某民族故事,颇难为怀,因为改写。原文附后,以便对看。2002.9.26
“我固何所恶,折磨我至此”。
拜拉有老妇,此语发其齿。
当其髫丱时,父母膝下恣;
谓此温馨窝,长保至于死。
岂意“困扰者”,大神雄名字;
巨爪黑如夜,攫逐父母死。
瞢然不及泪,兄弟亦继是;
迨及长成年,戚族无不死。
孑孑嫁孤身,托傍外族氏;
巨爪犹不赦,一一追而至。
双鬓猝尔白,唯存一孙子。
抱孙置诸膝,泪下如河驶:“昔我倚膝人,无一免乎死。
今我膝上人,其必不可死”。
拥怀以相温,嚼饭以相饲;
护理岂不密,其孙竟以死。
老妇复何为,泪亦枯而死。
“我欲问大神,此究何意思”。
褴褛为吾衣,拄杖助吾趾。
决然从此去,飘荡人间世。
一日过一村,一月一邦址。
“世界之尽极,必有路可指。
指向大神居,我欲质此事:我究何犯汝,折磨我至此”。
世界极茫茫,安复有终始;
旁人屡相悯:“何故飘不止”?
“汝观汝国中,孰苦如我似?
我欲问大神,彼究何意思”。
“汝苦昭日月,有眼谁不视。
汝亦视众生,孰不同乎子。
‘困扰者’踞顶,昌狂孰能制”。
“我有惑于神,不解不得死”。
长路无始终,人生有途次;
惑者终自惑,死者终必死。
当其道死日,微语犹在齿;
幽风茫然来,荡播乾坤里;
代代传回声,永永无穷已:“我究何所为,折磨我至此”。
附:原文:她是一位家系绵延的(Ba-Ila, 拜拉)老妇人。莱萨(Leza)(“the Besetting One”,“困扰者”)将黑手伸向这个家庭。他在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夺去了她的父母,在随后一些年里,她的所有亲人都相继去世。她对自己说:“我抱在膝上的那些亲人一定会活下来的。”但事与愿违,即使是他们――她的孙子们――也都离她而去。……她在绝望中下定决心,要找上帝问问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她于是走上旅途,走遍一个又一个国家,头脑中萦绕著这样一个想法:“我要走到世界的尽头,发现一条通向上帝之路,我要问他:‘我对你做了什么,你要如此折磨我?’”她始终没有找到世界尽头,虽然失望,但她并不放弃寻求。当她走过不同的国家时,人们问她:“您到这儿来干什么,老妇人?”回答总是:“寻找莱萨。”“寻找莱萨!为了什么?”“我的兄弟,你问我!在这个国家有谁受过我这样的苦?”他们会再问:“你如何受苦?”“就是这样。孤独。你看我,一个孤老太婆。我就是这个样子!”他们回答说:“是的,我们明白。你是这个样子!没了朋友和丈夫?这和别人有什么两样呢?困扰者骑在我们每个人的背上,我们没办法把他甩掉。”她终未获得她所渴望的,带著一颗破碎的心死去。
碰壁斋按:重翻此作,偶有所想,聊记于此:
世界为什么存在苦难,它为什么带给人痛苦?这个问题一直困扰著人类,无论先民还是今人,无论在学理还是心理上。深重而无以解释、无以解除的苦难,最终可以影响人们对世界的根本看法,他们会把世界从本性上看为“恶”的。
“善、恶”最初的心理来源,实际是对自己有利还是有害。有利的物事被视为好的,有害的被视为坏的。在这个基础上,一个群体才可以定义善恶。为了维持群体不散、合作可能,得防止一个人去伤害别人,于是,伤害别人之举为恶,相反则为善;这个办法可以更长时间、更均衡地增长整体的全部获益,因为它鼓励了合作。在利害与善恶的关系上,它跟个体最初的心理来源,并无不合拍处。但它也带来一个麻烦,群体定义为善的行为,对个体却很可能是有害的、不好的。通常在具体、局部、短期的情况下,伤害别人可以为自己获益,自己在利益上的退让,可能把相应的份额转给他人。就是说,群体认定为善的东西,对个体恰是恶的。但是,面对整个世界--这个世界里普遍的苦难,而非具体一事的利益计较--面对这样一个公共的世界,个人与群体的分歧可以抹平,取得一致。比如疾病、瘟疫、地震、死亡等等大家共同承担的事件,众人的角度是同向的,都看为负面之物、灾难之事。它们对人的伤害,如果无限止地影响人的心理,可以导致人视世界为“恶”。
幸福是正面的,合于欲望所求的,我们享受它时视之为当然,不会深究。苦难不然,它是负面的,我们要求解除它,同时也就要求解释它;它阻碍了欲望,欲望对它不能容忍,情感对它也不能接受。每个文化系统都得做这个工作。
为了解释苦难的存在,好些民族的神话、宗教,把世界最基本地描述为善与恶两种自然力量的争斗,或者善与恶两个人格神灵的较量。一个社会或者文明,得在某种程度做出努力,以应付苦难。宗教往往也得在事实、心理上开出对付苦难的药方,向信徒保證苦难可以解除、拯救终会到来。基督教是个一神教,设定上帝是全知全能全善的,因而它要处理苦难问题,特别麻烦,苦难的存在,总之会跟上帝的全知全能全善不自洽。可是也有些神话、宗教用另一个方式来对付苦难。它未必给出真正的解决之道,而是借助承认苦难这个事实、描述苦难的这个状况,把苦难纳入知识系统里,使它不再是理智上不可解的,进而影响及人的心理--理智上可解的、事实上必然的东西,往往也就更易得让人心理上接受。这可说是另一种办法的拯救。人类生活就是这样复杂而有趣,我们要向世界行动,得瞭解世界是如何运作的;我们要解决问题,得先对问题有个解释;否则便行动无从著手,解决不得要领。于是,在心理上,可以瞭解、解释的东西,也就减轻了压力了;虽不能打败它,而我们知道了它是怎么样的,进而知道那是必然的、没有办法解决的。理智上长久地受这类认识涵化,最终也确可使心理更为平衡点儿。这就是通常所谓修行、修德、修道。据说萨满教的治病,巫师有时并不真正用药物或法术去治疗疾病,而是在咒语里一遍遍地向病人描述那个病是什么样子、它正在哪里、它如何行事,等等,看来也就是想把不可理解的病转化为可理解。
从那老妇人的故事推断,拜拉地方的神话处理苦难问题,走的应该是后一路。主宰世界的大神直接便名为“困扰者”,从根本上把苦难描述为世界的本性。路人的说话里,也隐隐见出这个深远的文化背景。他们说,人人都给困扰者当马骑,人人都在做牛做马,并非只你一人受苦;而且明白讲那个骑手是甩不掉的,苦难是无从化解的。文化系统借路人之口告诉众子民,苦难出于必然,同时也劝说众子民,个人只能认命。那个拜拉老妇偏不认命,她的举止、心理,在那个文化系统内部,是个异数,而且恰恰就是那个文化系统所要针对、消解的东西。否认苦难的合法、支持欲望的权威,全力去反抗外界,这在某种程度上可以使苦难减弱。但是,面对巨大的苦难,承认它的力量、削弱欲望的要求,以比较柔顺的方式行事,这也有平衡心理压力的效果,使苦难不显得过于强悍。拜拉地方的文化努力,也不能说是无的放矢。
文化系统对老妇的疑问作出了解答:因为主宰世界的大神本就是给人制造麻烦的、世界的本性就是个麻烦制造者。老妇不认这个帐,更透过一层,追问起这个解答本身的有效性:为何大神会如此、世界本性会如此。问题绕了一圈,重回起点。一直到死,她没有能解决苦难,也没有能解释苦难,她从理智和情感上,都不接受世界对她的折磨。也许得说,不能解决的问题,最终将是不能解释的问题。因为理智要解释问题,出于欲望要解决问题,而理智对欲望的影响很小,理智上的解释也不能全部代替事实上的解决,只在很小的程度上有缓和作用。已经解决的东西,可以不加解释,而已经解释的东西,还必须最后加以解决。如果不能解决欲望面临的压力,它对一切解释都不会买帐。即使完满地解释了“事情必然不能解决”,它还会问最后一个问题:“为何必然性竟然是、竟可能是反对我的、不顺从于我的?”实际它无论问什么,问的都是这个问题;它要求的是让它满足,愤怒的是满足的障碍。
无论用什么方法回答老妇人,问题最终都将回到起点,这个起点也会一直伴随到人类的终点:这世界为什么存在苦难,为什么?它为什么要叫我痛苦,为什么?这个问题绝非学理可以解决的,因为追问它,最基本的原因不出于纯理智的困惑,而像前边所说,出于欲望、情感的不能接受。咱们的生活从它开始、伴它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