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胡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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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介绍】: 明僧。常州府宜兴人,俗姓蒋,字觉初,号密云。崇祯中住持天童寺。有《天童语录》。
高僧摘要·道高僧摘要卷一
号密云。姓蒋。宜兴人。生即端严。总角时。念世无常。勤持佛号。偶见坛经。宗门向上一路。觉有入处。凡山行及穿城历市。咸事参究。一日负薪过山。触积薪而省。闻禹门传。演法龙池。往侍薙染。阅三年。每自勘心境对立。以天地同根。万物一体语。请益。往往被诃。抱愤成疾。因闭关。池过关前。话及有心无心之旨。师呈偈云。心心即自心。有无皆自心。有无皆自心。无心无自心。池未许可。又三年。命监院务。奋发精进。忽于铜官山顶。悟情与无情。焕然等现。遂往觐龙池于都门。池心折之。因以无住法。嘱师南游。自双径。两目。天台。为诸名宿。开发积疑。莫不惊叹。得未曾有。迨池归。叩师以扶持佛法。师呈赏罚都与三十棒之偈。池笑付拂。未几。池迁化。师感法乳恩深。心丧三年。茕茕在疚。触目注存。大明万历丁巳。远涉匡衡。还息于天台通玄寺。宗风大播。次年应金粟请。依荆榛。餐葵藿。龙象竞归之。不踰时。轮奂𨔛起。悉具丛林规制。食以万指。凡师。所过。缁素瞻礼者。喧填杂沓。每至遮道不得行。其山川阻隔。从数千里外。勤尺寸以请者。师为之发蒙导滞。一如亲承热棒。而声教四讫。崇祯庚午冬。自黄檗归金粟。四方归依者益众。昌治入室授法名通昌。司李黄元公。请住天童。昔天童山。巍冠五山。及到。因洪水漂没。丹崖翠璧之间。遗构萧萧。遂任缔造之役。积十年。台阁崇隆。堂室复叠。望之若云蒸霞郁。瓢笠济济。三倍金粟。师修列祖塔竟。即有退藏之志。一生开示。举从前千七百则公案。悉落麈尾。而斩葛藤。拨开云雾。其接引者。自王公长者。以至厮隶末流。五比丘。十弟子。以及一阐提辈。统以慈光摄受。如偶成偈云。十方世界恣横眠。那管东西南北天。惟我独尊全体现。人来问著只粗拳。其著述者。为法證辨。如钟声镜影。不堕语言文字之障。共创复者法幢所贲即为宝坊。而一杖一拂。飘然物外。绝不作一住相。崇祯辛巳。田太傅。承皇贵妃田氏命。躬赍紫衣入山。祈师演法。因请住留都大报恩寺。师以衰迈力却之。是年七月之七日。示疾。跏趺而逝。全身塔于天童南岗。
南宋元明禅林僧宝传·卷十五
禅师。
讳圆悟。
字觉初。
自号密云。
宜兴人也。
明嘉靖丙寅。
生于蒋氏。
师生八岁。
知世相无常。
年二十六。
发宿慧。
二十七负薪有省。
三十弃家。
又四岁为僧。
四十桐棺悟道。
又六岁。
得受记莂。
五十二开化龙池。
于是。
六建法幢。
示寂之年。
七十有七。
然生不为家。
四海归之。
老不奉诏。
朝廷慕之
及不忘慈。
今古戴之。
窣堵不虚尊。
人天共享之。
实为龙池之真乳。
溯滹沱而拓曹溪。
远绍鸡足之正裔也。
师初弃家。
赤手空肩。
走事幻有传禅师。
传嘉其志节。
喜而度之。
为大沙门。
当机辄不爽旨。
众皆惊异。
师终不自肯。
心苦神劳。
且代众役。
不知有己。
偶过桐棺山顶。
豁然大悟。
情与无情。
焕然等现。
觅纤毫过患不可得。
时传公已居燕都。
师即趋省传公。
公见乃大喜。
喜师可倚以支我临济也。
经二载辞还。
南上天台探禹穴。
因与周公汝登陶公望龄王公舜鼎。
本色相见。
脱略窠臼三公甚敬服。
越之有道缁素。
争识师焉。
传公还龙池。
师因归省。
公问。
你到诸方。
会见甚么人。
师顿脚拍膝。
以对公。
公笑曰。
许多时一些气息也无。
师曰。
和尚疑则别参。
公挝鼓集众。
付师衣拂。
复召入杨前。
以扶持佛法。
勉师力行。
以报先宗师。
即呈偈曰。
若据某甲扶佛法。
任他○○○○○。
都来总与三十棒。
莫道分明为赏罚。
时年四十有六矣。
三载传公迁化。
又三载。
众请继席龙池。
自是意缘移徙。
酬香之会。
有六。
计二十六年。
掀翻露布。
洞示真元。
座下蹴踏。
常足万馀指。
师则当轩据座。
威震狮猊。
海内英灵。
饮气自失。
凡刹竿树对。
成大宝坊。
不许门下干倚王公。
尝语学者。
贞观响道欲瞻风彩。
上表逊谢。
往返三四。
引颈就刃。
神色俨然。
吾敬道信大师。
茅茨石室。
累烦圣主。
且请前行。
吾从别道。
澡身净发。
结跏趺逝。
吾敬汾阳无业。
休心息念。
断绝攀援。
赐紫及号。
力陈昔誓。
收付有司。
恬然受刑。
吾敬芙蓉道揩。
牢著草鞋。
腰包住院。
去就之间。
轻同学子。
不为蚖蛇恋彼窟穴。
吾敬应庵华祖故。
师生平。
意有不可。
撩衣即行。
首住龙池五载。
一日因事上堂曰。
者里无人證明。
且向别处寻讨。
下座。
便去。
次住天台古通玄寺。
茅堂草座。
法政冰霜。
晨暮参请。
间不容发。
虽三载而日新。
海盐金粟。
使符至再。
师悯其迫切。
曳杖赴之。
居六载。
无作无为。
崇成大厦。
床历几满千辈。
名卿达士。
一目相遇狞拳辣掌之下。
掉臂而去者夥矣。
有挟贵而问道者。
师辄掌之。
贵人曰。
和尚独不欲获法乎。
师曰。
山僧法也无。
护个甚么。
又连掌之。
断际故山曰。
黄檗者。
鼓寂钟沉。
闽人来请。
师不忍先迹零落。
篮舆度岭。
仅五阅月又拂衣。
则明州黄司理端伯。
以鄮峰育王寺。
而待驾焉。
黄公又考。
太白名山。
为历祖庭。
废之已久。
遂与有道绅士俱怆然。
先以意容。
恐师腊高。
师慨然移锡。
至天童古佛殿基曰。
虚空作殿。
日月为灯。
且道。
是甚么人境界。
还会么。
设或未会。
且看新长老。
撒开坐具。
大展三拜。
于是十一载。
天龙失守之区。
历祖藏身之处。
无不斩新扶起。
壮甲东南。
翼集鳞宗。
蔚为僧海。
其得髓之子。
一十二人。
然点胸自许。
招手横趋者。
不可胜计。
崇祯辛巳。
天子命外戚田公弘遇。
赍香赐紫。
徵住金陵报恩寺。
师固以老辞。
退卧通玄峰顶。
天下图其顶相。
书其名号。
而亲之。
壬午七月七日辰。
犹巡寮视务。
午刻宴然示化。
塔于天童南山。
缁素奔送者万人。
临圹恸而失声。
声震山谷。
清顺治庚子。
住天童门人弘觉禅师道忞。
编师六会语录。
进颁大藏。
赞曰。
斗柄东指。
鼓腹讴歌。
于不识不知之中。
即释氏儒童。
难赞辞焉独今之薄海内。
外据大宝坊。
横说竖说者。
操鈯斧于山边水边者。
皆师法会中人也历考少林至杨岐。
其世十七。
杨歧二十有三世以得师。
其间法利之普。
如师者几何人哉。
今丛林公论。
以曹溪高峰永明大慧等。
类师始末。
呜呼虽实录也无。
乃琼枝析玉与。
新续高僧传·习禅篇第三之十一
释圆悟,字觉初,亦号密云,姓蒋氏,宜兴人也。父曦,母潘氏,家世田作。悟生而渊穆,不逐尘戏,八岁便知佛号,稍长樵耕给养,归则独处,颇切世相无常之想。既冠,诵经怿然默记,尝负薪入市,释肩横陈,积柴面前侧立,竟日若不见人。壮岁置妻孥,从龙池山禹门寺幻有传祝发,数载勤劳,多所未彻。一日,过铜官山顶,秋爽天高,豁焉开朗,凝膺涣释。时传已入都北来,觐之。二祀而归,礼天台,探禹穴。海门周公汝登唱道东南,以宗传證圣学,与悟深相契结。祭酒陶公望龄、司空王公舜鼎,交参扣击,悟之道法遍于东海,自兹始也。传归龙池且老,以衣付悟。由是六坐道场,龙池、通玄、金粟、黄檗、育王、天童,临济之传称中兴焉。初之金粟也,梦旂亭下有大井,可饮千人,一丈者指曰:“是师住处。”盖金粟故千人井。悟居六年,食指盈万,果符斯兆。天童古刹,岁久荒芜,悟为完饰,高檐触云,连阁四周,金田香界随地涌出,又壤接海宇,轮舶交至,南诏北貊,重译炷香,近古以来所未有也。崇祯癸巳,天步方艰,物多疵疠,国戚田弘遇奉御香祈福普陀,随赍紫衣赐悟。又以南都大报恩寺属悟住持,以老病辞。逾年,寂于天台通玄,还塔天童南山下。清室龙兴,嗣法弟子道忞于顺治乙亥应召入京,奏悟道行,天语咨嗟,有生不同时之叹。又进曾鲸所绘遗像呈入御览,复命供奉。王国材临摹二帧,世祖雅善丹青,亲为著墨,赐藏天童,谕所编语录采入大藏,其眷慕如是。康熙四十四年,赐谥曰“慧定禅师”。

人物简介

维基
杜长春(16世纪—17世纪),字君泰,四川重庆府綦江县人。
杜长春早年出身国子生,以《书经》中万历三十四年(1606年)举人第二十八名,三十八年(1610年)会试中式第一百五十七名,成三甲进士,获授蕲水知县,任内摘奸罚恶,不畏强权,又经常教育士子,学生都争相学习。
之后他调任南城,任内勤劳得士民爱慕之,但因为以奉承上级降为宁国教授,很快再升为承天府推官,他却以不得志请求辞官,到江陵时去世,四川巡抚傅宗龙为他撰写墓志铭。

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1618—1684 【介绍】: 明末清初江南泰州人,字宾贤,号野人。独喜吟诗。家甚贫,虽丰岁常乏食。又睹明清易代江淮生灵涂炭之惨,与当地灶户受盐商剥削之苦及河患、军运等害,见闻亦切。其所作诗字字皆血泪,可称诗史。有《陋轩集》。
晚晴簃诗汇·卷一十六
吴嘉纪,字宾贤,号野人,泰州人。有《陋轩诗》。
清诗别裁集
字宾贤,更字野人,江南泰州布衣。著有《陋轩诗》。○野人居泰州之安丰盐场,濒于海,刻苦成诗,人无知者。自周栎园侍郎盛称其诗,人争重之,由是陋轩之名与诸名家相埒。○渔洋诗以学问胜,运用典实而胸有炉冶,故多多益善,而不见痕迹。陋轩诗以性情胜,不须典实,而胸无渣滓,故语语真朴,而越见空灵。然终以无名位人,予持此论,而众人不以为然。然其诗具在,试平心易气读之,近人中有此孤怀高寄者否?
陋轩诗·周亮工序
余己丑过广陵,与汪子舟次交,舟次每以制举业相质,时年甚少,未尝见其为诗也。越十三年,予复至广陵,见舟次诗,而诗又甚工,余惊询之。舟次曰:「东淘有吴宾贤者,善为诗,余与之游,同学诗,愧不逮也。」后每见辄言宾贤、宾贤不置,若惟恐余不知有宾贤者。且曰:「宾贤每把先生诗,勿勿不自禁,泪辄涔涔下。每札至,辄询得先生新诗不?闻先生寄余诗,则急录之去。闻先生近帙至,则仓皇大索,若追余逋负者。先生狱事急,则向予曰:『安得云中舒金色臂,援周先生使不死,再见其三数诗。』先生固不屑与人同调,而又时发虞仲翔之叹。以予论,若宾贤者,可谓先生同调,亦不可谓不知先生者矣。」因出其手录《陋轩诗》一帙示予,余读之,心怦怦动。已又见其寄舟次札子,有「夕阳残照,于时宁几」之语,则不禁悽心欲绝。谓宾贤常恐不及见余,余倖返;今乃有不及见宾贤之感矣。急赋一诗寄之。及退而语广陵人,则绝不知有宾贤者。钟山龚野遗曰:「吴宾贤家东淘,东淘产盐,人拥高赀,家不蓄书,间有书,辄以覆瓿,或以拭牢盆。宾贤居陋轩,环堵不蔽,自号野人。野人每晨起,翻书枯坐,少顷起立徐步,操不律疾书,已复细吟;或大声诵,诵已复书。或竟日苦思,数含毫不下。又善病咯血,血竭髯枯,体仅仅骨立,终亦不废,如是者终年岁。里人相与笑之曰:『若何为者?若不煮素而固食淡。』数指目以为怪物,野人终不之顾。东淘盖旧有分司使者署,一使者至,询此间有能文士否?属胥对曰:『某不识能文士何等也?见有手一编向之絮语,忽作数十字,欣欣自以为得意,或者其是乎?』使者则急请之见。数请数辟去;辟之不得,强与之见;见则大悦,以为真能文之士;士固无出其右者。东淘人群异之,以为是淡食者固可与长吏揖耶!自是望野人若不及,渐有过其庐者,野人终闭户不与之接。」嗟乎!宾贤如是,即不旦夕死,其终死于陋轩必矣!因汇其前后之作,刻为《陋轩诗》。余门人升州吴介兹曰:「读野人诗,想见此老彳亍海滨,空墙落日,攒眉索句,路人作鬼声唧唧揶揄时。昔宋登春见谢榛诗,叹曰:『何乃津津谀贵丐活?』展宾贤诗竟卷,如入冰雪窖中,使人冷畏。」嗟乎!介兹数言,可序野人诗矣。舟次名楫,宾贤名嘉纪。舟次别有集。宾贤是集行世,会有知之者。独分司其地者,能物色野人,当非俗吏,而忘询其姓氏,惜哉!康熙元年,岁次壬寅,阳月,栎下同学周亮工题于赖古堂。(《陋轩诗》电子本录入:顾青翎)
陋轩诗·王士禛序
癸卯孟春,周栎园司农将之青州,过扬州,遗予《陋轩诗》一卷,盖海陵吴君嘉纪之作也。披读一过,古澹高寒,有声出金石之乐,殆郊、岛者流。近世之号为诗人者众矣,掇拾汉、魏,挦扯六朝,以献酬标榜为名高,以类函韵藻为生活,此道膻秽榛莽久矣!如君白首藜藿,戢影穷海之滨,作为诗歌,托寄萧远,若不知有门以外事者,非夫乐天知命,乌能至此?余在扬三年,而不知海陵有吴君,今乃从司农得读其诗,余愧矣愧矣!
陋轩诗·汪楫序
余知野人自己亥九月始。己亥江上震惊,扬人倾城走。余时移家艾陵,念虚中在东亭,趣棹视之。至则虚中手近诗一帙纳余前,俾余读。余交虚中三年,未闻虚中一言诗,忽累累成帙,心异之。顾其诗已丹黄遍,下数行,诧惊,向虚中曰:「阅诗者谁耶?余不子异,异阅诗者。」虚中矍然良久曰:「嗟乎,野人今遇知己矣!野人者,东淘处士吴嘉纪也。」余生平未尝一见野人诗,闻虚中言,殊色动。虚中复言:「野人性严冷,穷饿自甘,不与得意人往还;所为诗古瘦苍峻,如其性情。东淘距此地仅三十里,岁不一二至,野人固不易见;即见野人,野人亦不易合也。」余默然久之。诘旦,野人忽至,两人相见欢甚,各为诗,诗成,呼酒共醉,酒尽,复为诗,如是者三日夜,留连低徊,不忍别去。余私念往与虚中言,虚中殆私野人,野人殊易合也。野人夙有肺疾,恒不自惜,喜苦吟;近数年来疾且甚,悔之,禁不得多作,然一诗成,必百里寄余,反复更订,无虑数四。余尝以小舠迎野人,野人辄为余来,抵掌论心,浃旬累月,视东亭又将过之。然当熟客登筵,颓然自废,野人率落落无一可。辄忆虚中言,虚中不予欺也。辛丑岁,周栎园先生在广陵,见野人诗,推为近代第一。复闻野人病,心心虑之,恐遂不及见野人,属余为书招之,赠一诗附与俱往。余逆野人不肯为先生来,以先生情至,谊无容辞。且属藁慰先生曰:「野人性固严冷不易合,然见先生诗,或当忻然来。」书达,野人竟来。盖野人名不出户,而先生诗走四方。野人与余共论诸家诗,时先生方逮系大廷,野人于时已切切望先生事白,得时见先生近潇。固不意先生南还,亦为野人悲惜如此也。先生既得见野人,虑野人死益切,语余曰:「古之工为诗文者多矣!人情忽近喜远,其人不死,则著作不传。野人之人、之遇、之诗,皆可必其传;□病又□几于死。且以野人诗,亦必待其死而后传,吾与子与不知野人者等耳!子其图之。」余唯唯。因即邮筒所寄寸牍片纸汇次之,得百首,应先生命。先生欲及野人之生,令天下知野人,百诗何能尽,然剞劂非野人志,百诗而传,可以谢先生,亦可以谢野人已!集成弁以言,盖以见野人不易知;知野人者,初亦非偶然也。
陋轩诗·孙枝蔚序
泰州之安礼场,海滨斥卤之乡也。明正德间,有布衣曰王艮,号心斋,以理学闻。不百年,有布衣曰吴嘉纪,字宾贤,号野人,以工诗闻。自两贤相继出,而四方谭安丰场人物者,皆啧啧心斋、宾贤不置。心斋能为严苦峭厉之行;而宾贤忧深思远,所为诗,多不自知其哀且怨者,似与颜子之箪瓢陋巷,曾晰之沂水舞零,旨趣殊焉。余不获及见心斋,犹幸得交宾贤,垂三十年,习知其为人,盖醇厚而狷介者。狷介则知耻,醇厚则善自责,善自责则恕于人。其怨也,悲于人有所不平之谓也;其哀也,不过自鸣其所遇之穷。且以为诗不出于诚意,则不足传也,故其体如此。今有斥人者曰:「汝不诚。」则受者必艴然怒。而诗之不诚,则往往强自托于佩玉鸣珂以为文,不必标枝野鹿以为质也。然乎?否乎?此其非是亦最易别白者矣!然予每三复其诗,又未尝不深有慨于古法之久亡也。自乡举里选废,而《简兮》《考槃》之诗作矣;自井田废,而《大田》《南山》之诗作矣。贤如宾贤,而穷如此,吾不独为宾贤悲也。后世有位君子,有读宾贤之诗如吾之悲者,愿无如吾之徒悲,而慨然以举行周礼为任,庶几怨调罕闻;而宾贤之诗,有益于人之国家不既多乎?或曰:「宾贤今之处士,独无意于学颜、仓与?」曰:命不同也。颜、曾非穷人也。夫既得圣人而为之师,且其家庭亦必有可乐者;颜渊死于颜路之前,而曾晰父子间事,孟子略载之。忧于国而乐于家,穷于出而通于处,宾贤都未有此也,而何疑于其哀且怨乎?嗟乎!宾贤之哀怨,乃其诗之诚也。心斋践履笃实,其学一本于诚,使宾贤得与生同时,则亦心斋之徒矣,岂独以其诗鸣哉!
陋轩诗·计东序
今天下何处士之多也?以余所见,今富贵利达者之家,其坐客多世俗所称处士者焉。彼富贵利达者,视其家食用玩好之物无不具,独不能具其文章,通知古今载籍之语。乃挟其势与利,思钩致贫贱失志、稍知诗与文、又自骄语为高士者,以充其玩好之一物;而彼骄语为高士者,欲以其诗与文汲汲然求知于人,不幸贫贱,失志益甚,遂俛首甘心,充为富贵利达者之玩好而不辞。余观古处士,未常不受知于富贵之人,特其终身所受知者,一人而已,名且大显于天下。古富贵之人,于天下之士,固无所不好,然诚得士之报,使天下后世,信其心之诚;然好士者,亦不过一二士,未若今天下两者相遇多而相得者不益彰也。以毛公、薛公之隐于博徒卖浆也,知从之游者独信陵君耳!同时平原君亦好士,未常知毛公、薛公在其国中也。以北郭骚之贤,几不受知于晏子;既知之,又几失之。盖贤者之难知,而又不肯屑屑求知于人若此。以予观我友泰州吴子野人之诗,与其所以立身持己者,可谓不愧古处士;而当世之大公卿好士者之众,能深知其诗与其立身持己不愧处士,笃好之表彰之如不克者,惟栎园周先生一人。即阮亭且云:「我官扬州三年,未知海陵有吴子,今乃从周司农公知之。」予益以叹吴子之为处士,非予所见为多者之处士也。周先生之知处士,果有异于世之所为好士者也。两人者,皆远矣,皆不可及矣!予故乐得而叙之。康熙戊申首夏,吴下同学弟计东,书于广陵玉笑亭。
陋轩诗·吴周祚序
海陵吴野人,积学三十馀年,著为诗歌古文辞,凡若干卷。然櫜锋埋照,不屑以才炫,世亦无有知者。栎园周先生始奇之,为梓其诗行世。而后野人之名,不胫而驰于大江南北。吾友汪子芾斯复裒其全集,录诗近四百篇,续梓以传。刻成,而余重有感矣!野人家东淘,为濒海斥卤鱼盐沮泽之乡,贾侩杂居,习尚凌竞,其于诗文笔墨之事,固非所论。而野人以一鹤孤鶱,翛然云表,不干名,又耻藉时流延誉。居仅荜门蒿径,旁有野水虚明,荻芦森错。日惟键户一编,吟啸自若,虽瓶罄履决不复问。故其为诗,冰霜高洁,刻露清秀,不得指为何代何体,要自成其为野人之诗而已。然吾闻其生平,天性孝友,与人交,严冷难合;至缓急患难,则不以生死久暂异。其于新安程琳、同里王衷丹两事为尤著。且其乡有王汝止先生者,曾受学馀姚,以躬行实践、力排矫饰为事。若野人之气专容寂,笃行潜修,其闻道而后兴者欤?予故因诗并述其人之梗概若此,使读其诗者,遂以求其人,而知野人之不仅以诗足尚也。屏山宗同学弟周祚拜书。
陋轩诗·汪懋麟序
唐书》之传隐逸也,才二十有二人,中间或隐或仕略相半,而为道士之学者数人焉。
史臣谓隐之槩有三,而其所述皆下槩也。
噫!
何真隐之难也!
上焉者,身藏而德不晦,万乘之贵,寻轨而委聘;次则挈治世之具,弗得伸,或持峭行,汎然爵禄,使人君常有所慕企;末焉者,资槁薄,乐山林,内审其材,终无当于取舍,故遁迹不返,使人高其风而不敢訾。
史臣之论率如是。
以余观其论列诸人,若朱桃椎、田游岩、李元恺、卢鸿、陆羽之徒,其于泉石烟霞,洵膏肓痼疾矣。
若王绩、吴筠、贺季真、秦系、张志和、陆龟蒙诸子,文词卓越,以诗歌相雄长,诙谐放荡,浮沉荣遇之间,当时慕之,后世传之;身虽隐而名益彰,岂寂寂无所表见者比哉!
扬之泰州,有吴先生者,名嘉纪,字野人,隐居东淘,名所居曰陋轩。
与世罕接,家最贫,虽礼年常乏食,以歌诗自娱乐。
独与余兄舟次善,尝窃诵其诗于周栎园司农,为刊其初稿。
继家芾斯分司东淘,慕其贤,为再刊其集。
于是江南北家有其诗,渐达于京师。
济南阮亭王公,尤时时口其诗不置。
先生之名,虽欲俱隐不得矣!
余获交先生久,间入城,必过余家,故得尽览其作。
大抵四五言古诗,原本陶潜、王粲、刘桢、阮籍、陈子昂、杜甫之间;七言古诗浑融少陵,出入王建、张籍;五七言近体,幽峭冷逸,有王、孟、钱、刘诸家之致,自脱拘束。
至所为今乐府诸篇,即事写情,变化汉、魏,痛郁朴远,自为一家之言,必传于后何疑欤?
先生之诗日益多,不自收拾,其友方子于云,裒其前后诗,重刊精好,吾党义之。
询其人,孝而乐善,又左右于先生,贤矣!
先生以其所刊首示余,且属为论次。
余何足为先生序,顾不鄙弃而必见属者,或以余之知之也!
噫!
余之所以知先生者,独诗云尔哉!
大都号为隐逸者,多违乎时,不得已而托焉者耳。
苟有知而举之者,即攘臂而起,肩相摩于道,求如桃椎诸人,尘芥徵辟,走林草以自匿者几人乎?
若先生名虽闻于时,身处海滨,自甘穷寂,不肯托迹于终南、嵩少,为钓名窃禄之计,爱其诗而愿见其人者,至想像不可得此,其品槩何等也!
先生生平无所好,惟酷嗜茶,有鸿渐、鲁望之遗风焉。
他时有传逸民者,当与并列云。
时康熙十八年己未,六月望日,郡同学弟汪懋麟拜撰于百尺梧桐阁。
陋轩诗·陆廷抡序
数十年来,扬郡之大害有三:曰盐筴,曰军输,曰河患;读《陋轩集》,则淮、海之夫妇男女,辛苦垫隘,疲于奔命,不遑启处之状,虽百世而下,瞭然在目。甚矣吴子之以诗为史也!虽少陵赋《兵车》,次山咏《舂陵》,何以过?使其得志,出厥怀抱,裨益军国民生不浅,奈何托之空言也!然而吴子蒿目怆心、孤吟而永叹者,尚不止此。予自申、酉杜门垂廿载,不知户外事,独时时耳吴子名。辛亥,馆海陵,以为必识吴子,越十年,不识如故。今年癸亥夏四月,始定交于馆舍。予见吴子,大喜;吴子见予,亦大喜;为张宴置酒相乐也;已而相泣。呜呼!予当初闭户时犹壮盛,即吴子亦未艾;乃今吴子近七十,予亦去耆无几,吾两人者皆老矣,而始得一遇;俟河之清,人寿几何?不可重为太息哉!吴子诗自三事而外,怀亲忆友,指事类情,多缠绵沉痛;而于高岸深谷,细柳新蒲之感尤甚。予读之往往不及终卷而罢。而吴子酒半出袖中诗属为序,予亦何能究其言、悉其旨乎?少陵云:「伤心不忍问耆旧,复恐初从乱离说。」而《陋轩集》中,亦有「往事不得忘,痛饮求模糊」之句。然则予之不尽言也,亦犹少陵之不忍问也,又若吴子之百觚千爵以祈模糊也。悲夫!
陋轩诗·重订陋轩诗后序
东淘去吾州百有二十里,地滨海,瀰望沙黄苇白,无复山川灵秀之气,顾硕儒畸士,往往间生其中。在前则心斋王先生以理学名,后此则宾贤吴先生以诗学名。今所传《陋轩诗》,海内操觚家但解吟风弄月,虑无不知有泰州吴野人名字者。诗初刻于栎园周司农,继刻于分司汪芾斯,为数不满四百篇。今本较旧刻加多逾倍,盖先生故人方于云又从而裒录之者也。历岁既久,版更易数主,渐次脱落。璨不忍里中先辈其幸而仅存者祗此一编,不幸其子孙不能世守流传,将遂听其波荡转徙,日渐澌灭,以至于尽也。乃因购得坊肆见行版,更取家藏旧本,逐一雠对,补其残阙,并字句有漫漶不可识者,亦一并刊正以行。夫莫为之前,虽美弗彰;莫为之后,虽盛弗传。王、吴两先生负百世盛名,人代未久,后嗣乃不免颠连困踣,所忧有不止穷饿无聊为足馁若敖之鬼而已者,其亦志士之所同嘅也夫!乾隆乙酉初夏,邑后学倥侗陈璨识。
陋轩诗·王相跋
野人先生《陋轩诗》,零章断句,传诵已久,每令人悠然神往,而原板荡佚无存。余辑是编,遂录全稿,不遗一章。近见泰州缪君重刊本,然先生诗固人所争睹,广其流传,亦人所共愿也。惜庵王相识。
陋轩诗·尤璋选吴野人先生诗集序
国初人甚喜谈诗,自公卿大夫士而下逮氓庶旁流,多争自琢磨,附于风雅。其在上者,如合肥、娄东、大梁之属,难更仆数,而要皆有其集盛传于世。惟穷悴隐居,以诗自命,而莫附青云,名随湮没,绝可惜也。往时名人,亦有选本,附载数人,卒成挂漏。其真能直逼古人者,不少概见,即其书亦未历久而废弃无存矣。当时以处士有集行世者,凡数人,吾郡吴嘉纪野人与焉。野人初处海滨,无意于世,遭汪悔斋先生于场下,乃奇而称之;归与蛟门、豹人、孝威诸公为之扬誉,遂甚为郡城夙老所许;而诸商好文者,争延致之。今所刻《陋轩集》,皆其力也。野人诗未为极至,然亦自具性情,不寄他人篱壁,传之后配,固当有数十首可存不废者,乃其名竟得悔斋以传。其视老死乡而生平含毫苦吟,祗成荣花飘风、好音过耳者,顾不甚幸也哉!吾宗人崆峒先生名敏,高邮州学生,不及贡而殁。同邑丁子先先生,名元甲,府学生,当贡而适遇停贡八年,亦不及复而殆。其子震三、施敬,与予交善。三人诗绝佳,高出野人数倍,皆以穷悴不传,到今几无有知其人者。士不幸终困胶庠,并一二诗之传后,尚有数阨焉,不深可痛乎!呜呼!野人其真厚幸也已。
陋轩诗·陋轩诗四刻
陋轩诗》,以周栎园司农所刻为最初本。康熙改元,司农来扬州,因汪舟次知野人,为序其诗,梓而行之,名曰《陋轩诗》,司农所命也。同时作序者,有计甫草、王阮亭。阮亭时官扬州推官,(顺治十七年任。)因司农知野人,雪夜被酒,为作诗序,翼明,走急足寄陋轩,当在是时。康熙六年,钱塘汪芾斯分司东淘,雅重先生,为裒其全集,得诗四百首,续梓以行。吴周祚序言之甚详。汪公当自有序,惜不传。厥后方于云(鸿逵)合先生前后诗,重付剞劂,汪蛟门序,称其刊刻精好。今世所传《陋轩诗》原刻,即方本。余家藏二部,一为先君子所遗,今归家仲。余所藏,乃妻大父仲松岚先生圈评本,内子巾箱中物也。周、汪两刻,余未见。其最后者,嘉庆时,栟茶场缪竹痴所刊,刻手远逊于前。且原诗六卷,离为十二,失其旧矣。然其表章前哲之功,正不可没。此《陋轩诗》四刻之原委也。顷选先生诗入《海陵诗徵》,为国朝诗人之冠,特诠次其说。(夏荃)
陋轩诗·陋轩未刻诗
吴野人先生《陋轩诗》,自栟茶缪君竹痴重刊后,稍知先生者,几家置一编矣。然先生诗实不止此。东淘施丈井亭,藏《陋轩未刻诗》二册,一为孙豹人手订,一为陋叟自钞。乾隆戊子,宫丈节溪游东淘,于井亭处见之,携钞本归,丈有《读陋轩未刻遗稿》五言古,及《陋轩续集小引》,称其手书楷字,笔法古拙可宝。宫丈文孙枚波,与余为僚婿,取此本赠余。前二十三叶先生自钞,体兼隶楷,古趣盎然;即此寥寥数十叶,而先生之精神面目,几于活现纸上,古物可贵如此。后五十叶,他人书;计诗三百六十馀首,其已见《陋轩诗》刻者,约十之一,馀诗多可传。宫丈曾三选,得诗百七首,拟另录附《陋轩诗》刻后。顷余取全帙,详加遴选,得诗百二十馀首,与宫丈选小异。窃谓钞不如刻,拟取所选另刻单行本,名曰《陋轩诗补遗》,与全集相辅而行。(夏荃)
陋轩诗·刘文淇续序
吾友夏君退庵,既购得缪氏所刻《陋轩诗》集板,又获陋轩未刻诗册,辑为两卷,刻成未及印行,遽归道山。哲嗣子猷以集见示,并乞为之序。余谓野人先生诗,前人序之已详,复何俟鄙人赞说。而续刻始末,则固不可不序也。先是东淘施君井亭藏陋轩未刻诗二册,一为孙豹人手订,一为陋轩自钞。乾隆戊子,宫君节溪游东淘,于井亭处见之,携归。其孙文波为退庵僚婿,取以相赠。计诗三百六十馀首,其已见《陋轩诗》刻者,约十之一,馀皆世所未见;又得周栎园、孙豹人序两篇,亦前集所未有。退庵详加遴选,得诗百二十馀首,分为上下卷,以付诸梓,将与初集并行。此事详晓所著笔记中。退庵所得诗册,余未之见。然观初集,犹间有酬应之篇,而续集则皆陶写性灵之作,以是叹退庵抉择之精也。余犹忆辛丑闰三月间,退庵自郡城归,舟已将发,过禅智寺,于坏壁石刻中,录得先生二绝句云:「长公诗句在香台,六百馀年没草莱。片石不愁零落久,琅琊居士会寻来。」「拭尽寒烟旧藓痕,新题陈迹共相存。老僧漫说因缘事,绿草春风满寺门。」此诗盖为渔洋先生获东坡石刻而作,初集、续集皆未载。退庵得之狂喜,遍以告诸同人。情景宛然在目,因并记之,以见其搜辑之勤如此。退庵博雅多才,著作甚富,所辑海陵文徵、诗徵,尤有关乡邦文献。倘有好事者取以付梓,庶不负退庵辛苦缀辑之意也。
陋轩诗·夏嘉谷跋
吴野人先生《陋轩诗》,以周栎园司农所刻为最初本。康熙前壬寅,司农来扬州,因汪舟次知野人,为序其诗,梓而行之,名曰陋轩,司农所命也。同时作序者,有计甫草、王阮亭两公。阮亭时官扬州推官,因司农知野人,雪夜被酒,为作诗序,翼明,走急足寄陋轩,当在是时。今集中并无王序,即《带经堂集》亦未编入,殊不可解。康熙丁未,钱塘汪芾斯分转东淘,雅重先生,为裒全集,得诗四百首,续梓以行。吴周祚序言之甚详。厥后方于云(鸿逵)合先生前后诗重付梓人。汪蛟门序称其刊刻精好,此语信然。余家藏《陋轩诗》,为先君子所遗,乃方刻也,近亦罕有。汪、周二刻都未及见。嘉庆时,栟茶缪竹痴(中)复为剞劂,刻工较逊于前;且原诗六卷分为十二,失其旧矣。然其表彰前人之功,自不可没,此《陋轩诗》四刻之原委也。道光辛卯,缪板归富安徐氏,顷又展转出售,余即购回,但字多漫漶,重加校订,阙者补之,讹者正之,阅五月而蒇事,因诠次其说于简末。乡后学夏嘉谷谨识。
陋轩诗·重刻吴野人先生陋轩诗序
曩者读新建王文成公集,于泰州得识一王心斋先生,盐丁中之麟凤也。不百年而吴野人先生又继之起焉,亦泰州盐丁也。抱道食贫,超然云表,人仰之如青天立鹤,高不可攀。胸有所触,辄随意吟咏,调不师古,亦不法今,寂寂焉独弹无弦之琴,以自适其性情而已。茅屋一椽,不蔽风雨,晏如也。殁后遗有《陋轩诗》稿,自存者半,散存于各亲友者亦半。大都抒写其忠孝节义之怀,借以箴世,与才士骚人之作异焉。一时贤士大夫先后为之搜辑刻行,仅成七册,脍炙人口久矣。兵燹后版灰烬,原诗罕有存者,后之人咸以不及诵读为憾。岁民国八年己未,吾友杨绳武茂才,偶于荒肆中购得之,珍如拱璧,集友复加校雠,亟谋重梓印行,发幽光而著潜德,诚古君子之用心也。携诗示余,属为序,辅深愧不文,辞不获已。诵其诗缠绵悱恻,言浅而意深,可以示惩,可以示劝,《三百篇》温柔敦厚之旨,先生其独有会心乎!自号野人,孔子从先进之意也,野人而更进乎君子者也。名其诗曰《陋轩》,颜子乐箪瓢之意也,愈陋而愈贤者也。于戏!若两先生者,均以极贫之盐丁,而一念自克,遂能奋起庸俗之中,上与孔子为徒。王子能传孔子之道者也,吴子能传孔子之诗者也。殊涂同归,后先一辙。谓野人先生之诗为诗者可也,谓野人先生之诗即心斋先生之道,亦无不可也。吾读吴野人之诗,吾益叹《三百篇》之有功于世道人心为匪浅也,宜乎吾友杨君之亟谋梓行也。民国九年,夏历庚申三月,禹县方硕甫撰于扬州。
陋轩诗·重刻陋轩集跋
陋轩诗·四库全书总目提要
陋轩诗》四卷(江苏巡抚采进本),国朝吴嘉纪撰。嘉纪字野人,泰州人。泰州多以煮海为业,嘉纪独食贫吟咏,屏处东淘,自铭所居曰陋轩,因以名集。其诗颇为王士禛所称。后刊板散佚,此本乃其友人方于云裒集重刻者也。其诗风骨颇遒,运思亦复劖刻,而生于阴季,遭逢荒乱,不免多怨咽之音。
陋轩诗·邓之诚桑园读书记
吴野人《陋轩诗》六卷,信芳阁活字本,为《清初十家诗钞》之七。据康熙十八年汪懋麟序,野人诗初集,为周栎园所刻。汪芾斯分司东淘,为再刊其集。方于云复裒其前后诗刊之,懋麟所序即此本也。计东序初集之刊,在康熙戊申,先于于云凡十二年。吴周祚序于云所刊,(案,「于云」当为「注芾斯」之误。)共四百馀首。今六卷本,盖野人没后,其友程岫所刊者,后于于云凡五年。陆廷抡《江村诗序》:「甲子秋客广陵,再过云家,则野人已前死数月,遗稿多放失未梓,云家悉捃拾排缵,付其友汪悔斋太史发梓,为《陋轩集》六卷。」凡一千十二首。甲子为康熙二十三年。《江村诗》者,岫所撰。云家,岫之字。信芳既复刻,又称泰州缪氏有重刊本。盖缪中(竹痴)刻《陋轩集》,依汪刻强分十二卷,时在嘉庆甲戌。刻成未印行,后其族弟锦,为之补板行世,则道光庚寅矣。缪刻集板,后归夏退庵。退庵又得东淘施井亭藏陋轩未刻诗二卷,三百六十馀首,选出百二十馀首,编为续集,分上下二卷,附刻集后,刘文淇为之序。然则野人之诗,先后凡七刻矣。读野人诗,如沁寒泉,如沃冰雪,如饮甘露,如触幽香。然肝肠甚热,急人之饥,过己之饥;急人之溺,过己之溺。是真有情,不能从形迹求也。程岫《江村诗》二卷,袁承福《啸竹诗钞》八卷,皆号高逸,能衍野人之绪馀。野人名嘉纪,字宾贤,泰州东淘人。
陋轩诗·陋轩江村集合刻八卷
陋轩字宾贤,号野人,明遗老。气节文章,当时无辈。遗书前清已数刻板,风行海内。凡忌讳之诗,多数删去。今得清初钞本,与诸刻本迥异,予略加笺注,并撰年谱一卷附后。又将所藏墨迹,摄影刻铜印附。《江村集》,程岫撰。岫字云家,亦明遗老,与野人为莫逆交。野人诗则传播海内,云家诗则湮没无闻。予心醉其诗,多方搜求,始得钞本二卷。卷首有兴化遗老陆廷抡序,谓其诗「真至古朴,刮尽浮靡,置《陋轩集》中不能辨。」足徵云家诗实与陋轩相伯仲也。并将《野人云家蒹葭并立图》遗像,及诸名人题跋,摄影铸铜,印之卷颠,此集诚稀世之宝也。(袁承业)
刘兰 朝代:

人物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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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兰(16世纪—17世纪),字九畹,号秉吾,湖广承天府京山县人。
刘兰是万历十九年(1591年)的举人,三十五年(1607年)成进士,获授南充知县,举卓异而调任咸阳,入朝升为浙江道监察御史巡视下江,因母亲逝世归家数十年。
明光宗即位,再次召用刘兰为监察御史,其时军需不足,户部加派,他上疏请求除了山泽、塘堰、屋庐之外,其他征收钱粮一律减五分之四。
天启年间魏忠贤专权,他提请客氏离宫不报;御史郑继芳和党羽刘文炳诬陷王元翰奸赃,他和史记事、胡忻相继求情都没有回应。
之后他掌任河南道,晋太仆寺少卿,奉差回乡时捐出千金修建学宫,七十九岁时去世。

人物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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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三畏,字子知,号钦承,回族,直隶交河(今河北泊头)人,同进士出身。
万历四十七年(1619年)登己未科进士。
历任山东曹县、文登县知县,为人徇私纳贿,以贪财著称。
御史陈九畴荐入京城递补,吏部尚书赵南星卑视其人,仅授王府长史职。
后依附魏忠贤,成为“十孩儿”之一。
官至御史,立即上疏攻击赵南星及李三才、顾宪成、孙丕扬、曹于汴、汤兆京、王宗贤、张问达、王图、胡忻、王元翰、王淑抃、王允成、涂一榛、王象春等十五人,“锻成杨、左之狱,咆哮特甚”。
后因醉酒时下令伶人演出《刘瑾酗酒》一剧,魏良卿将此事回报,忠贤大怒,削其职。
忠贤死后,石三畏反以此为功,官复原职,又被揭发真相,再被削职。

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介绍】: 清江苏长洲人,字宁术,号凫乡。诸生。善填词。有《红豆树馆词》。
晚晴簃诗汇·卷一一九
陶梁,字宁求,号凫乡,长洲人。嘉庆戊辰进士,改庶吉士,授编修,官至礼部侍郎。有《红豆树馆诗稿》。
词学图录
陶梁(1772-1857) 字凫芗,一作凫乡或凫香。长洲人。嘉庆十三年(1808)进士。授编修。官至太常寺卿、内阁士学士、礼部侍郎。以病乞归,士论多归之。诗不多作,白而不浅。尤擅倚声。编有《国朝畿辅诗传》、《词综补遗》。有《红豆树馆集》,词在集中。
红豆树馆词·王昶序
红豆出南海,载南州异物记,益部方物略诸书。有藤种,有树种,初见于王摩诘诗,其实圆而红,然不能移植他处,故江浙间绝少。近时惟吴门惠学士半农家有之,以名其斋,而他处无闻焉。陶子凫乡居娄齐之间,家亦有此树。结实累累下垂,殊可爱玩,憩其下者,每流连往复,若不能去。盖红豆一名相思子,思发乎情,止乎礼义,乃不堕纤巧浮靡之习,得为风骚之苗裔。今凫乡娴雅歌,通诗古文,性情风格似魏晋间人。而尤以词擅名于时,所作前以石帚、玉田、碧山、蜕岩诸公为师,近则以竹垞、樊榭为规范。其幽洁妍靓,如水仙之数萼、冰梅之半树,用寄其清新婉约之思,信可为南宋以来词家之别子矣。凫乡博雅嗜古,从余游。余缉续词综,得其搜采之功居多。余少时于倚声一事颇曾致力,今衰老,久辍不作,而凫乡年力初壮,进而不已,行以著作擅长艺苑,集词学之大成。读红豆词者,其以此为骥之一毛、豹之一斑可也。昭阳大渊献寎月望日,青浦八十老人王昶序。
红豆树馆词·吴锡麒序
驻枫烟而听雁,舣葭水而寻渔。短彴遥通,高楼近接,琴横春荐,杂花乱飞,酒在秋山,缺月相候,此其境与词宜。金迷纸醉之娱,管语丝哇之奏。浦遗余佩,钗挂臣冠。满地蘼芜,夕阳如画,隔堤杨柳,红窗有人,此其情与词宜。若陶子凫乡者,家住中吴,烟波绕户,船来虎阜,罗绮生风。狎浪而订鸥盟,折花而招燕梦。东风白苧,最怜寒食之天,细雨黄梅,重认横塘之路。窟真容懒,语不嫌痴。芊绵而绿意生,宛转而红腔应。论其技则肱经三折,绎其思则肠转九回。情之引人,兴不能已,固如斯也。况复湖寻高士,庙访水仙,踵花鸟之前缘,蹑烟霞之古径。南渡之江山宛在,西泠之松柏依然。于是击钵于青豆之房,调弦于黄篾之舫。浅斟未已,逸调先铿。响落凉苔,声催落叶。流水均其采采,白雪振其霏霏。唱如小海而尤豪,人比中仙而更胜。又孰不思同旅语,并写灵襟。盖其居也如此,其游也如彼。以佳丽之地,作其謻台,以灵秀之区,为之骑驿。单衫小扇,则街子无猜,短笠大瓢,则芦人亦熟。和徵招而去,歌哨遍而来。为石门文字禅,为东泽绮语债。此红豆树馆词一编所以清而能婉,丽而不佻,得大雅之遗音,传南宋之正轨也乎。仆久违衡泌,屡溷风尘。乞食叩门,马如蛙钝,息交闭户,车类鸡栖。即欲裁寄小词,量填短拍。而故山有阻,旧雨不来,远趣莫招,孤吟易辍。兹幸遂循陔之愿,申伐木之欢。课桂隐于南湖,伫渔歌于西塞。馀情有触,结习未忘。则蚕抽未尽之丝,蝉曳将残之响,得是编而振发之,不啻迷津而逢宝筏,失路而得导师,其助予为不少也。嘉庆壬戌秋八月,钱唐吴锡麒撰。
红豆树馆词·李云章序
时物变态,山川殊状,人少壮老异形,目寓焉而不能留者,唯文词可以留之。
昔人零篇断简偶传于世,虽数百年后、数千里外,观者辄如置身其中,与之周旋,而不胜流连嘅慕之致,以为笔墨之可以移我情矣。
况在作者非深于情,而能若是哉。
仆读红豆词而叹凫乡先生之情之至也。
夫士方贫贱,恒郁郁无以自乐,一旦得志,律法填其膺,声色炫其外,酬应汩其神明。
与之语平夙之交游、登览之胜迹,忽若梦寐,不复省忆者,往往有焉。
君起寒素,结交老苍,驰骤坛坫,为江南名诸生。
及入翰林,出任郡守、监司,为畿辅贤大夫而意趣无少异。
俸馀则聚书画,政暇则延纳才士。
每与座上客谈向时江湖之乐,徵文献,举佚事,津津然不以为疲。
至亲故离合之感,俯仰陈迹,则凄然黯然莫能自已,盖居恒未尝一日而忘旧也。
于是聚其旧时所著,加以近今之作,合为一编。
大而父子兄弟夫妇之伦,君臣之遇合,师友之渊源,礼典政绩之敷贲,暨乎岩居川观、嬉春访秋,一觞一咏,罔不抒写性情,而芳菲恻怛之怀、绵邈庯峭之笔,白石白云合为一家。
使读者展卷神往,如成连之琴、桓子野之歌,自不禁其情之与俱深也。
仆与君甲子订交于人海中,兄事弟畜,意气相得。
别而复聚,则升湛悬隔。
然主客追陪,申之以婚姻,又十馀年于兹,而交情日益笃。
以君待仆之情,知君用情之厚。
词虽小技,而激发于孝友忠信之大节,无非至性所流,岂直词翰之工而已哉。
道光癸巳孟夏,大兴李云章谨序。
红豆树馆词·吴长卿序
将使敦古欢于尘壒之表,延峻赏于冲漠之区。握月担风,徐仆射聊资谈助,模山范水,宗处士惟事卧游。虽复寓意丹青,希踪元素,而高风已邈,仅传竹柏之真,穆行无徵,虚忆萍蓬之迹。讵知桂辛藜苦,旧境频迁,玦判璋分,新愁易积。鸿印泥而莫定,驹过隙而难留。设非追感抚尘,兴怀坠雨。状唾月推烟之景,写牵云曳雪之情,几几乎迷五散于棋枰,索一吷于剑首矣。凫乡观察系传栗里,家住苏台。绚火凤之九苞,标石麟之独角。彩笔则平分李峤,艳锦则早夺江淹。义苑共羡其奇侅,艺海足资其荡涤。方其蜚英横塾,撷秀回泉。陈庚子之遗经,辩己亥之误字。秋澄玉宇,桂子飘来,路接金台,槐花踏遍。用是息尘鞅于梵刹,洽幽贽于礼堂。已而放棹潞河,停骖梁苑。南陔则艺兰发咏,西堂则梦草裁诗。洵足庆焦氏之福兄,颂鲁侯之寿母。无何云回鸾驭,风急鸰原。菤葹心拔而弥伤,箖箊泪清而欲槁。洎乎芝芙圆梦,鹣𪃸齐心。玉作田腴,金将屋贮。曹大家史编旧稿,浅印脂痕,卫夫人笔阵新图,浓留墨沈。著姓交推于徐淑,深情尤甚于高柔。此又茑萝莫喻其缠绵,蘅芷自成其馨逸已。是时述庵少寇方筑平津之馆,辟涑水之园。万壑涛声,曾陪讲席,九峰黛影,重访渔庄。觅旧伴于短李迂辛,赏奇文于大邢小魏。习刘孝标五十纸之课,搜李承休三万轴之储。靡不雪纂露钞,劬于淬掌,琼纲玉格,朗若列眉。重以谷人司成鸥鹭寻盟,岑苔合契。致谢混改席之敬,修袁逢分坐之仪。往往携屐探幽,支筇选胜。偶拈逸调,同谱新声。题花而香拂酒卮,伫月而凉侵琴荐。宜乎张温无辈,推重于元晏弁言也。至若瓜步潮生,蒜山月落。唤秣陵桃叶之渡,认芜城皂荚之桥。虎阜秋深,未消剑气,马塍春老,欲葬花魂。缄情则转绿回黄,选恨则等莺期蝶。又若千丝系缆,六柱移船。借蓝尾而飞觞,眼才一瞥,就红牙而按曲,肠已九回。虬漏沉沉,二分明月,蚖膏滟滟,四照琪花。亦复逞咀兰嚼蕙之妍词,抒擘石研丹之幽怨。夫禺山耀彩,五色相宣,若木舒华,千寻直上。观察握画日之笔,步登云之梯。玳筵乍启于樱厨,琳简近承夫蓬观。于是鸾坡儤直,螭陛趋班。纂有唐一代之钜文,传名山千古之绝学。美矣茂矣。长卿朅来东阁,得遂管窥,偶忆西泠,已成梗泛。乏一邱一壑之位置,慕半村半郭之嬉游。李公垂雅有同心,句传珂里,元次山请申后约,笑指杯湖。时道光癸巳孟夏,钱塘吴长卿谨序。
红豆树馆词·王柏心跋
凫芗观察曩著红豆树馆词,梓行已久。后复有感旧纪恩之作,都为八卷,合而刊之,授柏心使论其大略。余考词之始兴,大抵流连风月,泛咏皋壤,感物而动,其绪无端,以凭虚为奇,以超旷灵澹为宗。至子瞻、幼安辈为之,泛滥于子史,驰骋议论,其体一变。然以发摅其壮气雄心而已,未有综贯生平,标举志行,若年经月纬,粲然可睹指者也。兹则体沿协律,义兼纪事,排比敷陈,开昔人未辟之町畦。其伦则君亲、昆弟、夫妇、师友,其事则遨游、羁旅、敷文、纬典,其情则忻愉悲戚,其境则壮老穷达。析之各有宗旨,合之互相首尾,又能分刌节度,穷极窈眇,有启涂拓宇之观,无宫凌羽替之疾,于此体为创见,而仍不失其正宗。盛矣哉。前此所未尝有也。昔者司马子长、杨子云、班孟坚皆有自叙,杜子美北征、昔游等篇亦檃括出处,览者资为援据。独填词家无之,世遂以为束于体格,无能恢廓,至有目诗馀为小道者。今读红豆树馆词,包含宏大,直举胸情,然后知此境正自无穷,人特未能穷其所至耳。集中他美,诸公论之详矣,余以为自有倚声以来,兼众长而扩其境之所未至者,独于兹集见之。遂举所见,识之简末。时道光癸卯夏五,监利王柏心谨跋。
维基
陶梁(1772年—1857年),字宁求、凫芗,号凫香,江苏长洲县(今苏州市)人,进士出身。官至礼部左侍郎。嘉庆十三年(1808年)登进士,改庶吉士。嘉庆十四年(1809年)授翰林院编修,任日讲起居注官。嘉庆十八年(1813年)任顺天乡试同考官。嘉庆十九年(1814年),林清之变,天理教徒闯入紫禁城。陶梁正在文颖馆修书,其仆骆升听闻警讯,把陶梁藏在书橱之中,只身守护,身中数刀。次日,纷乱平定,陶梁出,将骆升救醒。仁宗回銮,听说此事,赞骆升为「义仆」,并赐金。 嘉庆二十一年(1816年),陶梁署直隶天津道。嘉庆二十二年(1817年)担任永平府知府。次年,改正定府知府。道光四年(1824年)任清河道。道光五年(1825年)加盐运使衔。道光十年(1830年)任天津道。道光十二年(1832年)署永平府知府、任大名府知府、护大顺广道。次年,护大名道。道光十七年(1837年)署大顺广道。道光十八年(1838年)任湖北荆宜施道。道光二十二年(1842年)任湖南粮储道、湖北汉黄德道。道光二十八年(1848年)任甘肃按察使、山西按察使,署山西布政使。次年,任江西布政使、太常寺卿。咸丰二年(1852年)任内阁学士、加紫禁城骑马。咸丰三年(1853年)任朝考阅卷官,管理中书科事务、署吏部左侍郎。咸丰五年(1855年)任礼部右侍郎、礼部左侍郎。

人物简介

晚晴簃诗汇·卷一七五
裴景福,字伯谦,霍丘人。光绪丙戌进士,授户部主事,改官南海知县。有《睫闇诗钞》。
睫闇诗钞·裴景福传
景福,字伯谦,号睫闇。十五岁入邑庠,十九膺癸酉拔萃科,廷式高等,用小京官分刑部。己卯举江南乡试经魁。丙戌成进士,仍授主事,分户部。壬辰外改知县,分广东,补陆丰,调署番禺。改潮阳,调补南海,皆著声绩。在陆丰,有红黑旗党好械斗,斗方酣,景福单骑入阵横阻之,反覆陈利害,各感悟罗拜去。在南海,法领事受人赇,嗾西妇玛丽与商人讼,景福置之不理。法领怒,挟玛丽来署,以杖击厅事门。景福排衙纳领事,折以理,领事惭;诘玛丽以佐證,玛丽穷。乃申大府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牒法使,请撤领事职,以其失交际之礼故。景福开敏有智略,为历任督抚所倚重,趋辕造膝,咨商大政,藩臬往往不得参预。方谭钟麟督粤,岑春煊以功臣子特简广东藩司,锐欲有为,与钟麟议不合,至抵几相诟。而景福事钟麟谨,不附春煊。春煊怒,欲劾之。会奉诏入觐,值义和团倡乱,八国联军入京,以扈驾功授晋抚。癸卯,两广总督德寿保景福以道员用,送部引见,未行。春煊移督两广,至即檄藩司撤景福任,而密电劾景福赃罪,夺职下狱。谓:「岭海富实,故贪吏萃于广东。而南海知县裴景福才足济贪,遂为贪吏冠,既赂遗当道,政事一切倚办;习海事,又挟外交以自重。景福既去职待罪,而某国领事见臣,称道其长,意在缓颊,阴为景福地。贪黠如是,参劾不足蔽其辜,应请明诏褫景福职,提刑追赃。」(电载《河海昆仑录》。)报可。春煊檄臬司程仪洛等杂治,一年无所得。仪洛谓景福曰:「大帅谓尔赃吏,尔服耶?」景福曰:「呜呼!随夷混浊兮,蹠蹻为廉。东林党人及本朝陈恪勤、张清恪、蓝鹿洲,当时劾奏,皆有赃吏称,何况不才耶?」仪洛呵之曰:「东邻西邻,无与尔干。」盖仪洛误以「林」为「邻」也。翌日传总督谕,罚锾十二万元,充广西军饷。景福纳其半,不足,奏谪戍新疆。景福才气恢廓,能文章。以名进士出宰百里,受殊遇,意气发舒,虽沈滞下位,名声隐然动公卿间。一旦横被摧折,荷戈行万里,无几微怨色,慷慨就道。所过封疆大吏闻景福至,辄延见加以礼貌。抵戍所,巡抚联魁辟景福入幕府。宣统初元,给事中李灼华上疏讼景福冤,旨交粤督张人骏查覆,得恩赦。景福之遣戍也,广西提督苏元春亦被春煊劾,与景福同戍新疆,同赐环。未入关,元春中道卒,子幼,乃携榇挈其孥至汉口,遇桂人与元春善者,助之使回桂。扁舟东下,卜居无锡,以金石书画自娱,收藏甲大江南北。辛亥国变,春煊归隐于沪。景福偶至沪,犹礼谒春煊于其邸,称之曰宫保,盖经忧患而德加进,感䲡我者之玉成于我也。民国三年,景福出任安徽省公署秘书长,擢政务厅长。十五年卒,得年七十有二。所著《睫闇诗钞》六卷、《河海昆仑录》六卷、《壮陶阁书画录》二十四卷,镌有《壮陶阁字帖》六十四册,为世所珍焉。(金天翮)
睫闇诗钞·序
《虞书》云:「诗言志。」《鲁论》云:「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诗教无穷也,如是焉已矣!古今诗人如恒河沙数,而其诗如是则传,不如是则不传。夫三代以下,如汉高、项羽、斛律金皆不学,彼岂以诗人自命?然而《大风》《垓下》《敕勒》诸歌至今传之,虽李、杜、韩、苏亦为之心折首俯,是何也?彼得乎《虞书》《鲁论》言诗之旨也,所谓如是则传也。若诗人之诗,则冠绝一时者不可多得。汉魏之际惟陈思,魏晋之际惟步兵,终南北朝则陶、谢、鲍、庾而已。唐以诗取士,诗极盛矣,然卓然大家,入《诗醇》之选者,亦李、杜、白、韩而已,宋则苏、陆,凡六家。自时厥后,金之元遗山、元之虞道园、明之高青邱、何大复称焉,然而降矣。有明七子,矫而学唐,而世以优孟衣冠讥之,我朝诸家,矫而学宋,世又以优孟衣冠讥之,而诗不甚传,何也?以彼未尽合乎《虞书》《鲁论》言诗之旨也,所谓不如是则不传也。 然则诗之传岂易言乎?读吾睫闇夫子之诗,则实有可传者。夫子之诗,高则近太白,大则近少陵,特其才气然耳,岂规模哉?集中如《都门秋怀》、如《岭南草》、如《蜘蛛》、如《寄张介夫》、如《忆仲若》、如《折树叹》、如《由水墘晚至后𡑒》、如《感春》诸篇,皆逼近汉魏。至于《王母寿》《粤王台》《祷雨龙山》《由碣石卫至金厢汎憩息》《升天行》《醉时歌》《登白云山过安期生祠遂诣九龙泉祈雨》《西樵吕祖阁》诸作,皆有阅古今、傲风霆之气,则纯乎屈、宋之遗,曾何李、杜、韩、苏之足云?盖得言志之旨深也。抑隽又尝受诗于夫子矣。夫子曰:「吾人一言一行,须有安身立命处,作诗亦然。《孟子》曰:『为此诗者,其知道乎!』不知道者,不足以言诗。古今诗人如麻,惟陶徵士、浣花、青莲、昌黎、眉山有然,次则李义山、陆放翁、元遗山三子之诗,亦能自道其意。」及退而玩夫子之诗,其本诸安身立命以咏歌者,不可枚举。乃知夫子以其所得者授隽也,盖得无邪之旨深也。且夫夫子以名进士由郎署改官来粤,历宰诸大邑。每治事,与民语,丁宁委婉,若恐重伤之者,而治盗恒用重典。常语人曰:「周汉以来,名臣钜儒,论治无不明刑罚者。然刑罚之本,在于教养。今吾日取不养、不教之民而诛之,疚心多矣!」每移任去,父老攀辕截镫,途为之塞,有出涕者。是立德、立功不朽之业大有在,岂区区以立言传哉? 初,隽以刊行是篇请,夫子辞之曰:「古大家诗,多则万篇,少则千篇。余虽耽诗,存稿仅尔。而一行作吏,此事遂废,偶有触托,亦不过于马背船唇得之。我生不辰,衷怀摧怆。或多急微噍率之音,遽以问世,徒授人以吹索之柄,可乎?」隽谓:「白诗多,韩诗少,皆大家也。且白不敌韩,诗岂以多寡论哉?使所作有失乎《虞书》《鲁论》《孟子》言诗之旨,虽多,亦奚以为?」夫子颔之。隽遂校字以付梓。举吾夫子之诗之所得,述诸简端,以谂后之读睫闇诗者。庚子腊日,受业张隽谨识。
睫闇诗钞·序
广生甫垂髫,留意当世贤豪长者,辄知霍邱有裴睫闇先生。洎应童子试,又出尊公浩亭夫子门下,因得识睫闇,并尽读睫闇之所为诗。睫闇未弱冠,即挂名朝籍。三十掇甲科。将四十,由户部改官知县。初补广东之陆丰,既而历番禺、潮阳、南海。所至号称难治,而睫闇治之辄裕如。遇有暇日,则益肆力于诗,牢笼万有,变化不测。不识睫闇者,疑其为汝、颍之士,状貌瑰异。及一接颜色,乃知恂恂儒雅,语言若不忍造怒于人也。顾其中所蕴蓄,磅礴郁积,虽所遭际极之他人畔援歆羡而不能得,而其诗常若有所不豫而托之山巅水涯者。嗟乎!此姚惜抱所谓「事有旁观见为功名之美,而君子中心欿然也」。假令睫闇少有宦情,供职郎署,平流而进,当至监司。中更哀乐,外逼忧患,求为承平贵游不得,求为山林枯槁亦不得。旁皇四顾,日月急景,始假县令以效其茧丝保障之才。两宰首邑,岭海多故,遇有兴革要政,大吏倾心咨询,辄视睫闇一言为行止,然犹伣伣泚泚,低首下心,稍不自抑,谤随其后。目中所见,既非平日愿见之人,耳中所闻,复非平日愿闻之言,若之何其不有遐心也?因叙睫闇之诗一及之。世有知者,当以广生之言为悲,世无知者,几何不以广生之言为狂且瞽也?光绪辛丑,如皋冒广生叙于广州南海县署。
睫闇诗钞·序
余尝以为文章之成也有三:赋之自天者曰才,造之于人者曰学,惟境也者,天与人交致而不可一阙。天予以特殊之境矣,人或不胜其艰困,无复聊赖,甚者堕其气而殒其身,不善于承天足以昌其才与学者,转自负之,是岂天之咎与?天宝之乱,杜子美以稷、契自命,而流离饥寒,卒不得一效,故发为诗歌,冠绝有唐。其后苏子瞻以命世之才,安置黄州七年,已老,犹为儋耳万里之行,故子瞻诗文,亦以海外为极盛。向使彼二子者不能亨其心以顺受,则其境固非生人所堪,亦与寻常之夫叹息悲忧以至于死而已耳,乌得有鸿博绝丽之辞以至于今乎?是故有境乃可成其才,亦必有学乃可用其境。吾益以知义理之学之不可一日去身,即求之文章而亦然也。 霍邱裴伯谦先生,以名进士出宰粤东,才略颇见于世矣。乃迕大府意,罗织之,几不测。既不得其罪状,犹逼偿巨万金,且永戍新疆。行更寒暑,一仆又中道毙。丙午到戍,戊申乃赦归。归逾年,值国变,而伯谦已将六十矣。是其境与子美、子瞻略同。余初闻伯谦于肯堂,伯谦亦因肯堂而知余。今年初夏,乃相晤于马君冀平座上。伯谦即出其生平所为诗,曰《吴船》《岭云》《西征》《化城》《东归》《风泉》诸集,以示余,且使为之序。余读之,爱不能释。因屏百务,穷十日力乃竟。因叹曰:嗟乎!若伯谦之诗,可谓境不负才矣。吾闻其家学,以宋贤为根柢。其赴北庭也,著《河海昆仑录》,于山川道路、风俗政教,考之綦详。而余之所服膺者,尤在能处忧患之中而不忘省察克治之功也。然则伯谦之不负其境,不更以学乎哉?伯谦于古大家诗,无所不学,至其得力,于杜、苏为多。《吴船》《岭云》两集,才气已为极盛,至《西征》以后,光气发见,尤可喜可愕,足追并古人,惜乎肯堂已前死,不及见也。余岂足以序伯谦之诗乎?聊述所知以质之而已。甲寅七月,桐城姚永概序。
睫闇诗钞·序
光绪丁未秋,余客都下,晤霍邱李肖峰给谏,出示其乡裴伯谦先生《河海昆仑录》一书。
见其诗真趣洒然,拍案狂喜,曰:「此仙才也!
」时先生方谪戍新疆,不获见,私独慕之
未几,肖峰抗疏雪其枉,诏许归。
先生则漫游吴越间,不克相并合。
癸丑冬,皖帅倪公重其贤,以父执敬之,尊为上客。
余假归北上,见其人,清癯静默,如空山道叟,猿鹤不惊;聆其言,智虑深沈,天趣盎溢。
处乱世而能翛然自脱于尘埃之外,私心叹诧,谓得留侯之风,而叹为弗及。
初,先生尊考浩亭先生,殚精宋学,同、光间久官无锡,民竺爱之。
先生少负奇材,服膺庭教。
年十九,以拔萃科贡京师,廷试高等,用刑部小京官。
旋成进士,授户部主事,以诗文名都下。
光绪癸巳,改广东知县,补陆丰,调番禺,移补潮阳,调南海。
时李文忠为粤帅,尤绝重之。
壬寅大计,以卓异荐。
癸卯,粤帅举人才,以道员送部引见,未及行而祸作。
先生之任南海也,廷旨捕南海康有为,籍其家,括尝所往来书,廉其党。
先生奉檄,偕知府王君存善往。
西林方为布政使,与康交,惧事泄,令择要人书藏之。
先生察其书,皆通候往来,任王君持以献粤帅,固未达也,而西林则大恨,即藉他事劾王,粤帅右之,仅免。
未几,移陇藩,擢疆帅,及是移督粤疆。
甫至,辄檄藩司撤任,劾为赃吏,夺其官,追赃急甚,誓必杀。
既入狱,日书文山《正气歌》十通;事吟咏,有「饱食手一卷,便到羲皇前」语,意度萧然。
久之,无左验,乃罚金八万,奏永戍新疆,此《河海昆仑录》所由作也。
先生天亮超绝,学靡不窥,是录撷兵、政、教、哲之大原,纳诸山川景物。
往往一名一物,化须弥于芥子之中,实为前古所未有。
生平不治生产,独嗜古人书画,辄取珍藏,海内赏鉴家推为第一。
法博士白希和访先生于迪化,复至无锡取所藏精品影照百馀种,归以誇示国人。
所镌《壮陶阁帖》四十卷,费踰十万。
真迹多入其家,而钟太傅《荐季直表》尤海内孤本,甲寅春,舟入淮河被劫,燬于盗,先生尤痛惜焉。
其诗刊者,题曰《睫闇诗钞》,大抵由坡入杜,韵藻天然,浩乎天际真人之态。
吾尝忾先生早岁巍科,治绩名天下,中更险难,放逐西戎,皆与坡公等。
坡公《志林》成于海外,论者叹造物特开是境以辟坡公未有之奇,先生《河海昆仑》诸作成于西疆,直与《志林》对垒,而其诗之盛尤复类之,意者天殆以坡待君耶?
迹其老居幕府,绝类杜处严公,其境转若坡公所未逮。
往者杜公入蜀,感山水之奇,然后旷然雄绝天下。
吾淮苍莽之气,睥睨江河,先生随节蚌川,实为南北战争之地,指挥谈笑,必有超然自得于坡、杜之外者。
吾于诗无能为役,虽老,犹将就先生肄业及之,先生其许我乎?
丁巳夏五月,桐城陈澹然撰。
化城集·跋
余谪西域,行至奇台,闻王晋老拜新疆布政之命。未几,宋芝洞侍御、方筱泉观察佐伊犁长少白将军幕先后至。晋老到官,开省志、舆图两局,颇网罗中原文士。案牍之暇,觞咏甚盛。己酉八月,余入关,芝洞、小泉方随长制军之幕兰州。逾年,晋老亦罢官东归。西域乱事遂炽。犹记水磨沟公饯,酒阑人散,余徘徊依斗亭上,语晋老曰:「我辈此行,于西域风雅文献,饶有关系。欧风东被,旧学将亡,此会恐不可再得。」因相对太息。乙卯五月,再入东华,屡与晋老、芝老接杯酒,话西域往事,如梦如幻,而铜驼荆棘之感,新亭风景之悲,益不可为怀。小泉于癸丑春化去,无人嗣其家学,著述散佚。余曾托其族人干臣向诸公子索诗稿,欲付印行。干臣旋故,恐不易得。偶检箧内,得其关外途次寄芝洞一律并三个泉叠盐字韵寄余二什,附刊卷内,聊存全豹于一斑。然则死生聚散,今昔兴亡之故,尚忍言乎?乙卯十一月睫闇识于蚌埠。
睫闇诗钞续集·序
霍邱裴伯谦先生既逝之四年,金君子才为辑所未刊之诗以付剞劂,凡若干卷,督序于绰。 绰自少在粤,既得读先生之诗;厥后承赐所刊《睫闇诗钞》,益得窥其蕴蓄。窃以为先生之诗,非犹夫并时之人之诗也。盖诗之为物,自夫格律、声调、风韵、兴趣以迄骨干、采藻,古之作者,已莫不肆其力之所至,争奇斗胜,无幽不辟。独其间有所不易窥之一境焉,则味是也。今夫口之于味,人所能辨也。然甘、辛、咸、淡,所嗜不同,其为人之所嗜,未必为味之独优。故太牢之烹有时不如昌歜,而馁馊腐败之物无论矣。太羹、元酒愈淡泊而味存焉,稻、粱、黍、稷,饵之终身而靡厌者,味真故也。昔人论诗,谓有「惊四筵而不能适独坐」者,正谓其不禁咀嚼。苏子瞻评孟东野诗,譬之「食蟹持空螯」,亦正此意。故诗之不厌百回读者,必有其真味,非九酝之良酒,即回甘之谏果也。否则中泠之泉,三危之露也。若水中着盐、舌端尝蜜,尚不免拘于迹象,非其至焉矣。自来诗家,巨刃摩天,群鸿戏海,固各有其独到之境。然一言及渊明、摩诘,虽鲍、谢、李、杜有时不能不避席者,正以其味之深厚,挹之无尽;他人虽采耀双鸾,力逾九象,将恍然自失也。 有清一代之诗,未能度越前轨,第作者林立,固已各极其胜。然一语夫沈吟反覆,可以百读而不厌者,盖罕其人。盖士生晚近,诗之途径既隘,承学者第务逞其才力以相高,而不从性情酝酿以出,形枵意伪,虚有其表,犹之宾筵例席,徒眩耳目,何益口腹?盖斯道之失传,而吾真之丧已久矣。先生之诗,固已一洗町畦;然其佳处,尤在字字从性情涵泳而出,足以寻味无尽,此固非剽窃模拟者所能比附。抑谓先生必仿效某家,及专工某体者,亦讆言也。盖率性以写胸臆,本诗之正义。先生平生,不为憍激之行、诞慢之言,襟怀洒落,夷险一致,深有萧然物外之概。形中发外,称心而谈,宜乎感人之深,若刍豢之悦于口也。今先生往矣,读前、后诸集,犹可彷佛先生之为人。因述先生之诗之特异处,为读先生诗者发其凡,亦冀论近代诗者有所取焉。番禺叶恭绰。
睫闇诗钞续集·裴伯谦先生小传
裴景福,字伯谦,号睫闇,安徽霍邱县人。年十五入邑庠,膺癸酉萃科,廷试高等,用刑部七品小京官,未弱冠也。己卯,举江南经魁。丙戌成进士,授户部主事。旋改官广东知县,历任大邑,善折狱,勤于捕盗,计典课最。以直言忤总督某,夺官下狱,必欲置之死。穷治无所得,乃谴戍新疆,永不释回。李肖峰给谏抗疏白其冤,交两广总督张安圃制府查覆,事得雪,放还。 睫闇喜为诗,初取径东坡,中岁肆力杜、韩。出关所过名山阨塞,皆有题咏。七古雄秀类李东川、岑嘉州,七律瑰丽劲宕类大历十子。国变后乃一变而为悽清和婉之音,读之使人意消。所感愈深,所造愈微矣。 睫闇尊人浩亭先生研精性理,与吴侍郎拙修、涂朗轩制府论学,著有《读宋五子札记》。官江苏无锡、上海最久,有惠政。以卓异擢通州直隶州知州。论者推为中兴后江南循吏冠。睫闇学盖得之庭训云。 再,睫闇夫子九岁即能诗,甫弱冠即以诗名。所作《吴船》《岭云》《西征》《化城》《东归》诸集暨《风泉集》上卷,予兄保福已精楷印行,海内传诵矣。此册《风泉》下卷,又《耕淮》四卷、《淮隐》二卷,共古今体五百馀首,皆辛酉三月还乡以后至乙丑冬病中所作未付印行者,合并注明。受业金保权识。
睫闇诗钞续集·跋
王晋卿方伯徵求生平交游诗集,取卢同诗意名之曰《金玉篇》。当时吾师将《睫闇诗钞》并续集稿本汇寄,并由保权拟具小传如右。吾师旋于丙寅年五月归道山。保权亟思将续集付之排印,而时局多故,人事迫促,今夏始由昆侯、岱云两世兄将续集稿本携至海上,适权将赴匡庐,山居清暇,因将稿本与家受荃兄并汤、辂两小儿重为缮校印行,以广流传。谨仍以此小传弁于简端。朝夕展卷讽诵,死生契阔之感,为之泫然。己巳秋月保权谨再识。(录入:顾青翎)
维基
裴景福(1854年—1924年),字伯谦,又字安浦,号臆闇,安徽省颍州府霍邱县新店人,清末民初政治人物、收藏家,同进士出身。光绪十二年(1886年)进士。同年五月,著主事分部学习。历官广东陆丰、番禺、潮阳知县。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担任清朝广州府南海县知县。后由王崧接任。因好收藏古董字画,为时任两广总督岑春煊嫉恨,被革职入监。岑春暄上奏朝廷谓其“两广县令,裴为贪首,凭籍外力,藐视国法”,戍新疆。适新疆台宪与其同榜,委为代理电报局局长。民国初,任安徽省政务长。晚年辞官乡居。裴景福收藏丰富,精于鉴赏。藏有王石谷《黄河流域图》、《运河图》,钟太傅书表,王羲之《落水兰亭序》,号称“裴氏四宝”。著作有《壮陶图书画录》、《河海昆仑录》、《睫周诗抄》等。民国十三年(1924年)病卒。

人物简介

槜李诗系·卷四十
字雪峤,宁波人。
高僧摘要·品高僧摘要卷三
鄞县朱氏子。二十九岁出家。行脚无有人处。后访秦望山妙祯山主。主举他心僧因缘。一僧参曰。那里来。僧曰天竺来。他心曰。我闻有三天竺。你那一竺来。速道速道。师自是疑情顿发。次日曳杖至石头上高提曰。那一竺来。速道速道。忽前后际断。返天台。抬头见古云门三字。大悟。途中作偈曰。一上天台云更深。脚根踏断草鞋绳。比丘五百无踪影。见得他时打断筋。因入双髻。诛茅。次参云栖龙池。出世日。拈香供云门匡真偃禅师。后东塔开堂。又供龙池。示疾书偈曰。小儿曹。生死路上须逍遥。皎月冰霜晓。吃杯茶。坐脱去了。塔全身于云门。
补续高僧传·感通篇
圆信。京兆之房山人。薙发白云山。礼大僧德敬为师。往来上方红螺之间二十馀年。行脚所至。为武林淮安六安终南。每住辄数载。以嘉靖庚申。至太岳驻锡虎耳岩穴。而哮者争避匿去。倚石为屋。稍稍剪夷其积。圜瓢数十馀。踞石沿涧。出入幽花美箭之中者。累累如笠。岩上莲池二。阔可二丈。旱岁不竭。蓬室三方广当身。所得一缕一粲。尽以供十方游衲。行之数年。遂成丛林。倾震旦。士女号呼悲啼。而至者不至虎耳岩。犹未跻岳也。至岩不头面顶礼者。自以为悭缘。必痛哭去。否则谨伺岩扉外。经数日得一见。则喜过望。以故。虎耳岩之名。遍天下。计贤士大夫之辙以日至尚方之赐。掖庭之供。以月至。自嘉隆以来。耆宿之著闻。未有若师者也。然师务为密行。不以解显。应机之言。多依孝敬。抚摩煦煦。犹乳母之于骄子。金钱涌而至。拒不纳。有赠糈者。付尝住作供。四十馀年。影不出山。趺坐一龛中。如朽株。虽利根之士好为奇谈。诡学者睹其颜。莫不肃然增敬。师夏腊最高。逆其生。当在宣成间。诸徒属。试以腊叩。不答。尝简其箧。得旧𦇧衣。忽云。此武皇帝七年。王城中施食。所得衣也。叩之。复不答。后终于山慈圣出藏金。为师治塔焉。严蓬头者。襄人。日诵弥陀佛数万声。性高洁。施赀尝累千金。挥之如尘土。踪迹甚异。人不得而凡圣之。亦绝世奇人。不二之流也。 明河曰。或云。不二。姓徐。世为襄善门。徐生长。不二送出家。挈妻入五台山修行。不二寻觅父母累年。得于冰雪堆中见不二。大怒曰。不肖子。何故远远奔来。汝以我为父母。我已出家。以我为知识。我未悟道。大丈夫出世。孤峰绝顶。一间草屋。了办自已不暇。尚当为生死爱情所使。至于此乎。速去。无落吾事。不二遂南还。居虎耳岩。为世大知识。虽不二灵根夙种。固有自来。而开发之助。亦繇父母。团圞一门。又出襄地。或自庞家人再出。不可知也。
南宋元明禅林僧宝传·卷十五
雪峤圆信禅师者。
四明人。
姓朱氏。
出龙池传禅师之门。
首住径山。
终于会稽云门。
诸方服其神骏。
推尊之曰信公。
高怀无我。
至性不羁。
笑骂自繇。
人天罔测。
卸胜劣之戈甲。
劈今古之藩篱。
纵饶一问十答。
而紫罗帐里。
不撒真珠。
假使未闻先悟。
而千丈岩门。
尤遭点额。
大有伤弓之鸟。
见形高飞。
所以短贩之徒。
望风栗足。
故虽独据胡床。
不啻冲霄野鹤。
以至屡迁名刹。
仍然本色山翁也。
公生九岁。
闻弥陀经。
即知有出世法。
于是。
读书常诺诺。
而罢之。
然词语绝尘。
风仪潇洒。
犹王谢之玉壶冰映。
又爱与方客游。
游必领益。
年二十九。
竟去家矣遂。
访妙祯禅宿。
于秦望峰下。
祯举古激之。
公反覆研究。
连七日不知寝食。
忽仆于石。
前后际断。
如日轮迸空。
天地一色。
冲口得偈。
势不自禁。
欲往天台寻印證者。
度若耶溪。
忽翘首。
见古云门三字。
得大休歇。
乃曰。
一上天台云更深。
脚跟踏断草鞋。
绳比丘五百无踪迹。
见得他时打断筋。
遂别策。
入双髻峰萝龛石室。
灰世忘缘。
间发新声。
豪吟达旦。
而刀斧无痕。
诸方景焉时有云栖高弟闻谷者。
雅相敬善。
一日谷行脚回。
举幻有传和尚相见机缘。
且称传公葆重。
有类明教嵩。
枯淡过于馀杭政。
其接人真西河狮子也。
公乃三诣龙池。
契其机。
与悟修二禅师。
为雁行焉。
后悟主天童。
修主磬山。
公独庵居。
垂三十载。
黄公端伯。
余公大成。
请就径山祖庭。
升座拈提临济宗旨。
端伯还西江。
于崇祯庚辰。
以庐山开先寺迎公。
诸山宿衲俱集。
公一以胎风簸雨之舌。
振其拈花落草之机。
或不耐公笑詈而去。
或经公指唤。
而心旷神怡。
公忽拽杖还旧隐。
众惊遮挽之。
不可。
时往来衲子。
传天童规制宏壮。
条令斩新。
乃至运瓦搬石。
伺杵负薪。
无不彻底为人。
公独骂之。
逮天童讣至。
公又恸之。
侍僧曰。
大师昔何骂。
今何恸也。
公良久。
抚膝而起曰。
咦。
我掌宁独鸣乎。
遂躬至天童。
书挽章而奠之。
词曰。
同出龙池入路长。
吴兴分袂过钱塘。
多年挂锡玲珑石。
今已藏身寂寞乡。
云面揭开红日。
眼山眉愁断白花。
香离离一片苦心事。
且道何人在影堂。
北还。
又入龙池。
于传公塔前。
拈香曰。
桐棺山下养龙池。
步入凉风觅我师。
当户娑罗空腹树。
迎阶芳草昔人眉。
追思滴血曾留偈。
会写传灯嗣法诗。
今日塔前成九顿。
流源千载继孙儿。
耆旧乃请示众。
公曰。
我昔第三度登龙池。
先师曰。
你草鞋犹未脱也。
我道。
何处见草鞋来。
先师微笑而止。
我即呈偈曰。
数载龙池三度登。
重重问话舌生冰草鞋分付虎狼去。
双髻峰头一个僧。
又思。
当初在山阴。
看云门语录。
得他的力。
又在云栖。
亦有机录。
岂可忘却。
所以云门云栖一齐拈香供养。
诸方便道径山遥嗣云门。
径山以为不然。
瓜有根树有叶。
树高千尺。
叶落归根。
岂可孤负禹门先师。
断断无此理也。
然宗门事。
把住也繇我。
放行也繇我。
有时作宾。
有时作主。
有时宾主齐彰。
有时宾主双忘。
此乃临济家机用。
人天莫测。
庸人岂得知也。
还双径。
禾城道俗。
以东塔禅林。
坚致于公。
公为笑留。
名缁贵素。
日绕枝藜。
公眼幻青白。
众益心惊。
晚住云门。
公年七十有六矣。
机用益峻。
精神益劲。
尝自号曰青狮翁。
或称语风老人。
又曰迦那尊者。
每携童子山游。
人见访。
或打觔斗。
人拟议。
叱退之。
雏禅窃论公弗恤也。
顺治丁亥中秋。
谓弟子曰。
古人立化的也有了。
坐亡的也有了。
至倚杖倒卓都有了。
毕竟老人。
怎生去好。
语讫大笑。
书片纸曰小儿曹生死。
路上须逍遥。
皎月冰霜。
晓吃杯茶。
坐脱去了。
乃入寝室。
憨卧数日。
忽起坐。
索茶而啜。
连唱雪花飞之句。
擎杯脱去。
世龄七十七。
瘗全身于云门。
庚子朝廷。
慕之赐帑全五百。
并委书弘觉忞禅师。
而新公之塔。
又临公顶相于宫中。
而事焉。
公居开先时。
弘觉为西堂。
洎嗣天童。
而公独钟爱之。
故弘觉禅师。
以犹子。
纪公千秋之纲目。
甚详也。
赞曰。
整齐法运。
临渊履冰。
爰师笃慎其心也。
蠡测者谓。
师蹶弛自了则优。
为人则寡。
盖明之中叶。
少室宗风。
循规蹈矩。
如喑若聋。
非师濯之以清泉。
激之以霜钟。
则天方梦梦耳。
新续高僧传·净读篇第八之四
释圆信,字雪峤。姓朱氏,鄞人也。年二十九,始为僧进具。欲往天台访寻知识印證,忽举头见古云门三字,豁然大悟。遂返缚茅双髻峰,复以偈谒云栖,更参龙池,室中机契。万历间迁径山,复住庐山,尝作《净土诗》,自叙云:“甲子秋,游黄山,直上危峰绝顶,若升忉利,忽空中人语:‘比丘久隐,时当弘法,众生差异,善调伏之。’”知净土百咏,成于黄海光明顶也。崇祯八年,中丞余大成、司理黄端伯访信径山,即请开法。丁亥八月二十六日示疾,书偈端坐,索茶,饮半盏而寂。

人物简介

梁溪诗钞
过松龄,字佺期,号石公,乙未进士,除镇江府教授,造士有恩义。
乙亥海蘖突至,官弁皆匿,公独不动,抱印循顶发。
公弱冠试澄江,有邻女窥而慕之,隔墙调笙,石公觉后即移寓去。

人物简介

新续高僧传·习禅篇第三之十
释广祯,字瑞庵,姓孙氏,金台人也。
性奇谲,不齿群儿,见者异之。
心喜念佛,时喃喃作讽经语。
龙华荣庵茂居僧录左阐教,有重行,偶过从孙氏,祯甫七岁,见而奇之,因乞为沙弥,遂命与上足玺为弟子。
少长,即喜以声音为佛事,调练三业,精修六时。
年三十,登坛受具,大通法师教化昌隆,祯事之多闻法要。
隆庆改元,大宗伯举为龙华住持,祯大开法社,延禅讲宗师,集四方学侣,披阅大藏,阐少室、天台两宗。
后来诸方师匠,中兴曹洞,若大千润者,多发迹于斯。
妙峰登微时,以大藏因缘谒祯,祯为引重公卿间,道风大著,妙峰为法门推崇,亦藉资焉。
神宗登极,尤尚法化,海内名蓝知识多出其门。
丁丑春,妙峰与憨山隐居清凉,祯倾心慕之,游五顶搜访于冰雪中。
居无何,杖锡南游,礼普陀,入天台,隐于通玄峰顶,鸟栖鷇食,于焉三载,专精一行三昧,有所发悟。
寻谢去,回策东吴,礼长干舍利。
溯长江,陟九华,登匡庐,驯黄龙白鹿,揖五老,而望香炉,绕文殊经台三匝,涤除玄览以休,过黄梅求印證焉。
复游天目、武当,抵南岳求悟法华三昧处,回入伏牛,练磨众中。
居三月,乃归。
万历九年辛巳春,妙峰与憨山建大会于清凉,祯与双林平、无遮允齐入法社。
壬午春,会罢,复与憨山结隐太行。
冬初,始还故居。
甲申奉慈圣命,同妙峰饭僧秦晋伊洛诸名山。
因出关走芦芽,渡河登华岳,览长安,阅雁塔留影,寻草堂罗什翻经处。
结夏圭峰,望太白太乙,略崤函而东,再入伏牛,访嵩少,参鼻祖单传,哭润公,扣白马以归。
居顷之,复奉慈旨,赍大藏往天台庐岳,复之清凉还报。
祯喟然叹曰:“一介微僧,数叨慈命,抚心顾德,愧何以当。
”乃引疾独居,屏绝人迹,居常自足,无意于世。
生平后己先人,不以物为事,戒珠心月,秋露空寒,貌古神清,长松孤鹤,瞹然可亲,凛然可敬。
达观尝称之曰吾门之龙华,犹如秦镜真能照人肝胆。
其赏鉴如此。
祯抱疾期年,一日召诸弟子曰:“吾赖为佛子,愧无补法门,但耿耿此心,不敢辜负佛恩耳。
生谓我不足,死当我有馀。
尔其勉之,予行矣。
”言讫而逝,时万历十有七年五月二十三日也。
寿六十有二,腊三十有奇,葬于京西北海之隆禧寺左,憨山为之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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