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贡靖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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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八月晦日,寒溪返(一作汎)次江夏,由小洪山经卓刀泉至九峰寺。从寺望之,但见松而不见山;从山下望,又见山松竹石而不见寺。武昌夏平冲病相先,而友人龙梦先朗伯读书其中。终始予游,语默酒茗皆得其所。足力竭,即目之;目力竭,即耳之;足与耳目会,即心思之。藉草抚松,踞石枕股。行止坐卧之间,有诗二首,授寺僧藏焉。
众山作寺围,群松作山护。
缠绵青翠光,山欲化为树。
根斜即(一作砌)倚磴,枝隙已通路。
阴云贯其下,常令白日暮。
藤刺裹山巅,飞鸟慎勿度。
洪山,古东山也。自迎临济禅师双足于随之洪山,建塔其上,因亦名洪山,盖若别墅(别墅:原意是本宅外另建的园林住宅。文中指寺庙的又一同名庙址。)矣。依山而寺者,故名崇宁万寿,今名宝通寺。而小塔云岩修静,东西庵、务本庵翼之。山以古德灵,寺以山重,而壮丽之观备焉。其辞曰:
何山川之不淫鬻兮?
乃遥自蜿蜒于东郭。
郁百折以盘纡兮,势若前而复却。
壁或若峭复若秃兮,标灵境于磊硌。
既屹而嶙兮,亦岝峉而砧𥔲。
苟潜廅之不閟兮,盍鳌岫莲崖之相络?
肇研以翠郁兮,委化工于鬼凿。
虽骤来未越乎步武兮,乃郁起已阶。
夫丈尺方幻出之多端兮,复磅礴之如直尔。
其襟湖背江,井别隧分
曲峦平江,倚伏如云。
阳临广街(一作术),车舆殷殷。
阴接平畴,禾黍芸芸。
修林长薄,松区藓门。
茫茫芊路,覆以石麟。
圆沼碧荷,方塘青菱。
堳坞别墅,漏景扈岑。
顾灵泉其若祖兮,又高冠之殿其末。
距九峰其未辽兮,忽崱屴而超越。
右若望大别以少逊兮,尚欲吞洪流于漻㵧。
错千壤以东铺,横万雉而西括。
指市廛兮问之,盼衢里兮六达。
若夫柰苑金田,慈林惠海,飞甍鳞次,交疏错绮,藻栋蕙楹,药房兰戺,前轨相矜,宏规大起,證所高明,崇宁是以,奉乃生融,居兹德士。
昼响揵椎,宵下支筇。
三缘(一作元)何有,四谛皆空。
六尘不入,五蕴成阴。
象迹蜂歌(一作窝),玉路金绳。
源兮未涸,山兮不童。
绀殿狮座,名为大雄。
龛以花映,地以金供。
丹垩重染,垣幄四封。
香台积厨,烟雾濛濛。
龙湫之窟,甃以珉玒。
飞沙成塔,聚宝为宫。
鸽怖雁回,体势穹窿。
梵呗钟声,朝夕其中。
宛如鹿苑鹫岭,兹山因之而增崇。
乃其绎灵迹,步广陌,抉虚窍,荫疏樾,从遥(一作淫)径而扪萝,攀风磴而著屐。
山椒虽霄峥,其窱夷,岂栈齴而不可索,则见舟车举,川原竭,楼台缈,烟雾绝。
探岩硉堆云,扶魏武之雄文;
排駮藓万寿,隐晋士之荒碣。
白鹤背指而崔峨,黄鹄入目而勃崒。
或闪闪而流虹,或霏霏而送雨,或夜杼之初停,或朝暾之半吐。
鵁鶄鹳鹤鹭鹄凫鸥出没远浦,麇麚麛麋獐獍猿猱叫啸别屿。
仙禽众鸟奏迦陵之音,灵苗异卉映薝卜之宇。
逸气吹香以不断兮,众芽油油以徐膴。
登斯山也,采秀搴芳于河之浒,矫矫远心以今以古。
棹响滩声,牧歌社鼓,缅风壤之冲融兮,寄胜概于覼缕(覼缕:弯弯曲曲。)
乃若春光明媚,绣林如赭,或携士女,或集文雅,或修上冢,或骋游冶,莫不遵青陆、骛芳甸,而憩乎其下。
履綦杂遝,流连杯斝,歌管声闻,喧天野。
间一蹑浮屠,淩翠巘,陟上方,頫方夏,彼尘市之渟溶,何域恋之难舍?
亦有贵游仕客、青衿学子,或经途而停盖,或穷年而隐几,匪林峦之灵异,孰盘桓而戾止?
又奚问夫北海故宅、头陀遗址?
怀西柳之必识兮,悼南楼之已圮。
又有淹客陈人,清期爽旦,瀹茗消渴,落纸飞翰。
怀芦苇之在顾,美青苍之入玩。
于是殚枯肠,引素腕,锦琼瑶,青玉案,吊灵娥于禹山,咏逸妃于广汉。
大音和以乐兮,小音浮以缦。
色若助以跃如兮,光渤渤兮其未乱。
又奚必申芈子之荒淫兮,鼓湘累之哀怨?
曰:温液点翠兮萧以飒,势欲飞起兮淩天阖。
前者双阜兮还相夹,缳以智鼓兮日鞺鞳。
湖镜江练兮靡不纳,雉城拂肘兮市声杂。
上腴开兮善气集,山灵閟兮古所合,倚杖歌之山响答。
按:《江夏志》
⑴ 井别隧分:分隔山脉和田畴。井隧,亦作“井遂”。周制九夫为井;五县为遂。井、遂为不同的土地区划,因用以代称田地。
⑵ 堳坞:同郿坞。文中借指储藏财物安度晚年的处所。
⑶ 柰苑:指佛寺,语出《维摩诘经·佛国品》:“闻如是,一时佛游于维耶离奈氏树园,与大比丘众俱。”奈氏树园,一本作“庵罗树园”。奈,同“柰”。
⑷ 支:支撑;支持。
⑸ 鹿苑:即鹿野苑,佛成道处。鹫岭:鹫岭在古印度王舍城,王舍城西南佛陀迦雅为释迦牟尼成道之地。
⑹ 青陆:指春天东方的晴空。
⑺ 芈子:底本作“子”。即芈八子、秦宣太后。
⑻ 乱:辞赋篇末总括全篇要旨的话。《楚辞·离骚》:“乱曰:已矣哉!国无人莫我知兮,又何怀乎故都!”王逸注:“乱,理也,所以发理辞指,总撮其行要也。”
五里浮图岭,精蓝访惠师。
路乾春雪后,到及午钟时。
问法天亲共(山阴寒溪轮公适在),呼朋野兴宜。
散灯明瑞相,咒钵具威仪。
军旅仍工庇,经纶叹尔为。
护生缘佛力,浩劫自僧祗
似益湖山丽,如逢涌地奇。
花拈迦叶座,草放苾刍池。
嗜酒陶元亮(陶元亮:晋诗人陶潜字元亮。),能诗江总持
何当尘累尽,空阔任吾之。
按:本集
⑴ 精蓝:佛寺;僧舍。精,精舍。蓝,阿兰若。
⑵ 僧祗:梵语阿僧祗的省称。意为无数,无量。
⑶ 苾刍:即比丘。本西域草名,梵语以喻出家的佛弟子。为受具足戒者之通称。
⑷ 江总持:江总,字总持。历仕南朝梁、陈及隋三朝。陈时官至尚书令。
衮衣经略屡更人,足识君无定见真。
莫怪生降背厥义,要知能养在乎仁
明亡缘自生多议,国史应为列贰臣
然亦其间具优劣,更教甲乙等差陈。
⑴ 既降太宗每得降人皆厚抚之使各得其所洪承畴送至盛京即授显秩推诚待之故感而思报
⑵ 洪承畴在明代身膺□寄一旦力屈俘降历跻显要律以有死无二之义固不能为之讳然其后宣力东南颇树劳伐虽不克终于胜国实能效忠于本朝岂可与钱谦益辈之进退无据不齿于人者漫无区别因命国史馆总裁于贰臣传分为甲乙二编俾优者嘏瑜不掩劣者斧銊凛然以示传信而彰公道
中原纪痛诗 其三 清末至民国 · 杨圻
五言律诗
收尽江边骨,谁怜釜底鱼。
睢阳方杀妾,即墨已降书。
甫也悲青坂,苍凉百战馀。
似闻天下动,徵调及青徐。
按:岳州既陷,敌兵即至咸宁,吴公以七月二十日自长辛店驰归汉上,即日调遣水军,二十二日即自往汀泗桥督战。余从行,车至贺胜桥,而宋大霈、孙建业、余荫森、董政国、陆沄诸军皆先败,汀泗桥已失,前线无一兵,时吴公但携刘玉春一师、张占鳌一旅、余荫森残部千馀,及卫队一团而已。廿三、廿四调遣应战,两日皆败,距敌仅十余里,枪声相闻,前线各军溃兵蔽野而下。余亲问溃卒战况,盖陈家谟不设兵站,不给军食,士卒处雨水中已三日不食矣,枵腹既久,盛暑口渴,舌无津液,往往口吐白沫,顷刻而死,其何能战?时从吴公左右者,仅余与唐天如、张月波、张方严、许铁峰五人而已。溃兵势如奔潮,不可复止,吴公下令集合,不许退,而各乱军竟开枪抗命,弹如雨下,敌亦逼近,知事不可为,车亦遂行。枪声夹车而起,行数十里,吴公以贺胜已失,遂于车中定退守武昌之计。余进曰:「圻料敌必夹江而进,若专守武昌,恐敌由仙桃以趋汉阳,则汉阳必失,武昌处于死地。不如令陈督自守武昌,而我军扼守襄河、汉阳,画江而守,有两层退步为上策。」吴公曰:「汉阳甚固,且襄河口我有兵舰,敌何能渡?」意甚重武昌,于是遂定。时田野大水,火车行黑暗中,半途车相撞五次极猛烈,亦莫敢究诘。余密呼司机人至,啖以重赏,晚乃至鲇鱼套。是夕,汉部张其锽、李蕴鼎、刘少南密商起用靳云鹗,遣车迎之,吴公未及知也。次日,吴公驻武昌,修战守之备,乃回汉口。二十六日,敌占洪山鲇鱼套,余复从吴公躬冒弹雨中,渡江至武昌,步行一日,周城详视战备。日晚,敌攻宾阳门,从吴公御敌,夜宿警署,猛攻终夜。委刘玉春为城防总司令,玉春胆识忠勇,缮守甚坚,吴公乃回汉口。余又曰:「我数日转修武昌战备,彼必闻之矣,请注意汉阳谍报。」敌果由仙桃直趋汉阳。二十八日,方从事汉阳战备,而刘佐龙遣其参谋长孙楚英持函请吴公退让三镇,将来徐图恢复,表示倒戈,以免牺牲桑梓为言。余曰:「徐图恢复,不更牺牲桑梓耶?」吴公力责其谬。是夕,汉阳炮台炮击我军司令部,时靳云鹗已至汉,要挟必任副司令,吴公遂以委之。既而靳与刘佐龙晤商,遂又不肯任事,声言:「败坏至此,我何能为?」次日,刘弟刘鼎甲以炮台降敌,刘部开秘密会议,以是夕刃吴公绝后患,乃有一党人以历史为言而止。吴公乃于明日八月朔下午行。刘玉春坚守武昌,吴公临行,电刘死守待援,故四十馀日昼夜战声不息,士卒劳苦,城中粮且尽,计口授米粮食粥无怨者。至九月十一日,犹有十日粮,而陈家谟数与南军议降,由夏口知事王绳高偕商会渡江入城,往返议四度。陈军守保安门,在城上受城下南军酒食,乃缒南军数人登城,次日又数十人,因以利诱,约开城得巨赏,允之,复缒而上下,至双十节,城中党人已有千馀。及攻城急,陈嘉谟令河南第三师吴俊卿之郝团长开门纳之,以武昌降,玉春犹奋臂率士卒二千,下城巷战半日,曰:「有一人一枪,必战也。」于是士卒死且尽,无一降者,被执不屈。陈亦被俘,南军敬刘,优待之,而鄙陈,议杀之。陈自白求以赂赎死,南军索五百万,陈愿献百万,不许,增至二百万,又不许,今犹囚焉。开城前一夕,陈署内警卫队,愤陈之贪鄙不忠,侵饷肥己,指枪相约,曰:「明日必杀此贼,毋令漏网。」陈知之,携二仆至刘玉春营,曰:「与刘司令商。」公遂匿不归。致电刘佐龙曰:「病痢甚,请以小轮相迓。」明日遂降。当武昌未下,孙师已至九江,与玉春以无线电约夹攻,南军新至,地理未悉,兵少,武昌之围,实死劲旅七千人,不能分力应战,甚恐。至是,武昌降,声势大震,遂破江西,孙军退金陵,自度力不支,乃请奉、鲁援师,东南震动,海内骚然,羽书达乎齐鲁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