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丘其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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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 3 首
赤县三年爱,玄谈午夜悰。
来詹初及夏,归计拟延冬。
清饮秦淮月,高寻颍上封。
再游浑熟路,金马过卢龙(子选既詹予,又谒叔主静于颍州。)
送人以言。相厚之道也。顾余穷。而囊无一金。请以止之一言献也。夫天下之万物庶事。莫不各有其止。天吾知其止于上。地吾知其止于下。山川之流峙。鸟兽之飞伏。吾知其各一其止。而不乱其在吾人。尤不能无其止。而止且非一端。当知各于其所而止之。如父子之止于恩。君臣之止于义。皆所性而物之则也。至于饮食衣服之用。视听言动之施。岂止之无其所也。推以往之。动者之投静。劳者之抵逸。执热则就凉。乘困则打睡。夫动劳之不得不止于静逸。热困之不得不止于凉与睡。是则不待智者而后。知所止也。君子之所贵乎学。以其可以知止也。学而不知止。与无学何异。文艺其亦一学也。当严之课程。尽其力量。必充吾所期之数而其定也。视所攻之艺利钝收功与不。而一切放下。退听于无事。则岂非超然知所谓止者哉。事有纪极。不可漫无始卒之势而引之也。大观子其于攻诗也。少而力。老不辍。其所著雅健着实。薄于风骚。今既脱藁。可谓勤矣。其于仕也。不卑小官。委质听天。白首为郎。终无愠色。可谓恭矣。及知开城教。无日不视学。授其业。勉其成。使后进小子。豹变蠖伸而鼓舞也。可谓劳矣。以余观之。七十康强。不可谓不寿。官居下大夫之后。不可谓不贵。又以能诗闻也。不可谓无成。既寿且贵。又教馀事。垂于不朽。则向所谓充吾所期之数者。似可谓满足矣。过此以往。吾知先生之不能力也。然则栖身于逍遥之地。游神于澹泊之所。不其时乎。易曰。时止则止。时行则行。盖时行而行。则行而止也。时止而止。则止而止也。既坐止止之域。则诗不必苦吟。仕不必驰骛。形亦不必抖擞烦动。而思乌可憧憧往来而不止乎。孔子既衰矣。则不复周梦。知其止止也。邵子之诗曰。不读书来二十年。知其止读也。又曰。闲而不清。是一惑。老而不歇。是二惑。是知闲宜止于清。老宜止于休。闲不清。老不休。非惑而何。吾先生。既已。抵老而投闲。正可坐忠而不走作。把来身心。都止于无思无为之地之时也。所谓无思无为者。异乎瞿昙之寂灭。老聃之虚无。禦寇之潜九观。庄周之御六气。伯阳之服铅汞也。彼虽自以为天下之学。莫尚于吾术。而夷考其所为。则率未免滞止于一隅。岂吾儒大中至正。该体用。一动静。显微无间之道也。凡吾所当止者。在此而不在彼也。然则如何用功。而可止于无思无过之地也。曰持敬观理。其方也。敬者。主一无适之谓也。接一物则止于所接。应一事则止于所应。无间以他也。则心能一。及事过物去。而便收敛。湛然当如明鉴之空也。然而顾吾持敬未熟。则方其主一之时。不为泥止者鲜矣。泥止则亦为累尔。必持敬之久。而能主静以御动。外不泥止。而内无滞止。然后无思无为者。可几也。先生有斋。扁以大观。所谓大观。恐无大于止止也。先生颇有古人之风。其于处世。毁方而瓦合。不为崖异绝俗之行。苟能知所谓止止之所。与其止止之时而止之。则可与卫武而并驱。亦未晚也。若乃长趋阔步。窥跻于李,杜之坛。而觅句之癖犹在。则殆不类于昭氏之鼓琴也哉。如曰。诗可以娱性情。唯在勿丧其志。仕当安于义命。毙而后已云尔。则其亦可也。余方读易。得止字于艮之繇辞。于先生之行。推广其说。以为赆也。
故国三年教,诸生喜玉成。
离怀应不耐,无路请阳城。
呜呼。贤邪进退。系世道消长。士林之祸。自古有之。而未有惨于己卯。己卯诸贤之前后死若窜者甚多。而冲庵先生。受祸最酷。至今闻者心惊魄夺。见有寻师友谈道学者。辄掩口而相戒曰。不闻神武上变之事乎。士气萎靡而不振者殆数十年。憸小之凶于人国。乃至于是矣。逮乎仁庙末命复官。宣庙初年赠谥。人始稍稍知君子小人之别。一邦之士论乃定。然而新学后生。徒知己卯诸贤之为可师法。而其居家行谊。立朝言论。不能尽记于斩伐销铄之馀。多士慨然。恐久益无传。先生之孙金掌令声发。一日谓不佞曰。夫以吾先祖之卓卓。而墓道尚阙显刻。是实斯文之欠典。而不肖孙之责也。敢徼惠子一言。愿子图之。噫。诗不云乎。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不佞生晚。常恨未得趋承下风于函丈之间。今于不朽之托。安敢以文辞衰拙。不足以自效为解。而重孤慕用之诚乎。谨按状。先生姓金。讳净。字元冲。冲庵号也。新罗敬顺王之后。六代祖将有。版图判书。始家于报恩。曾祖讳浒。平泽县监赠都承旨。祖讳处庸。赠兵曹参判。考讳孝贞。户曹正郎赠吏曹判书。妣金海许氏。判官允恭之女。以成化丙午。生先生。生有异质。俊颖出人。学语便知文字。未十岁。已通四书。一经不待提诲。能自课勉。常语同游诸儿曰。大丈夫生斯世。偏小如此邦。不足为也。慨然有登东山之志。年十四。中别试初试第一名。辞以年幼。不赴会试曰。科举之文。不足学也。沈潜圣贤书。夜以继日。十五而孤。持丧悉遵礼制。事母夫人。至诚色养。十九。中司马。二十二。擢文科状元。旋拜正言。选玉堂修撰。赐暇书堂。历兵曹佐郎正郎副校理献纳。为养除忠清都事。召拜校理。荐吏曹正郎。又乞外出。补淳昌郡守。乙亥。章敬王后宾天。先生与潭阳府使朴祥上疏。请复立慎氏。伸无辜废处之冤。绝以妾为妻之讥。且言朴元宗等胁制君父。放逐国母。万世之罪人。今虽已死。明正其罪。使后世灼然知分义之不可犯。则人伦之本。正始之道。澄澈光明。如天地晦塞而开豁矣。疏上。台官以为邪论。力请鞫问。事将叵测。赖大臣之救。徒配于报恩之含琳驿。自是廷论角立。至丙子。始以先生言为是。交章请放。遂蒙赦还家。即往岭东。遍踏名区。仍入俗离山寺。读书三冬。无意仕宦。朝廷启请召还。丙子。叙拜司艺。丁丑。擢应教典翰。皆不赴。秋。升通政为副提学。陈情乞免。至于四五。时静庵赵先生与先生结道义交。最蒙恩眷。移书敦勉。上亦召旨络绎。先生不得已赴命。拜同副承旨。转至都承旨。俄命升秩吏曹参判。兼弘文馆提学同知经筵事。旋授大司宪行副提学同知成均馆事。己卯。以大司宪归觐。上疏乞解职终养。不许。特升资宪大夫刑曹判书。又兼艺文馆提学。先生血诚控辞。每日晨起诣阙呈疏。不许则仍赴公衙。日日如是。殆数月而终不允准。至如兼带两馆提学。世所罕有。人益荣之。先生感激殊遇。与同德诸贤。竭诚建白。革弊兴化。如请罢昭格署。以正祀典。刊行乡约。以教民彝。讲明小学。以敦蒙养。创设贤良科。以收贤俊。追削靖国功臣之滥参者。以杜倖门者。皆流俗之所骇异。勋戚之所切齿也。群猜众怒。谗搆日积。洪景舟与衮、贞谋。先以不测之言。恐动宸听。请开神武门。称受密旨。潜纳小牍。胁召大臣。夜起大狱。先生与大司宪赵光祖等十八人。一时收系。供毕狱具。并当以死。首相郑光弼牵裾泣谏。太学生三百馀人。伏阙号哭。始许减死。论先生杖配锦山。锦距报恩百馀里。先生之母病危剧。告于锦倅。乞驰往面诀。还途。闻金吾郎押移珍岛。即偕还配所。权臣有修郤者。论以亡命拿鞫。置对狱中。裂衣帛上三疏。白见冤状。决百棍安置济州。翌年。论者又起而甚之。遂赐自尽。闻命色不变。呼酒快饮。移书兄弟。勉以善养老母。作绝命辞以见志。春秋三十六。明年辛巳。返葬于清州苦海山下。曾所卜筑之地。夫人恩津宋氏。进士汝翼之女。无后。取兄参奉光之次子哲葆为嗣。宣庙初。退溪先生入筵中。因上问启曰。中庙将兴三代之治。赵光祖、金净、奇遵等。协心赞襄。四方风动。见摈者搆捏。网打士流。皆由南衮、沈贞。上命夺衮、贞等爵。丙子。遣礼官致祭。赐谥文简。博闻多见曰文。居敬行简曰简。先生天分甚高。识见超迈。安和而庄重。敦大而辉光。孝友出天。至行纯备。学业精深。门路最正。笃信小学书。尊尚近思录。立言制行。动遵古训。平居。终日端坐。门庭萧然。绝无杂宾。唯与数三贤益。讨论奥义。专心于主静工夫。不问家人产业。驺直不入于门。禄俸先班于亲戚之贫者。不乐荣进。常怀急流勇退之志。雅好泉石。每遇佳处。倘佯忘返。萧然有出尘之想。奔义如不及。疾恶若将浼。于书无所不读。一挂眼终身不忘。文法西京。诗学盛唐。雄健俊逸。绝不沿袭陈言。惜乎。其在世苦短。遗失又多也。时新刊近思录。多士求序跋于诸贤。静庵固让于先生。其见重如此。退溪答人书曰。冲庵学问。高于人一等。有此见识。而终不得行其志。岂不悲哉。斯真定论也。世之论者。或云己卯诸贤负荷太重。设施无渐。不能调适时宜。以至于此。呜呼。岂其然乎。中庙立国于大乱之后。锐意更化。一新污习。简任贤才。虚己以听。此诚千载一时也。士生斯世。不遇则已。遇则当尽所学。岂可循常守故。苟焉而已。若其倘来之祸福。关时运系兴丧。天地之有所憾。于先生何预焉。虽然。天运无往不复。是非不待百年。列圣崇奖。儒林兴劝。以至于今。为士者皆知善之当为。恶之不可为。为善者虽死亦荣。不善者虽生如死。一线正论。终不泯灭者。伊谁之力也。铭曰。
道之将行,天笃降才,必厚其培。
道之将废,或泥或止,孰主张是。
我公之生,实际昌期,文在于兹。
行固天得,学主养性,心专居敬。
起自林泉,耸动簪绅,瑞凤祥麟。
抗疏惇伦,义正无偏,朝纲肃然。
清名俊望,屈而益舒,妙年尚书。
圣君注倚,贤友辅翼,若车推毂。
明良相遇,契合风云,夙夜经纶。
正色法筵,必称尧舜,有言则信。
庶几礼乐,将大有为,忌者惎之。
潜吹蜮弩,胁以三木,彼谗罔极。
赫日昼曀,繁霜夏陨,长夜泯泯。
畀之何丰,用之何啬,夺之何速。
绝命之辞,一团诚血,万古呜咽。
惟兹正气,日揭星明,凛凛犹生。
有山苍苍,有丘睪如,考槃之墟。
树之贞珉,芳徽如昨,过者必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