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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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梅德充见寄 北宋 · 毕仲游
七言律诗
前年离陕宴溪傍,白发苍颜各老郎。
亲意百年杨仲武,友情千里晋真长
论诗手出都官藁,好事家传侍读香(自注:德充之大父翰林学士侍读,在真宗为朝臣,性善焚香,其在官所,每晨视事必焚香,至今人传梅侍读香方。)
书到并州何处觅,柳溪高会正传觞。
⑴ 自注:杨仲武之姑嫁潘散骑,所谓潘杨者也。而某之外祖乃德充之大父也。
⑵ 自注:晋刘琰字真长,与王羲之雅相友善,孙盛作易论语,简文使殷浩难之,不能屈。帝曰:使真长来,固应有以制之。
⑶ 自注:圣俞为都官员外郎,以诗名天下。德充之世父也。刘原父尝言,唐有郑都官,今有梅都官。
汉家推马邓,周室仰姜任。
名掩先朝懿,恩加四海深。
椒房留盛事,茧馆著徽音。
中外交垂涕,难忘报德心。
《田按:英宗遗诏定后妃名分。宪宗即位,中官希周贵妃旨,言子为皇帝,母当为太后。钱氏无子,不得称太后。彭文宪时力持之,卒得两宫并尊。又请钱太后加慈懿徽号。及慈懿崩,帝重违周太后意,不欲祔庙,时偕朝臣伏文华门泣请,帝与太后感动,卒得合葬裕陵,主亦祔庙。此当时挽歌也。
大麓舜不迷,黄龙禹岂惊。
圣人有定操,蹈险如由庚。
李侯金闺彦,高挹姚姒英。
上以辅明主,下以树令名。
众星有北斗,众鸟有鹓鹏。
汉使觅天马,飘飘启南征。
沙苑渺炎洲,远搜房星精。
危樯拂朱雀,鳌背青纵横。
适遇大鹏徙,溟波激三更。
雪岳涌坐隅,飓威摧珠缨。
先生寄笑傲,缅怀二圣行。
宗悫是小竖,长风剑吷声。
叱咤伏狂螭,鞭笞逐奔鲸。
百怪尽遁迹,万里俄澄清。
挺身南海中,壮气高峥嵘。
孰云为物最,一杯输双明。
怯夫卧吐沫,睥睨真蚊虻。
至信出县水,圣言垂千龄。
莫道誇心胆,以彼求平生。
超入云锦屯,昂首皆悲鸣。
一一采龙种,天厩从此盈。
无复至神骨,饥立啮枯苹。
王事且既济,烟云收橐赢。
衰病徒凝伫,数月不出城。
一片井蛙天,形影何茕茕。
将以遗远者,江皋搴杜蘅(县。一本作悬。)
正德己卯冬十二月二十日。静庵先生赵公。效于绫城谪所。明年。归葬龙仁深谷里。从先兆。嘉请丁巳十二月二十四日。改卜其西数百步许。以夫人李氏祔。万历庚辰。大学诸生一口飏言曰。惟先生泽不斩。士于今受其赐。崇德报功。宜极盛典。今玆神道无碑。幽堂不志。无以昭虔揭烈。以耀无穷。乃相与裒财俶役。募工砻石。朝绅上自庙堂。下至一命。以及穷阎之士。苟闻先生之风者。举竞相助。不劳而事集。使求志铭于德水李珥。珥谢非其人。不获辞。仰惟先生道德事业。焯载国乘。退溪李先生状其行。稣斋卢相公铭其碑。岂有馀辞可赘。顾既应撰。不可无言。乃略叙世系践历资质学行设施嗣息。并论善恶祸福天命否泰。而足以铭。其叙曰。呜呼。先生讳光祖。字孝直。静庵是自号也。赵氏为汉阳著姓。高丽总管良琪。以军功受元朝袍带之赐。是先生七代祖也。总管曾孙讳温。佐我太祖。录开国勋。封汉川府院君。谥良节。于先生为高祖。良节生义盈库使讳育。赠吏曹参判。参判生成均馆司艺讳衷孙。赠吏曹判书。判书生讳元纲。官至司宪府监察。赠吏曹参判。是为先生显考。妣骊兴闵氏。县监谊之女。以成化壬寅八月十日生先生。呜呼。先生年十九而孤。正德庚午。试进士。冠其榜。辛未。丁内艰。乙亥。举孝廉。拜造纸署司纸。是年秋。中庙拜先圣试士。先生应其科。擢乙科第一人。授成均馆典籍。俄迁司宪府监察,司谏院正言。丙子。历户,礼,工三曹佐郎。选入弘文馆为副修撰。升修撰。丁丑。以副校理赐暇读书。超资拜应教。升典翰,直提学。戊寅。升秩通政大夫。拜副提学。迁承政院同副承旨。以先生宜养君德。还长玉堂。未几。进秩嘉善。兼同知成均馆事。俄迁司宪府大司宪。例兼成均。己卯春。拜副提学。夏。还拜大司宪。冬。用告密者言。下禁府。事叵测。领议政郑公光弼力救。用次律被窜。竟赐自尽。年三十八。呜呼。先生禀受绝人。玉润金精。相表清秀。兰滋月朗。容止可观。凤仪鸾翔。孝友忠直。英睿刚果。幼不好弄。已具成人模范。忼慨有大志。兴慕圣贤。必欲追踵绝轨。世俗所屑。虽千驷万钟。一不以介意。乐善疾恶。见人非违。若将浼焉。呜呼。先生少时。参判公作察访鱼川。寒暄先生金文敬公得谴燕山。谪比邑熙川。先生素闻文敬学有渊源。因趋庭得往受业。时师道废久。人多指笑。先生不较不沮。始闻为学之大方。自是益自刻厉。课程严苦。笃信小学及近思录,四子六经。平居。夙夜整饬。高拱危坐。齐明俨恪。威仪折中。进退翼如。尝入天磨龙门两山。讲习之暇。潜心对越。或竟晷兀然渊默。夜分乃寝。五更必起。山人习禅者。皆叹其不可及。其在家。事亲色养。极其诚。慎终追远。情文备至。家庙在别所。日必一往。虽公务鞅掌。大风雨雪。祁寒溽暑。不少废。谨守法度。以闲有家。内外斩斩。正伦理笃恩义。远声色戒曲蘖。奖进后生。各因其材。黜俗论排异端。凡持身处家。应事接人。一稽古训。惟书礼为则。若涉毫发非礼。其心不安。若冠冕佩玉。坐于泥涂也。天分既异。充养有道。英华发外。耸服一世。望之者咸咨嗟叹息。以至市里蚩氓。每值其出。罗拜马前。仰首歆赞。噫。此先生柔嘉令仪所致。岂知反以此胎祸哉。呜呼。先生受命世之才。抱适用之学。格君安民。此固素心。耻于衒玉。潜居若无意者。声誉蔼郁。朝臣争荐。其除司纸也。先生不乐曰。用虚誉得官。不如应举。以通行道之路。既除之后。被知于中庙。月荐岁升。不数年。长论思主风宪。上雅尚儒术。锐意文治。倚先生甚重。先生感不世之遇。便以尧舜君民。兴起斯文为己任。每将入对。必宿斋戒积诚敬。其进侍也。一心肃虑。如对神明。知无不言。言无不谠。其言若曰。人之一心。天理本全。其大无外。其运不息。良由气局欲蔽。大者或小。运者或閒。在常人。其害犹难救。况人君势位高亢。骄溢易生。声色媚悦之攻。非匹夫比。心一不正。气一不顺。则生于事害于政。伤和召沴。彝伦斁而万物不遂矣。主上所以存心事天。以致中和极功者。其可少忽乎。至于义利王霸之辨。古今治乱之几。君子小人进退消长之象。无不罄蕴极论。或至日昃。上必虚心倾听。朝议将潜师袭野人速古乃。临遣将。将相环侍。询谋已同。先生自外进曰。此事类狙谲。非王者禦戎之道。堂堂国家。行盗贼之术。臣窃耻之。上乃却众议。从先生言。将相群争。竟不入。先生之得君。其可谓不至乎。肆与并时名流。协力赞襄。奋庸熙载。设荐举科。以龥俊乂。罢昭格署。以正祀典。训小学以育英才。宿弊渐革。古制渐兴。百僚悚励。四方风动。第士论或失于欲速。太露锋颖。建白不度时宜。閒有喜事者。未免投合时好。先生以为忧。而旧臣拂清议。因事见挤者。怨入骨髓。磨牙伺隙。先生喟然知王道不可遽行。大猷不可遽升。于是。稍调剂秉中。以镇浮躁。而矫激之论。反诋先生为色庄。至欲弹劾。先生料时事必败。求退不得命。适廷论欲追削靖国勋籍之滥者。先生既不能退。则把纲纪塞利原。职耳。不得不同其议。伏閤争累月。得允。群臣入侍榻前。将功券定与夺。时己卯十一月十五日也。俞咈甫已。骇机发于其夜。南衮沈贞,洪景舟等。潜开阙门入便殿。语秘不传。先生之下吏也。馆学诸生。坌哭阙庭。争诣狱请囚。其谪也。上使近侍谕以非私罪。姑从廷论示谴之意。先生拜谢以辞。其受后命也。先生沐浴更衣。请闻罪名。使者无应。先生临结缨。贻亲旧书有曰。爱君如爱父。天日照丹衷。闻者恸之。呜呼。先生内子。佥使李允泂之女。生二男。曰定。娶县监权恰女。无后早殁。曰容。以荫补官至文川郡守。娶大护军李镜女。只生二女。无嗣。取堂弟希颜子舜男为后。尚幼。女长适佐郎许鉴。生一男曰昀。次适进士洪远。生二女。皆幼。夫人后先生三十八年而卒。呜呼。上天阴骘。于善必栽培。于恶必倾覆。祸福之理。固昭昭也。今先生以蹇蹇之节。扬于王庭。启赤心批逆鳞。知有君父。不知有其身。律己清苦。阙节不通。驺直不纳。公退。不问家事。早夜所思虑。惟在政疹民隐。惓惓无须臾宁。卒之身触谗锋。不能考终。福善之理安在。彼泄泄沓沓。重人爵轻天叙。偷时射利。屋润身肥。国家安危。邈如胡视越病。不拔一毛。雍容顾眄。自拟圣于涉世。反笑先生。斥以少不解事。挑生厉阶。甚者或至戕贤贼能。以植固其势。此辈类得于君。安享禄位。老死牖下。所谓祸淫者。亦昧矣。是故。人之言曰。谋身密者。其毂朱。谋国忠者。其族赤。父戒其子。兄勖其弟。以摸棱为明哲。以匪躬为浮薄。士习以偷。世道以污。悲夫。虽然。人心本公。天定靡忒。阴翳才消。太阳回光。中庙晚年。德音每称无罪。固有涣恩之渐。仁庙继明。因庙堂申论。馆学龥天。聿追先志。命复先生职秩。逮今上初服。清论益张。乾心洞契。命赠大匡辅国崇禄大夫,议政府领议政兼领经筵弘文馆艺文馆春秋馆观象监事。是隆庆戊辰也。越明年己巳。赐谥文正。于是。先生耿光。彰彻上下。多士若仰乔岳北斗。立庙明禋非一所。式至今日。甲子已周。追慕如昨。达国儒林。齐心一力。竖外瘗中。以贲饰墓道。此诚古今所未闻睹。元祀之尊。将亘万世矣。顾视富贵蔑闻者。一时宠乐。六骥过隙。骨肉与草卉同朽。无异蚊虻起灭秽壤閒。若其开毒喙芟良善。以断国脉者。则罔之生。幸逋鈇钺。而鬼诛人戮。愈久益严。三尺童子。亦知唾骂。九泉之刑。穷天地而罔赦矣。此固不足比论荣辱。惟后人其知所以劝戒哉。呜呼。天笃生贤。必使有为。进则济斯民。退则立其言。今先生进不克卒行其道。退未及垂训于后。日彰之学。未就大成。微言之绪。罔由寻考。况我东箕子以后。未闻以仁义治世者。周经孔谟。只资空言。先生一倡。庶几复古。先生旋败。士林瓦裂。王道之说。为世大讳。皆诿以非其时。夫如是则古道终不可复欤。天生贤者而中折之。其命终不可谌欤。其然。岂其然乎。时者。在上者所造也。只是无人。岂云无时。思皇我王。奖美先生既崇极。而尊儒尚道。以明一统。学者仰恃。发舒无逊言。先生明天理淑人心之功。于玆普发。使斯人举晓王醇霸疵。敬为主礼为防。安宅不可旷。正路不可舍。则先生之道。否短泰长。绰乎为后王开太平。而天不虚生。命乃可谌矣。后先生而作者。其母患莫己庸。思自尽乎所以致用哉。其铭曰。
青㙨有学,肇殷父师。
化逖言泯,坠绪罔追。
猗嗟寒暄,孤倡浊时。
刻羽绝和,始然就微。
天不椓文,笃降先生。
先生閒气,汉岳钟精。
一片昆璧,莹绝纤瑕。
夙抱高识,求道靡他。
拨机寻师,入室操戈。
爰启正轫,任大道遐。
既切既磋,亦琢亦磨。
动容周旋,规圆矩方。
吾斯未信,韫椟而藏。
猗兰播芬,欲掩弥彰。
观国之光,乃宾于王。
契孚鱼水,委身徇国。
志撑宇宙,忠贯日月。
矢回淳风,以敦淆俗。
禹鼎漏妖,河麋逞慝。
参天豫章,一斫斯倒。
三光失晶,四民齐悼。
天启圣衷,廓开氛祲。
历世加褒,伸枉起歆。
士诵其语,人服其化。
茅开蹊径,烛揭昏夜。
郁郁驹城,山纡水长。
有斐令德,没世不忘。
我圣上即祚之初。徵召耆哲。以彰鼎新之政。时则有若芝峰李公。杜门畿村。上首起之。数年擢为冢宰。且将相矣。一日公公退。暴风疾殆不兴。公之季子大司成敏求上疏。言臣兄圣求方任全罗监司。乞递职归救父病。上悯然许之。驰遣宣传官。谕令母待代急归。且命御医诊治。药饵悉出内局。踰月竟不起。戊辰腊月二十六日也。讣闻辍朝。吊赙祭有加。明年二月。葬杨州西山先兆次。太常议谥曰文简。以二子从勋。追赠领议政。兼带如式。按状。公讳睟光。字润卿。芝峰号也。李完山国姓。恭定大王子敬宁君谥齐简公讳𰨅。公之五代祖也。高祖讳稙。牟阳君。曾祖讳承孙。仙槎君。祖讳𥙿。河东君。世以宗籍受封。考讳希俭。始由科目显。其季父神堂君讳祯。无子子之。忠荩事两朝。历扬中外。卒官兵曹判书。后以公之从勋。赠领议政。妣文化柳氏。封贞敬夫人。淑哲贤明。有士行。以嘉靖癸亥。生公于长湍之衙舍。生有秀质。端悫异凡。判书公钟爱特甚。不烦提诲。吐口成章。一日令作雪诗。对曰。庭前有月松无影。槛外无风竹有声。闻者惊以为神童。十六。中进士初试。华闻弥大。己卯。判书公捐馆。哀毁逾制。服阕。又中初试。时栗谷主文柄。见公制。奖诩不已。许以状头。壬午。登进士。乙酉。捷别试选槐院。戊子。荐入史局。自奉教例升典籍殿中。庚寅。历正言、户、兵曹佐郎知制教。差圣节书状官。还拜黄海都事礼曹佐郎。复自正言。选入弘文馆。为副修撰。移司宪府持平。用荐拜吏曹佐郎。公不喜驰逐名途。白沙李公深相敬服曰。今世之士。绝意荣进而得铨郎者。李某而已。俄因事罢。即叙为校理。还吏曹。壬辰倭寇至。中外大震。适罢官居家。庆尚防禦使赵儆。辟公为从事。旋念大夫人在堂。谓公独子。当免从军。公以为平日食君禄。图报之谓何。卒有难。乃欲规避耶。即谢大夫人。驰至岭外。随防禦使。前后交战。未尝不在行阵。朝廷叙公为修撰。久乃闻大驾西播。大夫人避兵北地。又防禦使与湖南官军合阵败绩。公独立干戈中。君亲阻绝。方寸已乱。而裁以大义。匹马奔问龙湾行在。即拜副校理。九月。控疏乞访老母存亡。上教曰。变后北关。声问不通。李某可充使号。宣谕德意。兼察本道事情。遂差宣谕御史。踰岭抵明川。得拜大夫人。是时北路被奸民煽诖。争先款贼。杀长吏据城邑。拘执两王子。道路阻梗。变且不测。公驰入军中。制檄文谕以逆顺祸福。闻者感动。反侧革心。义旅益奋。一路大定。癸巳。复命。三拜持平校理、献纳、历弼善掌令执义。上劄条陈十弊。随驾还都。庶事抢攘。辞令沓委。到手急就者。多资于公。甲午。参鞫逆贼宋儒真。锡厩马。承宣缺命。并拟资未准。超拜同副承旨。升至左副。常兼承文副提调。乙未。拜右承旨兵曹参知。丁外艰。丁酉制除。拜右承旨大司成。差分户曹。管饷湖南。即日拜辞。上察其羸毁。特命勿遣。以进慰使朝京。戊戌。还朝。五为左右承旨。三为礼兵参议。己亥。拜吏曹参议。时搢绅倾轧。西崖柳相、完平李相。相继去位。公陈病自免。历兵曹参议大司成大司谏。群小百计挠公。至投无名书。公不为动。控辞有曰。贤相去朝。国事日非。遂递。辛丑。再为副提学。考校古文周易。又与儒臣同校周易谚解。连有锡马之命。诏使顾崔之来。选差都司迎慰使。道病递还。宣庙册继妃。礼多简省。公上劄请行庙见一节。癸卯。拜谏长兵议副提学。校正史记纂。又赐厩马。拜吏曹参议。时相欲以无赖子侄。骤通显路。公持之不许。群臣上请尊号。公独不肯。积不安。力丐外。得安边府使。以病罢还。丁未。叙牧洪州。逾年弃归。庚戌。宣庙祔礼成。以都承旨进加嘉善。为礼曹参判。连拜谏宪长。皆即辞递。光海世子服章未降。差奏请副使。使旋加阶嘉义。拜大司成副提学。光海用术士李懿信言。欲迁都交河。召宰臣杂议。公率堂僚上劄。斥其妖诞。言虽不用。事遂寝。光海追崇所生。遣使请册命于中朝。公上劄极论其非礼。不报。癸丑。再除都宪。皆不拜。时尔瞻等嗾死囚起大狱。杀永昌夷国舅。囚系先朝耄彦。斥逐殆尽。将谋废西宫。公义不染迹。逍遥散秩。以避祸机。四年中。一拜大司成同知成均馆事。强起一谢而递。至丙辰。出为顺天府使。躬率以教。民悦而从化。竖穹碑以颂清德。秩满乃归。敛迹畿庄。默坐蜗室。盛暑不开户。家人唯闻警欬。拜大司成、兵曹参判、诏使迎慰使。皆不就。光海举公及崔瓘、郑晔名。教曰。秩高宰臣。当此主辱之日。偃息郊畿。无意陈力。人臣之道。果如是乎。公疏陈病惫不任状。壬戌。又举公及郑晔名曰。一切不仕。未知其故。并令招集。备局启请令代言。恳谕招来。观察使申文劝驾。势甚敦迫。祸且不测。公不少挠。暂至京即还。癸亥反正初。拜都承旨弘文提学大司谏、吏、工曹参判。甲子适变。上南狩。舆病扈驾。还迁大司谏。用其劳。进阶资宪。制大妃王册文。特加正宪。四拜大司宪。历左右参赞同知经筵春秋馆事工曹判书。上劄陈懋实十二条。缕缕万馀言。人以为中兴第一封事。上优批略曰。所陈无非至言格论。嘉卿爱君忧国之诚。敢不服膺力行。丁卯。奴贼猝逼畿、黄。三宫移驾江都。世子受委南下。上命老病朝臣任便随往。时公之长子以政官。名在分朝。次子为养。方任林川。所亲多劝公往南。公毅然曰。人臣一息尚存岂。敢避危就安。遂赴大朝。拜大司宪。时贼退。百度草创。后进多务纷更。公常言天下本无事。遵先王而过者。未之有也。今屡经丧乱。人心靡定。当持宽恕。傅以平法。不可扰也。还都。再授大司宪、知中枢府事、左右参赞。戊辰。拜吏曹判书。公素不喜权柄。恒戒盛满。至是三辞不获命。则上章乞解者凡五。而圣意益注。公曰。吾以职死矣。遂扶病就职。恢贤路社倖门。疏郁滞清品流。尤以考绩为重。人不敢干私。位著一新。舆论翕然。公兼局无多。同僚瞯公不赴政。循例除公为惠民提调。盖以公多病。几以便医药。公连劄恳辞。得递乃已。即此亦衰世罕见。及疾革。谆谆口中语。恒以未即释重为疚。应受雇直。戒家人无纳。持操之洁。不变于死生之际又然也。公天分自高。不待师承。清明在躬。志气精诣。庄重温雅。不露圭角。少好观书。诸子百家。无不领略其宗旨。晚悉屏去。专精圣学。尝著学戒以自叹曰。一落科臼。遂为文字所误。虚度半生。思欲洗涤旧习。以求向上工夫。而日暮途远。难望有成。是知进德修业。须在早年云。戊辰元日。著自新箴曰。人苟得新。虽老维新。老何由新。维学能新。遂以是年观化。人始知公平日省治之功。至老不懈也。常曰。简以制烦。静以制动八字。终身服膺云。论议正平。不事交游。人不敢加以标榜。虽世论乖张。危机屡发。而公自超然于文罔之外。一室图书。整襟端坐。终日穆然。未尝见其惰容。虽家人孺子。亦未尝加以亵语。恒谓人之处世。遇多少逆境。苟为所动。殆不胜其苦。唯当物来顺应。不为所役。本源澄澈。微澜不起。外虑不入。梦境不烦云。性又明审。裁鉴精到。人邪正言是非。事后当成败。瞭然如烛照。无毫发差。世业本清贫。贤夫人又弃世。家益旁落。而性俭素。泊然无所嗜好。食无兼味。坐无完席。衣见故絮。处之晏然。人有服美者。怃然不乐。人亦自愧引去。遇寡姊如事慈。抚养诸侄。备尽恩义。亲党之穷无告者咸归焉。公一生沈潜。翰墨自娱。文出六经。诗学盛唐。冲澹雅丽。自成一家言。门路既正。深得作者之风。十年闲废。著述甚富。凡遇无聊不平。必于诗发之。三聘上国。吟洒不倦。尝与安南、琉球使臣。遇于帝京。虽重译不通。同文相感。见公之制。无不称颂。珍庄归国。家诵户咏。诧谓日本被掳人曰。你知朝鲜有李芝峰乎。其诗见赏于海外如此云。所著诗文三十二卷。采薪杂录、读书录解、警语杂编各一卷。秉烛杂记、剩说馀编、升平志各二卷。纂录群书五部二十五卷。芝峰类说二十卷藏于家。夫人安东金氏。都事大涉之女。淑哲端庄。配君子无违德。生于丁卯。卒于乙卯。得年四十九。公悼其早殁。摭嘉言懿行。自为志而藏之墓。墓在西山。与公同茔。举二男一女。男长圣求。吏曹参判。次敏求。右承旨。俱以文行为世名臣。女适承文正字权儆。参判娶舍人权昕女。生四男二女。男尚揆、同揆。女适承文正字李一相。馀幼。承旨娶同知尹晖女。生二男一女。男元揆、重揆。女适申昪。权儆生三男。跻、迹、趾。既葬。公之二孤以状属余曰。凡与我先子。交而有文者。惟子在。敢徼惠一言。以不朽吾先子。噫。余之交公将五十年。自布衣至卿相。初持一心。白首莫逆。恒务晦敛。耻于近名。用若不欲尽其有。言若不能出诸口。而及观其发施于事者。其才有不可及。其义有不可犯。其守有不可夺者。斯固天得。而得之学力者尤多。九原难作。吾谁与归。遂为之铭曰。
惟气之灏,惟质之美。
公禀其全,粹然不滓。
养之以恬,积其和平。
如春之温,如玉之贞。
发为文章,焕乎风猷。
试之经济,学与才优。
色举危朝,超然机阱。
蔚际昌期,终始自靖。
槩公平生,稽古之力。
鼎席词坛,朝望咸属。
盛名之下,能全者难。
存顺没宁,益见其完。
惟不大施,施之于辞。
曷云不施,双璧在兹。
壬辰八月锦山之战。重峰赵公父子与七百义士同日死。事闻。先王震悼。赠公吏曹参判。又命廪其母官其子完堵。今上之抚军南行也。召见公之子。遣从官致祭。复役减租。又甲辰。先王赐祭加赠今官。逮今上即位之明年。听建书院祠。赐额曰表忠。俾春秋祭于祠。始公之殁。麾下士收七百义骨。即其地作一冢。竖石其侧。名之曰一军殉义碑。既又诸生以金浦公故宅。相与谋石树于墟。遂撮公平生言行及举义事迹。属不佞曰。子其文。凡往返三四。请益坚。则谨按。公讳宪。字汝式。白川人。上世有讳文胄。丽朝兵部尚书。至讳天柱。红巾之乱。以元帅战死。考应祉。赠吏曹判书。娶车顺达女。生公于嘉靖甲辰。中丁卯文科。补校书正字。时降香佛寺。公上疏言。口读圣经。手封佛香。所不忍也。坐削官。自是直声籍甚。历户、礼、工佐郎、通津、报恩县监全罗都事。在通津。杖杀内奴。豪横者诬公以滥刑。杖配富平。在报恩。上疏请革燕山朝贡案。立鲁山后。旌表六臣。禁制王子第宅。丙戌。上疏伸救牛溪、栗谷先生及朴思庵、郑松江诸公。寝不下。再疏益论朝臣朋比。丁亥。又上万言疏。仍论郑汝立凶悖。比之羿、浞。观察使格之不以闻。时秀吉遣使来觇。公徒步上京。并前未达疏以进。言秀吉弑君。宜斥其使。己丑。持斧伏阙上疏。极论宰臣误国。三司论窜吉州。冬。郑逆谋发。以公有先见。命放公。公在谪。闻朝廷遣使日本。上疏极言其不可。辛卯。贼使至。公又疏陈秀吉必背约构乱。请斩玄苏、义智首。上奏天朝。严兵以待。不报。仍叩首石础血被面。观者如堵。或讥其自苦。公曰。明年窜山谷。必思吾言。又以一疏辞朝。并进自草奏文及谕琉球、对马岛等书。痛哭出都门。及壬辰闻难。即与门徒。欲西赴行在。道梗不果行。见巡察使。力请讨贼。草檄传告八道。辞旨激烈。义士坌集。得千有六百馀人。乃与僧将灵圭。直捣清州。洒泣血战。贼大衄焚尸宵熸。湖左诸屯贼。望风皆遁。遂飞文一路。整军北行。师次温阳。锦山之贼。将侵轶两湖。巡察使告急于公。要与共事。诸军佐亦言贼无所不躏。而独馀湖西南一片土。失此则无国也。宜先讨锦贼。以绝其后。而勤王未晚也。公乃还公州。巡察使议不合。事多沮挠。麾下稍稍散去。只七百义士愿从之。公慨然移军向锦山。曾与湖南巡察使权慄。约以十八日齐举。慄移书改期。而公未及知。是日蓐食传发。或言贼锋锐甚且众。宜按兵相势。毋轻尝大敌。公曰。君父何在。敢言利钝。贼诇知兵无助。乘未备而逆之。箄野而阵。分兵为三。迭出以肄之。公下令曰。死生进退。毋愧义字。士皆惟命。力战终日。贼三北几溃。而我兵已矢尽无可为。会日且入。两军不相见。吏士皆无人色。而公意气自若。督战益急。贼悉锐攻之。帐下士挽公请跳。公笑解马鞍曰。此吾殉节地。男儿死耳。不可苟活。援枹鼓之。士争直前。无一人旋踵。短兵接空拳搏。亦无一人徒死。虽众寡不敌。全军尽殁。而贼死过当。势大挫。收馀兵运尸。哭声震野。遂与茂朱屯贼皆遁。湖西南赖全。翌日。公之弟范。寻公尸。则公死于旗下。将士环公死相枕。范负公尸。还殡沃川。张目掀髯。怒色如生。葬于沃之安邑县。与夫人同茔。公之子完基。姿性俊伟。兵败故异其冠服。冀代公死。贼认为将矺其尸。公性至孝。才免襁褓。已知事亲礼。修书父母。必盥濯整衣冠。每夜必诵大学及离骚经、出师表。悲歌慷慨。达朝不寐。家贫躬自耕耘。或牧牛田间。亦未尝释卷。日采薪爇亲突。映火而读之。其窜吉州。公闻即登程。金吾卒止之曰。来时同班教我云。赵某贤者。必不留。汝必以夕抵家。令夜治行。所以迟暮而至。公曰。君命不可宿。徒步夜发。尝游大屯山寺。一日对食。推与房中四僧曰。明年有变。我必赴难。今日共此饭者。可来同事。僧怪之而阳应曰诺。后三僧皆与公同死。而其一病未赴。说人如此云。申恪宰延安。公贻书曰。明年必有倭难。延是三国时城守剋贼地。君以武将守土。宜速浚壕增陴。为死守计。恪雅重公。即治守禦具如公指。后李公廷馣果以此城却贼。壬辰四月。闻东南有声如巨雷。公惊仆曰。此天鼓也。贼必渡海矣。及起兵。尝夜观天象。北向拜哭良久。又仰天而曰。吾以为祸及行朝。更察之。二王子入北者。其获于贼乎。门人识之。贼渡海。王子被虏。皆其日也。公始游土亭门。晚从牛溪、栗谷。讲论周易。便师事之。不佞年辈后。未睹公面。尝闻一时名流欲用公。栗谷先生曰。此人不知变通。以为唐虞之治。可以猝复。一事不合。牵裾折槛。必至骚扰。俟其练达可大用。不佞之妄论公亦如此已。独土亭论当世人物。必以公为第一。盖栗谷早殁。未及见公学进也。独其执太固守太洁。奔义如狂。见人过若浼。一言不是。则虽公卿大臣。廷叱之如奴狗。立玉陛前。与人主抉肾肠争是非。不得则不已。未尝以毫发恕人。宜其流窜困厄。不容于世也。然不如是。焉能成就此哉。况其高见达识。可质神明。爱君忧国。出于至诚。使公之志得展于当时。则经济事业。亦可想见。而终于伏节一士而止。惜矣惜矣。呜呼。虽使公言行计用。显宠一时。视如今闻公名而发立。读公文与遗事而胆裂。韡韡精神亘万古不死者。何如哉。终不以彼易此。铭曰。
烈烈赵公,禀挺特兮。
培深植固,行也独兮。
自信其中,不求知兮。
必背群驰,矧敢随兮。
愈踬愈坚,困而亨兮。
屡疾其呼,众听惊兮。
先知逆见,若烛照兮。
孰信其然,哗而笑兮。
以性而行,得之天兮。
不骇危机,神益全兮。
衣车赫赫,视弊屣兮。
首碎不悔,遑恤毁兮。
逢时孔艰,得死所兮。
仗剑一呼,从义旅兮。
畴遏公诚,一团血兮。
集义为兵,用不缺兮。
奔敌如雷,莫我婴兮。
勇不徒死,死犹生兮。
七百义骨,环公尸兮。
气结为虹,亘天维兮。
有炳如日,峙如岳兮。
不涅千秋,昧者式兮。
嗟公之烈,何待碑兮。
石于墟者,多士思兮。
怀方密之诗 其一 明末清初 · 龚鼎孳
七言律诗
当密之尊中丞开府江汉时,则余幸得奉下风,称奔走吏,乃密之顾独好余,时时声相闻。即余上记幕府,未尝不时时称道密之也。亡何,柄人以愎瞀覆师,惧弗免,乃密上事螫中丞公,冀缓要领罚而剪所忌。盖先是中丞公策抚局必败,怫柄人旨,又元祐遗哲,非彼种族也,故薙锄益力云。余尾缇骑后,追送江皋,竟日呜咽不忍去。中丞公亦谬以季心、剧孟相属,诚心愧未能,然每饭未尝忘长者意矣。会密之以高第奉廷对,伏阙讼中丞冤,愿得罢试,躬橐饘之役,上意为动。再逾岁,则楚事大裂,柄人者悸而殪死,上于是即狱释中丞公,然后乃令密之以文学行谊擢史局,充王府讲官,稍稍荣遂矣。而余是时亦适以徵书至阙下,与密之呜咽相对,如送中丞时已。密之时时过余为文酒之戏,岸帻歌呼,各道少年事为娱乐,明星在天,下视酒人,其意气拂郁,有不可俯仰者。亡何,党祸发,江北诸贤,化为秋箨,余亦以狂言忤执政,趣汤提烹。密之为歌行唁余曰:「滟滪波涛君所能,君不见三年两度封黄绳。」终之曰:「白日当照大江北。」白日以存孤孽,黄绳以怵贵人。乃中丞公则慰籍尤至。盖向所谓柄人者,骨已饱狐蚋,而中丞俨然守其故官矣。密之与余始终交谊,患难不渝,有如此者。既余蒙恩薄谴,得逃死,为城旦舂,屐甫及乎旅门而都城难作。余以罪臣,名不挂朝籍,万分一得脱,可稍需以观变,遂易姓名,杂小家佣保间,短檐顾日,畏见其影。时密之与舒章李子、介子、吴子同戢身一破庙中,相视悲泣,若有思者。余从门隙窥之,谓必有异,亟过而耳语,各心许别去。越二日,同恸哭灵爽于午门。再越日,遂有伪署朝臣之事。余私念曰:「事迫矣!然我有恃以解免,以我逐臣,可无人也。」居停主人数为危语相吓,余即持是应之,乃唯唯退。至期,微闻诸公已于事而竣,方酌苦土床、贺复壁之遇,则密之适来,仓卒数语,面无定色,曰:「幸甚!我等自今以往,长为编氓以殁世矣。」余心疑其色,然不忍不信其言,遂跳而去。食有顷,户外白挺林立,欢噪入问谁何官者,余曰:「是矣,吾受死!」振衣而出。则密之又适来,遽曰:「孝升,吾与子同死!今吾君臣、夫妇、朋友之道俱尽矣,安用生为?吾且以头齿子剑。」至是始知密之为贼得,迫令索余,计画无之,强应耳。嗟乎!密之何负于余哉!既抵贼所,怒张甚,问:「若何为者不谒丞相选,乃亡匿为?」余持说如前。复索金,余曰:「死则死尔。一年贫谏官,忤宰相意,系狱又半年,安得金?」贼益怒,箠楚俱下,继以五木。密之为余宛转解免曰:「此官实贫甚,不名一钱也。」再逾日,追呼益棘,赖门人某某及一二故旧措金为解,始得缓死。密之亦以拷掠久,不更厚得金,贼稍稍倦矣,仅而舍去,创小间,遂弃妻子独身南翔,冀万一重茧哭师,以终上书讨贼之志。属有天幸,间行得达,不罹于危。余则四顾孑然,终以死誓,包胥往矣,其下从乎彭咸。方是时,向所号为执政者,则已悉索黄金明珠,蛇行蒲伏,以乞旦夕之命。嗟乎!密之何负于国哉!夫弑君大逆,古今最难受之名也,而《春秋》乃归之「亡不越境,返不讨贼」之赵盾,谓人臣身当事寄,不国贼是讨,罪且浮于贼耳。今拥重兵护诸大帅,受先朝讨贼之托于数年前者,晏然无一矢加遗,蟒玉焜耀,贝绯阑干,煽连凶朋,用屠刮我善类,国亡之谓何,因以为利,则逆贼之所施于若人不为不厚,而其党贼以仇杀贼之意不得不坚矣。顾乃责不死于橐笔之书生与被放之累臣,岂非覆心倒行,代贼推刃者乎?今百史北走燕,密之南走粤,亡命踵接,彼苍皆知其心,顾若人金注者昏冥然不觉耳。然不杀仇贼者,则弑君之毒不厚,而忠臣义士之心不灰,嗟乎天哉!作忆方密之诗。
怪汝飘零事有诸,白衣冠又过扶胥。
渡江功业谁王谢,失路文章自庾徐。
杵臼裤怜无块肉,尉陀台喜有新书。
丈夫不死心何限,努力头颅烽火馀。
清时王会遍诸方,绝调升平嗣柏梁。
从此汉家新乐府,白狼添咏又三章(今年上元赐朝臣宴于乾清宫效柏梁体赋升平嘉宴诗御书颁赐)
圣驾亲视河工宏恤民隐恩膏广沛远迩同庥(臣)廷敬备员户曹于今六易年所每蒙天语垂问郡国水旱年岁丰歉仰见我皇上天覆四海子育兆民尊居九重虑周万里无时不以黎庶为念无事不以仁爱为心兹以黄运两河关漕挽之安危系民生之休戚乘舆临历指示规为翠华所莅皇泽覃敷(臣)所不及知者多矣以(臣)所领职事奉明诏而宣德意者邮驿所传源源靡已(臣)等谨循职守恭绎恩纶俯同官僚欣感圣政惟我皇上德盛功高仁深泽厚际天蟠地旷古振今生民以来所未有也(臣)等虽未获与扈跸之荣而实窃幸遭逢之盛每接诏旨仰遵宣布传示遐迩朝臣飏颂闾巷欢舞以及四远之人无不手额称庆佥曰圣德厚矣至矣无以加矣吾曹何幸而生圣人之世也(臣)伏惟皇上念切民依特事巡省恩波肆暨江海同沾而始也以河决不治患及吾民仰烦圣虑夫治河诚国之大事也(臣)尝稽之往古禹底九河之绩禹贡详其文汉筑宣房之宫作歌纪其事盖篇籍所传咏歌所述厥务亦綦重矣我皇上仰符天道俯惬舆情盼睐之间指挥斯定已收数十年不奏之功肇亿万载平成之绩圣谟广运媲隆神禹而恩泽宏普恤民之灾谋其生计悯民之乏免其正供有禹贡之所不能载者扈从诸臣宜备书方册垂休奕祀矣若夫汉塞瓠子作宫其上是名宣房而作瓠子之歌章美其事载在汉书中(臣)以谓汉塞一决河耳且犹咏歌之我皇上治河上下数千里至于江海之广咸蒙圣恩诚有非汉代之所能几及万一者而乐府不作其何以阐扬盛美(臣)不揣固陋谨因(臣)部所奉诏旨每撰一歌仰识圣德神功于永永无极且以庆幸(臣)之荣遇焉至若宽恤有司矜释刑狱事下他部而(臣)所及知者亦谨并识焉词虽不文然其声调颇取汉魏以来乐府夫乐府之作皆以被之金石丝竹荐之朝庙用之家国非徒为文字观美而已今(臣)所撰虽不敢妄拟古之作者实欲俾奕世知我国家功德诚远侔三代之隆断非汉以来盛时所可比拟万一于治定功成播朝廷之美宣天地之和庶几其义有取焉尔(臣)不任兢惕不任忻忭以闻
岁二月巡狩,惟虞帝之则。
其始由岱宗,顺时布令德。
我皇握天枢,举事合经籍。
煌煌大业初,慈闱共夙昔。
及兹抚金瓯,九围睹式廓。
晨昏在帷銮,玉颜正怡怿。
孝理通烝民,欢心洽万国。
(臣)廷敬尝诵诗见大小雅六月采芑江汉常武皆言周宣王南征北伐兴治拨乱以定四方平天下之功(臣)尝窃叹以为如诗所载可谓盛哉后读柳宗元平淮雅表言宣王之形容与其辅佐由今望之若神人然直以雅之故也(臣)按宗元意以谓宣王定四方平天下苟非其臣尹吉甫召穆公辈作为雅诗传之于今今虽欲望宣王之形容及其辅佐之盛其道无从而宣王定四方平天下之功亦不能赫赫必传于后世乌虖宣王之功后罕匹矣乃推较往古验之方今功德盛隆迈于周雅而适无有尹吉甫召穆公其人播为声诗彰大其道其何以昭宣治绩丕扬成功传之于后然则雅之作厥义重矣哉(臣)伏见皇上文武神圣天锡智勇光宅天下奠安八荒仁威所加率土内外罔不詟服乃有孽臣潜伏伺衅煽搆祸乱震摇我疆圉俶扰我人民皇上赫然一怒命将授钺顷年以来定秦陇降闽海平两粤收巴蜀天兵所向次第告捷而滇逆窃据南楚实为乱首皇上神机中断指授规略埽清湖湘进克黔南破坚摧险直薄滇城之下师久不解朝旨督进军麾一动氛祲消灭皆由庙堂动罔遗策是以疆场举必有功海外怖骇臣黎欢跃太平之会实当今日(臣)尝计滇逆之兴乱干诛也耗糜帑赋私籍甲兵招纳亡命擅行威福尾大不掉反势已成正如汉削七国唐纵藩镇蚤发则易图优容则难拔故三藩之事圣虑先觉不辞大创之劳永奠万年之治(臣)所谓功德过于宣王而大雅不作不胜惑焉顾朝臣至多岂无尹吉甫召穆公其人者以飏大清之盛美于无穷(臣)独何人敢专斯事然(臣)备员法从尤以文章为职业不得以能薄材谫不足以自效为解谨撰平滇雅三篇再拜以献(臣)廷敬诚惶诚恐稽首顿首谨言
岳湖洋洋,我武洸洸。
谓南有藩,无敢撼我疆。
岳湖滔滔,我武嚣嚣。
谓南有藩,无敢阚我郊(一章)
我疆大矣,我圉溢矣。
牙蘖其间,竦棘合猬。
昔我南藩,化为异类(二章)
帝曰大君,以覆以载。
推食以食,解衣以衣。
迁之善地,勿剪勿拔(三章)
彼惟狂昏,狡焉生心。
肆为诛首,启戎于南。
如螳奋臂,如蚋决眦。
首仰臆张,如豕斯鸷(四章)
惟帝咨嗟,惠威是崇。
薄往禽之,孰佐予功。
予矜下民,救此一方。
取其残凶,是类是造。
祃于临冲,楛矢敦弓(五章)
我弓我矢,靡旌摩垒。
兵无遗镞,耕无失耜。
天堑茫茫,限此江水。
既断其趾,且斩其頍(六章)
盗负险阻,距趯跃踉。
翾飞饥啸,羽翅以张。
候在太白,占于天狼。
我泾我陇,是震是惊(七章)
维彼闽粤,波荡海垠。
帝屡下顾,哀此垫昏。
盗往连结,倚以父母。
乃饵乃诱,乃为盗守(八章)
帝援天矛,铩羽截鳞。
岭海革面,蒙羞来臣。
禽𧇭于威,柔肌于恩。
盗失厥助,飞魄殒命(九章)
老雄野死,枭雏栖栖。
巢湖饮江,倾摇于波。
尔居臲卼,我步逶迟。
大袒高骧,贼焉遁逃(十章)
洞庭汤汤,岳阳峨峨。
载驱载驰,爰拔厥家(十一章)
惟人归德,惟帝之谟。
穷经窟宅,是剪是屠。
我武燀耀,式廓鬼区。
百蛮万国,傒我来苏(十二章)
按:第八章谓耿尚二逆助吴逆反也。第九章谓三桂既死,贼势渐衰,而我师以神武临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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