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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续上）
尝阅老乞大，颇解中华音。
山中寂无人，遥夜又向深。
开元大历诗，缓声试一吟。
东音太轻飏，华音较迟沉。
鼻牙齿或近，唇舌苦难斟。
已怪屋同有，更讶真是侵。
中宵仰分野，辽蓟一星临。
况我父师来，殷语教苍黔。
如何未全变，音读剧繁淫。
最是妇人文，取音义难寻。
堂堂小中华，不几近蛮禽。
吾闻正叔言，南北异阳阴。
中州尚如此，矧此东海浔。
风气绝不侔，缓促随性心。
关北安作晏，京都任为壬。
宫商互低仰，习俗非劝禁。
文轨赖有考，吾道只忱钦。
声音虽不同，亦不愧冠衿。
所嗟华人语，清语变骎骎。
尔雅与说文，主客迷三参。
由来百年久，非古却非今。
悲歌眷周道，弹泪洒溉鬵。
李景文入城未数日。得盘松月季二盆。置之所居之室。属其老友江左生。要所以解嘲者。夫植物。莫不有荣枯盛衰。而惟松与月季。有荣盛而无枯衰。非物理之常。至于花。又有太盛之忌。然其凌霜傲雪。不以岁寒而有损。松与月季有之。景文之必以是二者为房实有意欤。为赋古风二章。章各十二句。
吾观有形物，荣悴各有时。
如何小矮松，长青不知衰。
昂藏分寸长，蟠结虬龙枝。
严霜不能杀，岁暮转孤奇。
盆移已失所，入室又何为。
前人窨竹意，问君知不知。
吾观有形物，荣悴各有时。
如何月季树，常盛不知衰。
一年十二度，灿烂开满枝。
方春未甚贵，岁暮却自奇。
物理忌太盛，君子有不为。
夷险一节意，问君知不知。
悬鹑老夫抱行琴，春日行行汉江浔。
琴腹洞中松液滋，雌雄弦缠乌竹簪。
白马鬃白散如丝，引手声扬推手沉。
抱琴弹出两三声，南汉山城上胡兵。
南汉山城胡兵入，此入彼入窥山城。
八路勤王兵未至，湖西方伯气不平。
大双岭外火焰腥，江都一夜风雨惊。
城中将士不知防，南汉山城朝暮倾。
低声暗奏未敢言，意恐风飘落胡营。
望月峰西毡幕高，洗姑滩边铁骑明。
马胡勒马龙胡驰，黑汗营前杀气横。
我愿城中早为备，十匝行宫琴独鸣。
水口门低贼易入，西将台高贼难婴。
万里悬军犯十忌，况复三韩兵力勍。
一鼓二鼓弦欲绝，皇穹不照余衷诚。
幄中谋士问为谁，终使君王下城盟。
却抱行琴转徵声，大明经理东征行。
城中义士泪如雨，抉腹经喉死为荣。
行琴行琴竟何补，南汉山城空峥嵘。
迩来一百有二年，独有行琴旧谱传。
吾闻昔者霍里子，妻写箜篌出朝鲜。
东方之音多感慨，行琴别调殊懑悁，南汉山城城可怜。
长安薪如桂，有玉不成炊。
为君送桂叶，不复分桂枝。
待君手里斧，去斫月宫时。
往在戊申春。万胥命在京家。弟萭相守。时霪潦跨月。直至新秋。一日雨霁日杲。槐市蝉鸣。万抽笔题诗云。一雨连旬苦未晴。牢愁病卧汉阳城。朝来雨歇蝉声发。依旧青天白日明。萭曰。诗意若此。兄且披云睹日矣。仍言弟今夜之梦。自大内宣召而入。上御便殿。有二青衣童子侍。前置大砚。青童磨墨。上顾萭曰。尔父三昆弟。皆位不满德。尔兄又意外受诬。予一悯焉。为汝写一诗。归遗尔兄。遂书绝句一首。纸样可一席。字大可一斗。既觉。了了可记。旋忽忘之。只记一字二字。零碎不属。而所记者可十数字。举得宝鉴字垢字无端字。又言绝句更有宝鉴字。万曰。此似朱子克己诗。其诗曰。宝鉴当年照胆寒。向来埋没太无端。如今垢尽明全见。还得当年宝鉴看。萭恍然曰。良是良是。兄弟相对叹异。是日。上下别谕。夬赐昭释。微臣顶踵毫发。皆圣殿下再造之恩也。仍窃惟念朱子此诗。以宝鉴喻心。埋没喻私意之蔽。垢尽明见。喻克治之工。而心之本体复见。以当日事言之。微臣所遭。真是太无端。而圣上处分。与诗意相近。虽谓朱子为万准备此二十八字。亦不妄矣。萭之梦。又在圣上别谕之前夕。为不偶。特臣之寡陋。无照胆之明。是则可惧耳。抑臣虽非照胆之宝鉴。而圣朝拂拭之意。非欲使之废锢。朝廷又何尝有枳塞之意。而万行身无状。自速尤谤。致有壬子台参。至于前冬。始有牵叙迁调之命。所谓埋没无端垢尽明见者。亦不害为傅会萭梦之一端。病卧陵寮。追念往事。遂为古风一篇。归与兄弟相勉云尔。
我有青铜镜，团圆如玉盘。
藏之在锦奁，埋没殊无端。
慇勤美人意，为我拭垢瘢。
加以光水银，置之玉栏干。
钿梳理绿发，开窗对镜看。
清光炯如月，背后双青鸾。
自谓照颜明，君谓照胆寒。
照胆或难任，照颜心所安。
但恐美人颜，朝朝损朱丹。
弃之不复携，废捐同香鞶。
容颜有时衰，心意未渠阑。
君心倘不忘，弃捐亦何叹。
请君且停车，而无轻别离。
驱车涉远涂，会面安可期。
胡马倚北风，越鸟巢南枝。
物性有如此，君子知所依。
奈何不少留，去适天之涯。
浮云虽蔽日，睹日岂无时。
劝君且莫沮，崇德以自持。
大材当晚成，岁暮亦何悲（此反行行重行行之意。）。
青青河畔草，光叶夙美好。
秋风日夕至，贞德讵可恃。
盈盈楼上女，容易出素手。
持身不自重，空床怅独守。
勿云宕子狂，非狂见不臧（此释青青河畔草之意。）。
青青陵上柏，岁久摧为薪。
人生如草露，安得长青春。
请君修令德，令德弥无泐。
何必游宛洛，羡彼公侯乐（此广青青陵上柏之意。）。
真曲果何音，高言亦何语。
高足不足策，要津不足据。
穷贱有所厌，所欲不自禦。
邀君出江渚，春服以容与（此反今日良宴会之意。）。
吾闻杞梁妻，临事礼裁之。
哭夫宜有节，善哭岂情私。
所以齐右人，一听知所移。
商声太哀楚，无乃非其词。
自古弃妇人，切切悲其哀。
安得仓庚膏，遍服消嫌猜（此反西北有高楼之意。）。
太白有美玉，精华升为气。
方朝云英英，昼午翠斐斐。
采之作宝器，可以荐清庙。
良工不我顾，叹息心内悼（此效涉江采芙蓉之体。）。
玉衡指西方，蟋蟀鸣其序。
号蝉在树间，社燕宜敛逝。
牵牛不服箱，南斗岂挹浆。
君子顺五行，达人知物理。
兄弟或相阋，朋友焉可恃。
且饮杯中酒，无使损冲气（此答明月皎夜光之辞。）。
冉冉泰山竹，结根知所托。
奈何新婚人，容易结远姻。
山川以阻绝，轩车岂遄臻。
四序递代谢，兰蕙独无化。
但愿抱香死，莫作萧与艾（此答冉冉孤生竹之意。）。
登高望西南，山川浩如织。
鸿雁翔复鸣，长天杳无极。
思君君不来，比如笼中翼。
何时奋六翮，翱翔阆苑侧。
知君抱馨德，庶几有增益（此代庭中有奇树之作。）。
盈盈河汉光，可望不可梁。
虽不屡会面，一岁一相见。
美人舍我去，五见秋萤飞。
思之三叹息，流泪沾裳衣（此答迢遆牵牛星之意。）。
谁云松不厌，虽承实易叶。
川流虽不舍，前波非旧派。
人生随物化，安得长寿考。
道德差可赖，荣名何足宝（此答回车驾言迈之意。）。
四运迭回薄，悬车淡将夕。
鸣虫在床下，我墐行可塞。
龙蛇知所蛰，结束为良德。
奈何燕赵姬，当户理清曲。
丈夫有远图，且为冲霄鹄。
谁能为双燕，衔泥巢人屋（此答东城高且长之意。）。
太山何岧尧，谁言一篑功。
所以宋人意，九年成一弓。
持弓上虎圈，有发如飞鸿。
一激踰西霜，矢集彭城东。
梁石失其劲，至今称其工。
形为百年物，名可期无穷。
君看鲁国叟，虽终亦无终。
岂若陈死人，昧昧九泉中。
神仙不足慕，美酒使人凶。
请回郭北驾，去蹑前人踪（此反驱车上东门之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