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秋，九月十三宵。
李子耿不寐，心怀惨无憀。
呼灯坐达朝，庭户风萧萧。
西音俄报五峰摧，双泪如河肠似焦。
若非两地神相交，宁使老我魂先消。
梧翁才继松麓逝，数月之间公又凋。
人亡国瘁古有叹，况我于公忝旧要。
昔年丙戌始识公，我与愚翁相见招。
沙潭兄弟及我公，先向东湖理兰桡。
片诺即相符，为爱豪气凌青霄。
果劈金橘香，脍斫银鳞跳。
湖堂彻夜峣蜡烛，好事何人吹玉箫。
清诗频把鼠须笔，晚酌宁辞鱼枕蕉。
公诗清越金石响，宜向天墀和舜韶。
公文震荡山河动，壮气平洲卷怒潮。
玉堂金马贮枚邹，大策谹谋卑蕫晁。
演纶春雷鼓万物，极谏秋霜肃同僚。
赏直频饮白兽樽，宠锡岂止彤弓弨。
论议纷然有两般，剖判剨若分一刀。
高才自足任经济，奕业何奈无夔皋。
衰迟终未位岩廊，命物之意真难料。
辍哭仍推公所得，天之赋予宁非饶。
词华赫赫蜃气腾，典刑巍巍麟阁描。
入耋遐寿享箕福，百世高名齐斗杓。
明时何恨用未究，世泽尚看流裔苗。
鲰生自愧非凤鸾，燕石猥得联琼瑶。
轻疏不能慎枢机，众口喧然金可销。
明吾质直彻天听，弱植还惭加蓑穮。
士为知己死，欲酬旧谊嗟无繇。
云间昨怪閟奎彩，世上今见摧玉标。
祥麟可惜忽踣野，华鹤何缘重返辽。
回头丙戌旧英游，数子相随归沈寥。
英灵应不逐云灭，玉京何处同逍遥。
昔者数子生，文词焕风谣。
精思夺天巧，鬼怪那骋妖。
自从数子逝，渐见文风浇。
朝阳凤不闻，哇咬寝嚣嚣。
苍石翁最怜，白雪吟谁调。
燕市独悲歌，人谓我轻佻。
专城谢五鼎，陋巷安一瓢。
吾衰安得久于世，鬓发沧浪牙齿摇。
冥班他日倘得缘，紫微朝暮同趋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