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大匀(匀。从金。)之流化,囿群生而并育。
虽巨细之多端,咸受气于亭毒。
然美恶之不齐,窃有刺于青蝇。
羌无用而害物,诚可嫉而可憎。
蜕污秽而学飞,得其所于南讹。
惟腥膻之是就,纷丑类之孔多。
眇尔形之至小,宜尔欲之易盈。
何溪壑之无厌,苦终日而营营。
人于尔兮无负,尔于人兮构怨。
乘薰风而鼓翼,初捷捷而幡幡。
苟有食其辄聚,乃缉缉而翩翩。
嗟尔舌其几寸,得一脔而足焉。
缤往来之不绝,尔所求者何事。
随所遇而沾污,免汝侵者有几。
换物色而眩人,偏有心于善妒。
彼皎皎之齐纨,汝污之以乱素。
彼温温之良玉,汝点之以成瑕。
养丑种于腊醯,俾臧获而被诃。
集俎豆而遗秽,致荐祀之不洁。
缘眶睫而搅梦,失槐安之爵禄。
五色混其真伪,百味失其苦甜。
纷纷入袖而穿裳,俾神气而不恬。
虽麈尾之屡挥,乍飞去而还集。
体虽微而害要,数厥罪而难悉。
宜乎以尔微物,比谗人之罔极。
彼憸言兮孔甘,能铄金而销骨。
以萋婓而为锦,以哆侈而为箕。
苟浸润之已洽,人不信者几希。
闻三告而投杼,见掇蜂而逐子。
寄毒螫于寸舌,务陷人而售己。
人与物其虽殊,谅所为之符合。
呜呼,物有青蝇。
人有谗慝,倒置贤愚。
变乱黑白,止樊止棘。
不择其栖,居河之麋。
职为乱阶,赋形则异。
处心则一,虽然逐气寻香。
人莫不嫉,巧言如簧。
人鲜不惑,莫不嫉故患小。
鲜不惑故祸酷,故盗言之肆志。
必交乱乎四国,玆岂弟之君子。
终不信夫谗说,尚彼蝇点污之可恶。
况殄行之可堲,吾不知人而蝇者是谁,但见几格上逐臭之一物。
乃呼而告之曰:青蝇青蝇,亦腼面目。
人皆汝尤,胡不遄死。
居无所定,贪不知止。
蛟虻利觜,蜂虿毒尾。
虽为人畏,犹或可避。
汝独何为,众多莫敌。
营何所希,动为人孽。
乐不可极,福尽殃随。
青蝇青蝇,盖亦不思。
天之生物,各有其时。
谁能为汝,留此炎曦。
尔罪已盈,天不尔私。
尔逢天罚,人谁汝悲。
投畀有昊,古有其辞。
言已天清气肃,商飙横吹。
群蝇屏迹,不知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