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城忤章蔡，盛溽扶蓝羿。
崎岖山岭中，路人为唏嘘。
脩蛇亦喜迎，况乃村老欤⑴。
东坡谪惠州，欲杀心未摅⑵。
忍哉何其甚，昌化非人居⑶。
僦官云不可，隙区谋一庐。
士人来相之，寄膝安广舆⑷。
至愚且知敬，未必天困且。
权憸百其酷，物情难夺诸。
丑辞极组绘，默默天鉴于。
自古鳄可感，皇甫终焉如⑸。
狂谬诚可悲，愚戾谁似予。
万死不足偿，止窜宽有馀。
坡以畿近移，投此鱼鳖潴⑹。
食饮亦累谤（累。罪累也。），讯问皆疮疽。
骨肉见辄咎，亲旧怵尽疏。
构架日愈新，吹毛剧爬梳。
耳目颇多觇，设钩巧如渔。
孤囚即汤火，久已为肉鱼。
罪公宁有私，我实甘耕畬。
时论信仁恕，贷死自其初。
云胡今至此，意恐言之虚⑺。
赁寓苦未定，一年三转闾。
有生难雾雨，木处我非狙。
主翁指断麓，云是山台墟。
松京全盛时，竞走游者车。
芜没数百年，岂待子开除。
平可置小筑，爽可羁愁祛。
里夫或捐田（其傍有田。其主为余夷治。），聚徒治畚锄。
搸翳忽成旷，万象各颜舒。
江流山亦列，远目清以疏。
茅栋简易营，蜗小踰渠渠。
我感里人厚，薄俗岂华胥。
彼美刘与苏，清如出水蕖。
我何与之匹，亲若蕖下淤。
羁苦幸同流，闻者多沾裾。
我岂起人敬，人固哀拮据⑻。
我还谢其人，落成酒当酾。
⑴ 绍圣初。党祸起。刘器之尤为章惇，蔡卞所忌。远谪岭外。盛夏。奉老母以行。途人皆怜之。器之不屈。一日行山中。扶母蓝羿。憩树下。大蛇冉冉而至。草木皆被靡。蛇若相向者。久之乃去。村民罗拜曰。官异人也。蛇此山之神。见官喜相迎耳。
⑵ 山谷诗。子赡谪海南。时宰欲杀之。
⑶ 东坡谪惠州。大臣犹为未足。更移昌化。
⑷ 东坡僦官屋。犹谓不可。则买地筑室。昌化士人。畚土以助之。
⑸ 退之虽不能解皇甫缚之谤。亦足以感鳄鱼之顽。皇甫虽巧于组绘。终不得以掩其贤。
⑹ 初谪坡州。犹以为近。更请移之。盖以坡介在两京间。衣冠往来之道。不欲有所访问故也。
⑺ 寻常食息。亦成訾摘。人有问遗及素相亲厚者。皆被疵毁。父子兄弟之见。指言非之。况朋旧乎。干岐巧搆。万轴组织。朝出暮变。莫知端倪。一日。朱衣人。为人所使者。诈称开城郎所送。诡谓京第奴曰。尔主前已入城。其还谪所。定在何日。开京郎欲候谒于道。故使之探尔。其奴惊怪莫测。细诘其伺察诬织之由。其人即遁。闻者竖发。其托言开京吏者。开京与谪寓相近故也。事多类此云。然此等事。非人所可为。意必言之误尔。此亦以己恕人。忠恕之意也。
⑻ 拮据。诗注。手口并作之貌。此言人哀作巢之艰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