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乌龙潭有颜鲁公放生池古道,其实非鲁公之池,乃唐肃宗乾元二年遣左骁卫右郎将史元琮、中使张庭玉奉诏特置之池也。时鲁公方为升州刺史,尝撰《天下放生池碑铭》,后人猥属之鲁公耳。然斯地之为唐池,亦有不可尽信者。即以公碑證之,公碑序有云:「始于洋州之兴道,暨山南、剑南、黔中、荆南、岭南、江西、浙西诸道,汔于升州之江宁秦淮太平桥,临江带郭,上下五里,各置放生池,凡八十一所。」则在江宁者不过一所,第所谓太平桥「上下五里」者,今已不可确指。而宋淳熙间史志道,因旧放生池为府学泮水,而移置放生池于青溪之梁江总持故宅,建阁于其上。则唐池已久非其旧,且尽湮矣,何从知此地独为唐池?况复于潭侧起放生庵祝公,直谓为鲁公之池乎?惟是古迹半芜,登临或废,乌龙潭今在城内,昔在城外,于「临江带郭」之言略符,意者实与唐池相近,不妨姑存陈迹,以寄幽怀。自明正统间,奄人置灵应观于斯地,至国朝康熙二十二年,道士居仙极尽沈历年禁碑,迹亦几废。乾隆八年,虽经邑人重修公庵,而潭中菱藕纵横,固非游泳长生之域已。
乾元岁己亥,帝广好生泽。
鳞介跂喙俦,随地皆窟宅。
德音布天下,朝贵董其役。
升州池五里,水族少惊魄。
是时方多事,中原鼙鼓剧。
庆绪势虽蹙,思明命犹逆。
兵车日点行,居者惟老瘠。
壮士别无家,一去乡里隔。
枕戈已四年,白骨等山积。
租钱急转输,官吏如火迫。
田芜尚征苗,旧籍必盈额。
下及盐铁税,亦复隶军册。
户口久繁盛,生计倏窘窄。
何不沛殊恩,煦妪及苍赤。
而乃谋放生,物命独先惜。
古严无故杀,颐养味颇择。
除荤起佛宗,巫祝称啧啧。
灵武即位后,帝有鬼神癖。
将无平章玙,献媚建此策。
蠢动虽长生,郅治究何益。
鲁公忠义人,小失难弗责。
借事颂皇仁,伟词勒乐石。
讵知耳食者,遂谓鲁公迹。
祗今西北隅,尚引选胜客。
我来停游踪,春水正盈尺。
锦鳞吹落花,渔网时向夕。
惟见小荷钱,不亚后湖碧
为访旧时碑,斜阳红脉脉。
⑴ 后湖即真武湖,宋天禧四年尝改为放生池,今亦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