憎王孙文 中唐 · 柳宗元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八十三 创作地点：湖南省永州市零陵区
猿王孙居异山。德异性。不能相容。猿之德静以恒。类仁让孝慈。居相爱。食相先。行有列。饮有序。不幸乖离。则其鸣哀。有难。则内其柔弱者。不践稼蔬。木实未熟。相与视之谨。既熟。啸呼偫萃。然后食衎衎焉。山之小草木。必环而行。遂其植。故猿之居山恒郁然。王孙之德躁以嚣。勃诤号呶。唶唶彊彊。虽偫不相善也。食相噬齧。行无列。饮无序。乖离而不思。有难。推其柔弱者以免。好践稼蔬。所过狼籍披攘。木实未熟。辄龁咬投注。窃取人食。皆知自实其嗛。山之小草木。必凌挫折挽。使之瘁然后已。故王孙之居山恒蒿然。以是猿偫众则逐王孙。王孙偫众亦齰猿。猿弃去。终不与抗。然则物之甚可憎。莫王孙若也。余弃山间久。见其趣如是。作憎王孙云。
湘水之浟浟兮。
其上偫山。
胡兹郁而彼瘁兮。
善恶异居其间。
恶者王孙兮善者猿。
环行遂植兮止暴残。
王孙兮甚可憎。
噫山之灵兮。
胡不贼旃。
跳踉叫嚣兮。
冲目宣断。
外以败物兮。
内以争偫。
排斗善类兮。
哗骇披纷。
盗取民食兮。
私己不分。
充嗛果腹兮。
骄傲驩欣。
嘉华美木兮硕而繁。
偫披竞齧兮枯株根。
毁成败实兮更怒喧。
居民厌苦兮号穹旻。
王孙兮甚可憎。
噫山之灵兮。
胡独不闻。
猿之仁兮。
受逐不校。
退优游兮。
惟德是效。
廉来同兮圣囚。
禹稷合兮凶诛。
偫小遂兮君子违。
大人聚兮孽无馀。
善与恶不同乡兮。
否泰既兆其盈虚。
伊细大之固然兮。
乃祸福之攸趋。
王孙兮甚可憎。
噫山之灵兮。
胡逸而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