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古不知寒，洗心忘百忧。 怡然方寸地，得与贤圣游。 南涧兮泉甘，北山兮云幽。 彼纷兮何之，兹盘兮吾留。 嵯峨三神山，浩荡仙圣游。 金台冠绝景，玉果垂千秋。 龙伯日已侵，巨鳌幸无忧。 波涛各一隅，但见云气浮。 跂予望可及，隐约清浅流。 大帆交问津，长风辄回舟。 不怨道路邅，所悲到无由。 世主自甘心，仙者非有求。 荆山有奇璞，贵乃和氏俦。 连城讵云多，一视以为优。 携挈向都市，光彩倾天球。 虽无指瑕累，顾得千金售。 惊诧遽自反，闭匿成千秋。 岂忘待时意，欲往仍迟留。 凡目陋至宝，后生异前修。 苍蝇矧多变，珉石仍先收。 万一人我欺，永为神物羞。 伯夷饿首阳，太公封营丘。 同时海滨人，将老归西周。 世故莽难量，后王异前修。 徒让千乘邦，不如畜阴谋。 良知命分然，何怨复何尤。 尘埃采薇诗，益使夸者羞。 自兹奸雄人，日日希公侯。 为贫始愿仕，逢辰叨典州。 朴直守故学，迟暮悲旧游。 此邦诗书林，处士原宪俦。 怪我何所为，千骑居上头。 君恩重泰山，未有毫发酬。 远惭遂初赋，清节第一流。 桑榆不相遗，欢笑脱羁愁。 壮齿行九州，智当任百忧。 常慕马将军，又怜定远侯。 汩汩州郡役，奔走无停留。 朝与簿书期，暮从农夫游。 尽力蒿艾间，令人愧前筹。 会计与牛羊，古来悲孔丘。 王卿与我同，岁晏方田畴。 乌攫道傍肉，貂馀身上裘。 西风木叶零，清雨天地秋。 归来共尊酒，欢言役车休。 几日欲出门，适此天和柔。 邦人皆异情，我忆从君游。 僻居正穷巷，冰水相交流。 旁舍代应问，檐鸟声啁啾。 士贫难自高，柴水劳深谋。 昂藏尘世间，何异川上鸥。 我能乘兴来，不能兴尽留。 清谈无由接，竟夕心悠悠。 上有苍苍山，下有浑浑流。 两崖类筑甬，中道才容辀。 关门密相望，设险非一秋。 借问前代人，屈指嬴与刘。 乃知伯王功，天险参人谋。 百二制六国，一面当诸侯。 东惭洛阳薄，北视朝歌羞。 时平郡国通，官守轻戈矛。 旅程兹出关，怅然为淹留。 溪水转山曲，杳如天际流。 浅濑不解衣，浮查曰为舟。 惜无同心子，此地聊淹留。 但爱溪上儿，蓬头坐垂钩。 繁阴不时解，雨气如深秋。 朝衣始絺葛，暮服乃重裘。 天事亟变易，得为有常不。 如何世上士，欲以全自求。 行身绳墨间，蹜蹜空白头。 唯君可语此，意豪力且遒。 通衢虽泥涂，未至乘扁舟。 兴发骑马来，垫巾故风流。 丈夫老益壮，鬓毛岂知秋。 多君志慷慨，不避千里游。 跃马过黄河，北视三四州。 要官在东序，河图间天球。 古来功名人，未就不肯休。 譬如凿空使，尚致安石榴。 况今南亩民，往往东西流。 还定安辑之，千仓仍万辀。 伐树圣不忧，夺鬲贤不羞。 士生志四海，外物非预谋。 乘流既孤逝，择荫方暂休。 俱非田园归，而愧乡党投。 卜室远人境，开门面良畴。 车马寂不喧，水火仍易求。 主人邦之良，高义逾九秋。 倾盖仍旧交，食薇亦愿留。 如何干旄诗，千载令更酬。 前浪与后浪，推引不自休。 谁知桥下水，终古何曾流。 喧寂两俱遣，已自非良谋。 避喧趋寂者，岂免一处收。 吾人识真际，不向中边求。 聊复起小亭，对此竹桧幽。 云烟互明灭，草木自春秋。 诸法如露电，乾坤一浮沤。 试看究竟处，还有起灭不。 想当隐几时，萧然任天游。 不同习枯禅，兀兀守一丘。 谁云艰难际，儒冠愧兜鍪。 胜算运帷幄，杀气凛先秋。 偏师扫狂寇，千里行不留。 捷书送喜频，行闻甲兵休。 母水于憾兮，毋山于仇。 庚庚（四库本不重庚字）武溪兮，曷云其尤。 毁巢凤不至，竭泽龙不游。 贤者有所归，得非龙凤俦。 周公下白屋，圣德被九州。 赵禹谢宾客，汉朝以为优。 浇淳不相袭，用舍何其缪。 苟循一身利，不为万姓谋。 哀彼杖杜诗，死生遗道周⑴。 ⑴ 按：名贤本、刘本此诗单列，题作《杂诗效玉川体》。 州来薄千乘，巢父轻九州。 齐景登牛山，涕泗独交流。 左右同来人，呜咽不息收。 共知富贵乐，变化不可留。 四顾更悲叹，万类莽悠悠。 歌舞未终曲，回首已可愁。 或指白杨下，荒草古时丘。 危辞才感拂，耿耿相应酬。 岂识达观士，笑尔若蜉蝣。 鲁人贵韶濩，海鸟眩以忧。 岂不盛钟鼓，性违理自愁。 忆在田野时，终岁颇优游。 食鱼出有车，夏葛冬亦裘。 弄翰不自量，著书望孔周。 处身笑汲汲，视世良悠悠。 误及时君门，过缘名字求。 轩冕非已好，簿书反自羞。 因欲饰所短，强为妻子谋。 精神敝蹇浅，学殖谁劝修。 归卧常喟然，岁月屡以流。 愧尔从军诗，气完语更遒。 岂独古人风，远与王粲俦。 实为平生赏，若慰钟仪囚。 我年向四十，苍发已满头。 箧中无寸书，磨灭悲蜉蝣。 念此可以惊，如何复淹留。 昔买吴下田，颇闻利锄耰。 汝宦何时归，相与寻沧洲。 处使有茅屋，出使有渔舟。 知命赞易篇，没身记春秋。 但令文章显，不愧时俗偷。 世事非所了，咄哉无夷犹。 ① 自十一月留郡下，凡十馀日，得刘字 泛滥诚易挹，俊贤噬肯留。 愧君殊邂逅，卒岁能优游。 会心到稽吕，访古穷嬴刘。 谁令春风来，翩翩动归舟。 千里在明发，一樽成献酬。 江湖望魏阙，离思空悠悠。 吾闻江陵橘，乃比千户侯。 岁献天子旁，取为庙堂羞。 问其何能尔，无胫而远游。 橘也不自言，请君以臆酬。 凭生覆载中，颇亦万木俦。 通为骚人颂，谬得禹贡收。 托身圣贤间，自觉名誉浮。 苞苴赖携挈，富贵常见求。 明珠无先容，按剑或暗投。 而我适众口，铄金不予忧。 物生有通塞，不必在中州。 何用怀苦辛，但为时所仇。 耿耿河汉⑴辉，中夜西南流。 牛女永相望，婉娈悲素秋。 安知乘槎⑵翁，径出海外游。 天路或⑶幽险，神仙非所求。 ⑴ 名贤本、明抄本作秋汉，诗存本作秋月 ⑵ 名贤本、傅校作桴 ⑶ 名贤本、鲍校作各 百尺井底泉，激轮乍飞流。 潺湲入庭户，宛转如奔虬。 主人三署郎，持节西南州。 弃之卧故里，富贵安足留。 却埽长闭门，赢馀（名贤本作金）非所求。 客⑴来坐林下，樽酒相献酬。 未尝语（诗存本作思）朝市，馀事良悠悠。 乃知独往意，不必山林幽。 衣冠多隽才，继踵公与侯。 谁能悬其车，五十未白头。 嗟嗟贤大夫，此风可镇浮。 为问三辅间，何如马少游。 ⑴ 原作官，据名贤本、明抄本改 双鸿俱异乡，来集清川流。 鸣声偶邂逅，形影共沉浮。 一以风波去，一以罦网留。 去留虽殊趣，失侣自怀愁。 五里一敛翼，十里一回头。 有情同覆载，谁免顾朋俦。 南国江海阔，丰年稻梁优。 力弱霜霰繁，无因携汝游。 往昔佩觿日，童蒙幸相求。 中间万里别，倏忽二十秋。 人事固契阔，岁华易如流。 闻君尚黄绶，失意成白头。 奄速不可期，升沉亦难谋。 宁知及门晚，忽辱从政优。 感旧劳心肠，相从（四库本作逢）恨淹留。 寄声不尽意，何以纾离忧。 伊尹乐尧舜，伯夷傲姬周。 颜生一箪瓢，陋巷亦自休。 岂不困寂寞，时俗非所谋。 脱身洒泥滓，缅与前人游。 嗟哉波上凫，徒为信沈浮。 鸿鹄假长风，不能占渠沟。 晞羽扶桑阿，刷翼沧海流。 世途既超邈，矰缴何足愁。 所以狂接舆，肆歌悟东丘。 触时怀慷慨，视世悲蜉蝣。 哲人有先觉，达者无近忧。 绮皓吾所师，绪言起长讴。 吕梁信天险，鱼鳖不可游。 引棹出丛石，一縆用百牛。 汹涌含风电，蜿蜒喷蛟虬。 世自有畏涂，吾仍耻随流。 侧见百仞奔，俯窥千丈幽。 自非跂达观，未易宽百忧。 夙昔涉老庄，纵心会虚舟。 忠信犹足恃，放言礼门由。 曩别百里近，愁心乱清秋。 今别百里遥，秋色萦远愁。 我飞乏羽翰，我居怅淹留。 忽如辕下马，局足难自谋。 古人有先觉，不愿往诸侯。 我乃今知之，曰归邈无由。 朝吟南陵篇，暮弦梁山讴。 离魂如明月，昔昔西南流。 南山厌清流，春光满上头。 怀人不胜意，乘兴去扁舟。 静吟日光午，孤棹正脩脩。 固当见安道，曷若王子猷。 汝颍纪南国，星极丽中州。 多奇兆两汉，粹气兼九邱。 里巷含古风，文章耀前修。 上恩荣计偕，博选充诏求。 杂沓会骏骨，轩昂出骅骝。 日余瞢深识，有司属同忧。 攻玉固以石，妍媸岂云侔。 登龟但投饵，美恶非其俦。 堂上歌鹿鸣，樽前亲献酬。 有功幸九锡，与祭为诸侯。 我昔居宋都，潜有伐树忧。 不期得君子，卒岁同优游。 杨生旧相知，情分故绸缪。 阮公出倾盖，而肯如白头。 古人有忘年，嗟我非此俦。 譬如羔袖微，岂可参狐裘。 知人视其友，孔圣称焉廋。 所以梁楚间，亦闻东家丘。 相从未云厌，相别难自留。 赠我数百言，精神露蛟虬。 杨子期我用，谓当佐王侯。 阮公推我文，云可齐尹欧。 斯言岂易当，斯道岂易求。 奈何千金珠，中夜而暗投。 书绅愿自勖，杂佩非可酬。 欲知相忆心，淮水清悠悠。 织女有耻羞，岁一过牵牛。 暂来已遽往，光景不少留。 会合一何亟，离别一何脩。 不知灵匹意，正使今人愁。 河汉清且广，风波无时休。 蹇修古不存，乌鹊相为谋。 理拙心莫同，谁令结绸缪。 蛾眉坐自老，纨扇空悲秋。 处世诚碌碌，白发生满头。 所以不自惭，数从长者游。 醉翁名世者，事业晞孔周。 独立千岁外，邈然已难俦。 韩范青云姿，奋飞起西州。 徘徊霄汉间，下视轻蜩鸠。 诗老最前辈，名声三十秋。 篇章被海表，岂独鲁与邹。 今我亲见之，执鞭乃所求。 何况登其堂，举觞预献酬。 清谈破群疑，嘲笑宽百忧。 以此捐岁月，吾生同（广雅本作固）悠悠。 张陈父子游，乃为白刃仇。 萧曹平生欢，亦作睚眦雠。 交合名利间，安得无后忧。 商山有四人，衰老俱白头。 但食岩谷芝，终身不相尤。 未必能独贤，苟云无他求。 古称结交难，成败视此由。 作诗告同心，市义诚足羞。 鷾鸸一何智，俯仰人间游。 落实不给视，去之畏少留。 高贤在天下，富贵如云浮（四库本作浮云）。 得失不概怀，损益宁所忧。 若人古巳亡，今复得徐侯。 词科二十载，朝籍方见收。 四海厌名声，庙堂多辈俦。 后时不自失，观化君悠悠。 入辞未央廷，远牧荒山陬。 去矣成独往，岂嫌时俗羞。 沧洲老树生几秋，干如墨龙根紫虬。 雨水摧激势突兀，夭矫出饮沧江流。 危不见持颠不扶，萧萧生意令人愁。 岂无耕夫与过客，暂时憩尔行则休。 西风八月海水飞，枯槎昔曾凌斗牛。 恐尔漂零未终极，挂帆欲去仍回头。 五岳穷云霓，沧海不可游。 玉台焜朝日，珠华媚飞虬。 飘飖群仙子，来往何其稠。 咫尺视千里，俯仰移九秋。 潮波有时起，势若空中浮。 禺彊受帝命，巨鳌举其头。 迩来百万祀，无复迁播忧。 龙伯何为者，修干曳长钩。 不知意谁憾，似与鳌为仇。 六鳞既潜举，二山忽飘流。 众真失其常，荡析不自谋。 孰云飞升乐，奔迫良可愁。 盈虚诚难必，藏壑有亡舟。 至人纵大观，夷险固悠悠。 如闻帝凭怒，侵减龙伯俦。 且欲招群仙，复还故时丘。 勉哉凌云迹，永谢北极幽（同上书卷一○二八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