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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续上)
并州邻朔方,隆冬冱寒乡。
北风劲且烈,短日惟冷光。
层冰坚数丈,壮阴正夺阳。
飞雪俄然至,势如马脱缰。
山河为易色,天地亦茫茫。
万木成琪树,千家尽玉堂。
先生出庭户,曳杖独徬徨。
雪花似解语,成诗忽数章。
六出丰麰麦⑴,载歌民阜康。
河汾天独悭,不见雪飘扬。
无路诉真宰,对月转愁肠。
⑴ 六出:即雪花,俗有「雪花六出,预兆年丰」之语。麰,大麦。
朝辞汾水去,暮宿黄河边。
晨兴游道观,微雨气澄鲜。
道宫名永乐,肇自至正年(永乐宫建于元代至正年间。)。
当时崇吕祖,画壁今犹全。
始登无极殿,群灵毕朝元(无极殿画朝元图。)。
帝君拥华盖,玉女尽婵娟。
骈罗诸星宿,侍从列仙官。
方知严制度,天上即人间⑴。
纯阳重阳殿,异迹图二仙⑵。
闾巷众男女,言笑曲能传(图多写当时人民生活。)。
画手追前辈,宗元复道玄。
⑶纵目恣游赏,更喜主人贤。
盛夏凉风至,鹧鸪啼林端。
灵宫境逾静,尘洗意萧然。
闻道移三殿,辛劳费万千⑷。
中枢护文物,功德信无前。
惟兹名天下,妙迹海东喧⑸。
欲继灵光赋⑹,恨乏笔如椽。
⑴ 道教诸神仙皆有品级,无异封建朝廷仪制。
⑵ 纯阳殿画吕纯阳,重阳殿画王重阳,皆图一生神异之事。
⑶ 画工多洛阳人,继承吴道玄、武宗元画风。宗元有《朝元仙仗图》摹本传今。
⑷ 宫近年自黄河边迁芮城县城北,七年始成。工程浩大,费资巨万。
⑸ 壁画摹本曾赴日本展览,震动彼邦。
⑹ 王文考(延寿)有《鲁灵光殿赋》,记建筑绘饰之美,见《文选》。
词
高阁排云,玉阑倚水。
前朝宫苑依然是。
百年那易见升平,莫怜陵谷移人世。
易水烟迷,西山雨止。
何人会我登临意。
平芜尽处是江南,旧游如梦偏难记。
落拓添霜髹,艰难负玉容。
浮萍身世任西东。
惯看关山雪霁夕阳红。
故国天涯远,朱楼冷月中。
今宵梦魂与君同。
又是一年秋尽盼归鸿。
① 叶圣翁原唱,见《未厌居词钞》,刊于《艺术世界》。
四代名园胜画图⑴,神工束手苦难摹。
拈毫遥寄且为娱。
盛德高名倾四海,春风词笔梦三吴。
欣然与点在斯乎⑵?
⑴ 苏州园林,沧浪亭创于北宋,狮子林创于元代,拙政园创于明代,留园等皆建于清代,故曰「四代」。
⑵ 孔子弟子曾点言志,曰:「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夫子喟然叹曰:「吾与点也!」见《论语·先进》。
南朝几度繁华,兴亡总在斜阳里。
鸡笼礼乐⑴,临春绮宴⑵,都归铁骑⑶。
恸哭新亭⑷,围棋赌墅⑸,祇存诗意。
看今朝伟业,长虹十里,腾碧浪,穿云起(末四句咏南京长江大桥。)。
未老壮游来此。
有词人,才华无际。
鸾笺彩笔,纵横疏宕,豪情自喜。
酹酒倾杯,迎风长啸,平章青史(平章,犹言评论、讨论。)。
惟姮娥踏月,夜深入户,见胸中秘。
⑴ 宋文帝元嘉中,于鸡笼山立四馆,兴礼乐。
⑵ 陈后主起临春、结绮诸阁,与张贵妃、孔贵嫔及江总等饮宴赋诗。
⑶ 宋元嘉末,北魏起兵南征,兵临长江,元嘉之政,由是而衰。陈祯明末,随兵渡江,入建康,后主降,陈亡。
⑷ 东晋初,诸名士集于新亭。周顗叹曰:「风景不殊,举目有山河之异。」皆相视涕泣。王导曰:「当戮力王室,克复神州,何至作楚囚相对泣邪?」见《晋书》。
⑸ 晋孝武帝太元八年,苻坚南侵,都下震恐。谢安以安静镇人心与侄谢玄等游山墅,围棋赌墅。见《通鉴》。
历尽沧桑矣。
到而今,日月昭昭,吾心不愧。
丁巳欣逢花甲岁,过了匆匆半世。
莫嗟叹,人生似戏。
一介书生犹往昔,却依然,两袖清风耳。
歌盛世,岂辞费?
别来无恙非容易。
沐薰风,雪消冰泮,正宜春睡。
三月凤城花满树,造化多情有意。
看枝上,鹊鸣迎喜。
知命安心添寿考,顺天年,何必三更起(道家拜斗、炼丹,必半夜即志。)?
将进酒,休辞醉。
细雨迎秋,西风消暑,篱边景物偏幽。
夕阳明灭,帘外月如钩。
今日情怀似昔,犹刊点,绮梦红楼⑴。
明灯下,丹黄满纸,疑是在瀛洲⑵。
沧桑都历尽,精钢百炼,绕指能柔⑶。
喜乾坤重整,一洗侬愁。
百尺何忍醉卧,元龙老,豪气仍留⑷。
真堪笑,白头唱和,未减旧风流。
⑴ 翁近治《红楼梦》,著《回目考》等。
⑵ 唐太宗有十八学士,时人谓之「登瀛洲」。后世以喻入翰林院者。
⑶ 刘琨《重赠卢谌》诗:「何意百炼刚,化为绕指柔。」见《文选》
⑷ 陈登,字元龙,东汉下邳人,许汜谓「陈元龙湖海之士,豪气不除。」见《三国志》本传。又刘备语许汜:「如小人,欲卧百尺楼上。卧君于地,何但上下床之间邪」?亦见陈登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