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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文库傅自得(共 4 首) 辞赋 4 作品不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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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宋文·卷七四二一
傅自得,字幼安,建昌军南城(今江西南城)人。善为文,尤擅四六及古赋,著有《燕石稿》。又尝编杜甫、王安石、苏轼、黄庭坚诗篇为一书,名曰《四诗类苑》。后至高寿卒,景定间犹在世。见《隐居通议》卷四。
辞赋
惟仁风之远畅兮,举万物以咸遂。
彼动植之微类兮,悉陶冶于一气。
翩翩其飞,森森其萃。
覃百年之雨露兮,非期月之能致。
翘肖形于造化兮,固妍丑而不齐。
跂行喙息与根荄芽甲兮,皆不出于范围。
天工妙于赋物兮,又赋之于毫素。
抑造化之不遗物兮,于笔端而咸睹。
笑朝披而夕落兮,何暂荣而易落。
哀朝王而莫死兮,岂岁寒之可托。
观其坠翼争枝,蚁策勋也。
壤丸决去,螂息转也。
腻粉双舞,蝶梦回也。
细要孤飞,蜂衙罢也。
经纬错陈,蛛能巧也。
封疆角立,蜗方争也。
碎金委地,楚芳残也。
碧玉倚篱,甘蕉偃也。
秋色惨淡,秋风萧骚,翳此数物,犹能自保。
彼阳春之载敷,宜群物之并育。
何金行之凄廪,尚鲜鲜其未戮。
嗟夫!
沕潏曼衍,湛恩汪濊。
渗漉九有,旁魄万类。
斯灵台之昆虫,而太和之行苇也。
有盛有衰,物理则然。
虽生生之不穷,而常虑肃杀之终不免也。
恃其成而不戒其败者必堕,安其荣而不思其悴者终危。
因物化之若此,悟人事之当知。
恨生世之不早,阙微臣之箴规。

山水明秀,邑称剑江。
于其中而择胜,建杰阁之巍卬。
黄帘绿幕之闭,牙签玉轴之藏。
出则连车,入则充梁。
是书也,非有酸咸甘旨之可啖,醷滥滫髓之可尝也。
然而古今嗜之者,饮则过于醪醴,嚼则美于稻粱。
既咀其华,又漱其芳。
或欣然而废食,虽终日而不忘。
以其怡神者,有黄奶之目;
以其旨美者,有隽永之题;
以其说心者,举刍豢以为比;
以其用之不竭者,至谓五谷不能以庶几。
是皆有得于书味,而其深浅醇驳,则未能一概而周知。
书之类也,百种千名。
言之立也,异轨多歧。
随吾所取,往往而有。
至其合圣道之与否,则如十指之难齐。
絺章绘句,抽黄媲白,味则美矣,而不适于用。
譬之鸡肋,虽勤抉剔,而不足以疗饥。
老氏之清虚,释氏之超诣,味则高矣,而不协于极。
犹蝤蛑瑶柱,食之爽口,终不免动气而嚬眉。
申、商刑名之学,仪、秦纵横之说,味则奇矣,而用之有害。
犹河鲀野菌,才一下咽,而腐肠裂胃之患,已随之矣。
惟《中庸》之诚,《鲁论》之孝弟,《大学》之德,《孟子》之仁义,食之有益而无损,咽之有信而无疑。
可以泽肤,可以充腹。
终朝不食,则枵然不知其所为。
正犹菽粟之甘,太牢之肥,仁人之所先得,而古今之所同嗜。
君子所以哺其膏液,而鲜能知之者,所以为凡民之所归也。
泉谷先生博极群书,属餍正味,立朝则奏对伟然,出守而治行卓尔。
有大人格君之业,得君子爱人之义。
味书之效,盖已试矣。
虽然,万皋稽古,未有经籍之传;
良弼典学,岂待文史之富。
而道贯百代,功高千祀,盖旨不在于语言,妙多离于章句。
故默识者通融,心潜者理悟。
傥专泥于筌蹄,亦何得于鱼兔?
泉谷先生义理厌饫之馀,掩卷默坐之次,顾以此语,为仆思之。

旴江以辛卯八月融风告灾,越明年,伐材鸠工,鼎建郡治,丽谯雄峙,得制度丰约之中。
窃伏惟念立壶植箭而昼夜分,鸣角伐鼓而昏昕定,一郡耳目在焉,非如登眺远览、穷赏玩以自适者比。
昔鲁作閟泮,史形歌颂,盖以其所作上有补于国,下有益于民也,是以序而赋之:
环江山之佳丽兮,有雄楼之突兀。
曾日月之几何兮,俪规范之崇崛。
新斯人之观瞻兮,镇千里之宁谧。
羌孰纪而颂之兮,抽秘思之秒忽。
于时牛犊带佩,螳猬斧锋。
四野沸腾,初息阻讧。
天跳地踔,四起融风。
祼斝不祼,楼观为空。
尽繁华于一眣,莽萧条于四封。
幸天惠以仁侯,提一郡以摩抚。
逮政通而人和,汔无斁以无恶。
乃相巨材,乃营故址,乃命工师,乃建定制。
俭不得陋,宏不得侈。
称侯国之规,宜邦君之治。
棼橑岋嶪,棂槛坚致。
昼下漏于抗爽,夜鸣钲于虚敞。
角凌霜以腾音,鼓逐风而震响。
岂非宾饯有法,天时于焉正邪?
听休有时,郡政于焉修邪?
作止有候,民事于焉节邪?
驾受有式,兵籍于焉制邪?
东望则长川喧虺,趋我城郭,云树参差,月波瀺灂。
南望则巨石峙立,伟然下阚,狡麑蹲踞,髬髵攫啖。
西望则奇峰插天,刻削巀嶭,白露晨萦,红曦夕抹。
北望则超超九逵,直走京畿,郊原苍莽,亭驿纷披。
盖今之麦熟禾秀,芒芒布野,昔之霜露荆棘而伤心者也。
今之上栋下宇,翚飞乌革,昔之瓦砾粪壤而刿目者也。
登斯楼者,亦有思乎?
巨杗细桷,巍峨穹隆,屹若特立,非夸其雄。
斲削摩砻,黝垩髹赤,举以法故,非侈其饰。
出入是门,必肃必恭,冰食葛制,爰端汝躬,反侧陷阮,化为春融,则增秩赐金,可以纪功。
出入是门,俛怍仰愧,囊帛匮金,祇为私计,四民失业,五兵犹试,则前车之覆,厥鉴亦迩。
是用斟酌民言,式警有位,尚听兹哉,以福千里。

提刑、宝谟、常卿千峰陈公,书谂予曰:「子昔为泉谷徐公赋味书阁,吾得其文读之,喜其旨深而辞畅也。
今吾治一堂,置书数千卷,扁曰『训畬』,子为我畅厥旨,可乎」?
仆乃复于公曰:「昌黎平生名节伟特,如疏佛骨,抚镇州,死生且不计,于富贵何有?
《诲子》诸篇,类皆有羡于荣禄;
《勉符》一诗,以经训为菑畬,是矣。
然究其三致意者,不过公相皂隶之殊,居第舆马琐细之事,识者疑焉。
今公三登于朝,再以直去,咫尺禁从,抗章固辞,岂汲汲富贵欤」。
公曰:「子弗闻乎,赋诗断章,予取所求。
今夫义理之腴,稻粱之甘似之;
学问之勤,耕耨之力似之。
吾之命名,是之取尔,岂曰朝种夕穫,为荣名利禄计邪」。
仆曰:「旨哉」!
乃援笔以赋。
其辞曰:
惟鸿濛之肇开兮,风气以异。
有龟龙之特出兮,载籍由起。
六七圣人,随时以制。
妙造化之机缄兮,极上蟠而下际。
羌人事之万端兮,贯一理而在是。
《易》探消长之几,《书》纪帝王之治,《乐》感其和,《礼》别其剂。
《诗》具美刺之章,《春秋》严褒贬之旨。
仁义道德之所从出,而正脩平治之要,皆由此其推也。
千峰陈公心醉六经,学该百氏,掇英取华,既已发于事业,见于议论,以震一世矣。
相彼寓居,岿然楼宇,据高面胜,开牖洞户,挹旴水于襟怀,纳军山于指顾。
草木之华滋葱茜,晓夕之烟霏吞吐。
乃建庭阶,乃饰屏著,几席俨若,签度得所。
熟潢缃素之前陈,绿幕黄帘之珍护。
名以百计,卷以千数。
上则庶几平棘清丰之储,下亦可与荆田亳祁而并骛。
岂无金匮石室,汗青信史,亦有炙毂雕龙,百家诸子。
悉不见称,惟经是主。
盖指南设而东西不迷,明鉴照而妍丑无误。
合乎经者,必尽心焉;
戾乎经者,吾所不取。
此所以表群经而摘「训畬」以名斯堂也。
虽然,吾尝闻之矣,明经取青紫,其志固甚小;
教子胜籯金,其谕亦已卑。
惟下帷发愤,潜心大业,正谊不谋利,明道不计功,乃纯儒之所为。
故义贵于集,不可为宋人揠苗以助长;
仁在乎熟,不可使五谷之不如荑稗。
规规然其守肯播肯穫之戒,廪禀乎其畏不稼不穑之讥。
行无越思,当如农夫之有畔;
播种而耰,当识同然于此心之微。
谨无春耕其丘,有何时实栗之叹。
谨无豚蹄壶酒,有穰穰满家之祈。
嚅哜道真,涵泳圣涯。
如是则公相之尊,舆马之盛,昌黎之所以望符者,有所不暇计;
而义方之训,端有在此而不在彼者。
以士希贤,以贤希圣。
居公之堂,读公之书。
尚其勉旃,圣贤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