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简介
简介
共381,分20页显示 2 3 4 5 下一页合肥人,字元晖,号骏孙、弥龛。肄业于上海复旦大学。李氏是一位虔诚的佛教徒,以诗鸣世,著有《始奏集》、《佛日楼诗》,为郑孝胥、马其昶、陈三立诸前辈点名称许。约在一九四九年下半年来到广东,先居澳门,后迁移香港。《佛日楼诗》为作者生平自订的诗稿,其中晚年在港澳作品,收录一百多首,编为《大腓集》。李氏为诗,尊学同光体两大宗匠范肯堂、陈三立,远挹韩愈、欧阳修,即可谓是近代宋诗派之馀绪。合肥李氏兄弟诗集·序
诗至近代,与时局为因缘,乃尽其变,极其盛,而自成风会。彭泽汪方湖著文缕举近代诗派,即有湖湘派、闽赣派、河北派、江左派、岭南派、西蜀派六派。六派皆表表于世,而闽赣派尤冠绝一时。夫闽赣派者,风格生涩奥衍者谓之赣派,清苍幽峭者谓之闽派。闽赣合派,即陈石遗所谓同光体者也。同光体影响近代诗坛至巨,语其朔,复有关乎桐城诗派。 盖桐城诗派为有清一代诗坛关捩。是派也,姚姜坞发其端,姚惜抱集其成。前此康乾诗坛阘茸不振,至桐城诗派出,镕铸唐宋,以文为诗,方生面别开,教化广大。受其沾溉,道咸间程春海、祁春圃、曾文正、郑子尹、莫子偲、何子贞诸公弘扬宋风,独辟异境,是谓之前期宋诗派;同光间陈散原、郑海藏、沈乙庵诸公复踵事增华,是谓之后期宋诗派,亦即同光体是也。同光体后出转精,实大声宏,影响遍及海内,于皖诗影响尤巨。故汪方湖论列闽赣派,即首以桐城诗人媵焉。虽然,其所论亦有不甚确切处,盖皖诗以桐城诗派为大宗,桐城诗派与同光体源固同矣,而其流则异。论其分合,则同光体承桐城派遗绪,调适上遂,终乃畸于一偏,祧唐而专主于宋;桐城诗派则始终笃守家法,镕铸唐宋,丰神情韵与筋骨思理并重。是同光体固牢笼一世矣,而影响及于近代桐城者则甚微。并时桐城作手,若姚永朴、姚永概、方守敦、苏艺叔、潘季野、叶玉麟、方孝岳,皆火传姜坞、惜抱,而不染陈、郑风习。故谓同光体与桐城诗派平流并进则可,谓同光体反哺桐城诗派则不可。然则同光体影响皖地者当别有所在。所在为何?曰庐州合肥也。 夫有清一代,合肥虽为庐州首县,而僻处内地,交通不畅,风气难开。世风如此,诗风亦然。自清初至嘉道,合肥诗均囿于唐风,陈陈相因,了无生气。咸同以还,淮军崛起,交通日广,风气方随之大开。诗坛因缘际会,亦与海内诗风肸蚃相通,渐多学宋而卓有所成者。如杨燮卿为诗「颇近宋人」,刘衡庄「诗宗宋人,为吾乡近时健者」。逮同光体起,尤多桴鼓之应。如江球「年少耽诗,为散原老人所赏」,李国荣「读近人郑海藏诗,含咀枕葄,颇得神髓」。至李家煌昆仲,则造其堂而哜其胾,不啻同光体具体而微者也。 盖李家煌出自名门,家学渊源,少时即受文法于桐城马通伯,受诗法于舅氏龙慧。既长,复从同光体巨子陈散原、郑海藏诸公游,衣钵相传,濡染极深。其为诗自广陵而上摩韩垒,为之阶者,即散原、肯堂二公也。迹其所为,纯乎同光体手眼。所作五七言古体,具体昌黎,排奡妥帖,词气刚劲,置之韩集中几可乱真;而高怀远抱,亦间有似海藏者。五七言近体,则深入散原堂奥,琢句鍊字,笔力老健,往往纳艰崛于质澹,发芳馨于寤寐,奥折精莹,蟠而天飞。并世同光大老均不吝赞词,许其为后起一作手。介弟李炜,虽功力稍逊,而妍鍊工切,亦差堪肩随。 抑余于此尤有言者:近人出入同光体而卓然有成者,并世唯知有曾履川、邵祖平、钱仲联、冒孝鲁、钱钟书、吴孟复诸公,而于渊源更深之李氏昆仲反湮没无闻,不在偻指之列,此非合恒情。今章明兄有感于此,乃发愿梓行《合肥李氏兄弟诗集》线装本流布海内,非独表彰乡贤、发其潜德幽光而已,亦以见同光体影响吾皖至深且巨也。其有益于诗坛,为功于诗史者,岂浅鲜哉!昔赵撝叔视搜集前人残剩文字,比诸掩骼埋胔,则章明兄此举也,谓之掩骼埋胔固宜,而蹈德履仁,转有过于掩骼埋胔者远矣。 书成,章明兄属余序,乃不揣冒昧,发其覆如此。是为序。 岁在壬寅金秋,桐城后学汪茂荣敬撰。佛日楼诗·序
往识合肥李子栩庵于行都,读其诗则摩韩垒者也。孤桐丈曰:「乃兄弥龛诗,海藏所亟赏,子未之见邪?」则心识其人。十年前,余以违难遁海南,栩庵已行至,又以其介得识君。其为人匑匑如畏,谦冲敛抑若不胜,及读其诗,则与栩庵笙磬同音,乃韩法也。间出其《佛日楼诗》属为序,且语之曰:「吾诗自广陵而上摹韩垒,而为之阶者,则通州、义宁两先生也。」余曰:「异哉!吾二人为诗途径何不谋而合若是也?」余弱冠来京师,先大父伯厚公则授以散原精舍诗,及执贽北江先生之门,又从受范伯子诗。二家面目取径虽各异,然为同光体先路之导则一也。吾侪既受两家诗,而上溯而苏、黄,而杜、韩,而陶、谢,若有阶陛便其升跻焉,迨造乎其极,若登泰岱嵩华之颠,排云下视,则众山皆培塿矣。然则始学取径可不慎邪?君三十年前所为诗,已为海藏、散原、通白诸老所叹赏,君独不自满,假日探讨古人,而不敢自暇逸。又尝从海内外显密诸师游,以求断生死、住寂乐,持咒长斋者逾四十年,而祛卢之文、天人之学、射击之术,又无不嫥精独到,为世楷模,而君顾嘿然不欲世知也。其意量之广,岂世之稍有获即沾沾自喜、传之惟恐不速、扬之惟恐不尽者所可得而望者哉!夫诗与禅相需者也,自佛法入中国,而诗人若谢若王若杜若苏黄若王陈,盖无不叹其超绝而资以为用,而诗境为一新,独韩公不之近焉。君,佛弟子也,而诗自韩入,本韩之质而哜佛之超,斯真足弥韩之不足而几超韩矣。吾闻佛以了生死、入涅般为鹄者也,区区文字,论者以为学佛之障。然吾又闻佛说三藏十二部,宁能舍文字以说法邪?吾曹以声音为佛事,以文字證般若,衍佛之传,又岂可少是邪?然则文字之于佛,有相成相證之功,非可以障目之彰彰明矣。君尝语余:「吾母诞余之夕,梦入寺礼佛,见僧众移佛象日中曝之,问故,则曰:『诸佛苦尘闇久,曝之期重睹光明也。』寤而余生,先君因以名吾楼,所以识诞徵也。」余以为君心与佛通者也,其诗则一话言之微,无不自佛心出,以佛光加被之,岂有不若皎日之无幽不烛、无闇不明者邪?微梦徵,其辉光自足也,况梦之凿凿邪?而君诗之光芒,乃与佛日争辉映矣。太岁在昭阳单阏陬月,福州曾克耑。佛日楼诗·自序
积四十馀年所为诗,芟弃之馀,得四卷。二十至三十岁者曰始奏集,四十岁以前者曰芦荡集、昨死集,五十至六十五者曰不腓集,皆以一时所际所感之各异而为之名也。四十至五十之稿曰堕甑集者,兵燹播迁,中已散佚,故不复具。具者四集,都三百馀首。寡宣平之奏,无饰喜之辞,岂乱离之世,多变徵之音者非欤?虽然,山川之登览,人事岁月之迁变代谢,接吾耳目,辄时易境状,既往复不可控追,感物言志,抚序兴怀,莫不为他日款梦之资,倘亦劳情所不默也?姑写次之。癸卯春,弥龛居士李家煌于吼堂。佛日楼诗·评语
襟抱之高,笔力之健,度越恒等,真异才也。曩馆骏孙家,骏孙方为童子,别十二年,再见于申浦,其学问便已成就如此,安得不令人畏后生耶?辛酉冬日,马其昶记。 仆顷得七古一首赠甥,极论古今能文者无不工诗,而但以诗名者或有不工于文之人。甥为诗老健若夙工者,且吐弃一切,不肯作一凡近语,此非于文用力之深,何以有此?又甥赠陈君五言,极见远抱,置之海藏集中,几无以辨,且有突过郑老之处。诵之喜而不寐,为之不已,必可成家,方当上追古人,何论时贤?仆真欲缩手退避三舍矣。壬戌人日,龙慧。 贤受诗法于尊舅氏,取径之正,自不待言。运诗文皆无真探求,而诗尤无解,实不足以言利病。姑以粗略观之,惟觉气象峍兀,未可攀也。癸亥正月,张文运记。 效昌黎而天骨开张,驰骋自恣,端推王逢原为具体而微。作者继起,独与之抗,旷世相感,殆匪偶然。至殊响别裁,复往往纳艰崛于质澹,发芬馨于寤寐,参以皮陆,纬以姚贾,少年脱手,遽有此高诣苍格,蟠而天飞,又恶能测其所至耶?丙寅冬月,散原老人陈三立养疴沪上读讫题。 恢诡之思,出以古澹,千载逢原,何殊旦暮。丁卯三月十八日,孝胥读毕谨注。 古体远宗王广陵,近抗郑子尹,宁为可憎,毋为可狎,是真能喻独坐者。七言近体,奥折精莹,何无忌酷似其舅,龙慧堂衣钵有传人矣。丁卯四月,周达拜读谨题。 古体排奡处由天授,天授者宜益以句法之坚苍;近体高远处由人力,人力宜更求意理之平实。奇才世所罕见,爱敬之极,妄欲效滴涓于江海耳。丁卯秋八月,陈曾寿拜读题。 余生平罕称诗,而所交多诗人,诗人不以其不能而强聒焉,亦时效其所为而勿能似也。骏孙后起诗人之杰也。散原、海藏两先生,及吷庵、仁先、鹤柴、梅泉诸公,所以崇奖期许之者甚至,乃复以能问于不能,吾将何辞以益吾骏孙哉?抑吾闻之,骏孙内行纯备,覃研群籍,旁通梵典,与夫人并精鎗术。尝校艺于西人所为会,辄互冠其曹,西人惊骇叹服,至为文以张之,以告其国人,又何其多能也?骏孙年甫壮,所为诗已卓卓成就如此,又擅兼人之长事,犹不自满假。吾虽无以益吾骏孙,骏孙之所自进以轶今抗古者,又乌可量邪?戊辰六月,湘潭袁思亮拜读记。 海藏楼好以诗进退人,持论殊刻,不轻许可,独于合肥李骏孙,英年骏发,誉不绝口。《巢湖歌》一首,谓是近年诗坛绝无仅有之宏制。今幸有得,遍读作者之诗。《巢湖歌》亦讽诵再四,静穆之气,以诙诡之笔出之,满纸皆天授独到之处。昌黎逢原云云,似为皮相之谈。癸酉秋,章士钊拜读。佛日楼诗·后序
此先兄弥龛遂居海外时,手自删存其前后所作之诗。诗在而君往矣,嗟乎!吾忍触恸而重读之耶?惟其精忱之所锲,意兴之所寄,神思之所抒,心血之所铸,自有其不䃺灭而长留于天地间者,傥在斯乎?则把君之诗,謦欬若重接,梦痕若重温,风雨联吟若重对,凭以契合心灵,摆落尘浊,且暂忘此荒茫何世馀生踽踽之独伤也。既为检校遗稿,同颂橘、揽秀两知已斟取,其割舍之篇什,复惜加保留。嘱兄子道培补录于卷,付刊存之,凡三百五十八首。曩积旧稿,屡经播迁,多已散佚,生平所作,固不仅止此耳。君澹泊耿默,掩抑若无所能,虚以应物,严于律躬,处事井井,缜细弗苟,犹传先公之遗风。而蔼然克己,厥德肖妣,盖笃赋性天,其秉有自,既渊承家学,蟠蓄根器,而遭时不造,与世相遗。历家国沧桑,天荒地变,流亡颠沛,疾疢折磨,溯中岁迄老,洵已忧患艰辛备尝之矣。当其少壮,处贵介华膴之境,则早耽佛乘,净密兼持,长斋积卌馀年如一日。于人间逐逐利名嗜欲之好,罔所歆涉,夙怀超世之愿,习在家禅慧因,倘自多生宿具者欤?故虽履蹇夷然,素襟不涅,持以排幽忧、通妙悟、存孤尚者,唯诗自娱而已。尝相与论诗蹊径,君自言弱岁学诗,初入从山谷,承先舅氏刘龙慧先生诲,以「宁拙毋巧,宁涩毋滑」由黄入杜,庶免浮廓之习。循序以进,领益至深,涵泳于少陵、昌黎、玉溪、半山诸家,清代则最喜郑巢经及陈散原翁诗,运思差可深入,而日流于晦涩。四十以后,自憎其槎枒,力求显出,趋响平易,造乎自然,乃嫥涉东坡,且笃好范伯子之诗,积又廿载,殊戡精进。每滋愧荷诸师友老宿奖掖踰实,今垂垂老矣,犹蹩者不忘履,结习未蠲,聊自哦遗云。噫!吾兄弟虽并耽诗,而岂图以诗鸣哉!惟同气知音之契,骨肉文字之欢,则有逾世间寻常友于之乐。历劫原鸰,晚获飘聚海表,同听楼钟于肩偕,讲学之馀,时相联吟倡和,互證诗禅。此乐往矣,不复再得,而荷担襟期,痛失提挈,日暮道远,独行弥觉心孤。追忆生平,缀纪梗概,俾后世相知,诵其诗而如觌其人焉。癸卯六月朔,弟炜栩庵谨跋于九龙半岛。(录入:顾青翎)
五言律诗
山河春更至,换世我初归。
望望城如故,堂堂事已非。
邻童喧客过,梁燕逐人飞。
肠断王孙草,迷天弄夕晖。
短酌取酒意,快登江上楼。
浪高风不定,天远树疑浮。
哀唳来遥雁,奇怀激怒流。
年年此重九,笳角总悲秋。
万态纷群媚,孤标看独贤。
掉头能昵我,抵掌欲回天。
变大才为祟,锋藏骨更坚。
相期在明德,神理冀绵绵。
胶漆矢相依,天涯岂暂违。
谁知千里意,报得一棺归。
逝水悲如咽,高云冷不飞。
山川迎送迹,寻认莫沾衣。
野水菱芦窟,茅庵得小桥。
霜钟怡独往,晓梵肃秋朝。
拾句谁参佛,行歌更语樵。
幽寻多胜获,妙悟證诗瓢。
拜别车尘雨,凉秋蜕病痕。
翻经勤饮酪,课佛喜加餐。
渐忍诸魔事,难降此爱根。
暄寒劳远及,覼缕为翁论。
晓涉园宜暑,秋过晚渐佳。
野香扇蛮卉,潭气活蜗崖。
波细鱼儿上,风晴稚子偕。
经行棕下径,漏叶月栖䪁。
远公才一面,狂象见钩驯。
对客无他语,逢人接以真。
袈裟坐孤岛,暝眩起群伦。
更演无生偈,敷为五浊春(师将赴扬州刊布文钞。)。
多暄乍可恃,石气接纷纷。
天意私游子,晴峰搁冻云。
叶飞山愈静,泉活涧堪闻。
旧步追春迹,苍崖暗不分(去春侍舅来游,曾留影片。)。
① 澡雪斋按:戊辰本《始奏集》题作「游虎丘遂登新建冷香阁看植梅未葩留连而返」。
一阁倚云崖,林空豁万家。
抱山成踞虎,窥牖落奔蛇(山前铁路纵横,过车蜿蜒可观。)。
望远愁成句,冲寒梦已葩。
吟魂收载去,飞控蹇驴斜。
殿古欹丛薄,僧孤闭一寮。
偶来忘永昼,相对失尘嚣。
炉冷沈香细,茗甘落叶烧。
安心当处见,老竹与萧萧。
痴僧飘一衲,来戏万人场。
投我菩萨种,能为舍利光。
敲门吟带月,洗钵笑浮霜。
为讲济公事,许窥初地凉(师喜说宋济颠和尚故事。)。
老木仰扶疏,风流劫急馀。
枭卢公子掷,龙象世尊居。
坏阁春仍满,淤池月自虚。
驯鸥盟已熟,为结借园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