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梅 《传灯录》云:〔师住天台山梅子真旧隐。一僧入山迷路,问曰:『和尚在此 山多少时也?』师曰:『只见四山青又黄。』又问:『出山路什么处去?』师曰: 『随流去。』僧归,说似盐官,盐官令僧去请师出山,师有偈云:『摧残枯木倚寒 林,几度逢春不变心,樵客遇之犹不顾,郢人那得苦追寻。』大寂闻师住山,乃令 一僧到问云:『和尚见马师得个什么,便住此山?』师云:『马师向我道,即心是 佛,我便向这里住。』僧云:『马师近日佛法又别。』师云:『作么生别?』僧云 :『近日又道,非心非佛。』师云:『这老汉惑乱人,未有了日,任汝非心非佛, 我只管即心即佛。』其僧回,举似马祖,祖云:『大众梅子熟也。』〕苕溪渔隐曰 :〔韩子苍《送僧住梅山诗》云:『寺门岑寂知何许,想对千岩万壑开,待得梅山 梅子熟,不辞先寄一枝来。』用前事也。〕
天衣 《僧宝传》云:〔怀东游至翠峰,翠峰众盛。怀当营炊,自汲涧折担,悟旨, 显公印可,以为奇。辞去,久无耗。有僧自淮上来,曰:『怀出世铁佛矣。』显使 诵提唱之语,曰:『譬如雁过长空,影沉寒水,雁无遗踪之意,水无留影之情。』 显激赏久之。〕
端师子 《僧宝传》云:〔端师子,始见弄狮子者,发明心要,则以彩帛像其皮,时时 著之,因以为号。秦少游闻其道高,请升座,端以手自指,曰:『天上无双月,人 间只一僧,一堂风冷淡,千古意分明。』少游首肯之。能诵《法华经》,必得钱五 百乃开帙,日诵数句,即持钱地坐,去其缺薄者,易之而去。好歌《渔父词》,月 夕,必歌之达旦。有狂僧回头和尚,以左道鼓动流俗,士大夫亦安其妄,方对丹阳 吕公肉食,端径至,指曰:『正当与么时,如何是佛?』回头不能遽对,端捶其头 ,推倒乃行。又有妖人号不托,掘秀州城外地,有佛像,建塔其上,倾城敬信。端 见揕住曰:『如何是佛?』不托拟议,端趯之而去。章相子厚请升座,使俞秀老撰 疏,叙其事,曰:『推倒回头,趯翻不托,七轴之《莲经》未诵,一声之《渔父》 先闻。』端听僧官宣至此,以手揶揄曰:『止。』乃引声吟曰:『本是潇湘一钓客 ,自东自西自南北。』大众杂然称善。端顾笑曰:『我观法王法,法王法。』如是 下座。〕
山谷云:〔『钓鱼船上谢三郎,双鬓已苍苍,莎衣未必贵,不肯换金章。汀草 畔,浦花傍,静鸣桹,自来往,好简渔父家风,一片潇湘。』金华俞秀老作此篇, 道人多传之,非道意岑寂,其语不能如是。〕苕溪渔隐曰:〔《传灯录》云:『玄 沙,福州闽县人,姓谢氏,幼好垂钓,泛小船于南台江,狎诸渔者。年甫三十,忽 慕出尘,乃弃钓艇,投芙蓉山训禅师落发。』秀老用其事也。〕
参寥 《复斋漫录》云:〔参寥诗:『可人惟有秦淮月,出没涓涓波浪中。』子瞻《 送蜀僧诗》:『当时半破峨嵋月,还在平羌江水中。』二意偶同。〕
《复斋漫录》云:〔唐僧皎然《答李季兰诗》:『天女来相试,将花欲染衣, 禅心竟不起,还捧旧花归。』乃悟参寥《答妓诗》『禅心己作沾泥絮,肯逐东风上 下狂』之意。〕
苕溪渔隐曰:〔《冷斋夜话》谓道潜作诗,追法渊明,其诗有逼真处,曰:『 数声柔橹苍茫外,何处江村入夜归?』又曰:『隔林彷佛开机杼,知有人家住翠微 。』余细细味之,句格固佳,但不类渊明语,岂得谓之逼真处?若东坡《和陶诗》 :『前山正可数,后骑且勿驱。』此方是逼真处。惠洪不善评诗,其言岂足凭哉? 〕
洪觉范 苕溪渔隐曰:〔《僧宝传》,觉范所撰也。但欲驰骋其文,往往多失事实,至 于作赞,又杂以诗句,此岂史法示褒贬之意乎?其诗有云:『行尽湘西十里松,到 门却立数诸峰,崇公事迹无寻处,庭下春泥见虎踪。』又云:『庐山殿阁如生成, 食堂处处禅床折,我比三门似冷灰,尽日长廊捲风叶。』又为奇语云:『如月照众 水,波波顿见,而月不分;如春行万国,处处同时,而春无迹。』但其才性嶷爽, 见于言语文字间,若于禅门本分事,则无之也。〕
《冷斋夜话》云:〔予留南昌,久而忘归,独行无侣,意绪萧然,偶登秋屏阁 望西山,于是浩然有归志,作长短句寄意,其词曰:『城里久偷閒,尘浣云衫,此 身已是再眠蚕。隔岸有山归去好,万壑千岩。霜晓更凭栏,灭尽晴岚,微云生处是 茅庵。试问此生谁作伴,弥勒同龛。』〕
《复斋漫录》云:〔临川距城南一里,有观曰魏坛,盖魏夫人经游之地,具诸 颜鲁公之碑,以故诸女真嗣续不绝,然而守戒者鲜矣。陈虚中崇宁间守临川,为诗 曰:『夫人在兮若冰雪,夫人去兮仙踪灭,可惜如今学道人,罗裙带上同心结。』 洪觉范尝作长短句赠一女真云:『十指嫩抽春笋,纤纤玉软红柔,人前欲展强娇羞 ,微露云衣霓袖。最好洞天春晚,《黄庭》卷罢清幽,凡心无计奈閒愁,试撚花枝 频嗅。』〕
许彦周《诗话》云:〔近时僧洪觉范颇能诗,其《题李愬画像》云:『淮阴北 面师广武,其气岂止吞项羽,公得李祐不肯诛,便知元济在掌股。』此诗当与黔安 并驱也。顷年,仆在长沙,相从弥年,其他诗亦甚佳,如云:『含风广殿闻棋响, 度日长廊转柳阴。』颇似文章巨公所作,不类衲子。又善作小词,情思婉约,似秦 少游。至如仲殊、参寥虽名世,皆不能及。〕
清顺 《复斋漫录》云:〔《冷斋夜话》记西湖僧清顺诗:『久从林下游,颇识林下 趣。从渠绿阴繁,不碍清风度。闲来石上眠,落叶不知数。一鸟忽飞来,啼破幽寂 处。』予见子苍言后四句不同,云:『困即蟠石眠,莫省落花数,惟闻犬吠声,更 入青萝去。』后两句虽不同无害,第『落叶不知数』一句不可,盖初夏间未应落叶 之多耳。〕苕溪渔隐曰:〔『惟闻犬吠声,更入青萝去』,乃惠诠诗,东坡尝和之 云:『惟应山头月,夜夜照来去』者是也。子苍之言,《复斋》之记,皆误也。〕
缁黄杂记 《复斋漫录》云:〔前辈好称僧悟清诗:『鸟归花影动,鱼没浪痕圆』,以为 句意皆新。然余读后梁沈君攸《临水诗》云:『花落圆纹出,风急细流翻。』乃知 『鱼没浪痕圆』之句出于此。〕
《麈史》云:〔刘氏传记载炀帝既诛薛道衡,乃云:『尚能道空梁落燕泥否? 』盖道衡诗尝有是句。《杨公谈苑》载僧希昼《北宫书亭》云:『花露盈虫穴,梁 尘堕燕泥。』予以为炼句虽工,而致思不逮于薛矣。〕
《复斋漫录》云:〔元丰末,张诜枢言龙图之守杭也,一日,宴客湖上,刘泾 巨济、僧仲殊在焉,枢言命即席赋诗曲,巨济先唱云:『凭谁妙笔,横扫素缣三百 尺;天下应无,此是钱塘湖上图。』仲殊遽云:『一般奇绝,云淡天高秋夜月;费 尽丹青,只这些儿画不成。』枢言又出《梅花》,邀二人同赋,仲殊即作前章云: 『江南二月,犹有枝头千点雪;邀上芳樽,却占东君一半春。』巨济不复继也。后 陈袭善云:『我为续之,曰:尊前眼底,南国风光都在此;移过江来,从此江南不 复开。』〕
《古今词话》云:〔东坡守钱塘,刘巨济赴处州,道过钱塘,东坡留饮于中和 堂,僧仲殊与焉。时堂之屏,有西湖图,东坡遽索笺管作《减字木兰花》曰:『凭 谁妙笔,横扫素缣三百尺;天下应无,此是钱塘湖上图。』以后叠属巨济,辞逊再 三,遂以属仲殊,继曰:『一般奇绝,云淡天高秋夜月;费尽丹青,只这些儿昼不 成。』东坡大称赏之。〕苕溪渔隐曰:〔此词首句云:『凭谁妙笔,横扫素缣三百 尺。』则是初无此《西湖图》,姑言之耳。《词话》乃云『中和堂屏有《西湖图》 』。可见其附会为说,全与词意不合。以此验之,其以为东坡作,亦必妄言,当以 《复斋》为正也。〕
许彦周《诗话》云:〔晦堂心禅师初退黄龙院,作诗云:『不住唐朝寺,闲为 宋地僧。生涯三事衲,故旧一枝藤。乞食随缘过,逢山任意登。相逢莫相笑,不是 岭南能。』此诗深静平实,道眼所了,非世间文士诗僧之所能彷佛也。〕
《诗说隽永》云:〔泉州僧庆老,有诗云:『交情老去淡如水,病骨秋来瘦似 松。』真方外语也。〕
苕溪渔隐曰:〔予尝爱政黄《牛山中偈》云:『桥上山万层,桥下水千里,惟 有白鹭鹚,见我长来此。』造语平易,不加雕斲,而清胜之景,閒适之意,宛然在 吾目中矣。〕
《复斋漫录》云:〔《西清诗话》取瘦权『谷口未斜日,数峰生夕阴』之句。 然宋之问诗云:『日落西山阴,众草起寒色。』权意取此。沈约《登玄鹤楼诗》亦 云:『云来片岭黑,日下牛溪阴。』〕苕溪渔隐曰:〔癞可《东溪集》有诗云:『 伛步入萝径,绵延趣最深。僧居不知处,彷佛清磬音。石梁邀屡度,始见青松林。 谷口未斜日,数峰生夕阴。凄风薄乔木,万窍作龙吟。摩挲绿苔石,书此慰幽寻。 』《复斋》以为瘦权诗,误矣。〕
苕溪渔隐曰:〔汪彦章《龙溪集》有《霜馀溪上四绝》,癞可《东溪集》亦有 《霜馀溪上五绝》,内四绝,即《龙溪集》中诗,但一绝不是,所谓『故人江北江 南岸』者,余皆同之,不知竟谁作邪?四绝中其一云:『水似秋蛇巧作蟠,山如浓 翠拥高鬟,清风明月元无主,乞我烟萝茅数间。』殊清●可爱。〕
《笔谈》云:〔知道者苟未至脱然,随其所得,浅深皆有效验。尹师鲁自直龙 图阁谪官,过梁下,与一佛者谈,师鲁自言以静退为乐,其人曰:『此犹有所系, 不若进退两忘。』师鲁顿若有所得,自为文以记其说。后移邓州,是时,范文正公 守南阳,少日,师鲁忽手书与文正别,仍嘱以后事。文正极讶之。时方馔客,掌书 记朱炎在座,炎老人好佛学,文正以师鲁书示炎,曰:『师鲁迁谪失意,遂至乖理 ,殊可怪也。宜往见之,为致意开譬之,无使成疾。』炎即诣之,师鲁已沐浴衣冠 而坐,见灾来,道文正意,尹笑曰:『何希文惟以生人见待,洙死矣。』与炎谈论 顷时,遂隐几而卒。炎急使人驰报文正,文正至,哭之甚哀。师鲁忽举头曰:『早 已与公别,安用复来?』文正惊问所以,师鲁笑曰:『死生常理也,希文岂不达此 。』仍问其后事,师鲁曰:『此在公耳。』乃揖希文复逝;俄顷,又举头顾希文曰 :『亦无鬼神,亦无恐怖。』言讫遂长往。师鲁所养至此,可谓有力矣;尚未能脱 有无之见,何也?得非进退两忘,犹存于胸中欤!〕
苕溪渔隐曰:〔余读刘兴朝《悟道发真集》,其言曰:『余少治儒术,长登仕 版,盖未尝信佛也。三十有二岁,见东林长老总公,与之语七日,始生信焉,即取 其书,读之三年,盖恨其信之之晚也。然循其理而体会,则似悟还迷,依其法而行 持,则踅静还扰。既而阅《传灯录》,始知佛有法眼妙心,密相付嘱,而达摩西来 ,单传此事,众生悟者,可以见性而了心,其后发明此事,但觉境界非常,取證道 歌读之,句句尽是吾之心地,读至六般神用空不空,一颗圆光色非色,如是希奇之 事,吾今已得现前,任是千圣出来,也须退步始得。示人以偈曰:世间多少英雄汉 ,终日迷头没人唤,可怜眼底黑漫漫,不见骊珠光灿烂。过今晡,又来旦,不觉年 华暗中换。急抬头,高著眼,径寸不在蚌中产。灵利男儿荐得时,好笑教渠肠欲断 。』又有诗云:『今古堂堂此事同,归因处处获圆通。片心豁去沧溟窄,双眼开来 宇宙空。出海银蟾光动地,离弦金镞疾追风。须知佛祖埋藏后,坐断千崖是此翁。 』〕
苏子由云:〔聪禅师昔以讲诵为业,晚游净慈本师之室,诵南岳思大和尚『口 吞三世诸佛』语,迷闷不能入。一日,为本烧香,本曰:『吾畴昔为汝作梦甚异, 汝不悟,将死,不可不勉。』师茫然不知所谓。既而礼僧伽像,醒然有觉,知三世 可吞无碍也,趋往告本,本曰:『向吾梦汝吞一世界,吞一剃刀,汝今日始从迷悟 ,是始出家,真吾子也。』乃击鼓升座,为众说此事,聪作礼涕泣而罢。聪往高安 圣寿禅院,余尝从之问道,聪曰:『吾师本公,未尝以道告人,皆听其自悟。吾今 亦无以告子。余从不告门,久而入道,乃为颂曰:道不可告,告即不得,以不告告 ,是真告敕。香严辞去,得之瓦砾,临济不喻,至愚而悉。非愚非瓦,皆汝师力。 有不至此,是非出家,梦吞剃刀,发落如花,游行四方,物莫能遮,终亦不告,独 障其邪,弟子度者,数如恒河沙。』〕苕溪渔隐曰:〔禅门须是悟入,方为究竟, 倘不尔,亦安能七纵八横,去住自在也哉?余观刘兴朝见惠林冲老,冲为焚香设誓 曰:『我法中自有悟门,若也以无为有,即是诳汝,吾当永堕无间地狱。吾将此身 设大誓愿,愿汝此去,坚信不退,他日有见,方表斯言。』又龙门言有李提刑者, 将《传灯录》白先师云:『某素留心此道,每看此录,多有不会处,望一一开示。 』先师云:『此事不如是理会,须有省悟始得,若有省悟,无有不会者,自不消问 ;人若无省悟,祇那会处,亦未是在。』二大士之言,真得其要矣。〕
苕溪渔隐曰:〔陈体常《答黄冕仲二书》,叙学佛之旨,深切著明,余尝三复 其言,叹其有理,恨未能尽行也。体常又有颂六首,今录二首,其一云:『密坐研 穷省细微,到头须是自忘机,应无祖佛能超越,岂有冤亲正顺违。历历孤明尤认影 ,巍巍独步尚披衣。翻嗟会得昭灵者,也道寻师得旨归。』其二云:『个中端的有 谁知,知者归来到者稀。即见即开还错会,离声离色转乖违。山青水绿明玄旨,鹤 唳猿啼显妙机。有意觅渠终不过,无心到处尽逢伊。』〕
《冷斋夜话》云:〔陈莹中北归,过南昌,言邹志完在韶州极精进,闭门诵《 华严经》,舍利生袖间,此真入信位。日诵《华严经》于观音像前,有修竹三根, 生像之后,志完揭茅出之,不可,乃垂枝覆像,如世所画宝陀岩竹,今犹无恙,韶 人扁锁之,以为过客游观。北还至永州澹山岩,有驯狐,凡贵客至则鸣。志完将至 ,而狐辄鸣,寺僧出迎,志完怪之,僧以狐鸣为言,志完作诗曰:『我入幽岩亦偶 然,初无消息与人传,驯狐戏学仙伽客,一夜飞鸣报老禅。』〕
《法藏碎金》云:〔太白《夜怀》有句云:『宴坐寂不动,大千入毫发。』潘 祐《独坐》有句云:『凝神入混茫,万象成虚空。』予爱二子吐辞精敏之力,入道 深密之状,合而书之,聊资己用。〕
苕溪渔隐曰:〔余观志公《十二时颂》,自非深悟上乘,同佛知见,岂能作此 语也。是时,达磨犹未西来,志公已明此理,所谓先得我心之所同然者。志公没于 天监十三年,而达磨以普通八年至金陵,由此之魏,传佛心印,禅宗方兴。近世学 佛者,往往忽此颂而弗观,盖贵耳而贱目耳。予尝手书此颂,置之座右,朝夕味之 ;尤爱其最后一首云:『鸡鸣丑,一颗明珠圆已久,内外推寻觅总无,境上施为浑 大有。不见头,又无手,世界坏时终不朽。未了之人听一言,只这如今谁动口。』 以至三祖《信心铭》永嘉《證道歌》,皆禅学之髓,初地之人,其可弗观乎?〕
《东皋杂录》云:〔涟水天长寺娄道者塔,灵爽甚著,《行状》云:『观音化 身也。』太祖、太宗、翼宗、仁宗,皆尝召至京师,欲留之,不可,曰:『臣与涟 水人有宿缘,不归,淮水必为暴,涟人鱼矣。』许之,皆赐御笔,至今匣藏寺中。 真宗召入禁中,时欲立章献,未决,命嫔御出见,师阅之,凡二百许人,皆无语, 至章献,挽之曰:『陛下可善遇此人,能与陛下主家计。』真宗奇之,意遂定。及 章献垂帘,又召至,锡赍不赀,复归。有新知军入境,雅不喜师;遂告其徒,缘尽 当灭。知军疑其诈死,命焚之,凡三日,衣●不动。其徒祷曰:『师不违众愿,不 若应火化。』忽雷雨骤作,水满庭,薪火皆灭,口中出白烟,自焚立尽,而目睛舌 根不坏,舍利无数。邦人葬其骨淮岸,目睛舌根舍利藏塔下。至今淮水涨溢,至塔 即止。后赐塔额,许岁度两会。〕
《僧宝传》云:〔言法华者,莫知其所从来,相传言诵《法华经》,故以为名 。至和三年,仁宗始不豫,国储未立,天下寒心。谏官范镇首发大议,乞择宗室之 贤者,使摄储贰,以待皇嗣之生,退居藩服,典宿卫,尹京邑,以系天下之望。并 州通判司马光亦以为言,凡三上疏,一留中,二付中书。上夜焚香默祷曰:『翌日 化成殿具斋,虔请法华大士俯临无却。』清旦,上道衣凝立以待,俄驰奏言法华自 右掖门径趋,将至寝殿,侍卫呵止不可。上笑曰:『朕请而来耳。』有顷至,辄升 御榻,跏趺而坐,受供讫,将去。上曰:『朕以储嗣未立,大臣咸以为言,侵寻暮 晚,嗣息无有,期一决之。』师索笔引纸,连书曰:『十三十三。』凡数十行,掷 笔无他语,皆莫侧其意。其后英宗登极,乃濮安懿王第十三子,方验前言也。
《东皋杂录》云:〔裴休与黄檗为忘年友,一日,同行宛水上,见有驾柴车过 堤下,泥深牛惫,鞭之不已,休方止其鞭者,檗遽曰:『不可不重打。两脚时,劝 不得;四脚时,不肯行,也好打。』〕
《三山老人语录》云:〔明州妙音僧法渊,为人佯狂,日饮酒市肆,歌笑自如 ,丐钱于人,得一钱即欣然以为足,得之多复与道路废疾穷者;能言人祸福,无不 验,人疑其精于术数,故号渊三命。发言无常,及问之,掉头不顾,惟云去去。有 丧之家,必往哭之,葬则送之,无贫富昔往,莫测其意,人以为狂,又号曰颠僧。 大觉禅师初住育王,开堂,僧倔然出问话,人莫不窃笑。大觉问:『颠僧是颠了僧 ,僧了颠?』答云:『大觉是大了觉,觉了大?』大觉嘿然,众皆惊骇。一日,忽 于市相别,携酒一壶,至郡守宅前,据地而饮,观者千馀人。酒尽,怀中出颂一首 ,欲化去,众皆引声大呼云:『不可于此。』遂归妙舌,趺坐而化。颂曰:『咄咄 ,平生颠蹶。欲问临行,炉中大雪。』真相至今存焉。〕
《东皋杂录》云:〔蓬州道士贾善翔,字鸿举,能剧谈,善琴嗜酒,士大夫喜 与之游。东坡尝过之,戏书问曰:『身如芭蕉,心如莲花,百节疏通,万窍玲珑, 来时一,去时八万四千。』末云:『鸿举下语。』贾答曰:『老道士这里没许多般 数。』张天觉跋其后云:『去时八万四千,不知落在那边,若不斩头觅话,谁知措 大参禅。』〕
《东皋杂录》云:〔元丰中,高丽遣一僧入贡,颇辩慧,赴筵,设荤酒自如。 命杨次公接伴,一日,出令曰:『要两古人姓名争一物。』沙门曰:『古人有张良 ,有邓禹,争一伞,良曰凉伞,禹曰雨伞。』次公曰:『古人有许由,有晁错,争 一葫芦,由曰油葫芦,错曰醋葫芦。』〕
《四六谈麈》云:〔政和间,以僧为德士,冠服如道士。有一长老升堂云:『 石霜夺得裴休笏,用在今朝;曹溪留下祖师衣,已为陈迹。』又一长老《乞入道表 》云:『一入蛮夷之风教,遂亡父母之发肤,几同去国之人,忽见指天之斗,倘得 回心而向道,便当合掌以擎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