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张骞

相关人物:共 12 位
共 12 首 第 1 页 下一页

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约337—约422 【介绍】: 东晋僧。平阳武阳人,俗姓龚。三岁出家。二十岁受大戒,志行明敏,仪轨整肃。常在长安,慨律藏残缺,誓志寻求。晋安帝隆安三年,与慧景、道整等四僧入西域求经。度流沙,经鄯善国,以至乌耆,到于阗。度葱岭,到北天竺。南度小雪山,慧景死。进至中天竺。巡礼佛教故迹,于巴连弗邑住最久,得《摩诃僧祇众律》、《方等泥洹经》等。留三年学梵语梵书。后由师子国归,前后凡十五年,游历三十余国。归国后,在建康道场寺与佛驮跋陀罗共译经律论五部。并撰有《佛国记》,亦称《高僧法显传》,为研究古代中亚、南亚诸国史和中外交通史重要资料。
新脩科分六学僧传·卷第十一 弘法科
姓龚氏。
平阳武阳人。
三兄皆以病死龆龀中。
显三岁亦病。
父惧施以出家。
而终不遣。
数岁病垂死。
乃送寺中。
一夕差。
因留不复归。
母为舍寺门外。
父亡。
叔使返俗。
显曰。
母得所养足矣。
安在我。
悉以先世产业归叔。
无所问。
母亡。
葬之如礼。
尝与同学沙门数十人。
刈稻田中。
盗忽至。
众皆苍黄走。
显独留语盗曰。
若前世不施。
致今世之饥。
今世复行劫夺。
独不念后世乎。
盗惭弃去。
既受戒。
志行明决。
每以经律舛阙。
誓于寻求。
晋隆安三年。
偕沙门慧景道整等。
西渡流沙。
热风恶鬼。
遇者必死。
葱岭危壁千仞。
冬夏积雪。
施杙险处。
仅能过。
凡涉水七百馀所。
中有缘絙而渡者又十馀所。
皆汉之张骞甘英奉使。
所未尝至也。
雪山寒甚。
慧景股栗而死。
如是又三十馀国。
而后及天竺。
去王舍城三十里有寺。
问耆阇崛山安在。
寺僧曰。
莫夜矣。
且多黑狮子食人。
不可往。
显念以吾欲瞻礼圣迹。
幸至此。
苟今夕死。
则吾志不酬。
竟造无所畏。
独俳徊山中。
拜瞻流涕曰。
我不自知身之至此也。
坐树下诵经。
夜三鼓矣。
狮子蹲踞舐龁。
显以手循之曰。
欲肉醉我。
迟诵经毕。
于是俱妥尾去。
明日归路逢一老宿。
植杖立挹。
不答。
顷有小年来。
显问耆年为谁。
曰头陀迦叶大弟子也。
显追之至山。
有石塞岩窦。
不得往。
至迦施国。
坐夏。
有蛇耳处白。
置于铜盂酪中。
从上座至下行遍乃化去。
寺僧曰。
白耳龙也。
寺龙所造。
岁辄一出。
至五天竺。
于摩竭提邑波连弗河阿育王塔南天竺寺。
得摩诃僧祇律。
又得萨婆多律。
杂阿毗昙心。
方等泥洹等经。
留三年。
学梵书梵语。
以经像附商舶。
至狮子国。
同侣皆无在者。
孑然独止而已。
商有以纨扇供佛者。
显见之因思归。
又二年。
得弥沙塞律。
长杂二阿含。
皆汉地所未有。
因附舶以还。
忽飓作。
舶人皆以物投海中。
显念观世音曰。
有经像在。
欲以开东方眼目。
顷之飓止。
至耶婆提国。
留五月易舶。
适广州夜飓作。
舶人曰。
坐有沙门共载耳。
欲投显海中。
或呵止之。
得不死。
水尽粮亦竭。
忽及岸见藜藋。
入浦见猎者问。
曰此青州长广郡牢山也。
猎者以归。
太守李公嶷闻而躬迎之。
至州小休。
遂如京师。
译大泥洹经。
有传写者。
一夕火。
尽燬他物。
而经不坏。
后游荆州。
殁于新寺。
寿八十六。
高僧法显传
法显。昔在长安慨律藏残缺。于是遂以弘始二年岁在己亥。与慧景道整慧应慧嵬等。同契至天竺寻求戒律。初发迹长安。度陇至乾归国夏坐。夏坐讫前至褥檀国。度养楼山至张掖镇。张掖大乱道路不通。张掖王慇勤遂留为作檀越。于是与智严慧简僧绍宝云僧景等相遇。欣于同志。便共夏坐。夏坐讫复进到燉煌。有塞东西可八十里。南北四十里。共停一月馀日。法显等五人随使先发。复与宝云等别燉煌。太守李浩供给度沙河。沙河中多有恶鬼热风。遇则皆死无一全者。上无飞鸟下无走兽。遍望极目欲求度处则莫知所拟。唯以死人枯骨为幖帜耳。行十七日计可千五百里。得至鄯鄯国。其地崎岖薄瘠。俗人衣服粗与汉地同。但以毡褐为异。其国王奉法。可有四千馀僧悉小乘学。诸国俗人及沙门尽行天竺法。但有精粗。从此西行所经诸国类皆如是。唯国国胡语不同。然出家人皆习天竺书天竺语。住此一月日。复西北行十五日到乌夷国。僧亦有四千馀人。皆小乘学。法则齐整。秦土沙门至彼都不预其僧例也。法显得符行当公孙经理。住二月馀日。于是还与宝云等共合乌夷国。人不修礼仪遇客甚薄。智严慧简慧嵬遂返向高昌欲求行资。法显等蒙符公孙供给。遂得直进西南。行路中无居民。涉行艰难。所经之苦人理莫比。在道一月五日得到于阗。其国丰乐人民殷盛。尽皆奉法。以法乐相娱。众僧乃数万人。多大乘学。皆有众食。彼国人民星居。家家门前皆起小塔。最小者可高二丈许。作四方僧房供给客僧。及馀所须国主安顿供给法显等于僧伽蓝。僧伽蓝名瞿摩帝。是大乘寺。三千僧共揵搥食。入食堂时威仪齐肃次第而坐。一切寂然器钵无声。净人益食不得相唤。但以手指麾。慧景道整慧达先发向竭叉国。法显等欲观行像。停三月日。其国中有四大僧伽蓝不数小者。从四月一日城里便扫洒道路庄严巷陌。其城门上张大帏幕。事事严饰。王及夫人婇女皆住其中。瞿摩帝僧是大乘学。王所敬重。最先行像。离城二四里作四轮像车。高三丈馀。状如行殿。七宝庄校。悬缯幡盖。像立车中二菩萨侍。作诸天侍从。皆以金银彫莹悬于虚空像去门百步。王脱天冠易著新衣。徒跣持花香翼从出城。迎像头面礼足散花烧香。像入城时。门楼上夫人婇女遥散众花纷纷而下。如是庄严供具车车各异。一僧伽蓝则一日行像。自月一日。为始至十四日行像乃讫。行像讫王及夫人乃还宫耳。其城西七八里有僧伽蓝。名王新寺。作来八十年经三王方成。可高二十五丈。雕文刻镂金银覆上众宝合成。塔后作佛堂庄严妙好。梁柱户扇窗牖皆以金薄。别作僧房亦严丽整饰。非言可尽。岭东六国诸王所有上价宝物多作供养。人用者少。既过四月行像。僧韶一人随胡道人向罽宾。法显等进向子合国。在道二十五日。便到其国。国王精进有千馀僧。多大乘学。住此十五日已。于是南行四日至葱岭山。到于麾国安居。安居已山行二十五日到竭叉国。与慧景等合。值其国王作般遮越师。般遮越师汉言五年大会也。会时请四方沙门。皆来云集。集已庄严众僧坐处。悬缯幡盖。作金银莲华著僧座后。铺净坐具。王及群臣如法供养。或一月二月。或三月。多在春时。王作会已复劝诸群臣设供供养。或一日二日三日五日乃至七日。供养都毕。王以所乘马鞍勒自副使国中贵重臣骑之。并诸白氎种种珍宝沙门所须之物。共诸群臣发愿布施众僧。布施僧已还从僧赎其地。山寒不生馀谷。唯熟麦耳。众僧受岁已其晨辄霜。故其王每请众僧令麦熟。然后受岁。其国中有佛唾壶。以石作之。色似佛钵。又有佛一齿。其国中人为佛齿起塔。有千馀僧徒。尽小乘学。自山以东俗人被服类粗与秦土同。亦以毡褐为异。沙门法用转胜不可具记。其国当葱岭之中。自葱岭已前草木果实皆异。唯竹及安石榴甘蔗三物与汉地同耳。从此西行向北天竺国。在道一月得度葱岭。葱岭山冬夏有雪。又有毒龙。若失其意则吐毒风。雨雪飞沙砾石。遇此难者万无一全。彼土人即名为雪山也。度岭已到北天竺。始入其境。有一小国名陀历。亦有众僧皆小乘学。其国昔有罗汉。以神足力将一巧匠。上兜率天观弥勒菩萨长短色貌。还下刻木作像。前后三上观。然后乃成像。长八丈足趺八尺。斋日常有光明。诸国王竞兴供养。今故现在于此。顺岭西南行十五日。其道艰岨崖岸崄绝。其山唯石壁立千仞。临之目眩。欲进则投。足无所下。有水名新头河。昔人有凿石通路。施傍梯者凡度七百。度梯已蹑悬絙过河。河两岸相去减八十步。九译所记。汉之张蓦甘英皆不至此。 众僧问法显。佛法东过其始可知耶。显云。访问彼土人。皆云。古老相传。自立弥勒菩萨像。后便有天竺沙门。赍经律过此河者。像立在佛泥洹后三百许年。计于周氏平王时。由兹而言。大教宣流始自此像。非夫弥勒大士继轨释迦。孰能令三宝宣通边人识法。固知冥运之开本非人事。则汉明帝之梦有由而然矣。度河便到乌长国。其乌长国是正北天竺也。尽作中天竺语。中天竺所谓中国。俗人衣服饮食亦与中国同。佛法甚盛。名众僧止住处为僧伽蓝。凡有五百僧伽蓝。皆小乘学。若有客比丘到悉供养三日。三日过已乃令自求所安。常传言。佛至北天竺。即到此国也。佛遗足迹于此。或长或短在人心念。至今犹尔。及晒衣石度恶龙处悉亦现在。石高丈四尺。阔二丈许。一边平。慧景慧达道整三人先发向佛影那竭国。法显等住此国夏坐。坐讫南下到宿呵多国。其国佛法亦盛。昔天帝释试菩萨化作鹰鸽割肉贸鸽处。佛既成道与诸弟子游行。语云。此本是吾割肉贸鸽处。国人由是得知。于此处起塔金银挍饰。从此东下五日行到揵陀卫国。是阿育王子法益所治处。佛为菩萨时。亦于此国以眼施人。其处亦起大塔金银挍饰。此国人多小乘学。自此东行七日。有国名竺刹尸罗。竺刹尸罗汉言截头也。佛为菩萨时。于此处以头施人。故因以为名。复东行二日至投身喂饿虎处。此二处亦起大塔。皆众宝挍饰。诸国王臣民竞兴供养。散华然灯相继不绝。通上二塔彼方人亦名为四大塔也。从揵陀卫国南行四日到弗楼沙国。佛昔将诸弟子游行此国。语阿难云。吾般泥洹后当有国王名罽腻伽。于此处起塔。后罽腻伽王出世。出行游观时。天帝释欲开发其意。化作牧牛小儿。当道起塔。王问言。汝作何等。答言。作佛塔。王言大善。于是王即于小儿塔上起塔。高四十馀丈众宝挍饰。凡所经见塔庙壮丽威严都无此比。传云。阎浮提塔唯此塔为上。王作塔成已小塔即自傍出大塔南。高三尺许。佛钵即在此国。昔月氏王大兴兵众。来伐此国欲取佛钵。既伏此国已。月氏王等笃信佛法。欲持钵去。故大兴供养。供养三宝毕。乃挍饰大象置钵其上。象便伏地不能得前。更作四轮车载钵。八象共牵复不能进。王知与钵缘未至。深自愧叹即于此处起塔及僧伽蓝。并留镇守种种供养。可有七百馀僧。日将欲中众僧则出钵与。白衣等种种供养。然后中食。至暮烧香时复尔。可容二斗许。杂色而黑多四际分明。厚可二分甚光泽。贫人以少华投中便满。有大富者欲以多华供养。正复百千万斛终不能满。宝云僧景止供养佛钵便还。慧景慧达道整先向那竭国。供养佛影佛齿及顶骨。慧景病道整住看。慧达一人还于弗楼沙国相见。而慧达宝云僧景遂还秦土。慧景在佛钵寺无常。由是法显独进向佛顶骨所。西行十六由延至那竭国界醯罗城。城中有佛顶骨精舍。尽以金薄七宝挍饰。国王敬重顶骨。虑人抄夺。乃取国中豪姓八人。人持一印。印封守护。清晨八人俱到各视其印。然后开户。开户已以香汁洗手。出佛顶骨置精舍外高座上以七宝圆砧。砧下琉璃钟覆上皆珠玑挍饰。骨黄白色。方圆四寸。其上隆起。每日出后精舍人则登高楼击大鼓吹蠡敲铜钵。王闻已则诣精舍。以华香供养。供养已次第顶戴而去。从东门入西门出。王朝朝如是供养礼拜。然后听国政。居士长者亦先供养乃修家事。日日如是初无懈倦。供养都讫乃还顶骨于精舍中。有七宝解脱塔。或开或闭。高五尺许。以盛之。精舍门前朝朝恒有卖华香人。凡欲供养者种种买焉。诸国王亦恒遣使供养。精舍处方三十步虽复天震地裂此处不动。从此北行一由延到那竭国城。是菩萨本以银钱贸五茎华供养定光佛处。城中亦有佛齿塔。供养如顶骨法。城东北一由延。到一谷口有佛锡杖。亦起精舍供养。杖以牛头旃檀作。长丈六七许。以木筒盛之。正复百千人举不能移。入谷口西行有佛僧伽梨。亦起精舍供养。彼国土俗亢旱。时国人相率出衣礼拜供养。天即大雨。那竭城南半由延有石室博山。西南向佛留影。此中去十馀步观之如佛真形。金色相好光明炳著。转近转微髣髴如有。诸方国王遣工画师摹写莫能及。彼国人传云。千佛尽当于此留影。影西四百步许。佛在时剃发剪爪。佛自与诸弟子共造塔。高七八丈以为将来塔法。今犹在。边有寺。寺中有七百馀僧。此处有诸罗汉辟支佛塔乃千数。住此冬三月。法显等三人南度小雪山。雪山冬夏积雪。山北阴中遇寒风暴起人皆噤战。慧景一人不堪复进。口出白沫语法显云。我亦不复活。便可时去勿得俱死。于是遂终。法显抚之悲号。本图不果命也奈何。复自力前得过岭南到罗夷国。近有三千僧兼大小乘学。住此夏坐。坐讫南下。行十日到跋那国。亦有三千许僧。皆小乘学。从此东行三日复渡新头河。两岸皆平地。过河有国名毗荼。佛法兴盛兼大小乘学。见秦道人往乃大怜悯。作是言。如何边地人能知出家为道远求佛法。悉供给所须。待之如法。从此东南行减八十由延。经历诸寺甚多僧众万数。过是诸处已到一国。国名摩头罗。又经蒱那河。河边左右有二十僧伽蓝。可有三千僧。佛法转盛。凡沙河已西天竺诸国。国王皆笃信佛法供养众僧。时则脱天冠。共诸宗亲群臣手自行食。行食已铺毡于地。对上座前坐于众僧前。不敢坐床。佛在世时。诸王供养法式相传至今。从是以南名为中国。中国寒暑调和无霜雪。人民殷乐无户籍官法。唯耕王地者乃输地利。欲去便去欲住便住。王治不用刑斩。有罪者但罚其钱。随事轻重。虽复谋为恶逆。不过截右手而已。王之侍卫左右皆有供禄。举国人民悉不杀生。不饮酒不食葱蒜。唯除旃荼罗。旃荼罗名为恶人。与人别居。若入城市则击木以自异。人则识而避之不相搪揬。国中不养猪鸡不卖生口。市无屠店及沽酒者。货易则用贝齿。唯旃荼罗渔猎师卖肉耳。自佛般泥洹后。诸国王长者居士为众僧起精舍。供给田宅园圃民户牛犊铁券书录。后王王相传无敢废者。至今不绝。众僧住止房舍。床蓐饮食衣服都无阙乏。处处皆尔。众僧常以作功德为业。及诵经坐禅。客僧往到旧僧迎逆。代担衣钵给洗足水。涂足油与非时浆。须臾息已复问其腊数。次第得房舍卧具。种种如法。众僧住处作舍利弗塔目连阿难塔并阿毗昙律经塔。安居后一月诸希福之家劝化供养。僧行非时浆。众僧大会说法。说法已供养舍利弗塔。种种华香通夜然灯。使伎乐人作舍利弗大婆罗门时诣佛求出家。大目连大迦叶亦如是。诸比丘尼多供养阿难塔。以阿难请世尊听女人出家故。诸沙弥多供养罗云。阿毗昙师者供养阿毗昙。律师者供养律。年年一供养。各自有日。摩诃衍人则供养般若波罗蜜文殊师利观世音等。众僧受岁竟。长者居士婆罗门等。各将种种衣物沙门所须以用布施众僧。僧受亦自各各布施。佛泥洹已来。圣众所行。威仪法则。相承不纪。自度新头河至南天竺。迄于南海四五万里。海平坦无大山川。正有河水耳。从此东南行十八由延。有国名僧迦施。佛上忉利天三月为母说法来下处。佛上忉利天。以神通力都不使诸弟子知来。满七日乃放神足。阿那律以天眼遥见世尊。即语尊者大目连。汝可往问讯世尊。目连即往头面礼足共相问讯。问讯已佛语目连。吾却后七日当下阎浮提。目连既还。于时八国大王及诸臣民不见佛久。咸皆渴仰。云集此国以待世尊。时优钵罗比丘尼。即自心念。今日国王臣民皆当迎佛。我是女人。何由得先见佛。即以神足化作转轮圣王。最前礼佛。佛从忉利天上来向下。下时化作三道宝阶。佛在中道七宝阶上行。梵天王亦化作白银阶。在右边执白拂而侍。天帝释化作紫金阶。在左边执七宝盖而侍。诸天无数从佛来下。佛既下三阶俱没于地。馀有七级而现。后阿育王欲知其根际。遣人掘看。下至黄泉根犹不尽。王益敬信。即于阶上起精舍。当中阶作丈六立像。精舍后立石柱。高二十肘。上作师子。柱内四边有佛像。内外映彻净若琉璃。有外道论师与沙门诤此住处。时沙门理屈。于是共立誓言。此处若是沙门住处者。今当有灵验。作是言已。柱头师子乃大鸣吼见验。于是外道慑怖心伏而退。佛以受天食三月故。身作天香不同世人。即便浴身后人于此处起浴室。浴室犹在优钵罗比丘尼初礼佛处今亦起塔。佛在世时有剪发爪作塔。及过去三佛并释迦文佛坐处经行处。及作诸佛形像处。尽有塔。今悉在。天帝释梵天王从佛下处亦起塔。此处僧及尼可有千人。皆同众食。杂大小乘学。住处有一白耳龙。与此众僧作檀越。令国内丰熟雨泽以时无诸灾害。使众僧得安。众僧感其惠。故为作龙舍敷置坐处。又为龙设福食供养。众僧日日众中别差三人到龙舍中食。每至夏坐讫龙辄化形作一小蛇。两耳边白。众僧识之。铜盂盛酪以龙置中。从上座至下座行之。伏若问讯。遍便化去。每年一出。其国丰饶人民炽盛。最乐无比。诸国人来无不经理供给所须。寺西北五十由延有一寺。名大坟。大坟者恶鬼名也。佛本化是恶鬼。后人于此处起精舍。布施阿罗汉以水灌手。水沥滴地。其处故在。正复扫除常现不灭。此处别有佛塔。善鬼神常扫洒。初不须人功。有邪见国王言。汝能如是者。我当多将兵众住此益积粪秽。汝复能除不。鬼神即起大风吹之令净此处。有百枚小塔。人终日数之不能得知。若至意欲知者。便一塔边置一人已复计数。人人或多或少其不可得知。有一僧伽蓝可六七百僧。此中有辟支佛食处泥地。大如车轮。馀处生草此处独不生。及晒衣地处亦不生草。衣条著地迹今故现在。法显在龙精舍夏坐。坐讫东南行七由延到罽饶夷城。城接恒水有二僧伽蓝。尽小乘学。去城西六七里。恒水北岸佛为诸弟子说法处。传云。说无常苦空说身如泡沫等。此处起塔犹在。度恒水南行三由延到一村。名呵梨。佛于此中说法经行坐处尽起塔。从此东南行十由延。到沙祇大国出沙祇城。南门道东佛本在此嚼杨枝已刺土中。即生长七尺。不增不减。诸外道婆罗门嫉妒或斫或拔远弃之。其处续生如故。此中亦有四佛经行坐处。起塔故在。从此南行八由延。到拘萨罗国舍卫城。城内人民希旷都有二百馀家。即波斯匿王所治城也。大爱道故精舍处。须达长者井壁及鸯掘魔得道般泥洹烧身处。后人起塔皆在此城中。诸外道婆罗门生嫉妒心欲毁坏之。天即雷电霹雳终不能得坏。出城南门千二百步道西。长者须达起精舍。精舍东向开门门户两边有二石柱。左柱上作轮形右柱上作牛形精舍左右池流清净树林尚茂。众华异色。蔚然可观。即所谓祇洹精舍也。佛上忉利天为母说法九十日。波斯匿王思见佛即刻牛头栴檀作佛像置佛坐。处佛后还入精舍像即避出迎佛。佛言。还坐。吾般泥洹后可为四部众作法式。像即还坐。此像最是众像之始。后人所法者也。佛于是移住南边小精舍。与像异处。相去二十步。祇洹精舍本有七层。诸国王人民竞兴供养。悬缯幡盖散华烧香燃灯续明日日不绝。鼠含灯炷烧幡。盖遂及精舍七重都尽。诸国王人民皆大悲恼。谓栴檀像已烧。却后四五日开东边小精舍户忽见本像。皆大欢喜。共治精舍得作两重。还移像本处。法显道整初到祇洹精舍。念昔世尊住此二十五年。自伤生在边地。共诸同志游历诸国。而或有还者。或有无常者。今日乃见佛空处怆然心悲。彼众僧出问法显等言。汝等从何国来。答曰。从汉地来。彼众僧叹曰。奇哉边国之人乃能求法至此。自相谓言。我等诸师和上相承以来未见汉道人来到此也。精舍西北四里有林。名曰得眼。本有五百盲人依精舍住此。佛为说法尽还得眼。盲人欢喜刺杖著地头面作礼。杖遂生长大。世人重之无敢伐者。遂成为林是故以得眼为名。祇洹众僧中食后多往彼林中坐禅。祇洹精舍东北六七里。毗舍祛母作精舍请佛及僧。此处故在。祇洹精舍大院各有二门。一门东向一门北向。此园即须达长者布金钱买地处。精舍当中央。佛住此处最久。说法度人经行坐处。亦尽起塔。皆有名字。及孙陀利杀身谤佛处。出祇洹东门北行七十步道西。佛昔共九十六种外道论议。国王大臣居士人民皆云集而听。时外道女。名旃遮摩那起嫉妒心。乃怀衣著腹前似若妊身。于众会中谤佛以非法。于是天帝释即化作白鼠啮其腰带。带断所怀衣堕地。地即裂生入地狱。及调达毒爪欲害佛生入地狱处。后人皆幖帜之。又于论议处起精舍高六丈许。中有坐佛像。其道东有外道天寺。名曰影覆。与论议处精舍裌道相对。亦高六丈许。所以名影覆者日在西时。世尊精舍影则映外道天寺。日在东时外道天寺影则北映。终不能得映佛精舍也。外道常遣人守其天寺。扫洒烧香然灯供养。至明旦其灯辄移在佛精舍中。婆罗门恚言。诸沙门取我灯自供养佛为尔不止。婆罗门于是夜自伺候见其所事天神将灯绕佛精舍三匝供养。供养佛已忽然不见。婆罗门乃知佛神大。即舍家入道。传云。近有此事绕祇洹精舍。有十八僧伽蓝。尽有僧住。唯一处空此中国有九十六种外道。皆知今世后世。各有徒众亦皆乞食。但不持钵。亦复求福于旷路侧。立福德舍。屋宇床卧饮食供给行路人及出家人来去客。但所期异耳。调达亦有众在常供养过去三佛。唯不供养释迦文佛。舍卫城东南四里琉璃王欲伐舍夷国。世尊当道侧立立处起塔。城西五十里到一邑名都维。是迦叶佛本生处。父子相见处。般泥洹处。皆悉起塔。迦叶如来全身舍利亦起大塔。从舍卫城东南行十二由延到一邑名那毗伽。是拘楼秦佛所生处。父子相见处。般泥洹处。亦皆起塔。从此北行减一由延到一邑。是拘那含牟尼佛所生处。父子相见处。般泥洹处。亦皆起塔。从此东行减一由延到迦维罗卫城。城中都无王民甚丘荒。止有众僧民户数十家而已。白净王故宫处。作太子母形像。及太子乘白象入母胎时太子出城东门见病人。回车还处皆起塔。阿夷相太子处。与难陀等扑象捅射处。箭东南去三十里入地令泉水出。后世人治作井令行人饮。佛得道还见父王处。五百释子出家向优波离作礼地六种震动处。佛为诸天说法四天王等守四门父王不得入处。佛在尼拘律树下东向坐大爱道布施佛僧伽梨处。此树犹在。琉璃王杀释种。释种死尽得须陀洹立塔今亦在。城东北数里有王田太子坐树下观耕者处。城东五十里有王园。园名论民。夫人入池洗浴出池。北岸二十步举手攀树枝东向生太子。太子堕地行七步。二龙王浴太子。身浴处遂作井。及上洗浴池。今众僧常取饮之。凡诸佛有四处常定。一者成道处。二者转法轮处。三者说法论议伏外道处。四者上忉利天为母说法来下处。馀者则随时示现焉。迦维罗卫国大空荒人民希疏道路怖畏。白象师子不可妄行。从佛生处东行五由延有国名蓝莫。此国王得佛一分舍利。还归起塔。即名蓝莫塔。塔边有池池中有龙常守护此塔昼夜供养。阿育王出世欲破八塔。作八万四千塔。破七塔已次欲破此塔。龙便现身将阿育王入其宫中。观诸供养具已语王言。汝供养若能胜是便可坏之持去。吾不与汝诤。阿育王知其供养具非世之所有。于是便还此中荒芜无人洒扫。常有群象以鼻取水洒地。取杂花香而供养塔。诸国有道人来欲礼拜塔。遇象大怖依树自翳。见象如法供养。道人大自悲感。此中无有僧伽蓝可供养此塔。乃令象洒扫。道人即舍大戒还作沙弥。自挽草木平治处所使得净洁。劝化国王作僧住处。已为寺主。今现有僧住。此事在近。自尔相承至今恒以沙弥为寺主。从此东行三由延太子遣车匿白马还处亦起塔。从此东行四由延到炭塔。亦有僧伽蓝。复东行十二由延到拘夷那竭城。城北双树间希连禅河边。世尊于此北首而般泥洹。及须跋最后得道处。以金棺供养世尊七日处。金刚力士放金杵处。八王分舍利处。此诸处皆起塔。有僧伽蓝今悉现在。其城中人民亦希旷。止有众僧民户。从此东南行十二由延到诸梨车欲逐佛般泥洹处。而佛不听恋佛不肯去。佛化作大深堑不得度。佛与钵作信遣还其家处立石柱。上有铭题。自此东行十由延到毗舍离国。毗舍离城北大林重阁精舍。佛住处及阿难半身塔。其城里本庵婆罗女家。为佛起塔。今故现在。城南三里道西庵婆罗女以园施佛作佛住处。佛将般泥洹与诸弟子出毗舍离城西门。回身右转顾看毗舍离城告诸弟子。是吾最后所行处。后人于此处起塔。城西北三里有塔名放弓仗。以名此者恒水流有一国王。王小夫人生一肉胎。大夫人妒之言。汝生不祥之徵。即盛以木函掷恒水中。下流有国王游观。见水上木函。开看见千小儿端正殊特。王即取养之。遂便长大甚勇健。所往征伐无不摧伏。次伐父王本国。王大愁忧。小夫人问王。何故愁忧。王曰。彼国王有千子勇健无比。欲来伐吾国。是以愁耳。小夫人言。王勿愁忧。但于城东作高楼。贼来时置我楼上。则我能却之。王如其言。至贼来时小夫人于楼上语贼言。汝是我子。何故作反逆事。贼曰。汝是何人。云是我母。小夫人曰。汝等若不信者尽仰向张口。小夫人即以两手搆两乳。乳作五百道俱堕千子口中。贼知是其母即放弓仗。二父王于是思惟皆得辟支佛。二辟支佛塔犹在。后世尊成道告诸弟子。是吾昔时放弓仗处。后人得知于此处立塔。故以名焉。千小儿者即贤劫千佛是也。佛于放弓仗塔边舍寿。佛告阿难言。我却后三月当般泥洹。魔王娆固阿难使不得请佛住世。从此东行三四里有塔。佛般泥洹后百年有毗舍离比丘。错行戒律。十事證言。佛说如是。尔时诸罗汉及持律比丘。凡有七百僧。更捡挍律藏。后人于此处起塔今亦现在。从此东行四由延到五河合口。阿难从摩竭国向毗舍离欲般泥洹。诸天告阿阇世王。阿阇世王即自严驾将士众追到河上。毗舍离诸梨车闻阿难来。亦复来迎。俱到河上。阿难思惟。前则阿阇世王致恨。还则梨车复怨。即于河中央入火光三昧烧身而般泥洹。分身作二分。一分在一岸边。于是二王各得半身。舍利还归起塔。度河南下一由延到摩竭提国巴连弗邑。巴连弗邑是阿育王所治城。城中王宫殿皆使鬼神作累石起墙阙。彫文刻镂非世所造。今故现在。阿育王弟得罗汉道。常住耆阇崛山。志乐闲静。王敬心欲请于家供养。以乐山静不肯受请。王语弟言。但受我请当为汝于城里作山。王乃具饮食召诸鬼神而告之曰明日悉受我请。无座席各自赍来。明日诸大鬼神各赍大石来。壁方四五步坐讫。即使鬼神累作大石山。又于山底以五大方石作一石室。可长三丈广二丈高一丈馀。有一大乘婆罗门子名罗汰私迷。住此城里。爽悟多智事无不达。以清净自居。国王宗敬师事。若往问讯不敢并坐。王设以爱敬心执手。执手已婆罗门辄自灌洗。年可五十馀。举国瞻仰。赖此一人弘宣佛法。外道不能得加陵众僧。于阿育王塔边造摩诃衍僧伽蓝甚严丽。亦有小乘寺。都合六七百僧众威仪庠序可观。四方高德沙门及学问人。欲求义理皆诣此寺。婆罗门子师亦名文殊师利。国内大德沙门诸大乘比丘皆宗仰焉。亦住此僧伽蓝。凡诸中国唯此国城邑为大。民人富盛竞行仁义。年年常以建卯月八日行像。作四轮车缚竹作五层。有承攎椻戟高二丈许。其状如塔。以白氎缠上。然后彩画作诸天形像。以金银琉璃庄挍其上。悬缯幡盖四边作龛。皆有坐佛菩萨立侍。可有二十车。车车庄严各异。当此日境内道俗皆集作倡伎乐。华香供养。婆罗门子来请佛。佛次第入城。入城内再宿。通夜然灯伎乐供养。国国皆尔。其国长者居士各于城内立福德医药舍。凡国中贫穷孤独残跛一切病人。皆诣此舍种种供给。医师看病随宜饮食及汤药皆令得安。差者自去。阿育王坏七塔作八万四千塔。最初所作大塔在城南三里馀。此塔前有佛迹起精舍。户北向塔。南有一石柱。围丈四五高三丈馀。上有铭题。云阿育王以阎浮提布施四方僧。还以钱赎。如是三反塔北三四百步阿育王本于此作泥梨城泥梨城中有石柱。亦高三丈馀。上有师子。柱上有铭记作泥梨城因缘及年数日月。从此东南行九由延至一心孤石山。山头有石室。石室南向佛坐其中。天帝释将天乐般遮弹琴乐佛处。帝释以四十二事问佛一一以指画石。画迹故在。此中亦有僧伽蓝。从此西南行一由延到那罗聚落。是舍利弗本生村。舍利弗还于此中般泥洹。即此处起塔。今现在。从此西行一由延到王舍新城。新城者是阿阇世王所造中有二僧伽蓝。出城西门三百步阿阇世王得佛一分舍利起塔。高大严丽。出城南四里南向入谷至五山里。五山周围状若城郭。即是蓱沙王旧城。城东西可五六里南北七八里。舍利弗目连初见頞鞞处。尼犍子作火坑毒饭请佛处。阿阇世王酒饮黑象欲害佛处。城东北角曲中耆旧于庵婆罗园中起精舍。请佛及千二百五十弟子供养处。今故在。其城中空荒无人住。入谷搏山东南上十五里到耆阇崛山。未至头三里有石窟南向。佛本于此坐禅。西北三十步复有一石窟。阿难于中坐禅。天魔波旬化作雕鹫住窟前恐阿难。佛以神足力隔石舒手摩阿难肩。怖即得止。鸟迹手孔今悉在。故曰雕鹫窟山。窟前有四佛坐处。又诸罗汉各各有石窟坐禅处。动有数百。佛在石室前东西经行。调达于山北崄巇间横掷石伤佛足指处。石犹在。佛说法堂已毁坏。止有塼壁基在。其山峰秀端严。是五山中最高。法显于新城中买香华油灯。倩二旧比丘送法显到耆阇崛山。华香供养然灯续明。慨然悲伤抆泪而言。佛昔于此说首楞严。法显生不值佛。但见遗迹处所而已。即于石窟前诵首楞严。停止一宿。还向新城。出旧城北。行三百馀步道西。迦兰陀竹园精舍今现在。众僧扫洒精舍。北二三里有尸磨赊那。尸磨赊那者。汉言弃死人墓田。搏南山西行三百步有一石室名宾波罗窟。佛食后常于此坐禅。又西行五六里山北阴中有一石室名车帝。佛泥洹后五百阿罗汉结集经处。出经时铺三高座庄严挍饰。舍利弗在左。目连在右。五百数中少一阿罗汉。大迦叶为上座。 时阿难在门外不得入。其处起塔今亦在。搏山亦有诸罗汉坐禅石窟甚多。出旧城北东下三里。有调达石窟。离此五十步有大方黑石窟。昔有比丘在上经行。思惟是身无常苦空。得不净观厌患是身。即捉刀欲自杀。复念世尊制戒不得自杀。又念虽尔我今但欲杀三毒贼。便以刀自刎。始伤肉得须陀洹。既半得阿那含。断已成阿罗汉果般泥洹从此西行四由延到伽耶城。城内亦空荒。复南行二十里到菩萨本苦行六年处。处有林木。从此西行三里到佛入水洗浴天案树枝得攀出池处。又北行二里得弥家女奉佛乳糜处。从此北行二里。佛于一大树下石上东向坐食糜。树石今悉在。石可广长六尺高二尺许。中国寒暑均调。树木或数千岁乃至万岁。从此东北行半由延到一石窟。菩萨入中西向结加趺坐。心念若我成道当有神验。石壁上即有佛影现。长三尺许。今犹明亮。时天地大动。诸天在空中白言。此非是过去当来诸佛成道处。去此西南行减半由延到贝多树下。是过去当来诸佛成道处。诸天说是语已即便在前唱导。导引而去。菩萨起行离树三十步。天授吉祥草。菩萨受之。复行十五步五百青雀飞来绕菩萨三匝而去菩萨前到贝多树下。敷吉祥草。东向而坐。时魔王遣三玉女从北来试。魔王自从南来试。菩萨以足指案地。魔兵退散三女变成老母。自上苦行六年处。及此诸处。后人皆于中起塔立像。今皆在。佛成道已七日观树受解脱乐处。佛于贝多树下东西经行七日处。诸天化作七宝堂供养佛七日处。文鳞盲龙七日绕佛处。佛于尼拘律树下方石上东向坐。梵天来请佛处。四天王奉钵处。五百贾人授麨蜜处。度迦叶兄弟师徒千人处此诸处亦尽起塔。佛得道处有三僧伽蓝。皆有僧住。众僧民户供给饶足无所乏少。戒律严峻威仪坐起入众之法。佛在世时圣众所行以至于今。佛泥洹已来四大塔处相承不绝。四大塔者。佛生处。得道处。转法轮处。般泥洹处。阿育王昔作小儿时。当道戏过迦叶佛行乞食。小儿欢喜。即以一掬土施佛。佛持还泥经行地。因此果报作铁轮王王阎浮提。乘铁轮案行阎浮提。见铁围两山间地狱治罪人。即问群臣此是何等。答言。是鬼王阎罗王治罪人。王自念言。鬼王尚能作地狱治罪人。我是人主。何不作地狱治罪人耶。即问臣等谁能为我作地狱主治罪人者。臣答言。唯有极恶人能作耳。王即遣臣遍求恶人。见池水边有一人长壮黑色发黄目青。以脚钩鱼口呼禽兽。禽兽来便射杀无得脱者。得此人已将来与王。王密敕之。汝作四方高墙。内植种种华果作好浴池。庄严挍饰令人渴仰。牢作门户。有人入者。辄捉种种治罪莫使得出。设使我入亦治罪莫放。今拜汝作地狱主。时有比丘次第乞食入其门。狱卒见之便欲治罪。比丘惶怖。求请须臾听我中食。俄顷复有人入。狱卒内置碓臼中捣之赤沫出。比丘见已思惟。此身无常苦空如泡如沫。即得阿罗汉果。既而狱卒捉内镬汤中。比丘心颜欣悦。火灭汤冷。中生莲华。比丘坐上。尔时狱卒即往白王。狱中有奇怪。愿王往看。王言。我前有要今不敢往。狱卒言。此非小事。王宜疾往。更改先要。王即随入。比丘为王说法。王得信解。即坏地狱悔前所作众恶。由是信重三宝。常至贝多树下悔过自责受八戒斋。王夫人问王。常游何处。群臣答言。恒在贝多树下。夫人伺王不在时。遣人伐其树倒。王来见之迷闷躄地。诸臣以水洒面良久乃苏。王即以塼累四边。以百罂牛乳灌树根。身四枝布地作是誓言。若树不生我终不起。作是誓已树便即根上而生。以至于今。高减十丈。从此南三里行到一山名鸡足。大迦叶今在此山中。擘山下入入处不容。人下入极远有旁孔。迦叶全身在此中住。孔外有迦叶本洗手土。彼方人若头痛者。以此土涂之即差。此山中即日故有诸罗汉住彼。诸国道人年年往供养迦叶。心浓至者夜即有罗汉来共言。论释其疑已忽然不现。此山榛木茂盛。又多师子虎狼。不可妄行。法显还向巴连弗邑。顺恒水西下十由延得一精舍。名旷野。佛所住处。今现有僧。复顺恒水西行十二由延到迦尸国波罗㮈城。城东北十里许得仙人鹿野苑精舍。此苑本有辟支佛住。常有野鹿栖宿。世尊将成道。诸天于空中唱言。白净王子出家学道。却后七日当成佛。辟支佛闻已即取泥洹。故名此处为仙人鹿野苑。世尊成道已后。人于此处起精舍。佛欲度拘驎等五人。五人相谓言。此瞿昙沙门六年苦行。日食一麻一米尚不得道。况入人间恣身口意。何道之有。今日来者慎勿与语。佛到五人皆起作礼处。复北行六十步。佛于此东向坐始转法轮度拘驎等五人处。其北二十步佛为弥勒授记处。其南五十步翳罗钵龙问佛我何时得免此龙身。此处皆起塔见在。中有二僧伽蓝悉有僧住。自鹿野苑精舍西北行十三由旬有国名拘睒弥。其精舍名瞿师罗园。佛昔住处。今故有众僧。多小乘学。从是东行八由延。佛本于此度恶鬼处。亦常在此住经行坐处。皆起塔。亦有僧伽蓝。可百馀僧。从此南行二百由延有国名达嚫。是过去迦叶佛僧伽蓝。穿大石山作之。凡有五重。最下重作象形。有五百间石室。第二层作师子形。有四百间。第三层作马形。有三百间。第四层作牛形。有二百间。第五层作鸽形。有一百间。最上有泉水循石室前绕房而流。周围回曲。如是乃至下重顺房流从户而出。诸僧室中处处穿石作窗牖通明。室中朗然都无幽闇。其室四角穿石作梯蹬。上处今人形小缘梯上正得至昔人一脚。蹑处。因名此寺为波罗越。波罗越者天竺名鸽也。其寺中常有罗汉住。此土丘荒无人民居。去山极远方有村。皆是邪见不识佛法。沙门婆罗门及诸异学。彼国人民常见飞人来入此寺。于时诸国道人欲来礼此寺者。彼村人则言。汝何以不飞耶。我见此间道人皆飞。道人方便答言。翅未成耳。达嚫国幽崄道路艰难。难知处欲往者。要当赍钱货施彼国王。王然后遣人送展转相付示其径路。法显竟不得往。承彼土人言故说之耳。从彼波罗㮈国东行还到巴连弗邑。法显本求戒律。而北天竺诸国。皆师师口传无本可写。是以远涉乃至中天竺。于此摩诃衍僧伽蓝得一部律。是摩诃僧祇众律。佛在世时最初大众所行也。于祇洹精舍传其本。自馀十八部各有师资。大归不异。然小小不同。或用开塞但此最。是广说备悉者。复得一部抄律。可七千偈。是萨婆多众律。即此秦地众僧所行者也。亦皆师师口相传授不书之于文字。复于此众中得杂阿毗昙心。可六千偈。又得一部经。二千五百偈。又得一卷方等般泥洹经。可五千偈。又得摩诃僧祇阿毗昙故。法显住此三年。学梵书梵语。写律道整既到中国。见沙门法则。众僧威仪触事可观。乃追叹秦土边地众僧戒律残缺。誓言自今已去至得佛愿不生边地。故遂停不归。法显本心欲令戒律流通汉地。于是独还。顺恒水东下十八由延。其南岸有瞻波大国佛精舍经行处及四佛坐处。悉起塔。现有僧住。从此东行近五十由延到摩梨帝国。即是海口。其国有二十四僧伽蓝尽有僧住。佛法亦兴。法显住此二年写经及画像。于是载商人大舶泛海。西南行得冬初信风昼夜十四日到师子国。彼国人云。相去可七百由延。其国本在洲上。东西五十由延。南北三十由延。左右小洲乃有百数。其间相去。或十里二十里。或二百里。皆统属大洲。多出珍宝珠玑有出摩尼珠地方可十里。王使人守护。若有采者十分取三。其国本无人民。正有鬼神及龙居之。诸国商人共市易。市易时鬼神不自现身。但出宝物题其价直。商人则依价雇直取物。因商人来往住。故诸国人闻其土乐悉亦复来。于是遂成大国。其国和适无冬夏之异。草木常茂田种随人无有时节。佛至其国欲化恶龙。以神足力一足蹑王城北。一足蹑山顶。两迹相去十五由延。王于城北迹上起大塔。高四十丈。金银庄挍众宝合成。塔边复起一僧伽蓝。名无畏。山有五千僧。起一佛殿金银刻镂悉以众宝。中有一青玉像。高三丈许。通身七宝焰光威相严显。非言所载。右掌中有一无价宝珠。法显去汉地积年所与交接。悉异域人。山川草木举目无旧。又同行分披。或流或亡。顾影唯己心常怀悲。忽于此玉像边见商人。以一白绢扇供养。不觉悽然泪下满目。其国前王遣使中国取贝多树子。于佛殿傍种之。高可二十丈。其树东南倾。王恐倒故以八九围柱柱树。树当柱处心生遂穿柱而下入地成根。大可四围许。柱虽中裂犹裹其外。人亦不去。树下起精舍。中有坐像道俗敬仰无倦。城中又起佛齿精舍。皆七宝作。王净修梵行。城内人敬信之情亦笃。其国立治已来无有饥丧荒乱。众僧库藏多有珍宝无价摩尼。其王入僧库游观。见摩尼珠即生贪心。欲夺取之。三日乃悟。即诣僧中稽首悔前罪心。因白僧言。愿僧立制。自今已后勿听王入库看。比丘满四十腊。然后得入。其城中多居士长者萨薄商人。屋宇严丽巷陌平整。四衢道头皆作说法堂。月八日十四日十五日铺施高座。道俗四众皆集听法。其国人云。都可六万僧。悉有众食。王别于城内供养五六千人。众食须者则持大钵往取。随器所容皆满而还。佛齿常以三月中出之。未出前十日。王庄挍大象。使一辩说人著王衣服骑象上击鼓唱言。菩萨从三阿僧祇劫作行不惜身命。以国城妻子及挑眼与人割肉贸鸽截头布施投身饿虎不吝髓脑。如是种种苦行为众生故成佛。在世四十五年说法教化。令不安者安。不度者度。众生缘尽乃般泥洹。泥洹已来一千四百九十七岁。世间眼灭众生长悲。却后十日佛齿当出至无畏山精舍。国内道俗欲殖福者。各各平治道路严饰巷陌。辨众华香供养之具。如是唱已王便夹道两边作菩萨五百身已来种种变现。或作须大拿。或作睒变。或作象王。或作鹿马。如是形像皆彩画庄挍。状若生人。然后佛齿乃出中道而行。随路供养到无畏精舍佛堂上道俗云集烧香然灯。种种法事昼夜不息。满九十日乃还城内精舍。城内精舍至斋日则开门户礼敬如法。无畏精舍东四十里有一山中有精舍名支提。可有二千僧。僧中有一大德沙门。名达摩瞿谛。其国人民皆共宗仰。住一石室中四十许年。常行慈心能感蛇鼠。使同止一室而不相害。城南七里有一精舍名摩诃毗可罗。有三千僧住。有一高德沙门戒行清洁。国人咸疑是罗汉。临终之时王来省视。依法集僧而问。比丘得道耶。其便以实答言。是罗汉。既终王即按经律以罗汉法葬之。于精舍东四五里积好大薪。纵广可三丈馀。高亦尔近。上著栴檀沈水诸香木。四边作阶。上持净好白氎周匝蒙积作大舆。床似此间轜车。但无龙鱼耳。当阇维时王及国人四众咸集以华香供养。从舆至墓所。王自华香供养。供养讫举著𧂐上。以酥油遍灌。然后烧之。火然时人人敬心各脱上服及羽仪伞盖遥掷火中以助阇维。阇维已收敛取骨即以起塔。法显至不及其生存唯见葬。时王笃信佛法。欲为众僧作新精舍。先设大会饭食供养已。乃选好上牛一双。金银宝物庄挍角上。作好金犁王。自耕顷垦规郭四边。然后割给民户田宅书以铁券。自是已后代代相承无敢废易。法显在此国闻天竺道人。于高座上诵经云。佛钵本在毗舍离。今在揵陀卫。竟若干百年(法显闻诵时有定岁数。但今忘耳)当复至西月氏国。若干百年当至于阗国。住若干百年当至屈茨国。若干百年当复至师子国。若干百年当复来到汉地。若干百年当还中天竺已。当上兜术天上。弥勒菩萨见而叹曰。释迦文佛钵至。即共诸天华香供养七日。七日已还阎浮提。海龙王将入龙宫。至弥勒将成道时。钵还分为四复本頞那山上。弥勒成道已。四天王当复应念佛如先佛法。贤劫千佛共用一钵。钵去已佛法渐灭。佛法灭后人寿转短。乃至五岁。五岁之时粳米酥油皆悉化灭。人民极恶捉草木则变成刀杖共相伤割。其中有福者逃避入山。恶人相杀尽已还复来出。共相谓言。昔人寿极长。但为恶甚作非法故。我等寿命遂尔短促。乃至五岁。我今共行诸善起慈悲心修行信义。如是各行信义。展转寿倍乃至八万岁弥勒出世初转法轮时。先度释迦遗法中弟子。出家人及受三归五戒八斋法供养三宝者。第二第三次度有缘者。法显尔时欲写此经。其人云。此无经本我心口诵耳。 法显住此国二年。更求得弥沙塞律藏本。得长阿含杂阿含。复得一部杂藏。此悉汉土所无者。得此梵本已即载商人大舶上可有二百馀人。后系一小舶海行艰崄。以备大舶毁坏。得好信风东下。三日便值大风舶漏水入。商人欲趣小舶。小舶上人恐人来多。即斫絙断。商人大怖命在须臾。恐舶水满。即取粗财货掷著水中。法显亦以君墀及澡罐并馀物弃掷海中。但恐商人掷去经像。唯一心念观世音及归命汉地众僧。我远行求法。愿威神归流得到所止。如是大风昼夜十三日到一岛边。潮退之后见船漏处即补塞之。于是复前。海中多有抄贼。遇辄无全。大海弥漫无边不识。东西唯望日月星宿而进。若阴雨时为逐风去亦无所准。当夜闇时。但见大浪相搏晃若火色。鼋鼍水性怪异之属。商人荒懅不知那向。海深无底。又无下石住处。至天晴已乃知东西。还复望正而进。若值伏石则无活路。如是九十许日。乃到一国。名耶婆提。其国外道婆罗门兴盛。佛法不足言。停此国五月日。复随他商人大舶上亦二百许人。赍五十日粮。以四月十六日发。法显于舶上安居。东北行趣广州。一月馀日夜鼓二时遇黑风暴雨。商人贾客皆悉惶怖。法显尔时亦一心念观世音及汉地众僧蒙威神祐。得至天晓。晓已诸婆罗门议言。坐载此沙门。使我不利遭此大苦。当下比丘置海岛边。不可为一人令我等危崄。法显檀越言。汝若下此比丘亦并下我。不尔便当杀我。如其下此沙门。吾到汉地当向国王言汝也。汉地王亦敬信佛法重比丘僧。诸商人踌躇不敢便下。于时天多连阴海师相望僻误。遂经七十馀日。粮食水浆欲尽。取海咸水作食。分好水人可得二升。遂便欲尽。商人议言。常行时政可五十日便到广州。今已过期多日将无僻耶。即便西北行求岸。昼夜十二日到长广郡界牢山南岸。便得好水菜。但经涉险难忧惧积日。忽得至此岸见藜藿菜依然。知是汉地。然不见人民及行迹。未知是何许。或言未至广州。或言已过。莫知所定。即乘小舶入浦觅人欲问其处。得两猎人即将归令法显译语问之。法显先安慰之。徐问。汝是何人。答言。我是佛弟子。又问。汝入山何所求。其便诡言。明当七月十五日。欲取桃腊佛。又问。此是何国。答言。此青州长广郡界统属晋家。闻已商人欢喜。即乞其财物遣人往长广郡。太守李嶷敬信佛法。闻有沙门持经像乘舶泛海而至。即将人从来至海边。迎接经像。归至郡治。商人于是还向扬州到青州。请法显一冬一夏。夏坐讫法显离诸师久欲趣长安。但所营事重。遂便南下向都。就禅师出经律藏。法显发长安六年到中印国。停经六年。还经三年达青州。凡所游履减三十国。沙河已西迄于天竺。众僧威仪法化之美。不可详说。窃惟诸师未得备闻。是以不顾微命净海而还。艰难具更。幸蒙三尊威灵。危而得济。故将竹帛疏所经历。欲令贤者同其闻见。是岁甲寅晋义熙十二年矣。岁在寿星。夏安居末迎法显。道人既至留共冬斋。因讲集之馀重问游历。其人恭顺言辄依实。由是先所略者劝令详载。显复具叙始末。自云。顾寻所经不觉心动汗流。所以乘危履险不惜此形者。盖是志有所存专其愚直。故投命于必死之地。以达万一之冀。于是感叹。斯人以为古今罕有。自大教东流。未有忘身求法如显之比。然后知诚之所感无穷否而不通。志之所将无功业而不成。成夫功业者。岂不由忘夫所重重夫所忘者哉。
神僧传·卷第二
释法显。姓龚氏。平阳武阳人。有三兄并龆龀而亡。其父恐祸及显。三岁便度为沙弥。居家数年。病笃欲死。因送还寺。住信宿便差。不肯复归。十岁遭父忧。叔父以其母寡独不立逼使还俗。显曰。本不以有父而出家也。正欲远尘离俗。故入道耳。叔父善其言乃止。顷之母丧。至性过人。葬毕仍即还寺。尝与同学数十人于田中刈稻。时有饥贼欲夺其谷。诸沙弥悉奔走。唯显独留。语贼曰。若欲须谷随意所取。但君等昔不布施故致饥贫。今复夺人恐来世弥甚。贫道预为君忧耳。言讫即还。贼弃谷而去。众僧莫不叹服。及受大戒志行明敏仪轨整齐。常慨经律舛阙誓志寻求。以晋隆安三年。与同学慧景等。发自长安西渡流沙。其路屡有热风恶鬼。遇之必死。显任缘委命。直过险难至于葱岭。岭冬夏积雪。有恶龙吐毒风雨沙砾。山路艰危壁立千仞。凡度七百馀所。次至小雪山遇寒风暴起。慧景噤战不能前。语显曰。吾其死矣卿可前去勿得俱殒。言绝而卒。显抚之泣曰。本图不果命也奈何。复自力孤行。遂过山险。凡所经历三十馀国。将至天竺。去王舍城三十馀里有一寺。逼瞑过之。显欲诣耆阇崛山。寺僧谏曰。路甚艰险阻且多黑师子。亟经啖人。何由可至。显曰。远涉数万里誓到灵鹫。身命不期出息非保。岂可使积年之诚既至而废耶。虽有险难吾不惧也。众莫能止。乃遣两僧送之。显既至山。日将曛夕。遂欲停宿。两僧危惧舍之而还。显独留山中烧香礼拜。翘感旧迹如睹圣仪。至夜有三黑师子来蹲显前舐唇摇尾。显诵经不辍一心念佛。师子乃低头妥尾伏显足前。显以手摩之咒曰。若欲相害待我诵竟。若见试者可便退矣。师子良久乃去。明晨还返路穷幽梗。止有一径通行。未至里馀忽逢一道人。年可九十。容服粗素而神器俊远。显虽觉其韵高。而不悟是神人。后又逢一少僧。显问曰。向耆年是谁耶。答曰。头陀迦叶大弟子也。显方大惋恨。至中天竺于摩揭提波连弗邑阿育王塔南天王寺得摩诃僧祇律。又得萨婆多律抄杂阿毗昙心线经方等泥洹经等。停二年复得弥沙塞律长杂二含及杂藏。并汉土所无。既而附商人大舶循海而还。舶有二百许人。值暴风雨众皆惶惧。即取杂物弃之。显恐弃其经像。唯一心念观世音及归命汉土众僧。舶任风而去得无伤坏。遂南造京师。就外国禅师佛驮跋陀于道场寺译出摩诃僧祇律方等泥洹经杂阿毗昙心论。垂有百馀万言。显既出大泥洹经。流布教化咸使见闻。有一家失其名。居近朱雀门。世奉正化。自写一部读诵供养。无别经室与杂书屋。后风火忽起延及其家。资物皆尽。唯泥洹经俨然具存。煨烬不侵卷色无改。京师共传咸叹神妙。其馀经律未译。后至荆州卒于辛寺。春秋八十有六。
高僧传·卷第三 译经下
释法显姓龚。
平阳武阳人。
有三兄并髫龀而亡。
父恐祸及显。
三岁便度为沙弥。
居家数年病笃欲死。
因以送还寺信宿便差。
不肯复归。
其母欲见之不能得。
后为立小屋于门外以拟去来。
十岁遭父忧。
叔父以其母寡独不立。
逼使还俗。
显曰。
本不以有父而出家也。
正欲远尘离俗故入道耳。
叔父善其言乃止。
顷之母丧。
至性过人。
葬事毕仍即还寺。
尝与同学数十人于田中刈稻。
时有饥贼欲夺其谷。
诸沙弥悉奔走。
唯显独留。
语贼曰。
若欲须谷随意所取。
但君等昔不布施。
故致饥贫。
今复夺人恐来世弥甚。
贫道预为君忧耳。
言讫即还。
贼弃谷而去。
众僧数百人莫不叹服。
及受大戒志行明敏仪轨整肃。
常慨经律舛阙。
誓志寻求。
以晋隆安三年。
与同学慧景道整慧应慧嵬等。
发自长安。
西渡流沙。
上无飞鸟下无走兽。
四顾茫茫莫测所之。
唯视日以准东西。
望人骨以标行路耳。
屡有热风恶鬼遇之必死。
显任缘委命直过险难。
有顷至葱岭。
岭冬夏积雪。
有恶龙吐毒风雨沙砾。
山路艰危壁立千仞。
昔有人凿石通路傍施梯道。
凡度七百馀所。
又蹑悬絙过河数十馀处。
皆汉之张骞甘父所不至也。
次度小雪山遇寒风暴起。
慧景噤战不能前。
语显曰。
吾其死矣。
卿可前去勿得俱殒。
言绝而卒。
显抚之泣曰。
本图不果命也。
奈何复自力孤行。
遂过山险。
凡所经历三十馀国。
将至天竺。
去王舍城三十馀里有一寺。
逼冥过之。
显明旦欲诣耆阇崛山。
寺僧谏曰。
路甚艰阻。
且多黑师子亟经啖人。
何由可至。
显曰。
远涉数万誓到灵鹫。
身命不期出息非保。
岂可使积年之诚既至而废耶。
虽有险难吾不惧也。
众莫能止。
乃遣两僧送之。
显既至山。
日将曛夕欲遂停宿。
两僧危惧舍之而还。
显独留山中烧香礼拜。
翘感旧迹如睹圣仪。
至夜有三黑师子来蹲显前舐唇摇尾。
显诵经不辍一心念佛。
师子乃低头下尾伏显足前。
显以手摩之。
咒曰。
若欲相害待我诵竟。
若见试者可便退矣。
师子良久乃去。
明晨还返路穷幽梗。
止有一径通行。
未至里馀忽逢一道人。
年可九十。
容服粗素而神气俊远。
显虽觉其韵高而不悟是神人。
后又逢一少僧。
显问曰。
向耆年是谁耶。
答云。
头陀迦叶大弟子也。
显方大惋恨。
更追至山所。
有横石塞于室口遂不得入。
显流涕而去。
进至迦施国。
国有白耳龙。
每与众僧约令国内丰熟。
皆有信效。
沙门为起龙舍并设福食。
每至夏坐讫龙辄化作一小蛇。
两耳悉白。
众咸识是龙。
以铜盂盛酪置龙于中。
从上座至下行之遍乃化。
去年辄一出显亦亲见。
后至中天竺于摩竭提邑波连弗阿育王塔南天王寺得摩诃僧祇律。
又得萨婆多律抄杂阿毗昙心綖经方等泥洹经等。
显留三年。
学梵语梵书。
方躬自书写。
于是持经像寄附商客到师子国。
显同旅十馀。
或留或亡。
顾影唯己。
常怀悲慨。
忽于玉像前见商人以晋地一白团绢扇供养。
不觉悽然下泪。
停二年。
复得弥沙塞律长杂二含及杂藏本。
并汉土所无。
既而附商人大舶循海而还。
舶有二百许人。
值暴风水入众皆惶懅。
即取杂物弃之。
显恐弃其经像。
唯一心念观世音。
及归命汉土众僧舶任风而去得无伤坏。
经十馀日达耶婆提国。
停五月。
复随他商东适广州。
举帆二十馀日。
夜忽大风合舶震惧。
众咸议曰。
坐载此沙门使我等狼狈。
不可以一人故令一众俱亡。
共欲推之。
法显檀越厉声呵商人曰。
汝若下此沙门亦应下我。
不尔便当见杀。
汉地帝王奉佛敬僧。
我至彼告王必当罪汝。
商人相视失色僶俛而止。
既水尽粮竭唯任风随流。
忽至岸见藜藋菜。
依然知是汉地。
但未测何方。
即乘船入浦寻村见猎者二人。
显问此是何地耶。
猎人曰。
此是青州长广郡牢山南岸。
猎人还以告太守李嶷。
嶷素敬信。
忽闻沙门远至躬自迎劳。
显持经像随还。
顷之欲南归。
青州刺史请留过冬。
显曰。
贫道投身于不反之地志在弘通。
所期未果不得久停。
遂南造京师。
就外国禅师佛驮跋陀于道场寺。
译出摩诃僧祇律方等泥洹经杂阿毗昙心垂百馀万言。
显既出大泥洹经。
流布教化咸使见闻。
有一家失其姓名。
居近朱雀门世奉正化。
自写一部读诵供养。
无别经室与杂书共屋。
后风火忽起延及其家。
资物皆尽。
唯泥洹经俨然具存。
煨烬不侵卷色无改。
京师共传咸叹神妙。
其馀经律未译。
后至荆州卒于辛寺。
春秋八十有六。
众咸恸惜。
其游履诸国。
别有大传焉。

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1484—1544 【介绍】: 明浙江鄞县人,字常甫,号甬川,别号兀涯。弘治十八年进士。授检讨,出为湖广提学副使。嘉靖间为吏部侍郎,人不可以干私。官至南京兵部尚书,参赞机务。学宗程朱,躬修力践。与王守仁友善,论学则不合。卒谥文定。有《学庸传》、《五经说》、《兀涯汉书议》、《环碧堂集》、《纾玉楼集》及《四友亭集》。
甬上耆旧诗·卷八
公字常甫母沈太夫人方妊梦神人奉玉笈宝签相授及生公有云如盖降于庭少资性绝人于书无所不读精思善学期造为圣贤年十四即能著作十七举以明经计偕中进士改庶吉士内阁刘文靖公李文正公每称公不容口由是名重馆阁问正德初年进简讨时逆阉刘瑾擅政朝士多附其门公居常愤愤著张骞乘槎赋以见意盖以瑾喻西域以喻附瑾者也竟力请补外以便迎养出为湖广提学副使公至楚修岳麓明山二书院身为诸生说经且下令曰学不师孔颜行不希曾闵即有文如雄褒吾且斥之世庙时在安陆藩欲就学告试公为别设一台课文送入学至今张提学名重楚中未几竟致仕嘉靖改元冉起为四川福建提学历国子祭酒南京吏部侍郎居父忧帝尝奉章圣皇太后过天寿山谒诸陵言及择相太后曰先王尝言提学张邦奇器识他日必为太平宰相其人安在帝谢曰尚未用也即不俟公服阕召为吏部侍郎帝每阅公章奏辄称善以指书公名衣带间宫监数望见以白公公答曰上用我当以尧舜之道进舍我亦有田可耕此非吾所关心也诸珰为色沮帝常与翊国郭公内阁李文康公论及人才二公谓公学行文章当世第一帝欣然曰朕意亦然时公迁左侍郎摄太宰故事选部除擢率先白政府公曰黜陟自有至公今乃觇当轴为用舍岂国家设铨衡意耶遂不往白李公心不平适主断诏狱翊国夜舁金四万诣公第请宽其家人罪公不受曰法者天下所共即天子亦不得私之况我曹耶卒入其罪翊国更深衔之及帝欲迁公太宰此二人竟尼之且别使人摄公不为动帝数欲相公都尉崔公秉一陶真人俱帝所最幸闻其语因各遣人道意但一枉临即可得相公谢终不往裕景二王册封朝议谓秦晋齐楚建国甚多今宜营浙闽以均民力公独不可曰江南财赋所出且接壤留都国初封吴王即改于周二百年来谁敢复建此议事遂寝帝慕道于无逸殿改称永光宫欲令内直大臣簪冠如道家内阁夏公谋之公答曰使我等背圣人不能从也母老久思故乡今日乞归有名矣诸公任为之帝闻乃止同里部郎丰坊坐废家居数从公求复用公不可乃辑世统谓圣祖系出文王宜建明堂封禅以示万世为图说成帙献之帝惑其言心动召所幸诸大臣与语俱请退咨于公公曰其人少有文学行多不检圣朝岂乏此一人今郊庙土木大兴疆埸不靖若复有此举海内何堪诸大臣以复帝更召公赐问公答如初帝乃止坊候久冉上卿云颂以伺意帝终念公言但宣付史馆而已坊竟不用太后将合葬献陵帝召诸大臣曰廷臣惟张邦奇至孝可授礼部尚书兼都御史以行翊国奏曰张某虽诚谨然其才不足大用且年浅严相嵩久嫉公亦奏曰国家礼卿无兼宪职例帝默然而罢公复以母年踰九十力请改南乃出为南京兵部尚书然帝常念公辄曰张某何在数欲召公入相嵩更具密劄谓公性至孝母老不乐北来即强之必不为用也帝颇信之会荧惑入南斗留都雷震中夜星殒于江公谓天变异常宜严武备占者曰应在德望重臣次日公不能冠栉卒年六十有一是日鄞江潮赤涌起高丈馀帝闻讣惊悼数曰可惜张某可惜张某即面谕辅臣遣恤俱谓例应自请乃止后阁中拟谥以文恪文敏进帝于疏右御书云人谓张邦奇真道学抹去原拟四字大书定字于后赠太子太保
御选明诗姓名爵里
字常甫,鄞县人。弘治乙丑进士,改庶吉士,授检讨。累官南兵部尚书,赠太子太保。谥文定,有集。
明诗纪事·丁签·卷十
邦奇字常甫,鄞人。弘治乙丑进士,改庶吉士,授检讨。出为湖广提学副使,改四川、福建,入为右庶子,迁南祭酒,擢南吏部侍郎,召拜吏部侍郎。历掌翰林院、詹事府事,加太子宾客,进礼部尚书,改南吏部,就改兵部。赠太子太保,谧文定。有《觐光楼》、《纡玉楼》、《四友亭》、《养心亭》、《靡悔轩》、《环碧堂》、《甬川》等集。 田按:「书提学湖广时,世宗在潜邸,就试学使,以此受知。帝奉太后谒天寿诸陵,语及择相,太后曰:「献皇尝言提学张邦奇,他日可为宰相。其人安在?」帝憬然曰:「尚未用也。」即召为吏部侍郎。会以母老便养,改南京。帝念邦奇不已,与分宜语及之。分宜以邦奇至孝,母老不乐北来对,遂终不召。卒后阁拟谧文恪、文敏。帝抹去四字,大书「定」字,遂谧文定。庙堂制作,颇称庄雅。《观光楼集目》,乐章仅列《秋享上帝》、《祀皇天上帝》二章,后人不知,妄将洪武及嘉靖时改制乐章一切阑入集中。后之读文定集者,所当知也。
维基
张邦奇(1484年—1544年),字常甫,号甬川、兀涯,浙江鄞县人。学者。与张时彻为叔侄亲戚,又同为南京兵部尚书,故二人有“叔侄尚书”之谓。为学以程朱理学为宗,以涵养为事;与王守仁多有往来,为好友,但思想多有不合。弘治十四年(1501年),张邦奇中式辛酉科浙江乡试第十四名举人,弘治十八年(1505年),登乙丑科进士,由庶吉士授检讨,参与《明孝宗实录》的编写修订。以双亲年老求便,出为湖广提学副使。正德十年(1515年),任湖广提学副使,任上修缮了明山书院、岳麓书院、崇正书院。之后,历职有四川提学、福建提学、右庶子兼翰林院侍讲。明世宗时,历职南京国子监祭酒、南京吏部侍郎。因丁外艰归家。明世宗曾经与母亲蒋太后拜谒天寿山的皇陵。谈到择相时,蒋太后说:“先皇尝言提学张邦奇器识,他日可为宰相,其人安在?”明世宗醒悟道:“尚未用也。”张邦奇服阕后,任吏部右侍郎,并代理尚书职。明世宗欲授张邦奇为吏部尚书,被大学士李时、郭勋二人所阻。嘉靖十六年,执掌翰林院事。嘉靖十七年,任会试主考官,《玉牒》纂修官。嘉靖十八年,任太子宾客,充日讲官。后进礼部尚书,以母亲年迈改任南京吏部尚书,后改任南京兵部尚书。明世宗曾想将他召北京。严嵩答:“邦奇性至孝,母老,不乐北来。”,世宗信之,此事作罢。嘉靖二十三年,张邦奇逝世。
堂邑父 朝代:西汉

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介绍】: 西汉时匈奴人。
善射。
初为汉人堂邑氏之奴仆。
武帝建元中,张骞以郎应募出使月氏,与堂邑父俱出陇西,经匈奴,为匈奴所扣。
被留十余年,与张骞西逃,经大宛、月支,大夏,归汉,拜为奉使君。

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前156—前87 【介绍】: 即刘彻。
西汉皇帝。
景帝中子。
在位期间,行“推恩令”,使诸侯王分地与子弟为侯,削弱诸侯国势力。
设十三刺史部以加强控制。
征收商贾车船税,行“告缗令”,征收商贾资产税,以抑制富商。
采桑弘羊议,实行冶铁、煮盐、铸钱官卖。
设平准官、均输官,官营贸易与运输。
行“代田法”,兴修水利,移民屯田,发展农业。
张骞通西域,派唐蒙至夜郎,建立西南七郡。
又遣卫青、霍去病进击匈奴,保障北方。
用董仲舒策,“独尊儒术”,兼用法术刑名,强化封建统治。
行封禅,求神仙,大兴土木,徭役繁重,以至农民流亡,天汉二年,关东农民纷纷起事,历经数年。
自建元至后元曾改年号十一次,为帝王有年号之始。
在位五十四年。
全汉文·卷三
帝讳彻,景帝中子。四年封胶东王,七年立为皇太子,后三年正月即位。改元十一:建元,元光,元朔,元狩,元鼎,元封,太初,天汉,太始,征和,后元。在位五十四年,谥曰孝武皇帝,庙号世宗,有集二卷。
猎骄靡 朝代:西汉

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介绍】: 西汉武帝时乌孙国王。
史称昆莫或昆弥,为其王号。
曾击破大月氏,居其地,东邻匈奴。
与中子大禄、嫡长孙岑陬各将万余骑别居,而统属之。
武帝时,欲与昆莫共拒匈奴,先使张骞往,许以汉公主为其夫人,结为昆弟。
元封中,遣汉江都王建女为公主,以妻昆莫;匈奴亦遣女妻之,昆莫以为左右夫人。
昆莫年老,使其孙岑陬妻公主。
黄思永 朝代:清末民国初

人物简介

维基
黄思永(1842年—1914年),字慎之,号亦瓢,江苏江宁县五城人,祖籍安徽徽州。
晚清状元,中国近代实业家、书法家。
生于清道光二十二年(1842年),光绪六年(1880年)以拔贡京官考取状元。
授翰林院修撰。
光绪十二年(1886年)充会试同考官。
光绪二十三年(1897年)为国子监司业。
官至侍读学士。
后弃官经商。
光绪三十年(1904年),清政府颁行改革措施,设立农工商部,特聘黄思永和南通状元张骞为顾问。
二人共同起草并颁布《奖励公司章程》、《商会简明章程》以及铁路、矿务、商标等部门的相关章程和法规,致力于扶持民族工商业发展,时人有“商部两状元”之誉。
又与翁同龢、文廷式等为帝党中坚。
民国三年(1914年)卒于上海。

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646 【介绍】: 唐开封人,字德芳。
郑译子。
隋时以父荫拜仪同大将军,为文城郡守。
后以郡归唐,拜太常卿。
为人机敏有谋略。
五聘绝域,不辱使命,太宗尝比之于苏武、张骞
后为宜州刺史,以老致仕。
卒谥简。
唐诗大辞典 修订本
【生卒】:?—646 字德芳,荥阳开封(今河南开封)人。隋沛国公郑译子。初仕隋,袭爵沛国公,更封莘国公。炀帝大业末为文城郡太守。降唐后,拜太常卿。高祖武德三年(620)奉使突厥,被留数载。八年,放归,拜鸿胪卿。后数次出使突厥。太宗时,累转左武侯大将军。因事去职,寻起为宜州刺史,封沛国公。卒谥简。生平见新、旧《唐书》本传。日本藏唐卷子本《翰林学士集》存诗1首,《全唐诗续拾》据之收入。
全唐诗续补遗
元璹,字德芳,荥阳开封人。隋封莘国公,大业末为文城郡守。入唐,官太常卿。尝使突厥,被留数年,归拜鸿胪卿。贞观间封沛国公,二十年卒。诗一首。(《全唐诗》无郑元诗,传据《旧唐书》卷六二本传)

人物简介

海东高僧传·卷第二
释玄大。
梵。
新罗人。
法名萨婆慎菩。
提婆(唐言一切智天)童稚深沈。
有大人相。
不茹荤。
不□□□□□□□□□□也。
尝泛舶如唐。
学问靡常。
阐奥穷微。
高宗永徽中。
遂往中印度。
礼菩提树。
如师子游行。
不求伴侣。
振五楼之金策。
望三道之宝阶。
其所远慕艰危历览风土。
亦未能尽导。
便向大觉寺挂锡。
详捡经论。
备省方俗。
后还震旦敷宣法化。
玄绩乃著。
巍巍乎其成功矣。
赞曰。
此上数人邈若青徼。
径入中华。
追法显。
玄奘之逸迹。
朅来绝域。
视如里巷。
比之奉使张骞苏武之类乎。

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602—664 【介绍】: 唐僧。洛州缑氏人,俗姓陈,名祎。世称“三藏法师”。唯识宗创始人之一。年十三出家,二十一岁受具足戒。游历各地,参访名师,博涉经论。太宗贞观三年由长安西行,辗转抵中印度摩揭陀国王舍城,入那烂陁寺学《瑜珈师地论》等论典。后遍游印度。十九年携经论六百余部归长安,其后二十年间与弟子译大小乘经论七十五部,凡一千三百三十五卷。撰有《大唐西域记》。
唐诗大辞典 修订本
【生卒】:约600—664 通称三藏法师。俗姓陈,名袆,洛州缑氏(今河南偃师南)人。法相宗(唯识宗)创始人。13岁出家,遍参名师,研习经论。太宗贞观三年(629),从长安西行求法,备尝艰辛,抵中印度摩揭陀国王舍城,入那烂陀寺从戒贤学习,被推为该寺通三藏之十德之一。戒日王曾为之设无遮大会,玄奘于会上宣讲大乘教义,获得极大声誉。十九年携大小乘经律论600余部归国,先后在长安弘福寺、大慈恩寺主持译经,共译出经论75部,其译文文义精确,显明晓畅,信达兼雅。撰有《大唐西域记》12卷,述西行途中见闻。《续高僧传》卷四、卷五有传。另有慧立所撰《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传世。敦煌遗书斯三七三卷存诗5首。《全唐诗续拾》据之收入。
全唐诗续补遗
玄奘,俗姓陈,名祎,洛州缑氏人。十三岁出家,历住成都、荆州、赵州、长安等地。贞观三年西行求法,历游天竺各地,历十七年始还。后住长安译出经籍一千三百馀卷。麟德元年二月病逝,年六十五。诗五首。(《全唐诗》无玄奘诗,事迹据《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参《中国佛教》第二册游侠文)
全唐文·卷九百六
玄奘本名祎。俗姓陈氏。洛阳缑氏人。出家东都净土寺。后住长安庄严寺。贞观三年往西域。十九年赍经像还京师。敕住大慈恩寺。麟德元年卒。年六十五。
新脩科分六学僧传·卷第四 传宗科
本名袆。姓陈氏。汉太丘长仲弓后也。其子孙有徙河南者。因为洛之缑氏人。祖康北齐国子博士。父慧。通经术。颀硕而秀。俭节不苟取。兄素早出家。即长捷法师云。美容观。仪矩瑰整。博学善讲说。怜奘穷酷。遂𢹂以教育焉。年十一授维摩法华。目视口诵。不为诸儿恒戏。及兄住持东都净土寺。时年十五。益专所业。而誉日以进。隋大业末。父去江陵令。归隐田里。俄兵起饥馑。无所乞贷。乃从兄入蜀。依道基师。受阿毗昙婆沙杂心等论。闻持自然。引用无滞。基每顾而叹异之。又听摄论于僧景。皆诣壶奥。兄住益南空慧寺。奘复与俱。已而假缘告别。领成实论于赵之道深师。究杂心摄论于邺之慧休师。道岳师之俱舍。玄会师之涅槃。一时名匠。莫不赏识。仆射宋公萧瑀奏。住庄严寺。非志也。贞观三年。春秋之富。且二十九。遂诣阙陈表西迈。其所涉历。具如彦悰所述传。既达中天竺。于那烂陀寺。事戒贤师。讲瑜伽师地论。为留五载。乃复遍览。以尽其胜。而后议还。贞观十九年正月。至京师。诏安置所获舍利像夹于弘福寺。且就寺翻译。时高宗在春宫。构慈恩寺。严其母文德皇后冥福。冬十月。诏迁居之。高宗御极。尤加宠渥。俄诏翻经院。置官属。随驾游幸。不一其居。总出经论七十三部。一千三百三十卷。麟德元年示灭于洛阳玉华寺。春秋六十有五。
续高僧传·卷第四 译经篇四
释玄奘。
本名袆。
姓陈氏。
汉太丘仲弓后也。
子孙徙于河南。
故又为洛州缑氏人焉。
祖康北齐国子博士。
父慧早通经术。
长八尺明眉目。
拜江陵令。
解缨而返。
即大业末年。
识者以为剋终。
隐沦之候故也。
兄素出家。
即长捷法师也。
容貌堂堂仪局瑰秀。
讲释经义联班群伍。
住东都净土寺。
以奘少罹穷酷。
携以将之。
日授精理。
旁兼巧论。
年十一诵维摩法华。
东都恒度便预其次。
自尔卓然梗正不偶朋流。
口诵目缘略无闲缺。
睹诸沙弥剧谈掉戏。
奘曰。
经不云乎。
夫出家者为无为法。
岂复恒为儿戏。
可谓徒丧百年。
且思齐之怀。
尚鄙而不取。
拔萃出类。
故复形在言前耳。
时东都慧日盛弘法席。
涅槃摄论轮驰相系。
每恒听受昏明思择。
僧徒异其欣奉美其风素。
爱敬之至师友参荣。
大众重其学功弘开役务。
时年十五与兄住净土寺。
由是专门受业。
声望逾远。
大业馀历。
兵饥交贸法食两缘投庇无所。
承沙门道基化开井络法俗钦仰。
乃与兄从之。
行达长安。
住庄严寺。
又非本望西踰剑阁既达蜀都。
即而听受阿毗昙论。
一闻不忘见称昔人。
随言镜理又高伦等。
至于婆沙广论杂心玄义。
莫不凿穷岩穴条疏本干。
然此论东被弘唱极繁。
章钞异同计逾数十。
皆蕴结胸府闻持自然。
至于得丧筌旨。
而能引用无滞。
时皆讶其忆念之力终古罕类也。
基每顾而叹曰。
余少游讲肆多矣。
未见少年神悟若斯人也。
席中听侣佥号英雄。
四方多难总归绵益。
相与称赞逸口传声。
又僧景摄论道振迦延。
世号难加人推精覆。
皆师承宗据隅隩明铨。
昔来摄论十二住义。
中表销释十有二家。
讲次诵持率多昏漠。
而奘初闻记录片无差舛。
登座叙引曾不再缘。
须便为述状逾宿构。
如斯甚众不可殚言。
武德五年。
二十有一为诸学府。
雄伯沙门讲扬心论。
不窥文相而诵注无穷。
时目神人。
不神何能此也。
晚与兄俱住益南空慧寺。
私自惟曰。
学贵经远义重疏通钻仰一方未成探赜。
有沙门道深。
体悟成实学称包富。
控权敷化振网赵邦。
愤发内心将捐巴蜀。
捷深知其远量也。
情顾勤勤每劝勉之。
而正意已行誓无返面。
遂乃假缘告别。
间行江硖。
经途所及。
荆杨等州。
访逮道邻莫知归诣。
便北达深所委参勇铠。
素袭嘉问纵洽无遗。
终始十月资承略尽。
时燕赵学侣相顾逢秋。
后发前至。
抑斯人也。
沙门慧休。
道声高邈。
行解相富。
夸罩古今。
独据邺中昌言传授。
词锋所指海内高尚。
又往从焉。
不面生来。
相逢若旧。
去师资礼事等法朋。
偏为独讲杂心摄论。
指摘纤隐曲示纲猷。
相续八月领酬无厌。
休又惊异绝叹抚掌而嗟曰。
希世若人。
尔其是也。
沙门道岳。
宗师俱舍阐弘有部。
包笼领袖吞纳喉襟。
扬业帝城来仪群学。
乃又从焉。
创迹京都诠途义苑。
沙门法常。
一时之最。
经论教悟。
其从如林。
奘乃一举十问皆陈幽奥。
坐中杞梓拔思未闻。
由是驰誉道流。
擅声日下。
沙门僧辩。
法轮论士。
机慧是长。
命来连坐。
吾之徒也。
但为俱舍一论。
昔所未闻。
因尔伏膺。
晓夕咨请。
岳审其殷至。
慧悟霞明。
乐说不穷。
任其索隐。
覃思研采。
啐周究竟。
沙门玄会。
匠剖涅槃。
删补旧疏。
更张琴瑟。
承斯令问。
亲位席端。
咨质迟疑焕然祛滞。
仆射宋公萧瑀。
敬其脱颖。
奏住庄严。
然非本志。
情栖物表。
乃又惟曰。
余周流吴蜀。
爰逮赵魏。
末及周秦。
预有讲筵。
率皆登践。
已布之言令。
虽蕴胸襟。
未吐之词宗。
解签无地。
若不轻生殉命。
誓往华胥。
何能具觌成言。
用通神解。
一睹明法。
了义真文。
要返东华。
传扬圣化。
则先贤高胜。
岂决疑于弥勒。
后进锋颖。
宁辍想于瑜伽耶。
时年二十九也。
遂厉然独举。
诣阙陈表。
有司不为通引。
顿迹京皋。
广就诸蕃。
遍学书语。
行坐寻授。
数日便通。
侧席面西思闻机候。
会贞观三年时遭霜俭。
下敕道俗逐丰四出。
幸因斯际径往姑臧。
渐至燉煌。
路由天塞。
裹粮吊影。
前望悠然。
但见平沙。
绝无人径。
回遑委命。
任业而前。
展转因循。
达高昌境。
初奘在凉州讲扬经论。
华夷士庶盛集归崇。
商客通传。
预闻蕃域。
高昌王曲文泰。
特信佛经。
复承奘告。
将游西鄙。
恒置邮驲。
境次相迎。
忽闻行达。
通夕立候。
王母妃属。
执炬殿前。
见奘苦辛。
备言意故。
合宫下泪。
惊异希有。
延留夏坐。
长请开弘。
王命为弟。
母命为子。
殊礼厚供。
日时恒致。
乃为讲仁王等经及诸机教。
道俗系恋。
并愿长留。
奘曰。
本欲通开大化远被家国。
不辞贱命忍死西奔。
若如来语。
一滞此方。
非唯自亏发足。
亦恐都为法障。
乃不食三日。
佥见极意。
无敢措言。
王母曰。
今与法师一遇。
并是往业因缘。
脱得果心东返。
愿重垂诫诰。
遂与奘手传香信誓为母子。
曲氏流泪执足而别。
仍敕殿中侍郎。
赍绫帛五百匹书二十四封。
并给从骑六十人。
送至突厥叶护牙所。
以大雪山北六十馀国皆其部统故。
重遗达奘开前路也。
初至牙所。
信物倍多异于恒度。
谓是亲弟。
具以情告。
终所不信。
可汗重其贿赂。
遣骑前告所部诸国。
但有名僧胜地。
必令奘到。
于是连骑数十。
盛若皇华。
中途经国道次参候。
供给顿具倍胜于初。
自高昌至于铁门。
凡经一十六国。
人物优劣奉信淳疏。
具诸图传。
其铁门也即铁门关。
汉之西屏。
入山五百。
旁无异路。
一道南出险绝人物。
左右石壁竦立千仞。
色相如铁故因号焉。
见汉门扇一竖一卧。
外铁里木加悬诸铃。
必掩此关寔惟天固。
南出斯门。
土田温沃花果荣茂。
地名睹货罗也。
纵千馀里广三千馀。
东拒葱岭西接波斯。
南大雪山北据铁门。
缚刍大河中境西流。
即经所谓博叉河也。
其境自分为二十七国。
各有君长信重佛教。
僧以十二月十六日安居坐其春分。
以斯时温热雨多故也。
又前经国凡度十三至缚喝国。
土地华博。
时俗号为小王舍城。
国近叶护南牙也。
突厥常法。
夏居北野。
花草繁茂放牧为胜。
冬处山中用遮寒厉。
故有两牙王都。
城外西南寺中有佛澡罐可容斗许。
及佛扫帚并以佛牙。
守护庄严殆难瞻睹。
奘为国使躬事顶戴。
西北不远有提谓波利两城。
建塔淩虚。
即爰初道成献麨长者之本邑。
发爪塔也。
又东南行大雪山中七百馀里至梵衍国。
僧有数千学出世部。
王城北山有立石像。
高百五十尺。
城东卧佛长千馀尺。
并精舍重接。
金宝庄校晃曜人目。
见者称叹。
又有佛齿舍利。
劫初缘觉齿长五寸许。
金轮王齿长三寸许。
并商那和修钵。
及九条衣绛色犹存。
又东山行至迦毕试国。
奉信弥胜。
僧有六千。
多大乘学。
其王岁造银像举高丈八。
延请遐迩广树名坛。
国有如来为菩萨时齿长可寸馀。
又有其发引长尺馀。
放还螺旋。
自斯地北民杂胡戎。
制服威仪不参大夏。
名为边国蜜利车类。
唐言译之垢浊种也。
又东南七百至滥波国。
即印度之北境矣。
言印度者。
即天竺之正名犹身毒贤豆之讹号耳。
论其境也。
北背雪山三陲大海。
地形南狭如月上弦。
川平广衍周九万里。
七十馀国依止其中。
时或乖分略地为国。
今则尽三海际同一王命。
又东雪山至那伽罗曷国。
即布发掩泥之故地也。
详诸经相意有疑焉。
何则讨寻本事。
乃在贤劫已前。
莲花定光名殊。
三佛既非同劫。
频被火灾。
何得故处今犹泥湿。
若以为虚。
佛非妄语。
如彼诸师各陈异解。
有论者言。
此实本地。
佛非妄也。
虽经劫坏。
本空之处愿力庄严如因事也。
并是如来流化。
斯迹常在不足怪矣。
故其胜地。
左则标树诸窣睹波。
即灵塔之正名。
犹偷婆斗薮婆之讹号耳。
阿育王者。
此号无忧。
恨不睹佛。
兴诸感恋。
絓是圣迹皆起铭记。
故于此处为建石塔。
高三十馀丈。
又有石壁佛影。
蹈迹众相。
皆竖标记。
并如前也。
城南不远醯罗城中。
有佛顶骨。
周尺二寸。
其相仰平形如天盖。
佛髑髅盖如荷叶盘。
佛眼圆睛状如奈许澄净皎然。
有佛大衣其色黄赤。
佛之锡杖以铁为环紫檀为笴。
此五圣迹同在一城。
固守之务如传国宝。
北近突厥。
昔经侵夺。
虽至所在还潜本处。
斯则赴缘隐显。
未在兵威。
奘奉觐灵相悲泪横流。
手拨末香亲看体状。
倍增欣悦。
即以和香印其顶骨。
睹有嘉瑞。
又增悲庆近有北狄大月支王。
欲知来报。
以香取相。
乃示马形。
甚非所望。
加诸布施积功忏悔。
又以香取现师子形。
虽位狩王终为畜类。
情倍归依又加施戒。
乃现人天。
方还本国。
故其俗法。
见五相者相一金钱。
取其相者酬七金钱。
俗利其宝用充福物。
既非僧掌固守弥崇。
无论道俗必先酬价。
奘被王命观视具周。
旁国诸僧承斯荣望同来礼谒。
又东山行至健驮逻国。
佛寺千馀。
民皆杂信。
城中素有钵庙。
众事庄严。
昔如来钵经于此庙。
乃数百年。
今移波斯王宫供养。
城东有迦腻王大塔基周里半。
佛骨舍利一斛在中。
举高五百馀尺。
相轮上下二十五重天火三灾。
今正营构。
即世中所谓雀离浮图是也。
元魏灵太后胡氏。
奉信情深。
遣沙门道生等。
赍大幡长七百馀尺。
往彼挂之。
脚才及地。
即斯塔也。
亦不测雀离名生所由。
左侧诸迹其相极多。
近则世亲如意造论之地。
远则舍于千眼睒奉二亲。
檀特名山达拿本迹。
仙为女乱。
佛化鬼母。
并在其境。
皆无忧王为建石塔。
高者数百馀尺。
立标记焉。
自北山行达乌长那国。
即世中所谓北天竺乌长国也。
其境周围五千馀里。
果实充备。
为诸国所重。
传云。
即昔轮王之苑囿也。
僧有万馀兼大乘学。
王都四周多诸古迹。
忍仙佛蹠。
半偈避雠。
折骨书经。
割肉代鸽。
蛇药护命。
血饮夜叉。
如斯等相。
备列其境。
各具瞻奉。
情倍欣欣。
城之东北减三百里。
大山龙泉名阿波逻。
即信度河之本源。
西南而流。
经中所谓辛头河也。
王都东南越山逆河。
铁桥栈道路极悬险。
千有馀里至极大川。
即古乌仗之王都也。
中有木慈氏像。
高百馀尺。
即末田地罗汉。
将诸工人三返上天方得成者。
身相端严特难陈说。
还返乌仗。
南至呾叉始罗国。
具见伊罗钵龙所住之池。
月光决目之地。
育王标塔举高十丈。
北有石门。
殊极高大崇竦重山。
道由中过。
斯又萨埵舍身处也。
自此东南。
山行险阻。
经一小国度数铁桥。
减二千里。
至迦湿弥罗国。
即此俗常传罽宾是也。
莫委罽宾由何而生。
观其图域同罽宾耳。
本是龙海罗汉取之引众而住通三藏也。
故其国境四面负山。
周七千馀里。
门径狭迮。
僧徒五千多学小乘。
国有大德名僧胜匠。
奘就学俱舍顺正理因明声明及大毗婆沙。
王悯远至。
给书手十人供给写之。
有佛牙长可寸馀光白如雪。
自滥波至此。
绕山诸国。
形体鄙薄俗习胡蕃。
虽预五方非印度之正境也。
以住居山谷风杂诸边。
自此南下。
通望无山。
将及千里至磔迦国。
土据平川周万馀里。
两河分注卉木繁荣。
于时徒伴二十馀人。
行至大林中。
遇贼劫掠才获命全。
入村告乞乃达东境。
大林有婆罗门。
年七百岁。
貌如三十。
明中百论及外道书。
云是龙猛弟子。
乃停一月学之。
又东至那仆底国。
就调伏光法师。
学对法显宗理门等论。
又东诣那伽罗寺。
就月胄论师。
学众事分婆沙。
又东至禄勒那国。
就阇那崛多大德。
学经部婆沙。
又就蜜多犀那论师。
学萨婆多部辩真论。
渐次东南路经六国多有遗迹。
育王标塔高二十丈者。
其数不少。
中有末葂罗国。
最饶踪绪。
城东六里有一山寺。
昔乌波鞠多。
唐言近护。
即五师之一也。
是其本住所建。
北岩石室高二十馀丈广三十步。
其侧不远复有猕猴堕坑处四佛经行处贤圣依住处。
灵相众矣。
又东南行经于七国。
至劫比他国。
俗事大自在天。
其精舍者高百馀尺。
中有天貌形极伟大。
谓诸有趣由之而生。
王民同敬不为鄙耻诸国天祠率置此形。
大都异道乃有百数。
中所高者自在为多有一大寺。
五百僧徒。
净人仆隶乃有数万。
皆宅其寺侧。
中有三道阶。
南北而列。
即佛为母忉利安居夏竟下天。
帝释之所作也。
宝阶本基沦没并尽。
后王仿之在其故地。
犹高七十馀尺。
育王为建石柱。
高七丈馀。
光净明照。
随人罪福影现其中。
旁有贤劫四佛经行石基。
长五十许步。
高于七尺。
足蹈所及。
皆有莲华文生焉。
国西北不远二百许里至羯若鞠阇国。
唐言曲女城也。
王都临殑伽河。
即恒河之正名矣。
源从北来出大雪山。
其土邪正杂敬。
僧徒盈万。
多诸圣迹。
四佛行坐处。
七日说法处。
佛牙发爪等塔。
精舍千馀。
名寺异相多临河北。
奘于此国学佛使日胄二毗婆沙于毗耶犀那三藏所。
经于三月。
王号戒日。
正法治世将五十载。
言戒日者。
谥法之名。
此方薨后量德以赠。
彼土初登即先荐号。
以灭后美之徒虚名耳。
今犹御世统五印度。
初治边陲为小国也。
先有室商祛王。
威行海内。
酷虐无道刘残释种。
拔菩提树绝其根苗。
选简名德三百馀人留之。
馀者并充奴隶。
戒日深知树于祸始也。
与诸官属至菩提坑立大誓曰。
若我有福统临海内。
必能崇建佛法。
愿菩提树从地而生。
言已寻视。
见菩提萌坑中上踊。
遂回兵马往商祛所。
威福力故当即除灭。
所以抱信诚笃倍发由来。
还统五方。
象兵八万。
军威所及并藉其力。
素不血食。
化境有羊。
皆赎施僧。
用供乳酪。
五年一施倾其帑藏。
藏尽还蓄时至复行。
用此为常。
有犯王法乃至叛逆罪应死者。
远斥边裔。
馀者惩罚。
盖不足言。
故诸国中多行盗窃。
非假伴援不可妄进。
又东南行二千馀里经于四国。
顺殑伽河侧。
忽被秋贼须人祭天。
同舟八十许人悉被执缚。
唯选奘公堪充天食。
因结坛河上置奘坛中。
初便生飨将加鼎镬。
当斯时也取救无缘。
注想慈尊弥勒如来及东夏住持三宝。
私发誓曰。
馀运未绝会蒙放免。
必其无遇命也如何。
同舟一时悲啼号哭。
忽恶风四起。
贼船而覆没。
飞沙折木咸怀恐怖。
诸人又告贼曰。
此人可悯。
不辞危难。
专心为法。
利益边陲。
君若杀之罪莫大也。
宁杀我等不得损他。
众贼闻之投刃礼愧受戒悔失。
放随所往。
达憍偿弥。
外道殷盛。
王都城中有佛精舍。
高六十尺。
中有檀像。
即昔优田大王造之。
仿在天之影也。
其侧龙窟圣迹多矣。
又东北千馀里至室罗伐悉底国。
即舍卫舍婆提之正名也。
周睇荒毁才有故基。
斯匿治宫须达故宅。
趾墌存焉。
城南五里有逝多林。
即祇陀园也。
胜军王臣善施所造。
全寺颓灭尚有石柱。
举高七丈。
育王标树边有塼室一区。
中安如来为母说法像。
自馀院宇湮没荡尽。
但有佛洗病比丘处。
目连举身子衣处。
佛僧常汲故井处。
外道阴谤杀淫女处。
佛异论处。
身子捔处。
琉璃没处。
得眼林处。
迦叶波佛本生地。
诸如上处皆建石塔。
并无忧王之所造也。
寺东不远。
三大深坑。
即调达瞿波战遮女人所没之处。
坑极深邃临望无底。
自古及今大雨洪注终无溢满。
又东将七百里。
至劫毗罗伐窣堵国。
即迦毗罗卫净饭王所治之都也。
空城十馀无人栖住。
故宫砖城周十五里。
荒寺千馀。
惟宫中一所在焉。
王寝殿基上有铭塔。
即如来降神之处也。
彼有说云。
五月八日神来降者。
上座部云。
十五日者与此方述微复不同。
岂有异耶。
至如东夏所尚素王为圣。
将定年算。
前达尚迷。
况复历有三代。
述时纪号犹自差舛。
顾惟理越情求赴机应感。
皆乘权道适变为先。
岂以常人之耳目用通于至极也。
城之南北有过去二佛生地诸塔。
育王石柱铭记甚多。
都城西北数百千塔。
并是流璃所诛诸释。
既是圣者。
后人为造。
当斯时也有四释子。
忿其见逼不思犯戒。
出外拒军。
琉璃遂退。
后还本国。
城中不受。
告曰。
吾为法种誓不行师。
汝退彼军非吾族也。
既被放斥远投诸国。
木是圣胤。
竞宗树之。
今乌仗梵衍等王。
并其后也。
城东百里。
即是如来生地之林。
今尚存焉。
或有说者。
三月八日。
上座部云。
十五日也。
此土诸经咸云。
四月八日。
斯非感见之机。
异计多耳。
又东七百里方至拘尸。
中途诸异略不复纪。
创达此城。
不觉五情失守崩踊躄地。
顷之顾眄。
但见荒城颓褫纯陀宅基有标志耳。
西北四里。
河之西岸。
即娑罗大林。
周匝轮径四十馀里。
中央高竦。
即涅槃地。
有一砖室。
卧像北首。
旁施塔柱具书铭记。
而诸说混淆通列其上。
有云。
二月十五日入涅槃者。
或云。
九月八日入涅槃者。
或云。
自彼至今过千五百年者。
或云过九百年者。
城北渡河。
即焚身地。
方二里馀深三丈许。
土尚黄黑状同焦炭。
诸国有病服其土者无不除愈。
故其焚处致有坑耳。
其侧复有现足分身雉鹿诸塔。
并具瞻已。
又西南行大深林中七百馀里。
达婆罗痆厮国。
即常所谓波罗柰也。
城临殑伽。
外道殷盛。
乃出万计。
天寺百馀多遵自在。
僧徒三千。
并小乘正量部也。
王都东北波罗奈河之西。
塔柱双建。
育王所立。
影现佛像。
睹者兴敬。
度河十里即鹿野寺也。
周闾重阁望若仙宫。
僧减二千。
皆同前部。
佛事高胜诸国最矣。
中有转法轮像。
状如言说。
旁树石柱高七十馀尺。
内影外现众相备矣。
斯即如来初转法处。
其侧复有五百独觉塔三佛行坐处。
寺中铭塔圣迹极多。
乃有数百。
又有佛所浴池浣衣洗器之水。
皆有龙护。
曝衣方石。
鹿王迎佛之地。
并建石塔。
动高三百馀尺。
相甚弘伟。
故略陈耳。
顺河东下减于千里达吠舍釐。
即毗舍离也。
露形异术偏所丰足。
国城旧基周七十里。
人物寡鲜但为名地。
其中说净名经处。
宝积净名诸故宅处。
身子證果处。
姨母灭度处。
七百结集处。
阿难分身处。
此之五处各建胜塔标示后代。
自斯东北二千馀里。
入大雪山至尼波罗国。
纯信于佛僧有二千。
大小兼学。
城东有池。
中有天金光浮水上。
古老传云弥勒下生。
用为首饰。
或有利其宝者。
夜往盗之。
但见火聚腾焰。
都不可近。
今则沈深叵穷其底。
水又极热难得措足。
唐国使者试火投之焰便踊起。
因用煮米便得成饭。
其境北界。
即东女国与吐蕃接境。
比来国命往还率由此地。
约指为语。
唐梵相去一万馀里。
自古回邅致途远阻。
又从梵吠舍南济殑伽河达摩揭陀国。
即摩竭提之正号也。
其国所居是为中印度矣。
今王祖胤继接无忧。
无忧即频毗娑罗之曾孙也。
王即戒日之女婿矣。
今所治城。
非古所筑。
殑伽南岸有波吒釐城。
周七十里。
即经所谓华氏城也。
王宫多花。
故因名焉。
昔阿育王自离王舍迁都于此。
左侧圣所其量弥繁。
城之西南四百馀里。
度尼连禅河至伽耶城。
人物希少可千馀家。
又行六里有伽耶山。
自古诸王所登封也。
故此一山世称名地。
如来应俗就斯成道。
顶有石塔高百馀尺。
即宝云等经所说之处。
周回四十里内圣迹充满。
山之西南即道成处。
有金刚座周百馀步。
其地则今所谓菩提寺是也。
寺南有菩提树。
高五丈许。
绕树周垣垒砖为之。
轮回五百许步。
东门对河。
北门通寺。
院中灵塔相状多矣。
如来得道之日。
互说不同。
或云。
三月八日。
及十五日者。
垣北门外大菩提寺。
六院三层。
墙高四丈皆砖为之。
师子国王。
买取此处兴造斯寺。
僧徒仅千。
大乘上座部所住持也。
有骨舍利状人指节。
肉舍利者大如真珠。
彼土十二月三十日。
当此方正月十五日。
世称大神变月。
若至其夕必放光瑞。
天雨香花充满树院。
奘初到此。
不觉闷绝。
良久苏醒。
历睹灵相。
昔闻经说。
今宛目前。
恨居边鄙。
生在末世。
不见真容。
倍复闷绝。
旁有梵僧。
就地接抚相与悲慰。
虽备礼谒恨无光瑞。
停止安居迄于解坐。
彼土常法。
至于此时。
道俗千万。
七日七夜竞伸供养。
凡有两意。
谓睹光相及希树叶。
每年树叶恰至夏末一时飞下。
通夕新抽与故齐等。
时有大乘居士。
为奘开释瑜伽师地。
尔夜对讲忽失灯明。
又观所佩珠珰璎珞。
不见光釆。
但有通明晃朗。
内外洞然。
而不测其由也。
怪斯所以共出草庐望菩提树。
乃见有僧。
手擎舍利大如人指。
在树基上遍示大众。
所放光明照烛天地。
于时众闹但得遥礼。
虽目睹瑞心疑其火。
合掌虔跪乃至明晨。
心渐萎顿光亦歇灭。
居士问曰。
既睹灵瑞。
心无疑耶奘具陈意。
居士曰。
余之昔疑。
还同此也。
其瑞既现。
疑自通耳。
余见菩提树。
叶如此白杨。
具以问之。
奘曰。
相状略同。
而扶疏茂盛少有异也。
于此寺东望屈屈吒播陀山。
即经所谓鸡足山也。
直上三峰状如鸡足。
因取号焉。
去菩提寺一百馀里。
顶树大塔夜放神炬。
光明通照。
即大迦叶波。
寂定所也。
路极梗涩多诸林竹。
师子虎象纵横腾倚。
每思登践取进无由。
奘乃告王请诸防援。
蒙给兵三百馀人。
各备锋刃斩竹通道。
日行十里。
尔时彼国闻奘往山。
士女大小数盈十万。
奔随继至共往鸡足。
既达山阿壁立无路。
乃缚竹为梯相连而上。
达山顶者三千馀人。
四睇欣然转增喜踊具睹石罅散花供养。
自山东北百有馀里至佛陀代那山。
有大石室。
佛曾游此。
天帝就石涂香以供。
行至其处今犹郁烈不远山室可受千人。
如来三月于中坐夏。
垒石为道。
广二十步。
长五里许。
即频毗娑罗修觐上山之所由也。
又东六十便至矩奢揭罗补罗古城。
唐言茅城。
多出香茅故因名也。
其城即摩揭陀之正中。
经本所谓王舍城者是矣。
崇山四周为其外郭。
上如陴堄皆砖为之。
西通小径北辟山门。
广长从狭周轮百五十里。
其中宫城周三十馀里。
内诸古迹其量复多。
宫之东北可十五里。
有姞栗陀罗矩吒山。
即经所谓耆阇崛山者是也。
唐言鹫峰之台。
于诸山中最高显映夺。
接山之阳佛多居住。
从下至顶编石为阶。
广十馀步长六里许。
佛常往来于斯道也。
历观崖岫备诸古迹不可胜纪。
广如图传。
山城北门强一里许。
即迦兰陀竹园精舍石基。
东户砖室今仍现在。
自园西南行六里许。
南山之阴大竹林中有石室焉。
即大迦叶波与千无学。
结集经教所托之地。
又西二十馀里。
即大众部结集处也。
山城之北可五里许。
至曷罗阇姞利呬城。
唐言新王舍也。
馀传所称者是矣。
又北三十馀里至那烂陀寺。
唐言施无厌也。
赡部洲中寺之最者。
勿高此矣。
五王共造供给倍隆。
故因名焉。
其寺都有五院。
同一大门周闾四重高八丈许。
并用砖垒。
其最上壁犹厚六尺。
外郭三重。
墙亦砖垒。
高五丈许。
中间水绕极深池堑。
备有花畜严丽可观。
自置已来防卫清肃。
女人非滥未曾容隐。
常住僧众四千馀人。
外容道俗通及邪正乃出万数。
皆周给衣食无有穷竭。
故复号寺为施无厌也。
中有佛院备诸圣迹。
精舍高者二十馀丈。
佛昔于中四月说法。
又有精舍高三十馀丈。
中诸变态不可名悉。
置立铜像高八丈馀。
六层阁盛庄严绮饰。
即戒日之兄满胄王造也。
又有鍮石精舍高可八丈。
戒日亲造。
彫装未备日役千功。
彼国常法钦敬德望。
有诸论师智识清远。
王给封户乃至十城。
渐降量赏不减三城。
其寺现在受封大德三百馀人。
通经已上不掌僧役。
重爱学问咨访异法。
故乌耆已西被于海内。
诸出家者皆多义学。
任国往返都无隔碍。
王虽守国不敢遮障。
故彼学徒博闻该赡。
奘历诸国风声久达。
将造其寺。
众差大德四十人。
至庄迎宿。
庄即目连之本村也。
明日食后。
僧二百馀俗人千馀。
擎舆幢盖香花来迎引入都会。
与众相慰问讫唱令住寺。
一切共同。
又差二十人。
引至正法藏所。
即戒贤论师也。
年百六岁众所重故号正法藏。
博闻强识。
内外大小一切经书无不通达。
即昔室商祛王所坑之者。
为贼擎出潜沦草莽。
后兴法显道俗所推。
戒日增邑十城。
科税以入。
贤以税物成立寺庙。
奘礼赞讫。
并命令坐。
问从何来。
答从支那国来欲学瑜伽等论。
闻已啼泣。
召弟子觉贤说己旧事。
贤曰。
和上三年前。
患困如刀刺。
欲不食而死。
梦金色人曰。
汝勿厌身。
往作国王多害物命。
当自悔责。
何得自尽。
有支那僧来此学问。
已在道中。
三年应至。
以法惠彼。
彼复流通。
汝罪自灭。
吾是曼殊室利。
故来相劝。
和上今损。
正法藏问。
在路几时。
奘曰。
出三年矣。
既与梦同。
悲喜交集。
礼谢讫。
寺素立法。
通三藏者员置十人。
由来阙一。
以奘风问便处其位。
日给上馔二十盘大人米一斗。
槟榔豆䓻龙脑香乳苏蜜等。
净人四婆罗一。
行乘象舆三十人从。
大人米者粳米也。
大如乌豆。
饭香百步。
惟此国有。
王及知法者预焉。
故此寺通三藏者给二十盘。
即二十日。
渐减通一经者。
犹给五盘。
五日。
过此已后便依僧位。
便请戒贤讲瑜伽论。
听者数千人。
十有五月方得一遍。
重为再讲。
九月方了自馀顺理显扬对法等并得咨禀。
然于瑜伽偏所钻仰。
经于五年晨夕无辍将事博议未忍东旋。
贤诫曰。
吾老矣。
见子殉命求法经途十年方至今日不辞朽老。
力为伸明。
法贵流通岂期独善。
更参他部恐失时缘。
智无涯也惟佛乃穷。
人命如露非旦则夕。
即可还也。
便为装行调。
付给经论。
奘曰。
敢闻命矣。
意欲南巡诸国。
还途北指。
以高昌昔言不得违也。
便尔东行大山林中。
至伊烂拿国。
见佛坐迹入石寸许。
长五尺二寸广二尺一寸。
旁有瓶迹没石寸许。
八出花文都似新置。
有佛立迹长尺八寸阔强六寸。
又东南行路经五国。
将四千里至三摩呾吒国。
滨斥大海。
四佛曾游。
见青玉像举高八尺。
自斯东北山海之中。
凡有六国。
即达林邑。
道阻且长。
兼多瘴疠。
故不游践。
又从西行将至二千里。
达揭罗拿国。
邪正兼事。
别有三寺不食乳酪。
调达部也。
又西南行七百馀里至乌荼国。
东境临海。
有发行城。
多有商侣停于海次。
南大海中有僧伽罗国。
谓执师子也。
相去约指二万馀里。
每夜南望。
见彼国中佛牙塔上宝珠光明腾焰晖赫见于天际。
又西南行具经诸国。
并有异迹。
可五千里至憍萨国。
即南印度之正境也。
崇信佛法僧徒万许。
其土宽广林野相次。
王都西南三百馀里有黑蜂山。
昔古大王为龙猛菩萨造立斯寺。
即龙树也。
其寺上下五重。
凿石为之。
引水旋注。
多诸变异。
沿波方达。
令净人固守罕有登者。
龛中石像形极伟大。
寺成之日。
龙猛就山以药涂之变成紫金。
世无等者。
又有经藏。
夹缚无数。
古老相传。
尽初结集并现存在。
虽外佛法屡遭诛殄。
而此一山住持无改。
近有僧来于彼夏坐。
但得读诵不许持出。
具陈此事。
但路幽阻难可寻问。
又复南行七千馀里。
路经五国并有灵迹。
至秣罗矩吒国。
即赡部最南滨海境也。
山出龙脑香焉。
旁有岩顶清流。
绕旋二十许匝南注大海。
中有天宫观自在菩萨常所住处。
即观世音之正名也。
临海有城。
古师子国。
今入海中可三千馀里。
非结大伴则不可至。
故不行也。
自此西北四千馀里。
中途经国具诸神异。
达摩诃刺他国。
其王果勇威英自在。
未宾戒日。
寺有百馀。
僧徒五千。
大小兼学。
东境山寺罗汉所造。
有大精舍高百馀尺。
中安石像长八丈许。
上施石盖凡有七重。
虚悬空中相去各三尺许。
礼谒见者无不叹讶斯神也。
自此因循广寻圣迹。
至钵伐多国。
有数名德学业可遵。
又停二年。
学正量部根本论摄正法论成实论等。
便东南还那烂陀。
参戒贤已。
往杖林山胜军论师居士所。
其人刹利种。
学通内外五明数术。
依林养徒讲佛经义。
道俗归者日数百人。
诸国王等亦来观礼洗足供养。
封赏城邑。
奘从学唯识决择论意义论成无畏论等。
首尾二年。
夜梦寺内及外林邑火烧成灰。
见一金人告曰。
却后十年。
戒日王崩印度便乱。
当如火荡。
觉已向胜军说之。
奘意方决严具东还。
及永徽之末戒日果崩。
今并饥荒。
如所梦矣。
初那烂陀寺大德师子光等。
立中百论宗。
破瑜伽等义。
奘曰。
圣人作论终不相违。
但学者有向背耳。
因造会宗论三千颂。
以呈戒贤诸师。
咸称善。
先有南印度王灌顶师。
名般若鞠多。
明正量部。
造破大乘论七百颂。
时戒日王讨伐至乌荼国。
诸小乘师保重此论以用上王。
请与大乘师决胜。
王作书与那烂陀寺。
可差四僧善大小内外者诣行宫在所。
拟有论义。
戒贤乃差海慧智光师子光及奘。
为四应命。
将往未发间。
有顺世外道来求论难。
书四十条义悬于寺门。
若有屈者斩首相谢。
彼计四大为人物因。
旨理沈密最难徵覈。
如此阴阳谁穷其数。
此道执计必求捔决。
彼土常法。
论有负者先令乘驴。
屎瓶浇顶。
公于众中。
形心折伏然后依投永为皂隶。
诸僧同疑。
恐有殿负默不陈对。
奘停既久究达论道。
告众请对。
何得同耻。
各立旁證。
往复数番通解无路。
神理俱丧溘然潜伏。
预是释门一时腾踊。
彼既屈已请依先约。
奘曰。
我法弘恕不在刑科。
禀受我法如奴事主。
因将向房遵正法要。
彼乌荼论又别访得。
寻择其中便有谬滥。
谓所伏外道曰。
汝闻乌荼所立义不。
曰彼义曾闻。
特解其趣。
即令说之。
备通其要。
便指纤芥。
申大乘义破之。
名制恶见论。
千六百颂。
以呈戒贤等师。
咸曰。
斯论穷天下之勍寇也。
何敌当之。
奘意欲流通教本。
乃放任开正法。
遂往东印度境迦摩缕多国。
以彼风俗并信异道故其部众乃有数万。
佛法虽弘未至其土。
王事天神爱重教义。
但闻智人不问邪正。
皆一奉敬其人。
创染佛法将事弘阐故往开化。
既达于彼王。
叹奘胜度神思清远。
童子王闻欣得面款。
遣使来请再三乃往。
既至相见宛若旧游。
言议接对又经晦朔。
于时异术云聚。
请王决论。
言辩才交邪徒草靡。
王加崇重初开信门。
请问诸佛何所功德。
奘赞如来三身利物。
因造三身论三百颂以赠之。
王曰。
未曾有也。
顶戴归依。
此国东境接蜀西蛮。
闻其途路。
两月应达。
于时戒日王臣告曰。
东蕃童子王所有支那大乘天者。
道德弘被。
彼王所重。
请往致之。
其大乘天者。
即印度诸僧美奘之目也。
王曰。
我已频请辞而不来。
何因在彼。
即使语拘摩罗王。
可送支那法师来共会祇罗国。
童子王命象军二万船三万。
与奘溯殑伽河以赴戒日。
戒日与诸官属百馀万众。
顺河东下同集羯朱祇罗国。
初见顶礼。
呜足尽敬。
散花设颂无量供已曰。
弟子先请。
何为不来。
答以听法未了故此延命。
又曰。
彼支那国有秦王破阵乐歌舞曲。
秦王何人致此歌咏。
奘曰。
即今正国之天子也。
是大圣人拨乱反政恩沾六合故有斯咏。
王曰。
故天纵之为物主也。
乃延入行宫陈诸供养。
乃述制恶见论。
顾谓门师曰。
日光既出荧烛夺明。
师所宝者他皆破讫。
试救取看。
小乘诸僧无敢言者。
王曰。
此论虽好然未广闻。
欲于曲女城大会。
命五印度能言之士。
对众显之。
使邪从正舍小就大。
不亦可乎。
是日发敕普告天下。
总集沙门婆罗门一切异道。
会曲女城。
自冬初溯流。
腊月方到。
尔时四方翕集。
乃有万数。
能论义者数千人。
各擅雄辩咸称克敌。
先立行殿各容千人。
安像陈供香花音乐。
请奘升座。
即标举论宗命众徵覈。
竟十八日无敢问者。
王大嗟赏。
施银钱三万金钱一万上氎一百具。
仍令大臣执奘袈裟巡众唱言。
支那法师论胜。
十八日来无敢问者。
并宜知之。
于时僧众大悦曰。
佛法重兴。
乃令边人权智若此。
便辞东归。
王重请住观七十五日。
大施场相。
事讫辞还。
王敕所部。
递送出境。
并施青象金银钱各数万。
戒日拘摩罗等十八大国王。
流泪执别。
奘便辞而不受。
以象形大。
日常料草四十馀围。
饼食所须又三斛许。
戒日又敕令诸属国随到供给诸僧。
劝受象施。
皆曰。
斯胜相也。
佛灭度来。
王虽崇敬种种布施。
未闻以象用及释门。
象为国宝。
今既见惠。
信之极矣。
因即纳象而反钱宝。
然其象也其形圆大。
高可丈三长二丈许。
上容八人。
并诸什物经象等具。
并在其上。
状如重都相似空行。
虽逢奔逸而安隐不坠。
瓶水不侧。
缘国北旋出印度境。
戒日威被咸蒙供侍。
入皂利国。
山川相半沃壤丰熟。
僧徒数万并学大乘。
东北山行过诸城邑上大雪山。
及至其顶诸山并下。
又上三日达最高岭。
南北通望。
但见横山各有九重。
过斯已往皆是平地。
虽有小山孤断不续。
唯斯一岭曼延高远。
约略为言。
赡部一洲山丛斯地。
何以知耶。
至如西境波斯平川眇漫。
东寻嵬崿莫有穷踪。
北则横野萧条。
南则印度皋衍。
即经所谓香山者也。
达池幽邃未可寻源。
四河所从皆由斯出。
尔雅所谓昆崙之墟。
岂非斯耶。
案诸禹贡。
河出碛石。
盖局谈其潜出处耳。
张骞寻之乃游大夏。
固是超步所经。
犹不言其发源之始。
斯可知矣。
奘引从前后自勒行众沿岭而下。
三日至地。
达睹货罗诸故都邑。
山行八百路极艰险。
寒风切骨到于活国。
中途所经皆属北狄。
而此王者突厥之胤。
统管诸胡总御铁门以南诸小国也。
自此境东方入葱岭。
岭据赡部洲中。
南接雪山北至热海。
东渐乌铩西极波斯。
纵广结固各数千里。
冬夏积雪冰岩崖险。
过半已下多出山葱。
故因名焉。
昔人云。
葱岭停雪。
即雪山也。
今亲目验。
则知其非。
雪山乃居葱岭已南。
东西亘海。
南望平野。
北达丛山。
方名葱岭。
又东山行。
经于十国二千馀里。
至达摩悉铁帝国。
境在山间。
东西千六百里。
南北极广不踰四五里许。
临缚刍河从南而来不测其本。
僧寺十馀。
有一石像上施金铜圆盖。
人有旋绕盖亦随转。
岂由机巧莫测其然。
又东山行近有千里达商弥国。
东至大川广千馀里。
南北百馀里绝无人住。
川有龙池。
东西三百南北五十。
其池正在大葱岭内。
赡部洲中最高地也。
何以明之。
池出二河。
其西流者至达摩悉铁国与缚刍河合。
自此以西皆西流。
其东流者至祛沙西界与徙多河合。
自此已东水皆东流。
故分二河各注西海故知高也。
河出大鸟卵如𭽎许。
案条支国大卵如瓮。
岂非斯耶。
又东五百至朅盘陀国。
北背徙多河。
即经所谓悉陀河也。
东入盐泽。
潜于地中。
涌于积石。
为东夏河矣。
其国崇信佛法。
城之东南三百馀里。
大崖两室各一罗汉现入灭定七百馀年。
须发渐长。
左近诸僧年别为剃。
又东千馀里方出葱岭至乌铩国。
城临徙多。
西有大山崖自崩坠。
中有僧焉。
冥目而坐。
形甚奇伟。
须发下垂至于肩面。
问其委曲乃迦叶佛时人矣。
近重崩崖没于山内。
奘至斯国。
与象别行先度雪河。
象晚方至。
水渐汎涨。
不悉山道。
寻岭直下。
牙冲岸树。
象性凶犷反拔却顿。
因即致死。
怅恨所经已越山险将达平壤不果祈愿。
东过疏勒乃至沮渠。
可千馀里。
同伴五百皆共推奘为大商主。
处位中营四面防守。
且自沮渠一国。
素来常镇十部大经。
各十万偈。
如前所传。
国宝护之不许分散。
今属突厥。
南有大山。
现三罗汉入灭尽定。
东行八百达于遁国。
地惟沙壤寺有百馀。
僧徒五千并大乘学。
城西山寺佛曾游践。
有大石室。
罗汉入定。
石门封掩。
初奘既度葱岭。
先遣侍人。
赍表陈露达国化也。
下敕流问令早相见。
行达于遁。
以象致死所赍经像交无运致。
又上表请寻下别敕。
令于遁王给其鞍乘。
既奉严敕驼马相连至于沙洲。
又蒙别敕。
计其行程酬雇价直。
自尔乘传二十许乘。
以贞观十九年正月二十四日。
届于京郊之西。
道俗相趋屯赴阗闼。
数十万众如值下生。
将欲入都。
人物諠拥取进不前。
遂停别馆。
通夕禁卫。
候备遮断停驻道旁。
从故城之西南至京师朱雀街之都亭驿二十馀里。
列众礼谒动不得旋。
于时驾幸洛阳。
奘乃留诸经像送弘福寺。
京邑僧众竞列幢帐助运庄严。
四部諠哗又倍初至。
当斯时也复感瑞云现于日北团圆如盖。
红白相映当于像上显发轮光。
既非绕日同共嗟仰从午至晡。
豫入弘福方始歇灭。
致使京都五日四民废业七众归承。
当此一期。
倾仰之高终古罕类也。
奘虽逢荣问独守馆宇坐镇清闲。
恐陷物议故不临对。
及至洛滨特蒙慰问。
并献诸国异物。
以马驮之。
别敕引入深宫之内殿。
面奉天颜。
谈叙真俗无爽帝旨。
从卯至酉不觉时延。
迄于闭鼓。
上即事戎旃。
问罪辽左。
明旦将发。
下敕同行。
固辞疾苦。
兼陈翻译。
不违其请。
乃敕京师留守梁国公房玄龄。
专知监护。
资备所须一从天府。
初奘在印度声畅五天。
称述支那人物为盛。
戒日大王并菩提寺僧。
思闻此国。
为日久矣。
但无信使。
未可依凭。
彼土常传。
赡部一洲四王所治。
东谓脂那。
主人王也。
西谓波斯。
主宝王也。
南谓印度。
主象王也。
北谓猃狁。
主马王也。
皆谓四国藉斯以治。
即因为言。
奘既安达恰述符同。
戒日及僧。
各遣中使赍诸经宝远献东夏。
是则天竺信命自奘而通。
宣述皇猷之所致也。
使既西返。
又敕王玄策等二十馀人。
随往大夏。
并赠绫帛千有馀段。
王及僧等数各有差。
并就菩提寺僧召石蜜匠。
乃遣匠二人僧八人。
俱到东夏。
寻敕往越州。
就甘蔗造之皆得成就。
先是菩提寺僧三人送经初。
至。
下敕普请京城设斋。
仍于弘福译大严等经不久之间奘信又至。
乃敕且停待到方译。
主上虚心企仰。
频下明敕令奘速至。
但为事故留连不早程达。
既见洛宫深沃虚想。
即陈翻译。
搜擢贤明。
上曰。
法师唐梵具赡词理通敏。
将恐徒扬仄陋终亏圣典。
奘曰。
昔者二秦之译门位三千。
虽复翻传。
犹恐后代无闻怀疑乖信。
若不搜举同奉玄规。
岂以褊能妄参朝委。
频又固请乃蒙降许。
帝曰。
自法师行后造弘福寺。
其处虽小禅院虚静。
可为翻译。
所须人物吏力。
并与玄龄商量务令优给。
既承明命返迹京师。
遂召沙门慧明灵闰等。
以为證义。
沙门行友玄赜等。
以为缀缉。
沙门智證辩机等。
以为录文。
沙门玄模以證梵语。
沙门玄应以定字伪。
其年五月创开翻译。
大菩萨藏经二十卷。
余为执笔。
并删缀词理。
其经广解六度四摄十力四畏三十七品诸菩萨行。
合十二品。
将四百纸。
又复旁翻显扬圣教论二十卷。
智證等更迭录文。
沙门行友详理文句。
奘公于论重加陶练。
次又翻大乘对法论一十五卷。
沙门玄赜笔受。
微有馀隙。
又出西域传一十二卷。
沙门辩机。
亲受时事连纰前后。
兼出佛地六门神咒等经。
都合八十许卷。
自前代已来所译经教。
初从梵语倒写本文。
次乃回之顺同此俗。
然后笔人乱理文句。
中间增损多坠全言。
今所翻传都由奘旨。
意思独断出语成章。
词人随写即可披玩。
尚贤吴魏所译诸文。
但为西梵所重贵于文句。
钩锁联类重沓布在。
唐文颇居繁复。
故使缀工专司此位。
所以贯通词义加度节之。
铨本勒成秘书缮写。
于时驾返西京。
奘乃表上并请序题。
寻降手敕曰。
法师夙标高行早出尘表。
泛宝舟而登彼岸。
搜妙道而辟法门。
弘阐大猷荡涤众累。
是以慈云欲卷。
舒之荫四空。
慧日将昏。
朗之照八极。
舒朗之者。
其惟法师乎。
朕学浅心拙。
在物犹迷。
况佛教幽微。
岂敢仰测。
请为经题。
非已所闻。
其新撰西域传者。
当自披览。
及西使再返。
又敕二十馀人随往印度前来国命通议中书。
敕以异域方言务取符会。
若非伊人将论声教。
故诸信命并资于奘。
乃为转唐言依彼西梵。
文词轻重令彼读者尊崇东夏。
寻又下敕。
令翻老子五千文为梵言以遗西域。
奘乃召诸黄巾述其玄奥。
领叠词旨方为翻述。
道士蔡晃成英等。
竞引释论中百玄意。
用通道经。
奘曰。
佛道两教其致天殊。
安用佛言用通道义。
穷覈言疏本出无从。
晃归情曰。
自昔相传祖凭佛教至于三论。
晃所师遵准义幽通不无同会。
故引解也。
如僧肇著论。
盛引老庄。
犹自申明。
不相为怪。
佛言似道何爽纶言。
奘曰。
佛教初开。
深文尚拥。
老谈玄理微附佛言。
肇论所传引为联类。
岂以喻词而成通极。
今经论繁富各有司南。
老但五千论无文解。
自馀千卷多是医方。
至如此土贤明何晏王弼周颙萧绎顾欢之徒。
动数十家。
注解老子何不引用。
乃复旁通释氏。
不乃推步逸踪乎。
既依翻了将欲封勒。
道士成英曰。
老经幽邃。
非夫序引何以相通。
请为翻之。
奘曰。
观老治身治国之文。
文词具矣。
叩齿咽液之序。
其言鄙陋。
将恐西闻异国有愧乡邦。
英等以事闻诸宰辅。
奘又陈露其情。
中书马周曰。
西域有道如老庄不。
奘曰。
九十六道并欲超生。
师承有滞致沦诸有。
至如顺世四大之术。
冥初六谛之宗。
东夏所未言也。
若翻老序。
则恐彼以为笑林。
遂不译之。
奘以弘赞之极。
勿尚帝王。
开化流布自古为重。
又重表曰。
伏奉墨敕猥垂奖喻。
祇奉纶言精守振越。
玄奘业尚空疏。
谬参法侣幸属九瀛有截四表无虞。
凭皇灵以远征。
恃国威而访道。
穷遐冒险虽励愚诚。
纂异怀荒寔资朝化。
所获经论奉敕翻译。
见成卷轴。
未有诠序。
伏惟陛下睿思云敷。
天华景烂。
理包系象调逸咸英。
跨千古以飞声。
掩百王而腾实。
窃以神力无方。
非神思不足诠其理。
圣教玄远。
非圣藻何以序其源。
故乃冒犯威严。
敢希题目宸眷冲邈不垂矜许。
抚躬累息相顾失图。
玄奘闻。
日月丽天。
既分晖于户牖。
江河纪地。
亦流润于岩涯。
云和广乐。
不秘响于聋昧。
金璧奇珍。
岂韬彩于愚瞽。
敢缘斯理重以干祈。
伏乞雷雨曲垂天文俯照。
配两仪而同久。
与二耀而俱悬。
然则鹫岭微言。
假神笔而弘远。
鸡园奥义。
托英词而宣畅。
岂止区区梵众独荷恩荣。
亦使蠢蠢迷生方超尘累而已。
表奏之日。
敕遂许焉。
谓驸马高履行曰。
汝前请朕为汝父作碑。
今气力不如昔。
愿作功德为法师作序不能作碑。
汝知之。
贞观二十二年幸玉华宫。
追奘至。
问翻何经论。
答正翻瑜伽。
上问。
何圣所作明何等义。
具答已令取论自披阅。
遂下敕。
新翻经论写九本。
颁与雍洛相兖荆杨等九大州。
奘又请经题。
上乃出之名大唐三藏圣教序。
于明月殿。
命弘文馆学士上官仪。
对群僚读之。
其词曰。
盖闻。
二仪有象。
显覆载以含生。
四时无形。
潜寒暑以化物。
是以窥天鉴地。
庸愚皆识其端。
明阴洞阳。
贤哲罕穷其数。
然而天地包乎阴阳而易识者。
以其有象也。
阴阳处乎天地而难穷者。
以其无形也。
故知象显可徵。
虽愚不惑。
形潜莫睹。
在智犹迷。
况乎佛道崇虚乘幽控寂。
弘济万品典御十方。
举威灵而无上。
抑神力而无下。
大之则弥于宇宙。
细之则摄于毫釐。
无灭无生。
历千劫而不古。
若隐若显。
运百福而长。
今妙道凝玄。
遵之莫知其际。
法流湛寂。
挹之莫测其源。
故知蠢蠢凡愚区区庸鄙。
投其旨趣能无疑惑者哉。
然则大教之兴。
基乎西土。
腾汉庭而皎梦。
照东域而流慈。
昔者分形分迹之时。
言未驰而成化。
当常现常之世。
民仰德而知遵。
及乎晦影归真迁仪越世。
金容掩色。
不镜三千之光。
丽象开图。
空端四八之相。
于是微言广被。
拯含类于三涂。
遗训遐宣。
导群生于十地。
然而真教难仰。
莫能一其指归。
曲学易遵。
邪正于焉纷糺。
所以空有之论。
或习俗而是非。
大小之乘。
乍沿时而隆替。
有玄奘法师者。
法门之领袖也。
幼怀贞敏。
早悟三空之心。
长契神情。
先包四忍之行。
松风水月。
未足比其清华。
仙露明珠。
讵能方其朗润。
故以智通无累神测未形。
超六尘而迥出。
夐千古而无对。
凝心内境。
悲正法之淩迟。
栖虑玄门。
慨深文之讹谬。
思欲分条析理广彼前闻。
截伪续真开兹后学。
是以翘心净土往游西域。
乘危远迈。
杖策孤征。
积雪晨飞途间失地。
惊砂夕起空外迷天。
万里山川。
拨烟霞而进影。
百重寒暑。
蹑霜雨而前踪。
诚重劳轻求深愿达。
周游西宇十有七年。
穷历道邦询求正教。
双林八水味道餐风。
鹿苑鹫峰瞻奇仰异。
承至言于先圣。
受真教于上贤。
探赜妙门精穷奥业。
一乘五律之道驰骤于心田。
八藏三箧之文。
波涛于口海。
爰自所历之国。
总将三藏要文凡六百五十七部。
译布中夏宣扬胜业。
引慈云于西极。
注法雨于东垂。
圣教缺而复全。
苍生罪而还福。
湿火宅之乾焰。
共拔迷涂。
朗爱水之昏波。
同臻彼岸。
是知恶因业坠。
善以缘升。
升坠之端惟人所托。
譬夫桂生高岭云露方得泫其华。
莲出渌波飞尘不能污其叶。
非莲性自洁而桂质本贞。
良由所附者高则微物不能累。
所凭者净则浊类不能沾。
夫以。
卉木无知。
犹资善而成善。
况乎人伦有识。
不缘庆而求庆。
方冀。
兹经流施。
将日月而无穷。
斯福遐敷。
与乾坤而永大。
百僚称庆。
奘表谢曰。
窃闻。
六爻探赜局于生灭之场。
百物正名。
未涉真如之境。
犹且远徵羲册。
睹奥不测其神。
遐想轩图。
历选并归其美。
伏惟。
皇帝陛下。
玉毫降质金轮御天。
廓先王之九州。
掩百千之日月。
斥例代之区域。
纳恒沙之法界。
遂使给园精舍并入堤封。
贝叶灵文咸归删府。
玄奘往因。
振锡聊谒崛山。
经途万里。
怙天威如咫步。
匪乘千叶。
诣双林如食顷。
搜扬三藏。
尽龙宫之所储。
研究一乘。
穷鹫岭之遗旨。
并已载于白马还献紫宸。
寻蒙下诏赐使翻译。
玄奘识乖龙树。
谬忝传灯之荣。
才异马鸣。
深愧写瓶之敏。
所译经论纰舛尤多。
遂荷天恩留神构序。
文超象系之表。
若聚日之放千光。
理括众妙之门。
同惠云之濡百草。
一音演说亿劫罕逢。
忽以微生亲承梵响。
踊跃欢喜如闻受记。
表奏之日。
寻下敕曰。
朕才谢圭璋言惭博达。
至于内典尤所未闲。
昨制序文深为鄙拙。
惟恐秽翰墨于金简。
标瓦砾于珠林。
忽得来书谬承褒赞。
循躬省虑弥益厚颜。
善不足称空劳致谢。
又重表谢。
敕云。
朕性不读经。
兼无才智。
忽制论序。
翻污经文。
具览来言枉见褒饰。
愧逢虚美唯益真惭。
自尔朝宰英达咸申击赞。
释宗弘盛气接成阴。
皇太子述上所作三藏圣教序曰。
夫显扬正教。
非智无以广其文。
崇阐微言。
非贤莫能定其旨。
盖真如圣教者。
诸法之玄宗。
众经之轨䠱也。
综括宏远奥旨遐深。
极空有之精微。
体生灭之机要。
词茂道旷。
寻之者不究其源。
文显义幽。
履之者莫测其际。
故知。
圣慈所被业无善而不臻。
妙化所敷缘无恶而不剪。
开法网之纲纪。
弘六度之正教。
拯群有之涂炭。
启三藏之秘扃。
是以名无翼而长飞。
道无根而永固。
道名流庆。
历遂古而镇常。
赴感应身。
经尘劫而不朽。
晨钟夕梵。
交二音于鹫峰。
慧日法流。
转双轮于鹿苑。
排空宝盖。
接翔云而共飞。
庄野春林。
与天花而合彩。
伏惟。
皇帝陛下。
上玄资福。
垂拱而治八荒。
德被黔黎。
敛衽而朝万国。
恩加朽骨。
石室归于贝叶之文。
泽及昆虫。
金匮流乎梵说之偈。
遂使阿耨达水通神甸之八川。
耆阇崛山接嵩华之翠岭。
窃以。
法性凝寂。
靡归心而不通。
智地玄奥。
感恳诚而遂显。
岂谓重昏之夜。
烛慧炬之光。
火宅之朝。
降法雨之泽。
于是百川异流。
同会于海。
万区分义。
总成乎实。
岂与汤武校其优劣。
尧舜比其圣德者哉。
玄奘法师者。
夙怀聪令。
立志夷简。
神清髫龀之年。
体拔浮华之世。
凝情定室匿迹幽岩。
栖息三禅巡游十地。
超六尘之境。
独步迦维。
会一乘之旨。
随机化物。
以中华之无质。
寻印度之真文。
远涉恒河终期满字。
频登雪岭更获半珠。
问道往还十有七载。
备通释典利物为心。
以贞观十九年二月六日。
奉敕于弘福寺翻译圣教。
要文凡六百五十七部引大海之法流。
洗尘劳而不竭。
传智灯之长焰。
皎幽闇而恒明。
自非久植胜缘。
何以显扬斯旨。
所谓法相常住。
齐三光之明。
我皇福臻。
同二仪之固。
伏见御制众经论序。
照古腾今。
理含金石之声。
文抱风云之润。
治辄以轻尘足岳坠露添流。
略举大纲以为斯记。
自此常参内禁。
扣问沈隐。
翻译相续不爽法机。
敕赐云纳一领。
妙绝古今。
又敕天下。
寺度五人维持圣种。
皆其力也。
冬十月随驾入京。
于北阙造弘法院。
镇恒在彼。
初于曲池为文德皇后造慈恩寺。
追奘令住度三百人。
有令寺西北造翻经院。
给新度弟子一十五人。
弘福旧处仍给十人。
今上嗣箓素所珍敬。
追入优问礼殊恒袟。
永徽二年。
请造梵本经台。
蒙敕赐物。
寻得成就。
又追入内。
于修文殿翻发智等论。
降手诏飞白书。
慰问优洽。
显庆元年正月。
为皇太子于慈恩设大斋。
朝寀总至。
黄门郎薛元超。
中书郎李义府曰。
译经佛法之大。
未知何德以光扬耶。
奘曰。
公此之问。
常所怀矣。
译经虽位在僧。
光价终凭朝贵。
至如姚秦鸠摩罗什。
则安成侯姚嵩笔受。
元魏菩提流支。
则侍中崔光录文。
贞观初波颇初译。
则仆射萧瑀太府萧璟庶子杜正伦等。
监阅详定。
今并无之不足光远。
又大慈恩寺。
圣上切风树之哀。
追造壮丽。
腾实之美勿过碑颂。
若蒙二公为致。
则不朽之迹。
自形于今古矣。
便许之。
明旦遣给事宣敕云。
所须官人助翻者已处分讫。
其碑朕自作。
寻敕。
慈恩翻译文义须精。
宜令左仆射于志宁。
中书令来济。
礼部许敬宗。
黄门郎薛元超。
中书郎李义府等。
有不安稳随事润色。
若须学士任追三两人。
及碑成请神翰自书。
蒙特许。
克日送寺。
京寺咸造幢盖。
又敕王公已下太常九部及两县伎乐。
车徒千馀乘驻弘福寺。
上居安福门。
俯临将送。
京邑士女列于道侧。
自北之南二十馀里充牣衢街。
光俗兴法无与俦焉。
又赐山纳妙胜前者并时服玩百有馀件。
显庆二年。
驾幸洛阳。
预从安置东都积翠宫。
召入大内丽日殿。
翻观所缘等论。
又于明德宫。
翻大毗婆沙等论。
奘少离桑梓。
白首言归。
访问亲故。
零落殆尽。
惟有一姊。
迎与相见。
访以坟陇。
旋殡未迁。
便卜胜地。
旋茔改葬。
其少室山西。
北缑氏故县东北。
游仙乡控鹤里凤凰谷。
即奘之生地也。
下近有少林寺。
即魏孝文所立。
是翻十地之所。
意愿栖托为国翻译。
蒙手敕云。
省表知欲晦迹岩泉追林远而架往。
托虑禅寂轨澄什以标今。
仰挹风徽寔所钦尚。
朕业空学寡靡究高深。
然以浅识薄闻。
未见其可。
法师津梁三界汲引四生。
智皎心灯定凝意水。
非情尘之所曀岂识浪而能惊然以道德可居。
何必太华叠岭。
空寂可舍。
岂独少室重峦。
幸戢来言勿复陈请。
即市朝大隐。
不独贵于昔贤。
见闻弘益更可珍于即代。
遂因寝言。
显庆三年下敕为皇太子造西明寺成。
令给上房僧十人以充侍者。
有大般若者。
二十万偈此土八部咸在其中。
不久下敕令住玉华。
翻经供给一准京寺。
遂得托静不爽译功。
以显庆五年正月元日。
创翻大本。
至龙朔三年十月末了。
凡四处十六会说。
总六百卷。
般若空宗此焉周尽。
于间又翻成唯识论辩中边论唯识二十论品类足论等。
至十一月表上此经。
请制经序。
于蓬莱宫通事舍人冯义宣敕许之。
奘生常以来愿生弥勒。
及游西域。
又闻无著兄弟皆生彼天。
又频祈请咸有显證。
怀此专至益增翘励。
后至玉华。
但有隙次。
无不发愿生睹史多天见弥勒佛。
自般若翻了。
惟自策勤行道礼忏。
麟德元年告翻经僧及门人曰。
有为之法必归磨灭。
泡幻形质何得久停。
行年六十五矣。
必卒玉华。
于经论有疑者可速问。
闻者惊曰。
年未耆耄何出此言。
报曰。
此事自知。
遂往辞佛。
先造俱胝十亿像所。
礼忏辞别。
有门人外行者。
皆报好去。
今与汝别亦不须来来亦不见。
至正月九日告寺僧曰。
奘必当死。
经云。
此身可恶犹如死狗。
奘既死已勿近宫寺。
山静处埋之。
因既卧疾。
开目闭目见大莲花鲜白而至。
又见伟相知生佛前。
命僧读所翻经论名目已。
总有七十三部一千三百三十卷。
自怀欣悦。
总召门人。
有缘并集云。
无常将及急来相见。
于嘉寿殿。
以香木树菩提像骨。
对寺僧门人辞诀。
并遗表讫。
便默念弥勒。
令傍人称曰。
南谟弥勒如来应正等觉。
愿与含识速奉慈颜。
南谟弥勒如来所居内众。
愿舍命已必生其中。
至二月四日。
右胁累足右手支头。
左手髀上铿然不动。
有问何相。
报曰。
勿问。
妨吾正念。
至五日中夜。
弟子问曰。
和上定生弥勒前不。
答曰。
决定得生。
言已气绝。
迄今两月色貌如常。
又有冥应略故不述。
又下敕葬日听京城僧尼幢盖往送。
于是素盖素幢浮空云合。
哀笳哀梵气遏人神。
四俗以之悲凉。
七众惜其沈没。
乃葬于白鹿原四十里中。
皂素弥满。
其茔与兄捷公相近。
苕然白塔近烛帝城。
寻下别敕。
令改葬樊川。
与州县相知供给吏力乃又出之。
众咸叹异。
经久埋瘗色相如初。
自非愿力所持。
焉能致此。
余以闇昧滥沾斯席。
与之对晤屡展炎凉。
听言观行名实相守。
精厉晨昏计时分业。
虔虔不懈专思法务。
言无名利行绝虚浮。
曲识机缘善通物性。
不倨不谄行藏适时。
吐味幽深辩开疑议。
寔季代之英贤。
乃佛宗之法将矣。
且其发蒙入法。
特异常伦。
听览经论用为恒任。
既周行东夏挹酌诸师披露肝胆尽其精义。
莫不倾倒林薮更新学府。
遂能不远数万咨求胜法。
誓舍形命必会为期。
发趾张掖途次龙沙。
中途艰险身心仅绝。
既达高昌倍光来价。
传国祖送备阅灵仪。
路出铁门石门。
躬乘沙岭雪岭。
历天险而志逾慷慨。
遭凶贼而神弥厉勇。
兼以归禀正教。
师承戒贤。
理遂言扬义非再授。
广开异论包藏胸亿。
致使梵侣倾心不匮其法。
又以起信一论文出马鸣彼土诸僧思承其本。
奘乃译唐为梵通布五天。
斯则法化之缘东西互举。
又西华馀论深尚声明。
奘乃卑心请决。
随授随晓。
致有七变其势动发异踪。
三循广论恢张怀抱。
故得施无厌寺三千学僧皆号智囊护持城堑。
及睹其唇吻听其词义。
皆弹指赞叹。
何斯人也。
随其游历塞外海东百三十国。
道俗邪正。
承其名者莫不仰德归依更崇开信可以家国增荣。
光宅惟远。
献奉岁至。
咸奘之功。
若非天挺英灵生知圣授何能振斯鸿绪导达遗踪。
前后僧传往天竺者。
首自法显法勇。
终于道邃道生。
相继中途一十七返。
取其通言华梵妙达文筌扬导国风开悟邪正。
莫高于奘矣。
恨其经部不翻犹涉过半。
年未迟暮。
足得出之。
无常奄及。
惜哉。
神僧传·卷第六
释玄奘。本名祎。姓陈氏。洛州缑氏人也。少罹穷酷随兄长睫法师住净土寺。授以精理旁兼巧论。年十一诵维摩法华。东都恒度便预其次。自尔卓然梗正不偶欲慕大法。后达长安住庄严寺。又非本望。西踰剑阁既达蜀都。受诸经论一闻不忘。武德五年二十有一为诸学府雄伯沙门讲扬心论。不窥文相而诵注无穷。时曰神人。后又遍游荆扬等州访诸道邻。复还京辇广就诸蕃。遍学书语行坐寻授。数日博通惟候机会。贞观三年会夹下敕道俗随丰四出。由斯得往西域取诸经像。行至罽宾国。道险虎豹不可过。奘不知为计。乃锁房门而坐。至夕开门见一老僧。头面疮痍身体脓血。床上独坐莫知由来。奘乃礼拜勤求。僧口授多心经一卷。令奘诵之。遂得山川平易道路开通虎豹藏形魔鬼潜迹。遂至佛国取经六百馀部。以贞观十九年还京师。下敕令住玉华翻译经藏。奘生常已来愿生弥勒。及游西域又闻无著兄弟皆生彼天。又频祈请咸有显證。后至玉华但有隙次无不发愿。麟德元年告翻译僧及门人曰。有为之法必归磨灭。泡影形质何得久停。行年六十五必卒玉华。于经论有疑者今可速问。闻者惊异。师曰。此事自知。遂往辞佛及诸僧众。既卧疾。常见大莲花鲜白而至。又见佛相。命僧读所翻经论名目。已总有七十三部一千三百三十卷。自怀欣悦。总召门人有缘并集云。无常将及急来相见。于嘉寿殿以香木树菩提像骨。对寺僧辞诀并遗表讫。便默念弥勒右胁累足。右手支头左手髀上。坚然不动气绝神逝。两月色貌如常。乃葬于白鹿原。初奘将往西域。于灵岩寺见有松一树。奘立于庭以手摩其枝曰。吾西去求佛教。汝可西长。若吾归即却东回。使吾弟子知之。及去其枝年年西指约长数丈。一年忽东回。门人弟子曰。教主归矣。乃西迎之奘果还。至今众谓此松为摩顶松。
高僧摘要·道高僧摘要卷一
本名祎。
姓陈氏。
汉太丘仲弓之后也。
奘意欲流通教本。
遂往东印度境。
迦摩缕多国。
以彼风俗。
并信异道。
其部众乃有数万。
佛法虽弘。
未至其土。
故往开化。
既达于王。
叹奘胜度。
神思清远。
童子王闻。
欣得面款。
遣使请见。
宛若旧游。
言议接对。
又经晦朔。
于时异术云聚。
言辩才交。
邪徒草靡。
王加崇重。
初开信门。
请问诸佛。
何所功德。
奘赞如来三身利物。
因造三身论。
三百颂以赠之。
王曰未曾有也。
顶戴归依。
此国东境。
接蜀西蛮。
其路两月应达。
于时戒日。
王臣告曰。
东蕃童子王。
所有支那大乘天者。
道德弘被。
彼王所重。
请往致之。
大乘天者。
印度诸僧美奘之目也。
王遣使语拘摩罗王。
可送支那法师来共会祗罗国。
童子王。
命象军一万。
方船三万。
与奘沂殑伽河。
以赴戒日。
戒日与诸官属。
百馀万众。
顺河东下。
同集羯朱祗罗国。
初见顶礼。
呜足尽敬。
散花设颂。
无量供已。
王曰彼支那国。
有秦王破阵乐。
歌舞曲。
秦王何人。
致此歌咏。
奘曰。
即今正国之天子也。
是大圣人。
拨乱反正。
恩沾六合。
故有斯咏。
王乃延入行宫。
陈诸供养。
乃述制恶见论。
顾谓门师曰。
日光既出。
萤烛夺明。
师所宝者。
他皆破讫。
试救取看小乘。
诸僧无敢言者。
王曰此论虽好。
然未广闻。
欲于曲女城大会。
命五印度能言之士。
对众显之。
使邪从正。
舍小就大。
是日发敕。
普告天下。
总集沙门。
婆罗门。
一切异道。
会曲女城。
能论义者。
数千人。
各擅雄辩。
咸称克敌。
先立行殿。
各容千人。
安像陈供。
香花音乐。
请奘升座。
即标举论宗。
命众徵窍。
竟十八日。
无敢问者。
王大嗟赏。
施银钱三万。
金钱一万。
上氎衣一百具。
仍令大臣执奘袈裟。
巡众唱言。
支那法师论胜。
十八日来无敢问者。
并宜知之。
于时僧众大悦曰。
佛法重兴。
乃令边人权智若此。
便辞东归。
王重请住观七十五日。
大施场相事讫。
辞还。
王敕所部。
𨔛送出境。
并施青象金银钱各数万。
戒日。
拘摩罗等。
十八大国王。
流泪执别。
奘便辞而不受。
又敕令诸属国。
随到供给。
诸僧劝受象施。
皆曰。
斯胜相也。
佛灭度来。
王虽崇敬。
种种布施。
未闻以象用及释门。
象为国宝。
今既见惠。
信之极矣。
因即纳象而反钱宝。
然其象也。
其形圆大。
高可丈三。
长二丈许。
上容八人。
并诸什物经像等具。
并在其上。
空行虽逢奔逸。
而安檼不坠。
瓶水不侧。
缘国北旋。
出印度境。
入卑利国。
山川相半。
沃壤丰熟。
僧徒数万。
并学大乘。
东北山行。
过诸城邑。
上大雪山。
及至其顶。
诸山并下。
又上三日。
达最高岭。
南北通望。
但见横山。
各有九重。
过斯已往。
皆是平地。
虽有小山。
孤断不续。
唯斯一岭。
蔓延高远。
瞻部一洲。
山丛斯地。
至如西境波斯。
平川渺漫。
东寻嵬崿。
莫有穷踪。
北则横野萧条。
南则印度皋衍。
即经所谓。
香山。
达池幽邃。
未可寻源。
四河所从。
皆由斯出。
尔雅所谓。
昆崙之墟也。
案诸禹贡。
河出碛石。
张骞寻之。
乃游大夏。
固是超步所经。
犹不言其发。
源之始。
奘引从前后。
自勒行众。
沿领而下。
三日至地。
达睹货罗。
诸故都邑。
山行八百。
路极艰险。
寒风切骨。
到于活国。
中途所经。
皆属北边。
而此王者。
突厥之胤。
统管诸番。
总御铁门。
以南诸小国自此境东。
方入葱岭。
岭据赡部洲中。
南接雪山北。
至热海东。
渐乌铩。
西极波斯。
纵广结固。
各数千里。
冬夏积雪。
冰严崖隒。
过半已下。
多出山葱。
故因名焉。

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介绍】: 清福建永福人,字于莘,一字莘田,号十砚老人。康熙四十一年举人。官广东四会知县。罢官归,船中所载惟砚石。归里后生活清苦。工诗,以轻清流丽为时人所称,七绝尤负盛名。年八十余而卒。有《秋江集》、《香草斋集》。
晚晴簃诗汇·卷五十五
黄任,字莘田,福建永福人。康熙壬午举人,官四会知县。有《香草斋诗集》。许子逊曰:“莘田宦粤有惠政。罢官归,贫不能自存,而独耽于诗,清词丽句,错落于弓衣罗帕间。七古出入韩、苏,《弃妇词》有乐府遗意,五言古《筑基》、《赈粥》诸篇,恺直悱恻,香山之《秦中吟》也。至七言绝句,实兼玉溪、金荃、攀川之辰,有妙思,有新色,有跌宕之致,有虚响之音,一唱三叹,深情流注于其间,令人悄焉以悲,怡然以悦,黯然魂销而不自持。”桑韬甫曰:“闽诗派导自二蓝、林膳部、高翰籍与王皆山辈,号十才子,力仿唐音。郑少谷以矫峭变之,而高霞居、传前邱与属和。其后,曹石仓、谢小草仍操其土风。君才思滔滔,多师为师,清丽绵芊,而风骨凝然,独超众嫭,杰然足振南中风雅之绪。”杭堇浦曰:“莘田七绝,秀韵独出,兼饶逸气。丰髯秀目,工书好客,诙嘲谈笑,一座尽倾。有砚癖,自号十砚先生。”
清诗别裁集
字莘田,福建永福人。康熙壬午举人,官四会知县。
秋江集诗·序
闽中故多诗人,作者代出,至今日而论诗,则舍吾莘田谁归哉?莘田弱冠登贤书,高步翰墨场。宦粤之四会,有惠政。罢官归,贫不能自存,而独耽于诗,清词丽句,错落于弓衣罗帕间。莘田负异才,终日闭门,手一编,自经史子集以及稗官百家,无所不窥。采其菁华,朝涵夕咀,浸灌酝酿于胸中,而于诗日事参会,源流正变间,皎然如辨渑淄矣。性伉直,介然独立,不能随俗为委蛇,遇四方才俊为声势气力者所激赏,一时名籍甚,更或挟其一家言,岸然负重望,当世靡不翕然推服以为宗范者,视之蔑如,略不一当其意也。后见余诗而异之,始披数馀篇,意耸然,继乃遍观各体歌行乐府,则叹其风骨兴象之超,密咏长吟,一字一击节,为之敛衽折服,云我当北面。予闻之惭且駴,掩耳而走,蹙然不敢当者累日。昔人云,得一知己,可以不恨。吾何以得此于君哉?至今心摇摇,未能自信,然以为平生之知己,则诚是矣。庚戌,予重至三山,一见定交,相得欢甚无间。盖相感在风尘外,为世俗交者弗识也。随手录其诗相属,近复数千里寓书,为之细加决择。七古出入于韩、苏,弃妇词有乐府遗意。五言古,筑基、赈粥诸篇,恺直悱恻,香山之秦中吟也。七律以大历为宗,时得刘、卢、张、李诸家境趣,无题数章,则造义山室矣。至于七言绝句,寔兼玉溪、金荃、樊川之长,有妙思,有新色,有跌宕之致,有虚响之音,一唱三叹,深情流注于其间,令人读之悄焉以悲,怡然以悦,黯然魂销而不自持。诗之感人,一何若是其深乎哉!天地一有情之区也,诗生于情,故无情者不可以言诗。人生而情具之,固未尝一日而绝于世也,则是诗之传也奚疑焉?时乾隆甲戌秋七月,东吴学弟许廷鑅。
秋江集诗·序
闽士多文,尤笃于朋友之谊,盖其俗厚,而缙绅先生风示使然也。庚戌、辛亥间,余以新进士观政闽中,奉大府檄,入参志局,因获交于编修谢古梅道承、行人刘邻初敬与二公,学老文钜,卓冠一时,而分修诸生十许辈,亦复推激风骚,彬彬如也。顾皆不以余谫陋,见辄投分,若平生欢。论诗赌酒,往往至夜分未已。一日,瞥见壁间越王台诗,磊磊块块,如山镇纸,益以书法疏秀,称其文章,不觉失声,诧曰:「是所谓建大将旗鼓,八面受敌者,惜乎阻于地,卒不可得见其人。」众笑曰:「公欲见之乎?旦暮且来。是籍永福而家会城,诗人黄二者也。」余闻大喜,就枕不能瞑。鸡三号,即披衣起,步至光禄坊访之。莘田方沐,遣僮奴报客,且坚坐以待。少选,曳革履而出,则见其须眉如戟,瞳子如点漆,面白晰,口若悬河,适称向者壁间所见、意中所拟之人,遂与订交。自是莘田数见过志局,余亦数至其家,历二年。每诵其诗,觉胸中辄有长进,盖余书因谢以变,而余诗因黄以力,朋友之益也。莘田以康熙壬午举于乡,屡摈礼部。中间流寓姑苏,颇事声色,不自顾藉,大病而归。踰年宰粤东四会,兼摄高要。高要故领端溪三洞,而莘田有砚癖,喜过其望。又长于吏干,为上官所器,高要本剧邑,迎刃以解,四会恢恢耳。风叶雅措,誉闻日隆,遂有忌之者谗于当轴,以懒嫚不亲政罢去。莘田既废,而嗜砚益笃,家居搆精舍,榜曰十研轩。招三数密友歌啸其中,然终以负冤谤,未究施设为恨,故多托于美人香草,缭戾抑塞之音,抑或禅榻茶烟,抚今忏昔,往复折挫,情辞哀到而韵弥长。方以林鸿、二玄、曹、谢之徒,有过之无不及矣。别二十年,莘田从子惠成进士,访余邸舍,袖出莘田诗,且传命见督为序。挑灯读之,大率皆曩所见者,间有所益,亦不多,而其他视旧帙减十之五。夫与其过而汰也,宁过而存之,如莘田所为,虽剩句小篇,皆有可宝,而芟夷至是,过矣。昔杨子云悔其少作,德祖非之,韩、杜之诗,后人多求之集外,且须收召废什,如追逋亡,毋令后人嗟唏也。且夫百工伎术形骸之役,多以老废,文士则不然,是故病而犹呻,老而更成。方余初交莘田,时年才三十有二,而莘田已五十。今余年视向者莘田之年且过之,则莘田当复益衰。而古梅由编修累迁阁学,卒官。邻初未改官,遽引疾去。志局诸生十许人中,存者裁一二数。每从南人讯莘田近状,辄云黄二丈颇健在,善饮犹昔,贫则有加焉。而所谓十研斋者已别售移居,闻斋中所贮亦销磨过半,流光如此,人事如此,岂不痛哉!谓宜怀人感旧,一寓于篇,而集中踵入者,顾不概见,何也?毋亦颓然自废,任其散失,而不自收拾耶?抑钞誊简略,吾见之不广也?如前之说,弃者宜藏,如后之说,缺者应补,莘田且以为何如也?进士惠告别期促,未有以报。会其年家子李霖村云龙州牧需次吏部,俾附入家邮达焉。嗟乎!甲寅之秋,与莘田别洪山桥舟次,且泣且叹如昨也。诸公见赠金石文及周彝汉俎,二十年来类为见者偷夺殆尽,而其依依见爱之意,故不忘也。长逝者不可复作矣,幸而存如吾与莘田、邻初,或者可复得相见,为兹集中增一老友联吟之作,此则存乎强有力之天,而非我与君之所敢望也。钱塘学弟陈兆崙撰。
秋江集诗·桑序
客春予应道山书院之聘,别雷学使翠庭。学使闽人,手条列其乡之俊哲姓名,盛推黄君莘田,予心异焉。汪徵士槐塘夙游闽,亦向予津津齿君,为是中之钜才长德,而诗之骎骎及古,匪今所多有。予至之日,即访君庐,怪石嵚蹲,老藤蟠荫,乌几尊敦斑斑然,蕉叶之研,墨气未乾。君古须眉,啜苦茗,吟其中,兀然山泽之臞也。促席论诗,一见即成衿契。予出户必诣君,相得如老昆弟。君善病,予亦中海峤岚瘴,右臂几不仁,急辞归。别君帷榻间,依依不能舍。予酷爱君诗,惜无书人缮录,君辄举平生所著作《秋江集》授予,属订定。予归,事箴砭,病良已。秋走南岳,岁暮抵舍。今年江右主濂溪书院,携君诗行笈中,至是乃得卒业。闽诗派导自二蓝、林膳部、高翰籍与王皆山辈,号十才子,力仿唐音。郑少谷以矫峭变之,而高霞居、傅前丘与属和,其后曹石仓、谢小草仍操其土风。君才思滔滔,多师为师,清丽绵芊,而风骨凝然,独超众嫭。其缫抒性灵,自溢其清真于洒落之馀,不模陶、韦而合,盖如其标格,以为声诗杰然,足振南中风雅之绪,盖有以见。吾翠庭、槐塘之不轻推许,而名下士之无虚若是也。君掇皮皆真,相对俱见肺腑。自为孝廉,频上公车,不肯趋径途,卒蹭蹬不得志。其时长安要津,莫不倾倒君,而持节崭崭如是。牵丝出粤东,强项倦折腰,敝屣一官,固宜而为粥食饿者,不敢出嗟来之声。旧爱至今在人口,集中恻悯时艰,彷佛元道州舂陵之作,吾有以知君之为政,不负夙昔之志也。既归田,贫且老,生事益微,风雨独吟,不问户外事。而名公之知君者,拥节至是邦,必式庐,郑重邀吟唱,陈蕃、昌黎以款接孺子、玉川为华,而二三老成皆童时钓游之侣,琴歌酒赋,相与徜徉于山椒湖溆之间,信足以破岑寂之孤踪,洽衰迟之清兴已。予独怅不得常与君数晨夕、共赏析,数千里外,聊写此素心,序而归之。乾隆丙子季夏,桑调元。
香草笺·序
香草笺者,永福黄先生所作也。
先生为名宿,为良吏,而以不善事上官,为所中而罢。
既去职閒居,益发摅为诗,长谣短咏,流传东南士大夫之口。
而是编则皆侧辞绮语,曲写闺房儿女情事,所谓有托而逃,其旨远矣。
昔孟棨纂本事诗,而韩偓创始香奁。
六朝靡靡,庾信尤擅宫体。
上朔汉魏,张平子同声,繁休伯定情,尽态极妍,可谓荒矣。
然毛氏之诗,周太史所采录,玉瑱、象揥、鬒发见于鄘;荑手脂肤,蝤领瓠齿,螓首蛾眉,倩笑美盻见于卫;踰园涉洧,适愿相谑见于郑。
而楚词之佳期夕张,美人目成,其摹绘刻露,殆又甚焉。
即谓先生之诗,风人之苗裔,而湘累之别子,奚不可也?
盖君子之于情,不可有所溺,而未尝无所寄。
项籍之千人皆废也,而泣下于美人虞;苏武、张骞、班超之著节绝域,百折不挠也,而拥妇生子;李晟之勋名塞穹壤也,而取成都之营妓以去。
彼其人皆英果激烈,立意较然,即刀锯鼎镬不足以动其心,而当抑郁无聊之会,顾不能自禁焉。
论世者未尝以为病。
先生虬髯猬磔,酒酣以往,纵论古今,事有不可者,击案愤诧,声殷墙壁。
内行修洁,任气节,古汲、郑俦也,岂含睇宜笑者果足以惑之哉?
谬悠之说,无端崖之辞,天老素女,藐姑射神人之类,适微其善言道耳。
夫水正出为滥,悬出为沃,穴出为氿。
香草笺,旁出之氿泉也。
万斛之泉,不择地而流,覆杯水坳堂,而曰水尽于是焉,是恶足以尽之哉?
乾隆焉逢摄提格之岁夏五月日在觜觿六度,平舆后学沈大成学子撰。
香草斋诗·序
昔人多以靖节《闲情赋》为不类其为人,至梁昭明,则有白璧微瑕之叹。固哉是言直不知靖节者。白文公曰:「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感人心者,莫先乎情。」古诗三百,孰非闲情之作?而何独异于靖节?其自序不云乎「荡思虑而归闲正」,殆所谓佩玉比洁、齐兰争芳者欤?吾友黄子莘田,今之靖节也。其操履纯白,襟度冲夷,凡出处去就,无一不与靖节吻合。而其诗则信如赋中所称「淡柔情于俗内」「憩遥情于八遐」,尤深契靖节闲情之旨。尝出其《香草斋诗》,属余点定序而梓之。余学识梼昧,乌足以序莘田诗?顾交莘田垂三十载,既稔其为人,而尤笃嗜其诗,往往吟讽不去口。尝手抄其《香草笺》凡三数过,流沫手胝,窃比于靖节《饮酒》「聊命故人书之」之义。盖莘田生平所为诗不下数千首,六十年间,直与放翁埒。最初为《十砚轩稿》,既而有《秋江集》,最后曰《香草笺》。斋前环植兰蕙,以颜其斋,即以香草名其集。香草者,沅澧潇湘之产,骚坛中以之喻美人者也。余一日与吴下诗人许二素园寒夜泛舟吴江,襆被共寝,各记其笺中诗,芊绵婉丽,细腻风光,更唱迭咏,互相击节,所谓餐五色灵芝,咽三危瑞露,千百年无此逸响。吟声断续,与芦汀过雁嘹呖上下,树间栖鹘咸拍拍惊起,而山寺钟声已初动矣。《香草斋诗》梓以行者,昉于吾浙大中丞今少司农觉罗雅公,前陈臬闽海,选入《采风集》中,余为作《感恩知己歌》附梓卷末者是也。惜其未见全稿,故所收不多。会余主讲鳌峰,仿其义例,增入如干首,属李君霖村续梓集内,而卒卒不果。稿存行笥,归装携以自随。偶一相思,辄开卷如觌。乃莘田书来督序不已。余适读陶君《拟古诗》,至「日暮天无云,春风扇微和」之章,其言「美人清夜达曙酣歌」极之,「皎皎云间月,灼灼叶中花」,和悦绮缛,置诸玉台宫体中,几不复辨,宁独《闲情》一赋为托凤鸟而陈辞者哉?因有感于文公之一言,以为古人善闲情者无如靖节,惟《香草斋诗》得其神似非形似。而或者以莘田《无题》诸作,沉博绝丽,酷类义山。涪翁称「玉溪生之学老杜,不在皮毛间」,余则谓香草斋之拟柴桑,宁复波澜有二,而奚论夫玉溪?即如集中《吊虞卿》《过乐毅墓》《歌李阳冰般若台篆书》及《三君咏》等篇,直欲跻韩碑晋石而上之,独有千古,夫岂后世诸馆职挦扯一时号为西昆体者所可同年而语也耶?是则佩玉比洁,齐兰争芳,骚雅嗣音,非靖节之比而谁?请以质之素园,当不以余言为河汉也。遂书以寄之,以当簸扬之糠秕也可。时乾隆甲戌中秋,同学弟会稽傅玉露拜撰,年七十有七。
香草斋诗集·序
往余客岭南,会闽黄十砚先生亦来重游。余之获交于先生也,以西蜀王公恕,时则会稽傅公玉露、长洲许丈廷鑅,俱聚羊城,始得快读先生之诗。久之,王公抚闽,先生归。次年,傅公来,即去。又一年,许丈将开席鳌峰而公罢镇,先生偕许丈出,送竹崎之江上,月落鸡鸣,坐客沾醉僵卧,而先生与公犹击案画酒汁,慨然长吟也。自庚申至壬戌,胜日良会,公必迎致先生。其时,余读先生诗最多。迨后余从晋陵潘公于杭州。戊辰春,潘公自皖移闽,幕府过从,余获再读先生诗,又三年于兹矣。今春潘公朝京师,余叩玄亭,先生则出酒饮余,手一巨编曰:「此吾删存五十年来诗也,盍为我序之?」盖有喁者、于者、即事者、状物者、吊陈迹者、怀友者、感逝者、摅愁而惜别者,有得之疾病引枕者,发之对酒狂歌者,托之美人神仙、眇倩姽婳、惝恍不可即者。源于选,而汎滥于三唐,而回溯于风骚,而得其宗,余盖至是尽读先生之诗焉。先生自随计京师,遍游四方,之齐、之鲁、之梁宋,而于吴最久。中宦粤东,不肯阿上官,投劾归。所至贤士大夫,无不乐从先生游。诸使之来南也,若故相泰山赵公欲荐起,不应。吾吴中丞觉罗雅公,为锓其诗以传。王公故齐年,潘公则宿重先生者。此四三公,海内钜人长德,礼先生若是。先生衔杯论诗外,它无言。觉罗公在闽时,则未一踵其台门也。世以此益高先生。先生少时犹及见诗人蓝采饮,而余田生、谢古梅诸公,则同学弟兄相切劘为诗文。即诸公亦自以为不及也。先生少为才人,壮则为循吏,今为名宿,皎然有显晦出处之大节,诗故不足以尽先生。而海内慕先生者,骤见先生不得,读先生诗,如御先生焉。归昌之片羽,迦陵之一鸣,顾不重哉!回念畴昔,西州墓木已拱,许丈息影久不出,傅公以主鳌峰重入闽,与先生齿俱杖国,饮兴吟情,尚若壮少年。而余侘傺失志,发亦种种白。盖反覆先生之诗,而益增友朋离合之感也已。
香草斋诗钞·序
有生知契,由灵府所缠萦,非外物胶合,故坚于金石,曾莫之销泐。吾尝谓五伦皆天伦,固统自性生也。文辞之不可磨灭者亦然,非有本元披启乎?华秀转瞬,即萧索可怜,其不废乎万古者,中有物焉。历劫穷尘,欲灰之得乎?曩游闽,得交古君子黄君莘田。寻以疾归,手其诗不忍释。君别无副本,即慷慨授予曰:「存子所,胜庋于家。」予曰:「万一有水火盗贼何?」君笑曰:「数当水火盗贼,独能我免乎?」予拜受。既为编定,序而归之。复掇其尤六卷付剞氏,公诸同好。君之诗如云中环佩,非人间惊艳可埒。寻恒酬答,一经吐纳,辄超绝凡近。其气体,非特雄长海峤间,今后有子云,必以予为知言。诵其诗,可想见其人,予岂阿所好哉?乾隆戊寅重三日,五岳诗人桑调元又书。
黄十砚先生秋江集笺注·序
余自束发学诗,即慕十研先生之名,□门地□,□弗获执贽登龙,然心未尝不殷殷向往也。壬午,忝登贤书,先生年已八十,重宴鹿鸣,称一时盛事。而余滥厕小同年之列,始得趋拜下□,晋接之间,独蒙奖借,遂以外孙女林氏择而归余焉。林□□居光禄,余妇翁守振公,乃先生佳婿,其妇母即郑荔乡《十闽诗话》所云「莘田二女皆能诗」者。雅派相传,不惜金针尽度,故至垂老而风情愈壮。家居杖履,常与二女啸咏香草斋中,□□阑烛跋,洒酒谈诗,累累珠贯,听之令人忘倦。而余亦得幸叨末座,稍窃□欣焉。先生著作甚多,晚年乃自删定为六卷,其中长篇则浩若江河,小诗则清如玉磬。后生小子,□敢妄赞一词。然读其诗而不得其解,与不读何异?笺注虽诗家末技,而缘典实□知其组织之工,按时地乃晓其寄托之妙,未必非读诗□一助也。自惭谫劣,不能咀味精深。壬辰岁,因先生得拜谒大中丞宝冈余公。公固与先生道义交者也,平居讽咏《秋江集》,每以无人善作郑笺为恨,意欲属笔于余,余不敢受,亦不敢辞,但唯唯而已,然识之心常不忘。越岁,荐主龙岩州新罗书院讲席,乃得以课诵之暇,细加条注。盖起于癸巳,迄己亥,阅七寒暑,始□蒇事焉。特是独学无友,孤陋寡闻,且家□藏书,一瓻难借,未□有不纯不备之憾。是以草创甫就,即庋□巾箱,未尝出而就正,亦自知钞胥小技,不足当有识者一噱也。夫十研之名播于海内,岂必因笺注而后传?独以余数载苦心,徒成邯郸学步,且不敢没先生格外垂青及中丞公谆嘱,不忘□□。其所以惓惓不舍□□有待世之君子摘瑕疵,补缺略,庶几得成完书,则余亦可窃一知半解之细,忝为十研轩獭祭之功臣。是先生未度金针又得广传一脉,俾残膏剩馥沾润靡穷,□非欣然所厚望哉?乾隆乙巳七月七日,外孙婿闽县叶梦苓谨识于凤山官署。
叶松根笺注秋江集·序
礼有之曰:「温柔敦厚,诗教也。」诗虽有古今源流之别,而人之深于诗者,常厚其性情。情克笃于君亲彝伦之大,发而为忠孝节义之经,则其人重有系乎国家,每足以撑持宇宙而垂休烈于青简。即其见诸绪馀者,亦莫不令人想望其文采,如观其芳徽,况一脉绍承,能不摩挲手泽,思有以昭兹来许乎?道光己酉之夏,予晤闽邑世职叶公栋国兄弟于友人书馆,述其曾祖父松根先生乾隆时为台湾广文,遇叛寇戕邑令,乃招集义勇,竭力防禦,踰年竟一家殉难。予肃然心钦之。既而携先生所注《秋江集》遗稿见示,且嘱序焉。夫莘田翁之诗集,传播于海内艺林久矣。若陈勾山、许素园、郑荔乡诸先辈之序论,其称述详矣。先生初以壬午乡科,随翁重宴,适择为外孙女婿,故常得亲承其謦欬,追陪其觞咏,情义兼笃,俱悉于自序中。且当时余宝冈中丞爱重其才,早相期为黄集笺注。先生因而蒐罗采摭,既脱稿,意犹不自慊,私庋于家,尚欲留待而补订也。曾几何时,而先生司铎凤山,遂以禦寇殉烈矣。在籍冢嗣,仅获藏是编,不可谓非幸也。其他所著文稿、吟草及《异闻汇纪》、《诗话解颐》各种,惜皆湮没于官廨中。由是观之,古今著述或传或不传,亦有数存于其间。如解李诗者数家,今惟王氏之辑注为最善。解杜诗、韩诗者且几十百家,今惟仇氏之详注、方氏之笺注为盛行。至于苏诗之施注,则幸赖有毗陵邵氏得以补其残缺。若先生树立于纲常名教之大,义烈彪炳,既已请旌于朝,且袭荫其后嗣,其可垂诸不朽者,原不藉注诗以传。而是编亦足见先生平日之笃学,稽古多识,宜风宜雅,其性情之敦厚,早有过人者。兹其贤嗣守戎伯仲,欲校订以付梓,绵祖泽也,表忠忱也,永孝思也,亦至性至情之所不能自已者也。予生也晚,迂拙性成,株守章句,乃幸与叶君贤伯仲有一日邂逅之缘,得追溯乎乡先正之流风馀韵。爰敬题篇首,以志仰企微衷,俾读其书者,犹可想见其人焉。余潜士
香草斋诗注自·叙
蕞尔永,代有闻人,十研翁又增光邑乘矣。翁才高节峻,能稍自贬抑,便可掇巍科、登膴仕。而仅以孝廉就选令,又竟以纵情诗酒不职罢,世遂以风流名士目之。夫真名士乃风流,非以风流为名士,唐之白、宋之苏,其较然也。集中《筑基》《赈粥行》,缠绵恺恻,岂诗酒不职者所能为耶?以故,名公卿莅闽者,争折节造庐,翁卒不以困故干以私。此余先君子所以重其人、爱其诗而命余注之也。黄君于岐,劝令授梓,余窃惟翁之才高而能不得展,节峻至老不少衰。向使翁稍贬抑而掇巍科、登膴仕,必不能深致力于诗。即能深致力于诗,而在官去官,率簠簋不饬,且碌碌无足重轻,其为诗必不能传后无疑也。今其诗传矣。读翁诗者,知翁之品,足继永之前闻人,而藉以私淑其身,上无负吾君吾学,下无负吾民,余所厚望也,当亦即翁所厚望欤?因于原集外,增入遗编,从陈句山太仆「弃者宜藏,缺者应补」叙言也。集一名「秋江」,兹仍额以「香草斋」,从傅玉笥宫赞「诗卷但留芳草碧,书窗长对远山青」酬韵也。至于诗之擅名海内,前哲详序之,余莫能赞焉。时嘉庆甲戌春月,永阳戆窝陈应魁书。
香草斋诗注·序
余己巳年授馆于永福嵩口林氏,即耳熟县治陈君有《香草斋诗注》,闻而未睹也。会陈君亦授馆嵩口,一见如旧识,因得晨夕披阅,谓其详而不略,确而不诬,即怂恿付梓,而陈君尚以未窥全豹,谦让弗诺。迄辛未夏杪,附书命序于余,余虽谫陋,弗敢辞也。莘田先生诗清丽芊绵,取材宏富,诵习者每以不通晓故实为恨。陈君乃能元元本本,剔抉爬梳,于莘田先生可谓无负,而嘉惠来学之意,亦云厚矣。昔郑北海笺《毛诗》,残膏剩馥,犹足沾丐后人,今陈君注得毋类是?嗟乎,余自己巳阅《香草斋诗注》,覈其故实,已十得八九。迄今又三载矣,陈君犹矻矻日蒐罗虫书汗简中,迄以成帙。而余再上公车辄报罢,以视陈君,其得失竟何如也?夫注释之家鲜可传者,大率荒略挂漏,不足餍心。而所注之书又非脍炙人口,如五味之不可离,此所以不足传也。若莘田先生诗,为名公钜卿辈所折服,其行世传后,无可疑者;而陈君又宣扬羽翼之,则斯集注释当与先生之诗并寿也夫。侯官学弟黄鸣西于岐拜撰。
香草斋诗注·叙
诗之有注,自颜延年之注阮嗣宗《咏怀》始也。至宋,而李、杜、韩、柳、王、苏、黄、陈,莫不有注。杜有千家,韩有五百家,以余之区瞀,尚能摘其纰漏至数十百条,盖注诗之难也如此。国朝诗之有注者,余知其四,而所见者三,曰《吴诗辑览》,曰《精华录训纂》,曰《曝书亭诗注》;若东涧诗,有钱遵王注,见《读书敏求记》。底下之书,可用从火,今人亦无从而见之矣。永泰黄莘田先生,风流名士,海内具瞻。所为诗光英朗练,绮密瑰妍,唱在英游之口。东野凡生,乡曲儇子,子父女母,交口教㖟,不过《香草笺》而止。其《秋江集》《香草斋诗集》,体理精奥,寄托遥深。樊川之凤胶,樊南之獭祭,则急索解人不得。幽冥而莫知其原,大父幼孙,朝夕侍问,不能无「无人作郑笺」之恨。于是注者亦不一家。以余所见,叶教谕梦苓辈,不免舛漏;戆窝逸出其间,网罗散失,囊箧细碎,磊磊明明,条条戜戜,殆可与施德初、任天社、李雁湖暨近代惠松崖、靳介人、杨谦诸家并驱争先;而非杜诗伪苏注、苏诗伪王注诸书所可一斗斛而相量矣。岂非莘田之忠臣,而教谕辈之诤友欤?戆窝初注此书,不下数百万言,力不能刊刻,删之又删,尚得数十万言,以今春付剞劂。时余在京师,未及契勘,戆窝深以为恨。及归,戆窝俾余题其首。余曰:「名,公器也,不可以多取。余浪得时名而悭于一第,此亦君之炯戒也。」戆窝曰:「吾为乡耋疏通證明,此自邑子之责,非以为名也。陆渭南云:『贵人自作宣明面,老子曾闻正始音。』我辈岂以一第为重轻哉?无乃效白文公所云『才高厌小诗』耶?」余曰:「谁敢哉?前言戏之耳。」遂名其说以为叙。嘉庆十又九年首秋提月,𨙸海愚弟何治运撰。
香草斋诗注·跋
师仿《杜诗详注》例注《香草斋诗》,辑成二十卷,删而为六卷。将付之筑氏,封进而言曰:「师之力可谓瘁矣,删之得毋甚乎?」师慨然曰:「国朝诗人,竹垞、渔洋外,首数十研翁。今二家各有注,予永人,宜注永人诗。间过从何君岐海,考订所未详,迄以开雕。呜呼,世不乏陶朱,肯以百金之费表扬前烈者绝少,且闻知此事,以为迂与狂矣。予不顾妻子饥寒,黾勉从事,冀以毕予景仰之志。甚恐力不副心,故删之又删,至出典有不及标载某书者,或即以是为予病,不遑恤也。」封惧失言,退因录附师序后。受业侄侯封谨识。
香草斋诗注·跋
吾师性质直,不为俗所喜,亦不愿喜于俗。常手录《香草斋诗》,再三集注,以艰于剞劂,删之止存六卷,所删者皆玄圃积玉也。师曰:「予永人,宜注永人诗。」十研翁名闻天下,是岂永所得私哉?永不得私,而吾师私之,私之而又欲公之,其足以羽翼十研翁也至矣。生平著作如《读左会心》《四书管见》《经济大略》《戆窝策存》《礼记质疑》《三传考异》等书,□等将汇其零星漫漶,梓行之于世。受业侄锋谨识。
秋江集注·序
作诗难,说诗难,注诗更难。三百篇后,代有作者。因寄所托,各自名家。然括其要旨,不外《虞书》「诗言志」,四言说诗之法,则孟子「以意逆志」一语尽之。唯注诗者,必能读尽作者所读之书,能知尽作者所读而用之之书,至于作者能无书不读,而其所作又如无读一书,则又必能深得说诗之旨而以意逆之,此注诗之所以难也。毛传、郑笺尚矣,至李善注《文选》,犹不能无「释事忘意」之议,其他又何论焉?吾闽莘田翁黄先生诗集,雄视一代。旧有戆窝为之注,学者苦不得其详。近复得芝田王君为注数百万言,既博且精,蒐括殆尽。于虖详矣!芝田王君,无书不读者也。能读莘翁所读之书,能知莘翁所用之书,以意逆志,一一为之诠释。如毛、郑诂训,俾学者一目了然,毫无疑义。倘莘翁见之,且以为取怀而予亦不是过也。吾知莘田之诗、芝田之注,且共千古不朽矣。抑余尤爱莘翁集中《筑基》《赈粥》《弃妇词》,有三百篇之遗。其《越王台》《吊虞卿》《过乐毅墓》《夷门怀古》《李阳冰般若台篆书》及《三君咏》诸篇,屡为傅会稽、陈勾山众君子所击节,令人兴上下数千年、纵横一万里之思焉。今得芝田注,如披廿三史图编,知人论世,若河决下流而东注也。昔杜工部以诗为史,十研翁以史为诗,芝田则注诗如注史,后学则读诗如读史,岂非嘉惠艺林一大盛事哉?戆窝诗注,本名《香草斋》;今芝田详注,曰《秋江集》,仍旧称也。芝田长君春屿,亦淹博能诗,余族侄凤藻尝从之游,因偕其孙志苏乞序于余。时余适有江苏粮台之命,匆匆就道,书此而弁诸简端。道光二十有二年岁在玄黓摄提格秋相月,同安鳌石叟苏廷玉撰。
秋江集注自·序
秋江集》者,永福莘田黄先生之所作也。先生罢官旋里,卜居会城,余时方弱冠,获识荆焉。每读先生之诗,辄复心醉,间取集中咏史咏物诸题,掩卷构思,如何命意,如何入手,如何对仗,如何结穴,开卷證之,十得五六。因苦引用浩博,借书蒐讨,详注简端。十有馀年,寝食弗倦,欲以就正先生,而典型日已远矣。壮岁以后,砚田为业,非借书不入城市,日积月累,又廿馀年,手自细书,分为六卷。朋徒谈艺,为言某卷某题某句,数典弗忘,咸以为便。儿子渐长,与生徒辈晨夕传钞,余则山窗灯火,手此一编,不啻日与先生相对也。及司训松溪,携置行箧,六钧传观,儿童欺我,青毡尚在,此编竟若通神,辛苦毕生,怅惘奚似。归山后,儿辈以抄本呈阅,犁然无缺,中复补我遗忘,慧逊童乌,误殊韩昶,既逢故物,如遇家珍。嗟夫,画脂镂冰,诚为无益,虽云享帚,何意灾梨。然而锦瑟华年,解人可索,先生残膏剩馥,沾丐后人多矣。香草斋中,白云山上,不尝冁然而笑乎?又况予足不良,弱行已久,桑榆晚景,遮眼赖有此书。其失而复存,阙而可补者,其中殆有天焉。付诸剞劂,实获我心矣。爰序而藏之,以俟来者云。道光二年岁次壬午春王二月既望,长乐王元麟芝田氏序于东山家塾。
秋江集注·跋
昔人谓杜子美诗无一字无来历,今读莘田先生《秋江诗集》,窃叹其博极群书,虽古人不是过。则注杜诗诚难,注先生之诗岂易易哉?余族叔祖芝田翁,幼而嗜学,老而不倦,夙好莘田先生诗集,苦其取材宏富,初学不免望洋。爰蒐罗故籍,详加注释,俾读者开卷瞭然,可因端以求委,是其殚精竭力,不独有功于莘田先生,而所以嘉惠后学者亦深且远矣。夫莘田先生以雕龙吐凤之才,托香草美人之感,缘情赋物,洵足接迹于风骚。而芝田翁博考旁稽,字笺句释,复能全窥作者所读之书而阐发靡遗,于此见先正学问具有根柢,不徒以兔园册子为生活。览是编者,能无动老成典型之慕也欤!时道光癸卯季夏,宗侄孙有树谨跋。
香草笺偶注·序
诗之有注,盖肇于李善之注《选》。顾风人与训诂,肝肠意见,绝不相同,往往有取风人妙义,牵强附会者。《杜诗笺传》,自昔纷挐,虞伯生之注既晦杜意,牵缠之病,实谬误千里;赵次公以笺释文句为事,而边幅单窘,少所发明。论者谓老杜身后,受虞、赵两君之累不浅,以杜公虽破万卷,未必拘拘泥古若此也。近世所传《香草笺诗》,吾闽永阳黄莘田先生之作也。莘田操履纯白,襟度冲夷,生平所为诗无虑数千首,若《十研轩稿》《秋江集》,多与一时公卿士大夫酬赠及纪游感遇之篇,并皆舂容尔雅,嗣响唐音。而笺中诗独写闺房儿女之事,流连往复,纯以绮语,摅其深情,或疑为《香奁》之续,至拟之陶徵士白璧微瑕。今读笺中《无题》诗序,有「无聊笔墨」之云,则莘田于是诗有微旨焉。知言者以为有托而逃谅矣。顾其中摭实隶事,出入百家,后生喜其博而亦苦其奥也。寄闻轩主人者,以文学著名,专攻举业,兼事诗歌。偶读是诗,爱其芊绵婉丽,卷轴琳琅,约随睹记,附录诗后,俾其家后生便于稽核,丹黄甲乙。稿成而出以示余。间有余目力之所未逮,或得之旧闻,历久失之者。昔桐城相国有言,今人非不及于古,而文之成处,辄难尽辨由来。以余所闻,如张燕公称大手笔,然于王子安「帝车南指,华盖西临」之语,犹有不解。访于一公,仅得其半。又如李义山《锦瑟》一篇,刘原父以为当时贵人爱姬之名;计敏夫以为令狐楚青衣;山谷读之,不晓其意,以问东坡,方得「适怨清和」之解。今主人于莘田之诗启钥发箧,悉心探讨,凡所徵引,细加校雠,遇有异同,必衷一是,务求得乎作者本意而后已焉。固不致如虞、赵两君为老杜身后累也。然则是诗之注,不独一家稽覈之资,且于读是诗者多所沾丐,谓宜亟付梨枣,公诸同好,无容吝也。倘以附益香奁为疑,则「无聊笔墨」,莘田亦既言之矣。他日主人方出所著述以问世,即不妨执是诗之注为其嚆矢也夫。嘉庆十三年岁在戊辰七月中浣,恕斋阮芳潮拜撰。
香草笺诗注·跋
诗与文,异其体而亦异其用也。文必经经纬史,理举辞明,然后为典要。诗则取材务多,隶事务富,即至稗官野乘、谐语方言,且兼收而并畜焉。藉非广见洽闻,作诗难,读诗尤难。闽十研黄先生《香草笺》一集,其寓意也悠而远,其托兴也深而澄,不屑屑傍唐人门户而骋秘抽妍,薰香摘艳,譬客泛珠船,游玉海,千态万貌,悦目醉心,岂易溯委而穷源哉?夫以随园太史负倚天拔地之才,树岳峙渊停之望,擅茹古涵今之识,定扬风扢雅之衡,而独心折是编焉,此其故可与辨物者道,难与拘墟者言也。盖诗各有体,或主颂德,或主纪事,或主言情,其旨备兴观群怨,其绪馀又足以资多识。圣贤有明训矣,于古然,于今何独不然?是故说约者先由博,赏奇者必晰疑。余尝谓陶靖节读书不求甚解,李太白论诗以绮丽不足珍,惟有其识足其才则可也。若识不及靖节,才不及太白,而反相援以为口实,噫,毋乃刻画无盐,唐突西施者欤?有志之士,质无论钝敏,境无论穷达,而苟耽典籍,广蒐罗,勤考核,一切俶诡离奇、幽隐琐屑之谈,犹欲备陈颠末以开拓心胸,而况本之情性,托之篇章,意祖楚骚,旨同漆吏,格并温李,词拟庾鲍,当世名公哲匠之所击节而叹赏者,而顾以曼声浮艳少之耶?然则《香草笺》之注,所以明诗思之绵邈而著诗学之宏深者,夫亦不可以已矣。至其援据必详,校勘匪谬,寒暑无间,寝食与偕,阅是注者亦可知其不疲于奔命矣,余又奚庸赘焉。同学弟郑希元月林氏拜跋。
补钞香草斋诗集·跋
《香草斋诗集》者,吾闽十研老人黄莘田先生所著,久为艺林推重。嗣陈应魁有《香草斋诗注》,王元麟有《秋江集注》,计三种并行于世。原刻之本在于乾隆年间,历二百馀载,传者亦寥。余斋头仅有《秋江集注》,欲聚各本而校其篇什之多寡,迄未得间。迩者余弟逸樵蒐罗旧籍,既得原刻《香草斋诗集》,又得《香草斋诗注》,于是将原刻本与《秋江集注》互为检阅,得悉《秋江集注》卷一至卷六,共增益出若干首,皆为原刻之所无,而余数十年之夙望,一旦释然,爰为之一一钞录,附于原刻之后,另为一册,俾读先生之诗者,展卷瞭然。竟有原刻所有而《秋江集注》所无者,计四首,岂注诗时未之见耶?抑遗漏耶?倘有好事者将补钞之诗合原刻而重刊之,成为完全之本,亦一快事也。甲申三月下浣,侯官后学萨嘉曦谨跋。
共 12 首 第 1 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