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金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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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相从寂寞滨,洞云溪月伴怡神。
归时垂橐吾堪愧,别后须教刮目频。
对榻挑灯夜向深,草堂幽寂候虫吟。
燕山汉水明朝隔,两地秋风会此心。
小筑因遗业,风流继故踪。
山光晴入户,水色迥连空。
竹葆应栖凤,松盘欲作龙。
高人那可见,怅望画图中。
投绂归来结野亭,暮年生活是双清。
从今不管人间事,唯对村农校雨晴。
寻幽多上水心亭,云影天光一样清。
试棹小舟沙渚泊,映林疏雨未全晴。
不佞钦。弱冠通籍。从诸大夫后。靡不瞯其持行。而乃若观察姜公则盖希觏焉。朋亮而疏达。刚介而直方。洁清而不污。温良而有守。惜其无年。而不克究其用尔。公卒之二十年。而公之胤硕期氏以文学进。为司谏院大司谏。以沙溪金公长生所为状。属钦铭于神道。噫。其不可传者。虽与逝者俱往。其可传者。亦足以不朽公。谨按沙溪之状曰。公讳灿。字德辉。系出衿川。罗世有曰馀清。公远祖也。至丽而有讳弓珍。事太祖为壁上功臣。有讳邯赞。事显宗著勋烈。为门下侍中。谥仁宪。自此簪组相继。至我朝有讳扬。检校汉城尹。寔公六代祖也。高祖曰曦。吏曹正郎。曾祖曰叔突。燕山朝以司谏。言事被谪。中庙反正。历官判校。以清白升秩。祖曰赉。昭格署参奉。赠左承旨。考曰惟庆。三登县令。赠吏曹判书。二世推恩。以公贵也。判书公初娶竹山安氏。典签从腆之女。早卒无后。后娶安东权氏。判官諿之女。嘉靖丁巳生公。自稚幼。已见头角。少长摛经辨志。学于金参判继辉。为文词捷敏。往往惊人。壬午中司马两试。癸未登谒圣科。以假注书出入经幄。宣庙见其端雅。至询其居止。选补承文院权知正字。甲申。入史局为检阅。俗好奢丽。僚寀新进。多袨饰章服。公独不然。或讥其太朴。未几宣庙令所司察治从臣服色踰制者。公独免焉。人始叹服。乙酉。转承政院注书。宣庙尝于筵席。谭及陈白沙学术。称引诗文累千言。公于陈氏书。未曾寓目。而耳闻手记。无一遗者。宣庙疾受针。大臣诸官入侍者。皆俛伏如常仪。而公坐而不伏。及退人问之。公曰。君父受针。何可一委医手。而入侍之臣不加谛视乎。丙戌。公当例升。而限于资格。除典牲署主簿。宣庙讶其处以散署。至使人问其故。公递注书既久。宣庙思其才。尝曰。能任注书。予于姜某见之。他人皆不逮也。丁亥。拜司宪府监察。丁内忧。制除。拜户曹佐郎。骑省欲荐公为郎。为一郎官所忌。出公为庆尚道都事。以事递。还拜户曹。俄拜司谏院正言。庚寅。递授司果。宗庙有贼变。朝议选择长官。以公令其署兼知制教。拜礼曹正郎司宪府持平。郑汝立谋反伏诛。株连荐绅。议政郑彦信被递将栲讯。公曰。刑不上大夫。彦信相臣也。虽有罪。不宜讯问。南彦经坐诗语谬妄。事且不测。公曰。议罪当原其情。祗论削官。拜吏曹佐郎。辛卯。拜成均馆典籍直讲。礼曹正郎。先是宣庙欲鞫湖南上疏儒。公在宪府争之。坐此罢。时相俑蜚语嫁祸。士流窜斥殆尽。公亦左迁端川郡守。竱心吏职。兼事讲武。聚邑人悬赏劝射。一郡风动。明年倭寇陷京城。大驾西狩。王子避兵行过端郡。恚其馆待疏略。召公责之。公正色曰。君父蒙尘。臣子当饮泣茇舍。不敢以丰侈为也。王子惭悔。执公手曰。未见为国竭忠如公者也。公自闻变。出处于外。涕泣誓众。移檄讨贼。会乱民胁执王子大臣与贼。北路列邑尽为贼薮。独端人无叛志。公文弱。不闲跨马。而临战辄以身先。为士卒倡。人皆致死。以寡敌众。屡战屡胜。贼不敢逼曰。端兵可畏。鸠募死士。间行奔问行在。且献贼馘。人方之颜真卿。战胜论功。悉归之将士。公无与马。常恨兵少不能扫荡。暨贼遁还。分军要遮。斩获甚多。贼退之后。劳来耕耘。亲出入田间。饷以酒食。民皆感奋力作。至秋大穰。村黎乐业。朝廷闻而嘉之。擢宗簿寺正。转太常正。兼莅郡事。癸巳。加通政阶。俄转会宁府使。旋命仍旧。以公病也。甲午。拜江原道观察使。未至。拜承政院同副承旨。以治郡第一。赐表里一袭。升至右承旨。时贼据南徼。完山为藩蔽。朝家择尹难其人。上教备局曰。姜某亲冒锋镝。讨贼立功。智计出众。勇必过人。可当此任。群议克协。竟以疾不果拜。然其受上知如是。冬以判书公有疾。乞暇省觐。宣庙特赐药物。慰谕遣之。拜黄海道观察使。属时多事。簿牒云委。公剸决精敏。事无㥈懘。有犯死罪者。变幻名字。冒投文状。公一见得其情。吏民咸服。寻丁外忧。丙申。边警益急。宣庙特命起公。连授海州牧使庆尚道观察使,黄海道节度使,兵曹参议。丁酉春。又授咸镜南道节度使。凡召命七下。公皆力辞。竟不能夺也。服阕。更拜黄海节度使。随皇朝提督麻贵赴岭南。秋。坤殿西幸。公扈行。供给无缺。群情胥悦。戊戌。率师复赴岭南。还朝乞解。己亥。除海州牧使。莅官仅旬日。免归故里。民有去后思。庚子。拜兵曹参知参议佥知,中枢,左承旨。辛丑。吏曹参议。务恢公道。激浊扬清。侪友欲引一人为铨郎。公不应。其人后居言地。果诬陷成牛溪。极其齮龀。公恒鄙奇自献为人。力排之。自献秉政。中伤公无不至。公辞递吏部。授左承旨。控免。壬寅。出牧吕州。见朝著不靖。不乐在职。弃官归海西。寓居延安。疾卒。癸卯六月也。享年四十七。宣庙遣官致祭吊赙。八月壬寅。葬于衿川治南鹅房里震坐之原。先兆也。与夫人同茔。乙巳。论讨贼功。追录宣武从勋。赠嘉善大夫吏曹参判兼同知经筵义禁府春秋馆成均馆事弘文馆提学世子左副宾客。配曰金氏。光山望阀。佥知殷辉之女。左议政国光后也。先公一年生。万历甲戌。归于公。懿顺贞静。能执妇道。年二十九卒。坐二男一女。长远期早卒。次硕期。大谏公也。女适洗马韩信及。侧室女一人。适金伯生。远期娶进士李湋女无后。硕期娶知中枢府事申湜女。生五男三女。男长文星生员。钦之婿也。次文明。次文斗。次文璧。次文井。女长适士人郑斗齐。次册为世子嫔。馀未笄。韩信及有子曰器远。夭。金伯生有四男三女。男长檗。次𪳣。馀幼。公操履之坚贞。既出伦类。而尤笃于内行。事父母友兄弟。施及宗戚。各极其道。伯兄痼疾积年。迎医侍药。昕夕省侍。不一日懈。甥女居贫。捐一力以庇之。皆人所难。而在公为馀事也。少从宋龟峰翼弼闻为己之方。栗谷,牛溪两先生俱称许之。及两先生为世所摈。公亦连蹇而不肯刓方求合。饬身持论。一出于正。筮仕之初。再录玉堂。而为时相所沮。尝用荐除江界府使。上特授嘉善秩。嫉公者论寝之。公当抢攘。矢心殉国。义形于色。家人临急。或禀避地计。辄曰受国厚恩。一死职耳。自后不敢复言。立朝数十年。未有第舍。僦屋而居。坐卧不能备枕席。寒暑祗设片簟。如案牍笔研。随其有无。人有求者。倾而与之。平生不问家产。往往甔石屡空。犹不屑曰。余幸玷簪绅。古今未闻有饿死朝官。公退燕居。正色端坐。毅然如不可犯。而时遇朋知。把酒欢笑。无一言及于俗物。虚心坦怀。爱才乐善。盖出于天禀。朝廷将以清白举公。而公闻之固止之云。天之报施善人。不于其身。必于其后。公之未食之报。其在大谏公乎。铭曰。
癯乎如不胜衣,而壁立之操何其荦荦。
孑然如不跨马,而折冲之烈何其卓卓。
坎坎兮而竟不前,奚又不与之年。
而天之定,而后之庆。
吾东自古固有儒者诵六籍,不闻真践实履以为学。
寒暄以来群贤接武起,吾道一脉赖不熄。
恭惟沙溪金先生,天地之英河岳精。
纷华道义战胜肥,早谢科屋探明诚。
下学上达不离敬与义,切磋琢磨期到至善地。
霜松雪柏耐坚若,毁誉欣戚心无贰。
弗得弗措恒炮炮,三省四勿肱已折。
一身酬酢皆可法,古贤事业吾事业。
成己年来又成物,坐见学者来杂遝。
凤仪虞庭当大用,其柰孝廉为轻科目重。
学优则仕仕优学,况乃富贵利达无梏拲。
湖乡山水乐吾天,静中涵泳弥高坚。
年高德邵合绳规,冰壶秋月无瑕疵。
平生心迹不可量,略所不知详所知。
礼为人体所关大,家国身心皆不外。
孔子曰致礼治躬,亦有横渠先用功。
所以先生住脚跟,几年沈潜穷始终。
三千三百无全牛,存古从周能执中。
顷年檃栝申公说,著为成书正俗失。
国家中兴圣主作,继统追崇混黑句。
先生前后呈琅玗,大义私恩得剖析。
遂今圣德益明圣孝全,国有仁贤宁偶然。
人方倚重作蓍龟,天丧斯文胡至斯。
山颓可堪士林恸,殄瘁更缠邦家悲。
生荣死哀远近衿佩来相聚,其间筑室诸贤倍槯慕。
贱子少也昧趋向,买椟还珠徒怅怅。
先生德义知慕之,汩没无由操几杖。
中年(始拜)座上春,正是黄马端阳辰。
溪边槐柳绿婆娑,境落幽绝无纤尘。
是时先生坐高阁,见我浑如旧相识。
叨陪燕申剧怡愉,永拟追随门下役。
明年春暮再抠衣,德容依旧澄光辉。
恭将礼文叩所疑,半日琅然分是非。
尔后五六年间阻函丈,总为亲老家贫心事违。
身居庐垩(鼠牛)年,疾病抵隙仍沈绵。
强拈疑礼悲迷中,奉送一册先生前。
先生爰赐不倦教,启愤发悱何拳拳。
自此往复相陆续,叩小应大多所得。
灵龟拱璧四百条,髣髴身亲承诱掖。
且蒙末眷特地深,每凭征鸿传德音。
既叹累岁阙讨论,又怜二竖长侵寻。
此中尤所感激者,数种嘉贶由中心。
居常轸念乃如此,欲报之德知何以。
书中幸有寝食不减四个字,寿考无彊(一作疆)窃自恃。
岂知今日隔幽明,玉色金声真梦耳。
回头世间多稗稊,过将谁督疑谁稽。
追思向来教诲事,为哭吾私乌可已。
初终予赙书已达,及葬绵鸡奠犹阙。
贫居路远情事俱落莫,先生陟降之灵应忖度。
荒词一篇固知有抚掌之士衡,只为倾泻区区寸心赤。
他年倘得沈痾痊,宿草伫哭南阳阡。
谒沙溪先生金公长生(戊午) 明末清初 · 李景奭
七言绝句
闭户山中对圣经,萧然一室是平生。
终宵不寐承清诲,座上春风霁月明。
夜饮同大兄基溱(壬戌) 现当代 · 莫仲予
七言绝句
谁将衰鬓付吾曹,灯馆盘觞亦自豪。
一事不忘春雨霁,金沙溪畔钓蓝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