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廖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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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介绍】: 明河间府肃宁人。
举孝廉,为中书省吏。
常夜出购芦苇,天明时运至家中,使妻织芦席,出售奉母,而后入署办事。
性廉介,为楚相府录事,中书以没官妇女给文臣家,众劝其请给以事母,固辞。
擢工部侍郎,改刑部。
出为徽州府同知,卒于官。

人物简介

高僧摘要·品高僧摘要卷三
万如禅师语云。
身心一如。
身外无馀。
人间天上。
本无所拘。
即此物。
非他物。
南北东西毫不差。
千圣从来同一脉。
若也向外苦驰求。
奔到驴年恐未歇。
回光反照无多子。
黄檗棒头曾漏泄。
知音须是个中人。
不是知音莫饶舌。
德山入门便棒。
临济入门便喝。
截断诸方烂葛藤。
指出当人活泼泼。
贵乎直下便承当。
佛祖直教眼里屑。
祇如直指本分一句。
作么生道。
夜半碧云笼古殿。
天明海岸迸金乌。

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1461—1508 【介绍】: 明福建闽县人,字启衷,号洞江。
弘治六年进士。
授吏科给事中。
与言官何天衢、倪天明并负时望,人称“台省三天”。
正德初,奉使封安南,在道进都给事中。
三年还,见刘瑾肆虐,敢言者皆被贬斥,遂疏发刘瑾侵匿内库财物数十事,然后自经尸谏。
一说瑾惧天锡发其罪,夜令人缢杀之。
有《黄门集》。
明诗纪事·丁签·卷六
天锡字启衷,闽人。弘治癸丑进士,选庶吉士,授吏科给事中。进工科都给事中,上疏劾刘瑾,遂自经,将以尸谏。或曰瑾遣人杀之。嘉靖中,追赐祭葬。有《黄门稿》。 (《列朝诗集》:天锡在词林以能诗为李长沙所称,尝题诗车盘驿丹青阁上云:「青山当面似无路,黄犊出林还有村。」郑继之题其后云:「风流不见许黄门,文字丹青阁尚存。最怜佳句车盘驿,黄犊青山何处村?」 《笔精》:许黄门正德中奉使安南,于僧寮中得枯木一片,状若山峰。黄门厚酬主僧,携归闽中,自刻诗云:「万年木精化青牛,瘦骨不朽沈江洲。江洲水急鱼龙湫,神物始出随回流。玲珑拳崒律谁能收?山僧得之溪峒酋。蛮荒僻远绝赏鉴,木尔韬晦谁怨尤。洞江先生好事者,邂逅愿脱千金裘。古今琴材出爨下,拔尔幸免为人种。风压雨谷偕我老,无复梦想仍丹丘。」岁久流落士夫家已百年,不知宝惜,弃之泥滓,予友高景倩博物好古,遂乞以归,洗刷尘垢,置之斋中,名其斋木山,同社俱有诗纪其事,然竟不知何木也。 田按:《黄门稿》中警句,如《居唐关》云:「铁骑连三戍,金城迫九阍。」《分水关》云:「绝巘愁飞鸟,清潭落断霓。」《苍梧闲眺》云:「越隽西连山似戟,桂江东注水如苔。」《晚至平南》云:「千里家山残梦断,一川烟水暮愁生。」皆可诵也。
维基
许天锡(1461年—1508年),字启衷,福建福州府闽县(今福建省福州市)人,弘治癸丑进士,选翰林院庶吉士,改吏科给事中。
与言官何天衢、倪天明与并负时望,人称「台省三天」。
福建乡试第七十三名。
弘治六年(1493年)登进士,改翰林院庶吉士,因思亲生病,请求归养获准。
还朝,授吏科给事中。
随后其赶赴大同调查战事,并弹劾巡抚洪汉、中官刘云、总兵官王玺等人,均获罪。
内使刘雄因仪真知县徐淮不整治食宿供应而迁怒,向南京守备中官举报,徐淮被逮捕下诏狱。
许天锡与御史冯允中论救,改为调往边疆县令。
此后,御史文森、张津、曾大有因言下吏部监狱,崔志端由道士擢尚书等,许天锡均力争。
明武宗即位,许天锡因灾异上疏,请求皇帝痛加修省,广求直言,迁工科左给事中。
正德元年(1506年),出使安南,途中升都给事中。
正德三年(1508年),完成任务回朝,见朝纲大变,敢言者皆遭贬斥,而刘瑾却更加肆虐。
许天锡非常愤怒。
同年六月,许天锡清理内库,查出刘瑾侵佔罪行数十起。
他知道上奏后必遭报复,于是当夜登闻鼓状,准备尸谏,命家人在其死后呈上奏疏,于是上吊自杀。
当时妻儿不在身边,只有一童侍侧,把奏章隐匿后逃遁。
一说刘瑾害怕许天锡揭发其罪,当夜命人缢杀,真相一直不明。
当时,武宗下旨命锦衣卫阅六科给事中,不到者弹劾。
而锦衣卫弹劾许天锡三天后仍不至。
调查后才发现已经去世。
死时,听闻的人都感到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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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续高僧传·习禅篇
法会。云谷其号也。嘉善怀氏子。二十受具。修天台小止观。往郡之天宁。问所修何如于法舟济公。公曰。夫学以悟心为主。止观之要。不离身心气息。何能脱然。子之所修。流于下乘矣。因示以旨要。师力究之。一日受食。食尽而不知。碗忽堕地。猛然有省。恍如梦觉。公与印可。自是韬晦丛林。陆沉贱役。阅镡津集。见明教翁护法深心制行立愿。欲少似之。顶戴礼诵。至终夕不寐。入京。寓天界毗卢阁下。精进行道。尝入定数日不起。三年人无知者。复爱栖霞幽深。结庵于千佛岭下。始为陆五台公见知。时栖霞久废。陆公矢兴复之愿。请师住持。师举嵩山善公应命。移居山最深处。曰。天开岩吊影如初。一时宰官居士。因陆公开导。多造岩参。请师一见。即问。日用事无论贵贱僧俗。入室略无寒温。必展蒲团于地。令其端坐。返观甚至。终日竟夜无一语。临别必叮咛曰。人命无尝无空过日。再见。必问别后用心何如。故荒唐者。茫无以应。即欲见亦不敢近。以慈愈切而规益重。虽无门庭施设。使见者望崖。不寒而慄然。师一以等心相摄。从来接人。软语低声。一味平怀。未尝有辞色。时士大夫归依者。日益众。又不能入山。愿请见者。师以化导为心亦就见。岁一往来城中。至必主回光寺。每至则在家二众。归之如绕华座。师一视如幻化人。曾无一念分别心。故亲近者。如婴儿之傍慈母也。出城多至普德。臞鹤悦公。实出其教。师悯禅道绝响。于嘉靖丙寅冬。乃集五十三人。结坐禅期于天界。学人请问直捷用心处。师曰。举不顾即差互。拟思量何劫悟。又曰。古人道。终日吃饭。不嚼粒米。终日行路。不踏穿地。终日穿衣。不挂寸丝。如是用心。方有少分相应。有宰官问。如何是祖师意。师曰。有水皆含月。无山不带云。曰莫更有奇特否。师曰。不得将龟作鳖。师护法心深。不轻初学。不慢毁戒。僧有不律。亦不弃之。委曲引诱进于善。或有干法纪者。师闻不待求而往救。必恳恳当事。乃曰。佛法付嘱王臣为外护。唯在仰体佛心。辱僧即辱佛也。闻者莫不改容。释然必至解脱而后已。然竟罔闻于其人。听者亦未尝以多事为烦。久久皆知出于无缘慈也。了凡袁公未第时。参师于山中。对坐三昼夜不瞑目。师问曰。公何无妄念。公曰。我推我命。无科第子嗣分。故安心委命。无他妄想耳。师曰。我将以公为豪杰。乃一凡夫耳。圣人云。命繇自作。福繇已求。造化岂能拘人耶。于是委示。以改过积德。唯心立命之旨。公依教奉行。竟登进士。有子嗣憨师。为小师时。侍师弥谨。一日请曰。说者谓。某甲寿不长奈何。师曰。寿夭乃生死法。参禅乃了生死法。若一念不生。则鬼神觑不破。造化何能拘之耶。第患不明道眼耳。憨师将北行。师诫之曰。古人行脚。单为提明。己躬下事尔。当思。他日何以见父母师友。慎毋虚费草鞋钱也。其善诱掖人类如此。岁壬申。嘉禾吏部尚书默泉吴公。刑部尚书澹泉郑公。太仆五台陆公。与弟云台。同迎师归故山。诸公。时时入室问道。每见必炷香请益。执弟子礼。紫柏师。同平泉陆公。思庵徐公。谒师叩华严宗旨。师发挥法界圆融之妙。皆叹未曾有。当江南禅道草昧之时。出入多口之地。始终无一议之者。则师操行可知已。师居乡三年。所蒙化者千万计。一夕四乡之人。见师庵中发火。及明视之。师已寂然而逝矣。时万历乙亥正月也。世寿七十五。僧腊五十馀。葬于大云寺右。
新续高僧传·习禅篇第三之十
释法会,字云谷,姓怀氏,嘉善胥山人也。
幼有逸志,颇厌尘嚣,投邑大云寺出家。
初习瑜珈,会每叹曰:欲了生死,乃碌碌衣食邪?
年十九,决志操方,乃登坛受具,闻天台小止观法门,专精修习。
时法舟济禅师续径山之道,掩观于郡之天宁,会往参扣,呈其所修,舟曰:“止观之要,不依身心气息,内外脱然,子之所修流于下乘,岂西来意耶?
学道必以悟心为主。
”会悲仰请益,舟授以念佛审实话头,直令重下疑情。
会依所教,日夜参究,寝食俱废。
一日就食,食尽亦不自知,碗忽堕地,猛然有省,恍如梦觉。
复请益舟,乃印可。
阅《宗镜录》,大悟唯心之旨,从此一切经教及诸祖公案,了然如睹故物。
于是,韬晦丛林,陆沈贱役。
偶读《镡津集》,见明教大师护法深心,初礼观世音尊,日夜称名十万声。
会愿效其行,遂载观世音像,彻宵不寐,礼拜经行,终身不懈。
时江南佛法禅道绝然无闻,会初至金陵,寓天界毗卢阁下行道,见者称异。
魏王闻之,乃请于西园丛桂庵供养,会住此入定三日夜。
居无何,西林永宁请住报恩寺之三藏殿,会危坐一龛,绝无将迎,足不越阃者三年,人无知者。
偶有权贵人游至寺,见会端坐以为无礼,谩辱之,会拽杖之摄山栖霞。
栖霞者,本梁时开山,武帝凿千佛岭,累朝赐供赡田地。
但道场荒废,殿堂为虎狼所穴,会爱其幽深,遂诛茅于千佛岭下,块然独处,影不出山。
时有盗侵之,窃去所有,夜行至天明未能离庵,左右人获之,送至,会食以饮食,尽其所有持去,由是闻者感化。
太宰五台陆公初仕祠部主政,访古道场,偶游栖霞,见会气宇不凡,雅重之。
信宿山中,欲重兴其寺,以会为主持,会坚辞,举嵩山善以应命。
善尽复寺故业,建禅堂,开讲席,江南丛林实肇于此,会之力也。
道场既开,往来者众,会乃移居于山之最深处,曰天开岩,吊影如初。
一时士大夫开风造谒,会目无贵贱,不问道俗,入室必掷蒲圃于地,令其端坐反观本来,甚至终日竟夜无一语,临别必叮咛曰“无空过日”,再见必问“别后用心难易若何”。
非深造有得,则茫无以应。
盖慈念愈切,绳纠益严,虽无门庭设施,见者望崖不寒而慄。
了凡袁公未第时参谒山中,相对默默坐三日夜,但示以唯心立命之旨,奉教唯谨,事详《省身录》。
丙寅冬,悯禅道绝响,乃集五十三人结坐禅期于天界,力拔憨山入众同参,指示向上一路。
会垂老悲心益切,虽最小沙弥一以慈眼视之,遇之以礼,凡动静威仪无不耳提面命,循循善诱,见者人人以为亲已。
寻常示人,特揭唯心净土法门,居恒安重寡言,定力摄持,孤山清修四十馀年,终身礼诵,未尝一夕辍。
居乡三载,所蒙化者以千万计。
一夜,四乡之人见庵中火发,及明趋视,会已寂然矣,时万历三年乙亥正月五日也。
寿七十有五,腊五十,茶毗葬于寺右。
憨山感其发迹入道因缘,亲蒙开示,礼塔于栖真,因募建塔亭,述其见闻而为之传,推为中兴禅道之祖。
惜机语失录,无以发扬秘妙云。

人物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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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时霖,江西泰和县人。
同进士出身。
嘉靖二十年(1541年)辛丑科进士。
罗时霖曾于嘉靖年间接替廖天明任邵武府知府一职,嘉靖年间由彭应麟接任。
庞雄 朝代:晚清

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1891—1911 【介绍】: 清广东吴川人,字苏汉。
早年入新军。
宣统元年与倪映典策划广州新军起义,事泄东渡日本。
三年初归国。
参与筹备广州起义。
起义发动后,攻入督署,后又冲出,转战至天明,被俘,慷慨就义。
为黄花岗七十二烈士之一。

人物简介

二十世纪诗词文献汇编
吴未淳(1920--2004年),北京海淀人,又名味莼、渭春,斋号草庵、海棠花馆,晚号槐庵。1942年毕业于中国大学国学系,曾任小学校长,中学、业大中文教师并兼任中央美术学院教师。先生少以诗词闻名,诗登老杜之堂而出入江西诸家,风格沉郁。词则句丽情浓,有花间之风,生前与郭风惠、张伯驹等诗人多有唱和。解放后诗名为书名所掩,其书以二王为宗兼善诸体,生前为北京市书法家协会艺术顾问。
槐庵诗词集
《前言》  作者:吴金水 吴未淳先生是北京的诗人书法家,又名味莼、渭春,斋号草庵,后因院内有一树海棠,又名海棠花馆,晚年移居后又号槐庵。
1920年阴历花朝节的前一天生于北京海淀,1942年毕业于中国大学国学系,曾任小学校长,中学、业大中文教师并兼任中央美术学院教师,2004年春去世。
先生早年以诗词闻名,好读陶渊明、谢灵运、王维、孟浩然、杜甫、白居易、韦应物、苏轼、黄庭坚、陆游诗,尤喜杜甫。
词则喜作小令,句丽情浓,有北宋五代之风。
生前与郭风惠、郑诵先、张伯驹等人多有唱和。
解放前发表较多,建国后不以诗词示人,也不加入任何诗词组织,只为生计教书鬻字,所以时人只知其为书法家而不知其为诗人。
先生书法以二王为宗兼善诸体,生前为北京市书法家协会艺术顾问。
先生早慧,少年时已经显出很高的艺术天分;不到十岁已经为人题匾,十几岁时诗词已经很成熟,有少年才子之誉,比如他十四五岁时的作品:
晨步
晨起步芳蹊,青鞋湿凉露。
回头望曙曦,犹在葱茏树。
春兴二首
东风来万里,大地韶光溥。
桃靥对客笑,柳腰为客舞。
万物化欣欣,向荣各得主。
叹息古英雄,寂寞归黄土。
对此好春光,诗兴增几许。
我年才十五,壮怀迈前古。
徘徊小园里,淑气扑眉宇。
意得忽狂吟,天机自吞吐。
先生青年时期正是抗战最艰苦的时候,先生气血方刚,颇有许国之心,此间作品多郁勃之气,慷慨苍凉,激楚感人,如:
夕望
云净千山出,湖清一镜开。
疏钟林外寺,残日水边台。
烽火连天急,城笳动地哀。
辛勤数行雁,曾否系书来。
二十生日作
慷慨英豪气,流离家国情。
雄谈苏季子,痛哭贾先生。
有志怀投笔,无缘得请缨。
百年真易逝,廿载竟何成。
然而先生此时家道中落,生计维艰,更逢新婚妻子早逝等诸多磨难,先生是个笃于情意的人,对亡妻的怀念、对家庭的负疚徘徊于心,所以这时也有很多缠绵悱恻之作:
中秋悼亡后作
故乡今夜月,又向此时圆。
永夕同谁赏,清晖只自怜。
泪凝玉阶露,愁接锦林烟。
想见郊原冢,芳魂应未眠。
似我
似我真无计,齑盐每苦饥。
送穷韩子赋,乞食靖公诗。
骨肉风霜里,家园寤寐时。
徒然悲命遇,惭愧老亲期。
先生对亡妻的怀念持续终生,追忆之作很多,直到晚年不断:
无题
雪肤冰骨玉为名,几度回思梦屡惊。
琼岛楼台春夜永,画桥杨柳暮秋清。
桃红枉自悲人面,酒绿凭谁赋我情。
青鸟若知云外信,应劳早晚到蓬瀛。
浣溪沙 岁杪
节序惊传到岁阑,腊梅才绽橘凝丹。
绪风时复逗馀寒。
苦忆红裙歌白雪,枉将青镜悼朱颜。
今生何处觅前欢。
谒金门 梦亡妻
人乍醒。
独抚香衾尘冷。
睡里相逢重记省。
双双犹倩影。
五十年来俄顷。
卿去我留谁令。
自是夜台居最永。
此生原暂梦。
五十年岁月不能磨灭,该是什么样的深情呢。
先生中年后历经建国以来诸多政治运动,以及三年自然灾害、文化大革命等动乱岁月,作为一个有著独立人格的诗人,对这一切都有著深切的感受和自己的看法,比如:
野望
去郭吟怀减,登台野性孤。
寒生残潦水,饥噪短墙乌。
览旷无供眼,忧民有切肤。
四方悲食堇,一饱愧为儒。
纪事
月月才逾半,家家叹绝粮。
愁充三勒腹,饥噪九回肠。
虫语喧寒突,蛛丝绾敝囊。
却看官府里,日夜绮筵张。
道中
日落风云净,川原淡夕曛。
积沙迷路合,远水向田分。
野客寻新径,饥乌啄古坟。
谁家悲冻馁,恻恻不堪闻。
诗中对三年自然灾害时期的社会现实描写极为真实,作为底层一员,先生没有局限于感叹自己个人的痛苦,而是“忧民有切肤”,表达出“一饱愧为儒”的情怀。
另有送女儿下乡插队的《送汝》十首,深得老杜《三别》之髓,令人不忍猝读,因限于篇幅这里不引用,读者自可去看正文。
因周兄初识某君君即下放
君即投山曲,余还伫路崎。
相逢一夕畅,再会几年期。
异地风沙苦,严天雨露私。
终须易胎骨,好去莫迟疑。
寒雀
寒雀来何处,危枝乞暂留。
已无巢室恋,复有稻梁愁。
露湿栖难稳,风高咽欲休。
还须避矰缴,竖子正相谋。
南乡子
破被蒙头。
拚将一醉解千愁。
休苦眼前无所见。
抬头看,天地茫茫昏一片。
无题
五十馀年未死身,酣眠饱食做愚民。
贱名一任呼牛马,微命何劳卜鬼神。
白发苍颜宁有待,青灯黄卷漫多亲。
妻儿莫笑吾生拙,如此行藏始胜人。
读罢仿佛见到那个特殊时期知识分子人人自危的情景,而先生淡然相对的风骨也如在目前。
先生晚年赶上改革开放、全民下海经商,他对当时举国向钱看,官倒横行的现实很不满,尤其对文化界招摇撞骗者非常不齿,时有所讽,当时曾经做了很多打油诗,如:
[双调]寿阳曲 书画家
画行活的称画家,俗怪字自矜书法。
地北天南乱挥洒,直闯的财多名大。
偶感
感慨长忧国,栖遑那顾身。
老惟能啖饭,壮且不如人。
喜遇煌哉世,甘为藐尔民。
群雄方逐鹿,高枕看扬尘。
但是总的来说先生老来性情恬淡,遁世之作较多,如:
夏日
午枕回幽梦,槐阴入户凉。
风来停骤雨,云破漏斜阳。
字久疏羲献,文犹契老庄。
病怀何所远,竟日委匡床。
无题
八秩衰翁寂似僧,向阳门外倚枯藤。
枝头群雀聚还散,天半纸鸢低复升。
世事乘除何足论,人情冷暖亦难凭。
老来不做繁华想,身已多番历废兴。
总的来说,先生作品以近体为主,尤其五律成就最高,数量也最多,七律多为中晚年作品。
而词曲则多为小令,以抒情为主,如:
转应曲
河水。
河水。
一曲潺湲春泪。
韶华载向东流。
哪管人间白头。
头白。
头白。
肠断几年离索。
浣溪沙
冷月凄风夜一更,愁看只影去京城。
计程应是到天明
默数归期频怅惘,回思往事更懵腾。
今宵空唱雨霖铃。
浣溪沙
梦里分明醒未真,绛绡衾冷尚馀熏。
倚窗无语到黄昏。
心字已灰香一寸,眉痕又上月三分。
最无人处最思人。
我与先生的缘分是因为书法,八十年代投到先生门下,学习二王行书,后来蒙同窗白君晓东赠诗,步韵为谢,从此开始写诗,但也只把诗词作为消遣,每年不多几首,并未认真。
所以虽然知道先生擅诗词,却没做更多请教,偶将所作给先生看,先生亦哂而不言。
及后与诗词圈朋友接触多了,方感到自己之浅薄,先生的可贵,但是先生此时已经去世,这是令我非常痛悔的一件事。
先生去世后只出版了书法集,而诗词集一直没有出版,这也是我的心病,现在由于中国诗词研究院的出书计画,此书得以面世,在此对研究院表示深深的谢意。
由于与先生同游的前辈已经凋零殆尽,没有合适的人作序,因此仅以本文对先生做简单介绍。
先生平生所作诗词除少数发表的以外,多数都没有稿件,后来应白晓东之求,先生凭记忆录出一千多首,按照先生做事求精的习惯,这里选录四百多首以飨读者,最后,以我过去的一首悼诗作为本文结尾:
夜读槐庵夫子大人遗诗手迹书后
手写遗诗字迹遒,淡然似水话归休。
达人早已勘生死,后学安能释去留。
今夕无眠思往事,他年有泪洒西州。
春来依旧随春去,每到花朝会倚楼。
  己丑岁杪于生云阁

人物简介

平沙集
林英男,字岸谷,号平沙。祖籍福建丹诏。一九五二年生于闽南,长于粤东。一九八二年毕业于中山大学中文系。
平沙集 黄天骥序
近日,林英男同学赐阅其大作《平沙集》,再三嘱我作序。我虽事冗,却之则不恭。而且,校友毕业多年后,仍兀兀穷年,孜孜不倦地潜心于诗词写作,这精神也确值得学习。便抽出时间,细读英男的诗作。 记得在『文革』结束后,我在中大中文系给七七级的同学讲授魏晋隋唐文学史,倒未曾给英男所在的七八级上过课。不过,说来也是缘份,七八级同学在毕业后,常常邀我相聚。他们一直关怀母校,帮助母校。特别是他们同窗之间,情深谊厚,常常使我感动。我虽然没有机会在课堂上和他们直接交流,可是,三十年过去,在这年级九十多位校友中,许多人的音容笑貌,也依然历历在眼。师友之间,融洽无间。我在中山大学学习工作了六十年,而和没有上过课班级的学生,彼此一往情深,延续了三十年,也确少有。此中缘故,我实在也无法说清,祗能说是人生中难以遇到的缘份! 英男第一次让我看他的诗,是在他毕业后约十年的一次聚会上。记得那时他穿著笔挺的蓝色西装,神清气爽。席间,他从口袋里拿出几首小诗,说是让我看看,同时也问了些有关写作格律诗词的知识,我随便看看,也稍作评点。老实说,那时英男写诗,还未进入门槛,我在匆忙之间,也不知说些什么为好。 大概到新世纪之初,英男入住中大教师宿舍,离我家较近。有一回,他把一大叠诗稿,交给我看。翻阅后,觉得还好,而且知道了他对写诗有强烈的兴趣,也颇替他高兴。不过,那时彼此都忙著别的事情,我也来不及和他彼此切磋。 又过了好几年,我们虽同住一校,但见面不多。偶尔知道七八级的校友,有好几位热心写诗。手机电脑,成了他们传诗递简的飞鸿。我又听到七八级的校友们说,在这年级的诗客中,英男最为用功,他常在网页上发表诗作,得到好评。这回,他发给我《平沙集》,我仔细拜读,才知道他确实是学业大进。所写诗 作,与前两回交给我看的,不可同日而语。我想,『工夫不负有心人』,凡作事,祗要『一灵咬住不放』,是总能作出成绩的。英男的诗,风格属沈郁遒劲一路。试看他《自题平沙集》的第一首,便很容易发现在典雅的辞藻中,压抑著一股嵚嵜磊落之气。他那些纪念亡父、亡兄、亡友的诗,写得情感真切,哀伤中又流露出自己对生活不平的牢骚。我很奇怪,为什么他的风调,会显得如此深沈?一问英男,才知道他在大学毕后,经历崎岖。境内境外广阔的生活面,既让他对现实、对世界,有更全面的认识,也让他对人生、对历史,有更深切的感悟。所以,在《平沙集》里,没有轻率的应酬之作,他落笔总是沈重的,认真的,严谨的。我看得出他在有些诗里,用辞遣句,反覆斟酌,甚至有时还会过于考究。但一题在手,总不会率意为之,草草了事。所以,这本诗集,虽名曰『平沙』,实质似苍岩。忧时论世,有棱有角;伤逝怀人,深沈老健。这和时下一些诗作,在无病呻吟中给人流滑之感,大不一样。『诗穷而后工』,英男经历过有顺有逆的人生道路,写出的诗,也分明留著或深或浅的脚印。沈郁中时有奇兀的风格,也照见出他的牢骚抱负和个性。 英男告诉我,近十年,他潜心读书,恶补经典。到而今,他也过了知命之年了吧,但竟仍焚膏继晷,勤奋向学,乐此不疲,实在令人感佩。我们从《平沙集》中,也可以见到他喜欢用典的习惯,这说明他读书之多,用力之勤。否则,他不可能处处拈来,让诗作添上了书卷之气。当然,好用典,也是一把双面刃。这一点,相信英男在创作的过程中,是深有体会的。 我读书,往往如囫囵吞枣,不求甚解。至于写诗,近几年, 不晓得为什么全无兴致。比起英男的用功,自觉汗颜。也许年龄渐大,壮志消磨。在网络各种消息的引诱下,对著荧幕,反耗费了不少读书的时间。所以,英男嘱我写个小序,颇觉为难,不过,想到这一回,在中文系七八级同学毕业三十年聚会之际,英男捧出这本《平沙集》,让师友们分享他的喜怒哀乐和人生感悟,实在很有意思。再三踌躇,遂承嘱命笔,也作为我对特具凝聚力的中文系七八级校友,再三致意。
平沙集 《三十年前的诗坛论战再回首 黄树森》
林英男送来他的诗集《平沙集》让我写序,我欣然应允了。 三十一年前那段无法超越的印记不可能抹去。神马并非都是浮云。 没有一滴雨会说自已造成了洪灾。但每个洪灾内边却都是一滴滴雨汇集而成的。 我在这个时间段也面临转型,走在从心灵封闭到心灵牧放的历史隧道里。我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至七十年代下半叶,有相当文字为『受命行事,呜鞭示警』之作,『虽是受命之作,有著江湖庸医吞错自配假药的苦衷,也有大任于斯的年少春风得意和为左记云翳所遮的悲凉』。我在编审职称评审中的这段话,开始摒弃罪孽年代的窒息和崇拜,开始释放悄然萌动的惊异和好奇,开始沐浴潜滋暗长的开放和挣脱,因之与林英男们年青一辈也有了沟通可能。 一九八一年一月号广东省作家协会《作品》文学杂志,决定发表黄雨批评朦胧诗的文章《新诗向何处探索》。一九八○年十二月,作为理论编辑的我,约了中山大学中文系在读的大学生,到文德路省作家协会,座谈朦胧诗。就新诗的革新与探索,开了一个会。记得有辛磊、林英男等应邀。辛磊即前些年写长篇小说岭南三部曲之《大清商埠》《大国商魂》的作者之一,第三部《大江红船》尚未写完,辛磊英年早逝,俊才痛失。近期,在和刘中国的闲聊中,被提及的同学中,林英男是频率很高的一位。这让我重新梳理过往的记忆、审理以往的作为。林英男在那个座谈会上的发言,观点清晰、不同寻常,带有年青人的理论锐气和敏捷眼光。于是敲定他撰写一篇与黄雨商榷的文章,我问他在七天内,能否完成。林说:没问题。于是,我把黄雨文章的条样交给了林。于是,就有了发表在一九八一年二月号《作品》上林英男的《吃惊之馀——就新诗的探索方向与黄雨同志商榷》长文。 林英男文章,影响极之深广。那时候的《作品》是个很牛的刊物,发行量达七十九万份。时至一九八二年,《北京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第六期上,发表了该校著名教授黄药眠的万字长文《关于朦胧诗及其他》,为黄雨辩护并对林的文章进行了全面的反击和批评。 这多少有些吊诡,也令人错愕。一位著名教授,放下身段,对一个未毕业的大学生如此的青睐。一场对新诗的理解歧见,有人力顶有人吐槽,这很自然,却然引发一场南北呼应的激战。张爱玲说『出名要早』,如今衍生开来,说『裙子要短,出名要早』。俊才精英就一定能够艳遇『出名要早』的强大身影么?林英男一九八二年毕业,罹难接踵而至,羊城晚报要林分配到羊城晚报工作,不成;一九八四年,省文化厅打算把他列人才第三梯队,调入省文化厅加以培养,也不成。学校某些政工用档案罗织评语,把他打入另册。虽然后来学校为他修改评语,删去不实之词,但已经耽误了许多机会。那年代档案如同一个生死簿,要你下地狱就升不了天堂。那时候的羊城晚报南方日报在中国舆论界很牛,是开放改革舆论的引领者先行者,林英男错失良机,历经了一场命运之战。 这场论战中,黄雨提出了究竟哪一种称得上是『新一代的诗』?『新诗如何创新,追求什么,朝什么目标探索?』的问题。他从一些新人的片言只语,摘下的关键词是『土壤』、『人民』、『不能靠梦活著』、『时代』、『改造外在世界』等,他用一个『革命的、现实主义的道路』回答了他所提出的两个问题,而他眼中的朦胧诗是,『脱离现实,思想苍白,语言离奇,玄之又玄,是个人主义的自我膨胀,是『梦想自由者的绝望的情绪』。 与黄雨传统的、守旧的思维视野殊异,林英男认为:『十年动乱创造出奇特的一代。』『四五證明:醒狮睡了,睡狮又醒了。象五四前夜,历史又一次脱节了。亚洲大陆断裂了,在中苏边界;五大洲飘移了,在太平洋相撞。在历史的脱节点,他们愤怒;在断裂层喷射的岩浆中,他们垮掉;在大陆飘移的震荡中,他们迷惘,但他们站著,站著愤怒,站著垮掉,站著迷惘——站著思考,千百万年轻的脑袋在日夜掘进,要为地球的脑海增加新的皮层和沟纹。』黄药眠的文章,对林英男『青年诗人经常用的手法,是朦胧的意象』;要有『零星的形象构图』;『富有运动感的急速跳跃』;诗应该有『交叉对立的色彩』;要有『标点改进和语法的主观化』;写诗要『哲理和直觉的单独表现或熔合』;做诗『要用象征隐喻的手法和奇特的语言结构』七点提纲,逐条进行了分析和反驳。这属于艺术上的探付,倒也无妨。但黄药眠论及朦胧诗理论的思想根源时,却有点煞有介事,似是而非,呈现荒唐做派与傲慢。他列举了四条: 一、看不清客观事物原貌,以及事物与事物间的联系; 二、把社会里的人都看成是各人自我的活动,变成自我展示的个人主义者了; 三、没有一个完整的思想体系,没有力量把纷纭复杂事物加以类化; 四、对祖国的语言修养很差,又不肯虚心地向人民群众学习。 这真是文化固化不易撼动的生动写照。 对于时代的看法,黄药眠一面惊异林英男的『博学』,一面提出了他的定谳评语:『我们讲的是诗,为什么突然要扯到自然界这样的巨变呢;我们应该怎样来对付它呢?』『作者幻想出天崩地裂的恐怖的形象,好象地球都快要破灭的大灾难来临了,然后把大灾难作为前提,提出要写现代诗的结论。』 此论真有点不食人间烟火,不知今生何世?还有点晚清朝廷缉拿乱党的劲头。其实,林英男在与黄雨商榷文章中鲜明发出『他脚下的地却从现实世界的大陆分离出去』,到底『是年龄的距离,还是时代的距离』的天问。 一九八○年,正是在『文革』『天崩地裂的恐怖形象』展现之后,正是『大饥荒』『大逃港』、『大灾难』,中国现代化这部汽车龙钟老态,步履蹒跚,一再踉跄,乃至不救之后;也正是邓小平听闻『养五只鸭子就是资本主义』的惊谔,万里看到幼儿在锅中取暖惨象的痛哭,彭德怀看到工人无裤可穿的怒斥之后,这就是中国环境的危如累卵、非开放不可的历史现场和时代形象。林英男的『时代距离』论所表述的一代年青人忧患、困惑,正是这场论战的命意点穴之笔。 文学史,不应该祗是作家作品的编年史,更应是文艺思潮的发生,发展、替代、转变的历史。文艺思潮,也绝非风格流变的演绎,更应是现代性理念的碰撞,交锋。这场朦胧诗论战的焦点,也正是在『现代性』两个轮子:市场化与人文化。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共享的文明的话,那也就是这个具普遍世界意义的现代性了。现代性的共享性多样性并存,正是林英男们所孜孜以求的愿景。社会越封闭愚昧,其社会认同,越强制和盲从;社会越开明开放,其社会认同,越自愿和合理。历史的灾难太深重了,它也生成了一种进步,以往的一切都要用实践和理性去重新审理,包括朦胧诗和文艺思潮。中国文化是否具有多元开放性和自我批判度,是否具有现代性思维模式,是否具有自创能力,是我们不可能避开的问题,别老拉上老外背书。 学生时代的创造性,往往被刻意追求一致斫丧自由的工具化社会化过程给扼杀了,如果再加上意识形态,那无异是对学生才能、性格、命运的摧毁。六十岁一个甲子,正是知识分子,用自己的磨难、思考和行为,追问和践行生命的终极意义,焕发思想与精神之花那流动而常青的生机,在知识沈淀和经验积累完成之后,奉献社会,润泽修身,知事悟道的第二个黄金周期。 林英男三十一年前一时苍茫,掩蔽著另一时的辉煌,另一种成功,彰显著另一种精彩:在大学任教期间,他出版了学术论著和教材多种,他毕十年之功研究古诗词,写就了这本《平沙集》和呼之欲出的《谢灵运评传》。 《平沙集》系作者八十年代论战之后,三十年间内心感受抒发,志向踌躇呈现,静思超然沈积的一个集成板块,上口耐嚼一色,文采思考齐飞,堪称独树一帜之作。『恶木难成君子翳,呜条岂是太平林?』(《越吟》)『十年转石空留响,两掌抟沙独笑吾。』(《自题》)那种突围后的快感,挫折后的坦然,那种凄美;『萧寥晚雨扰禅那,俯仰沈沈问壁呵。』『襟抱一轮沧海月,迷茫即佛是燃灯。』那种生活磨难后的平静,淬砺后的静思,那种禅悟;『六十年愁罹率野,八千里路戴孤星。』『一寸溺灰同此劫,百年海客异乡风。』『屡折民肱无九转,壶翁朝暮作狙公。』那种对灵根身世的缅怀,个人际遇的感慨,辗转异乡的吟咏。其诗作对仗工整,用典丰富、精当,读来琅琅上口。那种韵律美和古典美,都是我所喜欢的。它的诗味浓郁,历史厚重,格律严谨,都是可传之久远的。是为序。 二○一二年七月二十日 广州
平沙集 徐晋如序
昔陈亢问异闻于伯鱼,伯鱼应之曰未,且述『不学诗,无以言』之训,是知至圣传鲤,亦首诗教。
诗云:『哀哀父母,生我劬劳』,岂圣人以诗者仁孝所蘖耶?
平沙公幼时,父母恩违,依慈庇长,初未得诸庭趋。
己未腊月,父弥留,奔挽未及,至则幠衾矣。
扶柩归故宅,夜阒籁沈,神哀形毁,不脱绖带,以待天明
明旦曦窗下,惟遗像高悬,破纸满地,捡之则其尊人遗诗也。
平沙公藏之三十馀年,灯下偷展,辄心大恸,情志渐萌,遂亦成诗人。
呜乎!
鬼神之事,子所不语,而下世之人,能传骚心,诗教之通于幽明者亦大矣!
今集中家祭之什,哀暴风之不止,痛离魂之未返,荒天穷海,啼血怨春,仁孝之心,可质天地,诚中形外,故尤能动摇人心。
平沙公于学无所不窥,而诗学用力最劬。
唐时高达夫年三十五始学诗,而终能自出一头地,平沙公学诗更晚于高,而勤力诗道,孜孜矻矻,积年所为,洋洋大观。
其志廉,故高旷沈雄,如蹈五丁;其行洁,故质实峻伟,如遇奇士;其学博,故驱驰坟典,如运密珠;其思深,故幽怀深致,如犀照水。
清人说诗,有诗人之诗、才人之诗、学人之诗之判,平沙公非不欲为诗人之诗也,而才为学所掩,下笔独典重如籀篆。
窃谓此体肇之颜之推,后之得之者惟顾亭林,至公而三矣,盖真儒者之诗也。
余蒙平沙公不弃,许以忘年,更以道合志同,时相盘桓,然亦未敢云知公。
概乎言之,其诗无论古近歌行,儒者之志,一以贯之。
又尝攻西学,不硁硁乎乡曲门户之见,故诸作议论正大,文辞排奡。
此又公诗独造之境也。
于戏!
乙巳以来,科举既废,中经陈胡之乱,红羊之劫,吾国文化,竟成土苴。
公之情志,托于歌诗者具在,然季世鄙文崇质,识者盖鲜矣!
盐渎徐晋如于横艾执徐年彊梧协洽月游兆汭汉日
平沙集 跋
余真啖名者也。余所啖之名,实之宾也。实者,儒学之以修身为本,进则修己以安人。仆虚掷六秩,忝届耳顺,学尚不足误人,德犹不堪修己,以此啖名,欺世耳。若乃如是之身后名,洵为赤道冰山,不如即时一杯浊酒。故嗜酒者,真啖名也。洎半百之齿,余知耻近乎勇,勇而始学诗也。尸居袖手,坦荡之馀而有诗。好古之故,余诗之体,糟粕也;嗜酒之身,余诗之味,醪药也。唯以志年遭惊恐,经络不通而麻木不仁,医者谓之痹症,长年啜之以醪药也。醪药五味杂陈,甘苦自知,辛酸为己。或曰理可修己,而不可强人,强人无异于以理杀人。故知药可疗己,未必治人;诗能娱己,未必悦人。夫子曰:『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嗟夫!诗以悦人为诣,即近乎谀人矣! 是为跋。 平沙壬辰夏于康乐园客卢
平沙续集·汪茂荣序
昔义宁陈寅恪先生读岑仲勉文竟,慨然语陈援庵先生曰:『此君是粤人,中国将来恐只有南学,江淮已无足言,更不论黄河流域矣。』斯虽朋辈间一时兴到之言,究其实,要非逞臆之谈。江淮、黄河流域云云非敢论列,若南学后来居上者,固较然明矣。盖海通以还,岭表与外洋荡摩,影响所及,粤人穷则思变,每能凿空创辟,开华夏一代风气。经济如此,学术如此,即诗词何莫如此。夫穷则思变暨于诗词,抑末矣,而实有至精者在。 盖国于天地必有与立,经济其粗焉耳,唯文化允执其精,诗词尤精焉者。第此精焉者,至晚近以佞古过甚寖微。夫诗若词,根极风骚,可以正得失、动天地、感鬼神,关乎国之兴衰,吾民族精神实寓焉。诗道而微,则民族精神奚寓?值此寖微之际,有人焉,以『诗界革命』为天下倡。即身之所遇、目之所见、耳之所闻,以新名词写新事物,于一味拟古徒存躯壳者外开径独行,自辟异境,足以式多士而起后学,是不啻化诗坛之腐朽为神奇矣。其首功者,厥为粤人梁卓如、黄公度二氏。此粤人穷则思变一也。新文化运动起,陈、胡辈谥诗词为『骸骨迷恋』;鼎革以还,并此『骸骨迷恋』亦鲁莽灭裂之,国人几不知诗词为何物,举禹域率入于椎鲁不文之境,民族精神云乎哉!际此存亡绝续之交,复有人焉,于羊城创刊《当代诗词》为天下倡,海内向风承会,驯致社刊林立,诗词复兴终成燎原之势,一发而不可遏。是不啻于传统诗词运命肉白骨而起死生矣。尸其首功者,厥为粤人李汝伦氏。此粤人穷则思变二也。虽然,犹有憾焉。三十年来,诗词复兴为量也而非质也,弥望黄茅白苇,求一精思健笔、闯然入于古人之境者盖寡。当此大雅不作之时,又有人焉,以举办国诗大赛为天下倡。斯国诗大赛者,以复兴传统诗词雅韵正声为鹄的,藉唐宋以降科举矩矱为形式,延聘诗词名家足孚众望者为主考官。赛事公开透明,避俗若浼,一以遴选高材俊彦为指归。夫诗词大赛众矣,至考选严格、品位高雅如斯者,则绝无仅有。是不啻于诗词之道拨微行而反之于康衢矣。尸其首功者,厥为粤人林英男氏。此粤人穷则思变三也。迄今岁,国诗大赛已举办三届。凡入彀者率能茹古含今,与时下大赛所选相去何止霄壤。继是以往,国诗大赛蝉联续办,真积力久,岂独焜耀南纪,抑将影响华夏诗坛至深且巨。噫!振大汉之天声,张民族之精神者,非在斯欤?义宁岂虚言哉! 曩林先生尝以所著《平沙集》见惠,余受而读之,觉古近体诗挽硬盘空,奇肆奥衍,如商彝周鼎,令人气慑而不能下。近复惠《平沙续集》,则诸体渐化奥博为疏隽,时于下笔迟重绝伦处见飞扬踔厉之概。是真能抗古杰立,日新又日新者。因悟国诗大赛岸然负异于俗尚,非无由也。盖先生家学渊源,广汇懋蓄,卓然诗词名家。夫以诗词名家而举办国诗大赛,宜其能悉衷大雅,度越恒流,超然指向上一路。《》曰:『唯其有之,是以似之。』林先生有焉。兹以读《平沙续集》,忆义宁语,兼及国诗大赛,而发其覆如此。并世君子,倘以为然乎?是为序! 乙未八月于桐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