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史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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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简介

槜李诗系·卷十三
懋孝字幼真,号晴峰,学者称长水先生,平湖人。
嘉靖壬戌进士,选庶吉士,授编脩,升修撰,迁南司业。
史臣贵不离局,呼司业为嫁老女。
至南益厌薄之,懋孝淡如也。
寻以壬午主考南京,中式王少方系故相江陵戚,中蜚语,谪判两淮,投牒不赴。
李维桢、孙植皆为白冤,懋孝无一言辨。
退居淇林之上,授徒讲学。
晚岁,产益落,庭户萧然,拥书万卷,日丹黄其间,寒暑不辍,故博洽近代无比。
每有乞其文者,辄引纸疾书,不经思索,不加点窜,视其纸之长短,必竟幅乃已。
著有滴露洛诵、石林四馀、贲园水,云诸编。
论者谓其文神超骨秀,如秋涛晓月。
诗集十卷,名淇林雅永,其论诗不拘绳尺,以雅为宗,务绝近代淫哇之习。
虽当七子主盟,而能不染其肤廓。
语于鳞亦谓幼真之诗,特畅于情,但阅其全帙,每多误入他人旧作。
盖诗刻于没后,后人不暇深考,尽取老人所手录者,贸然授梓耳。
予今特存其有可信者若干首,虽佳篇盈简,未敢辄登。
湮没之咎,谁实司之。
可悼也夫。
御选明诗姓名爵里
字幼真,平湖人。隆庆戊辰进士,改庶吉士历南国子司业谪两淮运判起河南巡抚未赴有淇林雅咏
维基
沈懋孝(1537年—1612年),字幼真,号晴峰,浙江嘉兴府平湖县人,明朝官员、藏书家。浙江乡试第七名举人。隆庆二年(1568年)中式戊辰科会试第十三名,二甲六十三名进士。选翰林院庶吉士,授编修,进修撰,迁南京国子监司业。为故相张居正亲戚,万历十四年(1586年)被给事中王嗣美弹劾在应天乡试副考官中舞弊受贿,虽查无实据,仍谪两淮盐运司判官,未赴任,退居故里,授徒讲学。好藏书,有书万卷。

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1563—1620 【介绍】: 即朱翊钧。明朝皇帝。穆宗子。隆庆六年,穆宗死后嗣位。次年,改元万历。初年,张居正以司礼监冯保为内助,排高拱而为首辅,以天下为己任,整顿武备,清丈田亩,实行一条鞭法,国势颇振。而神宗年少,颇以“大伴”(冯保)、“张先生”之约束为苦。万历十年十二月,张居正死未半年,即黜逐冯保。次年,追夺张居正官爵。此后,申时行当国,遇事迁就。言官对奏,空有抗直之声,其实徒争意气。万历中期,帝不临朝,不批答章疏,不补缺官,政事荒怠日甚。自二十四年起,遣宦官赴各地征税开矿,借此勒索。十余年间,民变迭起。帝宠郑贵妃,爱其所生福王朱常洵,以皇太后及群臣故,立长子朱常洛为皇太子,而夺嫡之疑时起。四十二年,福王赴洛阳就国,所给大量庄田,皆夺之民间,海内骚然。朝臣门户之见日深。其时后金(清)勃兴,辽东形势紧张。四十七年,杨镐四路之师覆败。军费匮乏,遂以辽饷为名,增赋三次。民穷财尽,内外交困,明之灭亡,征兆已见。死于四十八年七月,距甲申之变,不满二十四年。
明诗纪事·甲签·卷一(上)
神宗讳翊钧,穆宗长子,建元万历。
在位四十八年崩,葬定陵。
有集一卷。
(《野获编》:今上以冲圣禦宇,张江陵相公进《帝监图说》以劝讲,内列「圣哲芳规」、「任愚覆辙」二项,以寓劲戒。
自是益勤史学,更命进讲《贞观政要》。
至十六年,阁臣进太祖御劄在内阁者,凡七十馀通。
上命留内恭藏,因索累朝实录进览,阁臣对以实录成时,史臣俱会同焚稿于芭蕉园,人间并无底稿,惟皇祖世宗特建皇史宬以藏列圣实录宝训,但册样稍广,宜减为书册,庶便展阅,容令中书官誊进,陆续上呈。
上允之。
由是金匮石室之藏,俱登乙览矣。
于慎行《谷城山房集》:上初即位,好为大书,内使环立求书者,常数十纸;而外廷臣僚得受赐者,惟内阁讲臣而已。
字画遒劲,鸾回凤舞。
时圣龄十馀岁矣。
丙子,张公位及慎行补入讲幄,上顾相君曰:「新讲官二人尚未赐与大字。
」内使已濡墨俟,上遂大书二幅,赐位及慎行。
字画比赐诸公者稍大,庄劲胜前。
时御龄已十五矣。
《续玉笥诗谈》:司礼张维,蓟人也,少侍今上春宫。
为予言上初学诗,咏新月云:「天边一轮月,其形光皎洁。
可比圣人心,乾坤多照彻。
」帝王气象,宛然二十字中。
钱谦益《列朝诗集》:上天藻飞翔,留心翰墨,每携大令《鸭头丸帖》、虞世南临《乐论》、米芾《文赋》以自随。
《劝学诗》一章,御书赐太监孙隆刻石吴中者也。
内府藏颜鲁公书《孝经》,命江陵相装潢题识,珠囊绨几,未尝一日去左右。
丧乱之后,朝士以百钱买得之。
鲁公法书精楷,俨如《麻姑仙坛》,每章有吴道子画,精彩映发,手若未触。
天球琬琰,零落人间矣。)

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介绍】: 明浙江馀姚人,字仲讱,号箴胜。万历进士。为国子司业,魏忠贤擅政,纂三朝要典,命为副总裁。常搁笔而叹,遂被勒令闲住。崇祯初累官礼部尚书,九年,乞归。有《禹贡详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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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逢元,原名姜一廉,字仲讱,号箴胜,室号业肃斋。
浙江余姚县(今宁波余姚市)人,明朝书法家、东林党政治人物。
姜逢元考中万历二十八年(1600年)庚子科举人,四十一年(1613年)癸丑科三甲196名进士,改翰林院庶吉士,四十四年五月授翰林院检讨,丁父忧。
天启元年(1621年)五月复除原职,充经筵展书官,编纂六曹章奏,充实录纂修官,二年四月管理文官诰敕,七月迁国子监司业,充经筵讲官,三年二月升右春坊右中允兼翰林院编修,十一月升左谕德兼侍讲,五年七月升少詹事,补经筵讲官。
因忤魏忠贤,六年三月假以他事,革职闲住。
崇祯初起复原职,三年(1630年)十二月以神宗宝训、实录纂修完成,升礼部左侍郎,加服俸一级。
累官礼部尚书,“与枚卜者九,终不用”,崇祯九年致仕。
曾加太子太傅,充日讲官,给太子授课。
逝世于家乡余姚。
姜逢元擅长书法,尤擅行草,当世人都珍为墨宝。
魏忠贤擅权时,发起纂修《三朝要典》,实为“假阉竖之权,役史臣之笔,未易代而有编年,不直书而加议论”。
魏忠贤命令时任詹事府詹事的姜逢元为《三朝要典》副总裁。
姜逢元在撰修之时,常常搁笔慨叹。
魏忠贤早上听姜逢元的叹息声,晚上就将他赶走,命令他在家闲住。

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1618—1684 【介绍】: 明末清初江南泰州人,字宾贤,号野人。独喜吟诗。家甚贫,虽丰岁常乏食。又睹明清易代江淮生灵涂炭之惨,与当地灶户受盐商剥削之苦及河患、军运等害,见闻亦切。其所作诗字字皆血泪,可称诗史。有《陋轩集》。
晚晴簃诗汇·卷一十六
吴嘉纪,字宾贤,号野人,泰州人。有《陋轩诗》。
清诗别裁集
字宾贤,更字野人,江南泰州布衣。著有《陋轩诗》。○野人居泰州之安丰盐场,濒于海,刻苦成诗,人无知者。自周栎园侍郎盛称其诗,人争重之,由是陋轩之名与诸名家相埒。○渔洋诗以学问胜,运用典实而胸有炉冶,故多多益善,而不见痕迹。陋轩诗以性情胜,不须典实,而胸无渣滓,故语语真朴,而越见空灵。然终以无名位人,予持此论,而众人不以为然。然其诗具在,试平心易气读之,近人中有此孤怀高寄者否?
陋轩诗·周亮工序
余己丑过广陵,与汪子舟次交,舟次每以制举业相质,时年甚少,未尝见其为诗也。越十三年,予复至广陵,见舟次诗,而诗又甚工,余惊询之。舟次曰:「东淘有吴宾贤者,善为诗,余与之游,同学诗,愧不逮也。」后每见辄言宾贤、宾贤不置,若惟恐余不知有宾贤者。且曰:「宾贤每把先生诗,勿勿不自禁,泪辄涔涔下。每札至,辄询得先生新诗不?闻先生寄余诗,则急录之去。闻先生近帙至,则仓皇大索,若追余逋负者。先生狱事急,则向予曰:『安得云中舒金色臂,援周先生使不死,再见其三数诗。』先生固不屑与人同调,而又时发虞仲翔之叹。以予论,若宾贤者,可谓先生同调,亦不可谓不知先生者矣。」因出其手录《陋轩诗》一帙示予,余读之,心怦怦动。已又见其寄舟次札子,有「夕阳残照,于时宁几」之语,则不禁悽心欲绝。谓宾贤常恐不及见余,余倖返;今乃有不及见宾贤之感矣。急赋一诗寄之。及退而语广陵人,则绝不知有宾贤者。钟山龚野遗曰:「吴宾贤家东淘,东淘产盐,人拥高赀,家不蓄书,间有书,辄以覆瓿,或以拭牢盆。宾贤居陋轩,环堵不蔽,自号野人。野人每晨起,翻书枯坐,少顷起立徐步,操不律疾书,已复细吟;或大声诵,诵已复书。或竟日苦思,数含毫不下。又善病咯血,血竭髯枯,体仅仅骨立,终亦不废,如是者终年岁。里人相与笑之曰:『若何为者?若不煮素而固食淡。』数指目以为怪物,野人终不之顾。东淘盖旧有分司使者署,一使者至,询此间有能文士否?属胥对曰:『某不识能文士何等也?见有手一编向之絮语,忽作数十字,欣欣自以为得意,或者其是乎?』使者则急请之见。数请数辟去;辟之不得,强与之见;见则大悦,以为真能文之士;士固无出其右者。东淘人群异之,以为是淡食者固可与长吏揖耶!自是望野人若不及,渐有过其庐者,野人终闭户不与之接。」嗟乎!宾贤如是,即不旦夕死,其终死于陋轩必矣!因汇其前后之作,刻为《陋轩诗》。余门人升州吴介兹曰:「读野人诗,想见此老彳亍海滨,空墙落日,攒眉索句,路人作鬼声唧唧揶揄时。昔宋登春见谢榛诗,叹曰:『何乃津津谀贵丐活?』展宾贤诗竟卷,如入冰雪窖中,使人冷畏。」嗟乎!介兹数言,可序野人诗矣。舟次名楫,宾贤名嘉纪。舟次别有集。宾贤是集行世,会有知之者。独分司其地者,能物色野人,当非俗吏,而忘询其姓氏,惜哉!康熙元年,岁次壬寅,阳月,栎下同学周亮工题于赖古堂。(《陋轩诗》电子本录入:顾青翎)
陋轩诗·王士禛序
癸卯孟春,周栎园司农将之青州,过扬州,遗予《陋轩诗》一卷,盖海陵吴君嘉纪之作也。披读一过,古澹高寒,有声出金石之乐,殆郊、岛者流。近世之号为诗人者众矣,掇拾汉、魏,挦扯六朝,以献酬标榜为名高,以类函韵藻为生活,此道膻秽榛莽久矣!如君白首藜藿,戢影穷海之滨,作为诗歌,托寄萧远,若不知有门以外事者,非夫乐天知命,乌能至此?余在扬三年,而不知海陵有吴君,今乃从司农得读其诗,余愧矣愧矣!
陋轩诗·汪楫序
余知野人自己亥九月始。己亥江上震惊,扬人倾城走。余时移家艾陵,念虚中在东亭,趣棹视之。至则虚中手近诗一帙纳余前,俾余读。余交虚中三年,未闻虚中一言诗,忽累累成帙,心异之。顾其诗已丹黄遍,下数行,诧惊,向虚中曰:「阅诗者谁耶?余不子异,异阅诗者。」虚中矍然良久曰:「嗟乎,野人今遇知己矣!野人者,东淘处士吴嘉纪也。」余生平未尝一见野人诗,闻虚中言,殊色动。虚中复言:「野人性严冷,穷饿自甘,不与得意人往还;所为诗古瘦苍峻,如其性情。东淘距此地仅三十里,岁不一二至,野人固不易见;即见野人,野人亦不易合也。」余默然久之。诘旦,野人忽至,两人相见欢甚,各为诗,诗成,呼酒共醉,酒尽,复为诗,如是者三日夜,留连低徊,不忍别去。余私念往与虚中言,虚中殆私野人,野人殊易合也。野人夙有肺疾,恒不自惜,喜苦吟;近数年来疾且甚,悔之,禁不得多作,然一诗成,必百里寄余,反复更订,无虑数四。余尝以小舠迎野人,野人辄为余来,抵掌论心,浃旬累月,视东亭又将过之。然当熟客登筵,颓然自废,野人率落落无一可。辄忆虚中言,虚中不予欺也。辛丑岁,周栎园先生在广陵,见野人诗,推为近代第一。复闻野人病,心心虑之,恐遂不及见野人,属余为书招之,赠一诗附与俱往。余逆野人不肯为先生来,以先生情至,谊无容辞。且属藁慰先生曰:「野人性固严冷不易合,然见先生诗,或当忻然来。」书达,野人竟来。盖野人名不出户,而先生诗走四方。野人与余共论诸家诗,时先生方逮系大廷,野人于时已切切望先生事白,得时见先生近潇。固不意先生南还,亦为野人悲惜如此也。先生既得见野人,虑野人死益切,语余曰:「古之工为诗文者多矣!人情忽近喜远,其人不死,则著作不传。野人之人、之遇、之诗,皆可必其传;□病又□几于死。且以野人诗,亦必待其死而后传,吾与子与不知野人者等耳!子其图之。」余唯唯。因即邮筒所寄寸牍片纸汇次之,得百首,应先生命。先生欲及野人之生,令天下知野人,百诗何能尽,然剞劂非野人志,百诗而传,可以谢先生,亦可以谢野人已!集成弁以言,盖以见野人不易知;知野人者,初亦非偶然也。
陋轩诗·孙枝蔚序
泰州之安礼场,海滨斥卤之乡也。明正德间,有布衣曰王艮,号心斋,以理学闻。不百年,有布衣曰吴嘉纪,字宾贤,号野人,以工诗闻。自两贤相继出,而四方谭安丰场人物者,皆啧啧心斋、宾贤不置。心斋能为严苦峭厉之行;而宾贤忧深思远,所为诗,多不自知其哀且怨者,似与颜子之箪瓢陋巷,曾晰之沂水舞零,旨趣殊焉。余不获及见心斋,犹幸得交宾贤,垂三十年,习知其为人,盖醇厚而狷介者。狷介则知耻,醇厚则善自责,善自责则恕于人。其怨也,悲于人有所不平之谓也;其哀也,不过自鸣其所遇之穷。且以为诗不出于诚意,则不足传也,故其体如此。今有斥人者曰:「汝不诚。」则受者必艴然怒。而诗之不诚,则往往强自托于佩玉鸣珂以为文,不必标枝野鹿以为质也。然乎?否乎?此其非是亦最易别白者矣!然予每三复其诗,又未尝不深有慨于古法之久亡也。自乡举里选废,而《简兮》《考槃》之诗作矣;自井田废,而《大田》《南山》之诗作矣。贤如宾贤,而穷如此,吾不独为宾贤悲也。后世有位君子,有读宾贤之诗如吾之悲者,愿无如吾之徒悲,而慨然以举行周礼为任,庶几怨调罕闻;而宾贤之诗,有益于人之国家不既多乎?或曰:「宾贤今之处士,独无意于学颜、仓与?」曰:命不同也。颜、曾非穷人也。夫既得圣人而为之师,且其家庭亦必有可乐者;颜渊死于颜路之前,而曾晰父子间事,孟子略载之。忧于国而乐于家,穷于出而通于处,宾贤都未有此也,而何疑于其哀且怨乎?嗟乎!宾贤之哀怨,乃其诗之诚也。心斋践履笃实,其学一本于诚,使宾贤得与生同时,则亦心斋之徒矣,岂独以其诗鸣哉!
陋轩诗·计东序
今天下何处士之多也?以余所见,今富贵利达者之家,其坐客多世俗所称处士者焉。彼富贵利达者,视其家食用玩好之物无不具,独不能具其文章,通知古今载籍之语。乃挟其势与利,思钩致贫贱失志、稍知诗与文、又自骄语为高士者,以充其玩好之一物;而彼骄语为高士者,欲以其诗与文汲汲然求知于人,不幸贫贱,失志益甚,遂俛首甘心,充为富贵利达者之玩好而不辞。余观古处士,未常不受知于富贵之人,特其终身所受知者,一人而已,名且大显于天下。古富贵之人,于天下之士,固无所不好,然诚得士之报,使天下后世,信其心之诚;然好士者,亦不过一二士,未若今天下两者相遇多而相得者不益彰也。以毛公、薛公之隐于博徒卖浆也,知从之游者独信陵君耳!同时平原君亦好士,未常知毛公、薛公在其国中也。以北郭骚之贤,几不受知于晏子;既知之,又几失之。盖贤者之难知,而又不肯屑屑求知于人若此。以予观我友泰州吴子野人之诗,与其所以立身持己者,可谓不愧古处士;而当世之大公卿好士者之众,能深知其诗与其立身持己不愧处士,笃好之表彰之如不克者,惟栎园周先生一人。即阮亭且云:「我官扬州三年,未知海陵有吴子,今乃从周司农公知之。」予益以叹吴子之为处士,非予所见为多者之处士也。周先生之知处士,果有异于世之所为好士者也。两人者,皆远矣,皆不可及矣!予故乐得而叙之。康熙戊申首夏,吴下同学弟计东,书于广陵玉笑亭。
陋轩诗·吴周祚序
海陵吴野人,积学三十馀年,著为诗歌古文辞,凡若干卷。然櫜锋埋照,不屑以才炫,世亦无有知者。栎园周先生始奇之,为梓其诗行世。而后野人之名,不胫而驰于大江南北。吾友汪子芾斯复裒其全集,录诗近四百篇,续梓以传。刻成,而余重有感矣!野人家东淘,为濒海斥卤鱼盐沮泽之乡,贾侩杂居,习尚凌竞,其于诗文笔墨之事,固非所论。而野人以一鹤孤鶱,翛然云表,不干名,又耻藉时流延誉。居仅荜门蒿径,旁有野水虚明,荻芦森错。日惟键户一编,吟啸自若,虽瓶罄履决不复问。故其为诗,冰霜高洁,刻露清秀,不得指为何代何体,要自成其为野人之诗而已。然吾闻其生平,天性孝友,与人交,严冷难合;至缓急患难,则不以生死久暂异。其于新安程琳、同里王衷丹两事为尤著。且其乡有王汝止先生者,曾受学馀姚,以躬行实践、力排矫饰为事。若野人之气专容寂,笃行潜修,其闻道而后兴者欤?予故因诗并述其人之梗概若此,使读其诗者,遂以求其人,而知野人之不仅以诗足尚也。屏山宗同学弟周祚拜书。
陋轩诗·汪懋麟序
唐书》之传隐逸也,才二十有二人,中间或隐或仕略相半,而为道士之学者数人焉。
史臣谓隐之槩有三,而其所述皆下槩也。
噫!
何真隐之难也!
上焉者,身藏而德不晦,万乘之贵,寻轨而委聘;次则挈治世之具,弗得伸,或持峭行,汎然爵禄,使人君常有所慕企;末焉者,资槁薄,乐山林,内审其材,终无当于取舍,故遁迹不返,使人高其风而不敢訾。
史臣之论率如是。
以余观其论列诸人,若朱桃椎、田游岩、李元恺、卢鸿、陆羽之徒,其于泉石烟霞,洵膏肓痼疾矣。
若王绩、吴筠、贺季真、秦系、张志和、陆龟蒙诸子,文词卓越,以诗歌相雄长,诙谐放荡,浮沉荣遇之间,当时慕之,后世传之;身虽隐而名益彰,岂寂寂无所表见者比哉!
扬之泰州,有吴先生者,名嘉纪,字野人,隐居东淘,名所居曰陋轩。
与世罕接,家最贫,虽礼年常乏食,以歌诗自娱乐。
独与余兄舟次善,尝窃诵其诗于周栎园司农,为刊其初稿。
继家芾斯分司东淘,慕其贤,为再刊其集。
于是江南北家有其诗,渐达于京师。
济南阮亭王公,尤时时口其诗不置。
先生之名,虽欲俱隐不得矣!
余获交先生久,间入城,必过余家,故得尽览其作。
大抵四五言古诗,原本陶潜、王粲、刘桢、阮籍、陈子昂、杜甫之间;七言古诗浑融少陵,出入王建、张籍;五七言近体,幽峭冷逸,有王、孟、钱、刘诸家之致,自脱拘束。
至所为今乐府诸篇,即事写情,变化汉、魏,痛郁朴远,自为一家之言,必传于后何疑欤?
先生之诗日益多,不自收拾,其友方子于云,裒其前后诗,重刊精好,吾党义之。
询其人,孝而乐善,又左右于先生,贤矣!
先生以其所刊首示余,且属为论次。
余何足为先生序,顾不鄙弃而必见属者,或以余之知之也!
噫!
余之所以知先生者,独诗云尔哉!
大都号为隐逸者,多违乎时,不得已而托焉者耳。
苟有知而举之者,即攘臂而起,肩相摩于道,求如桃椎诸人,尘芥徵辟,走林草以自匿者几人乎?
若先生名虽闻于时,身处海滨,自甘穷寂,不肯托迹于终南、嵩少,为钓名窃禄之计,爱其诗而愿见其人者,至想像不可得此,其品槩何等也!
先生生平无所好,惟酷嗜茶,有鸿渐、鲁望之遗风焉。
他时有传逸民者,当与并列云。
时康熙十八年己未,六月望日,郡同学弟汪懋麟拜撰于百尺梧桐阁。
陋轩诗·陆廷抡序
数十年来,扬郡之大害有三:曰盐筴,曰军输,曰河患;读《陋轩集》,则淮、海之夫妇男女,辛苦垫隘,疲于奔命,不遑启处之状,虽百世而下,瞭然在目。甚矣吴子之以诗为史也!虽少陵赋《兵车》,次山咏《舂陵》,何以过?使其得志,出厥怀抱,裨益军国民生不浅,奈何托之空言也!然而吴子蒿目怆心、孤吟而永叹者,尚不止此。予自申、酉杜门垂廿载,不知户外事,独时时耳吴子名。辛亥,馆海陵,以为必识吴子,越十年,不识如故。今年癸亥夏四月,始定交于馆舍。予见吴子,大喜;吴子见予,亦大喜;为张宴置酒相乐也;已而相泣。呜呼!予当初闭户时犹壮盛,即吴子亦未艾;乃今吴子近七十,予亦去耆无几,吾两人者皆老矣,而始得一遇;俟河之清,人寿几何?不可重为太息哉!吴子诗自三事而外,怀亲忆友,指事类情,多缠绵沉痛;而于高岸深谷,细柳新蒲之感尤甚。予读之往往不及终卷而罢。而吴子酒半出袖中诗属为序,予亦何能究其言、悉其旨乎?少陵云:「伤心不忍问耆旧,复恐初从乱离说。」而《陋轩集》中,亦有「往事不得忘,痛饮求模糊」之句。然则予之不尽言也,亦犹少陵之不忍问也,又若吴子之百觚千爵以祈模糊也。悲夫!
陋轩诗·重订陋轩诗后序
东淘去吾州百有二十里,地滨海,㳽望沙黄苇白,无复山川灵秀之气,顾硕儒畸士,往往间生其中。在前则心斋王先生以理学名,后此则宾贤吴先生以诗学名。今所传《陋轩诗》,海内操觚家但解吟风弄月,虑无不知有泰州吴野人名字者。诗初刻于栎园周司农,继刻于分司汪芾斯,为数不满四百篇。今本较旧刻加多逾倍,盖先生故人方于云又从而裒录之者也。历岁既久,版更易数主,渐次脱落。璨不忍里中先辈其幸而仅存者祗此一编,不幸其子孙不能世守流传,将遂听其波荡转徙,日渐澌灭,以至于尽也。乃因购得坊肆见行版,更取家藏旧本,逐一雠对,补其残阙,并字句有漫漶不可识者,亦一并刊正以行。夫莫为之前,虽美弗彰;莫为之后,虽盛弗传。王、吴两先生负百世盛名,人代未久,后嗣乃不免颠连困踣,所忧有不止穷饿无聊为足馁若敖之鬼而已者,其亦志士之所同嘅也夫!乾隆乙酉初夏,邑后学倥侗陈璨识。
陋轩诗·王相跋
野人先生《陋轩诗》,零章断句,传诵已久,每令人悠然神往,而原板荡佚无存。余辑是编,遂录全稿,不遗一章。近见泰州缪君重刊本,然先生诗固人所争睹,广其流传,亦人所共愿也。惜庵王相识。
陋轩诗·尤璋选吴野人先生诗集序
国初人甚喜谈诗,自公卿大夫士而下逮氓庶旁流,多争自琢磨,附于风雅。其在上者,如合肥、娄东、大梁之属,难更仆数,而要皆有其集盛传于世。惟穷悴隐居,以诗自命,而莫附青云,名随湮没,绝可惜也。往时名人,亦有选本,附载数人,卒成挂漏。其真能直逼古人者,不少概见,即其书亦未历久而废弃无存矣。当时以处士有集行世者,凡数人,吾郡吴嘉纪野人与焉。野人初处海滨,无意于世,遭汪悔斋先生于场下,乃奇而称之;归与蛟门、豹人、孝威诸公为之扬誉,遂甚为郡城夙老所许;而诸商好文者,争延致之。今所刻《陋轩集》,皆其力也。野人诗未为极至,然亦自具性情,不寄他人篱壁,传之后配,固当有数十首可存不废者,乃其名竟得悔斋以传。其视老死乡而生平含毫苦吟,祗成荣花飘风、好音过耳者,顾不甚幸也哉!吾宗人崆峒先生名敏,高邮州学生,不及贡而殁。同邑丁子先先生,名元甲,府学生,当贡而适遇停贡八年,亦不及复而殆。其子震三、施敬,与予交善。三人诗绝佳,高出野人数倍,皆以穷悴不传,到今几无有知其人者。士不幸终困胶庠,并一二诗之传后,尚有数阨焉,不深可痛乎!呜呼!野人其真厚幸也已。
陋轩诗·陋轩诗四刻
陋轩诗》,以周栎园司农所刻为最初本。康熙改元,司农来扬州,因汪舟次知野人,为序其诗,梓而行之,名曰《陋轩诗》,司农所命也。同时作序者,有计甫草、王阮亭。阮亭时官扬州推官,(顺治十七年任。)因司农知野人,雪夜被酒,为作诗序,翼明,走急足寄陋轩,当在是时。康熙六年,钱塘汪芾斯分司东淘,雅重先生,为裒其全集,得诗四百首,续梓以行。吴周祚序言之甚详。汪公当自有序,惜不传。厥后方于云(鸿逵)合先生前后诗,重付剞劂,汪蛟门序,称其刊刻精好。今世所传《陋轩诗》原刻,即方本。余家藏二部,一为先君子所遗,今归家仲。余所藏,乃妻大父仲松岚先生圈评本,内子巾箱中物也。周、汪两刻,余未见。其最后者,嘉庆时,栟茶场缪竹痴所刊,刻手远逊于前。且原诗六卷,离为十二,失其旧矣。然其表章前哲之功,正不可没。此《陋轩诗》四刻之原委也。顷选先生诗入《海陵诗徵》,为国朝诗人之冠,特诠次其说。(夏荃)
陋轩诗·陋轩未刻诗
吴野人先生《陋轩诗》,自栟茶缪君竹痴重刊后,稍知先生者,几家置一编矣。然先生诗实不止此。东淘施丈井亭,藏《陋轩未刻诗》二册,一为孙豹人手订,一为陋叟自钞。乾隆戊子,宫丈节溪游东淘,于井亭处见之,携钞本归,丈有《读陋轩未刻遗稿》五言古,及《陋轩续集小引》,称其手书楷字,笔法古拙可宝。宫丈文孙枚波,与余为僚婿,取此本赠余。前二十三叶先生自钞,体兼隶楷,古趣盎然;即此寥寥数十叶,而先生之精神面目,几于活现纸上,古物可贵如此。后五十叶,他人书;计诗三百六十馀首,其已见《陋轩诗》刻者,约十之一,馀诗多可传。宫丈曾三选,得诗百七首,拟另录附《陋轩诗》刻后。顷余取全帙,详加遴选,得诗百二十馀首,与宫丈选小异。窃谓钞不如刻,拟取所选另刻单行本,名曰《陋轩诗补遗》,与全集相辅而行。(夏荃)
陋轩诗·刘文淇续序
吾友夏君退庵,既购得缪氏所刻《陋轩诗》集板,又获陋轩未刻诗册,辑为两卷,刻成未及印行,遽归道山。哲嗣子猷以集见示,并乞为之序。余谓野人先生诗,前人序之已详,复何俟鄙人赞说。而续刻始末,则固不可不序也。先是东淘施君井亭藏陋轩未刻诗二册,一为孙豹人手订,一为陋轩自钞。乾隆戊子,宫君节溪游东淘,于井亭处见之,携归。其孙文波为退庵僚婿,取以相赠。计诗三百六十馀首,其已见《陋轩诗》刻者,约十之一,馀皆世所未见;又得周栎园、孙豹人序两篇,亦前集所未有。退庵详加遴选,得诗百二十馀首,分为上下卷,以付诸梓,将与初集并行。此事详晓所著笔记中。退庵所得诗册,余未之见。然观初集,犹间有酬应之篇,而续集则皆陶写性灵之作,以是叹退庵抉择之精也。余犹忆辛丑闰三月间,退庵自郡城归,舟已将发,过禅智寺,于坏壁石刻中,录得先生二绝句云:「长公诗句在香台,六百馀年没草莱。片石不愁零落久,琅琊居士会寻来。」「拭尽寒烟旧藓痕,新题陈迹共相存。老僧漫说因缘事,绿草春风满寺门。」此诗盖为渔洋先生获东坡石刻而作,初集、续集皆未载。退庵得之狂喜,遍以告诸同人。情景宛然在目,因并记之,以见其搜辑之勤如此。退庵博雅多才,著作甚富,所辑海陵文徵、诗徵,尤有关乡邦文献。倘有好事者取以付梓,庶不负退庵辛苦缀辑之意也。
陋轩诗·夏嘉谷跋
吴野人先生《陋轩诗》,以周栎园司农所刻为最初本。康熙前壬寅,司农来扬州,因汪舟次知野人,为序其诗,梓而行之,名曰陋轩,司农所命也。同时作序者,有计甫草、王阮亭两公。阮亭时官扬州推官,因司农知野人,雪夜被酒,为作诗序,翼明,走急足寄陋轩,当在是时。今集中并无王序,即《带经堂集》亦未编入,殊不可解。康熙丁未,钱塘汪芾斯分转东淘,雅重先生,为裒全集,得诗四百首,续梓以行。吴周祚序言之甚详。厥后方于云(鸿逵)合先生前后诗重付梓人。汪蛟门序称其刊刻精好,此语信然。余家藏《陋轩诗》,为先君子所遗,乃方刻也,近亦罕有。汪、周二刻都未及见。嘉庆时,栟茶缪竹痴(中)复为剞劂,刻工较逊于前;且原诗六卷分为十二,失其旧矣。然其表彰前人之功,自不可没,此《陋轩诗》四刻之原委也。道光辛卯,缪板归富安徐氏,顷又展转出售,余即购回,但字多漫漶,重加校订,阙者补之,讹者正之,阅五月而蒇事,因诠次其说于简末。乡后学夏嘉谷谨识。
陋轩诗·重刻吴野人先生陋轩诗序
曩者读新建王文成公集,于泰州得识一王心斋先生,盐丁中之麟凤也。不百年而吴野人先生又继之起焉,亦泰州盐丁也。抱道食贫,超然云表,人仰之如青天立鹤,高不可攀。胸有所触,辄随意吟咏,调不师古,亦不法今,寂寂焉独弹无弦之琴,以自适其性情而已。茅屋一椽,不蔽风雨,晏如也。殁后遗有《陋轩诗》稿,自存者半,散存于各亲友者亦半。大都抒写其忠孝节义之怀,借以箴世,与才士骚人之作异焉。一时贤士大夫先后为之搜辑刻行,仅成七册,脍炙人口久矣。兵燹后版灰烬,原诗罕有存者,后之人咸以不及诵读为憾。岁民国八年己未,吾友杨绳武茂才,偶于荒肆中购得之,珍如拱璧,集友复加校雠,亟谋重梓印行,发幽光而著潜德,诚古君子之用心也。携诗示余,属为序,辅深愧不文,辞不获已。诵其诗缠绵悱恻,言浅而意深,可以示惩,可以示劝,《三百篇》温柔敦厚之旨,先生其独有会心乎!自号野人,孔子从先进之意也,野人而更进乎君子者也。名其诗曰《陋轩》,颜子乐箪瓢之意也,愈陋而愈贤者也。于戏!若两先生者,均以极贫之盐丁,而一念自克,遂能奋起庸俗之中,上与孔子为徒。王子能传孔子之道者也,吴子能传孔子之诗者也。殊涂同归,后先一辙。谓野人先生之诗为诗者可也,谓野人先生之诗即心斋先生之道,亦无不可也。吾读吴野人之诗,吾益叹《三百篇》之有功于世道人心为匪浅也,宜乎吾友杨君之亟谋梓行也。民国九年,夏历庚申三月,禹县方硕甫撰于扬州。
陋轩诗·重刻陋轩集跋
陋轩诗·四库全书总目提要
陋轩诗》四卷(江苏巡抚采进本),国朝吴嘉纪撰。嘉纪字野人,泰州人。泰州多以煮海为业,嘉纪独食贫吟咏,屏处东淘,自铭所居曰陋轩,因以名集。其诗颇为王士禛所称。后刊板散佚,此本乃其友人方于云裒集重刻者也。其诗风骨颇遒,运思亦复劖刻,而生于阴季,遭逢荒乱,不免多怨咽之音。
陋轩诗·邓之诚桑园读书记
吴野人《陋轩诗》六卷,信芳阁活字本,为《清初十家诗钞》之七。据康熙十八年汪懋麟序,野人诗初集,为周栎园所刻。汪芾斯分司东淘,为再刊其集。方于云复裒其前后诗刊之,懋麟所序即此本也。计东序初集之刊,在康熙戊申,先于于云凡十二年。吴周祚序于云所刊,(案,「于云」当为「注芾斯」之误。)共四百馀首。今六卷本,盖野人没后,其友程岫所刊者,后于于云凡五年。陆廷抡《江村诗序》:「甲子秋客广陵,再过云家,则野人已前死数月,遗稿多放失未梓,云家悉捃拾排缵,付其友汪悔斋太史发梓,为《陋轩集》六卷。」凡一千十二首。甲子为康熙二十三年。《江村诗》者,岫所撰。云家,岫之字。信芳既复刻,又称泰州缪氏有重刊本。盖缪中(竹痴)刻《陋轩集》,依汪刻强分十二卷,时在嘉庆甲戌。刻成未印行,后其族弟锦,为之补板行世,则道光庚寅矣。缪刻集板,后归夏退庵。退庵又得东淘施井亭藏陋轩未刻诗二卷,三百六十馀首,选出百二十馀首,编为续集,分上下二卷,附刻集后,刘文淇为之序。然则野人之诗,先后凡七刻矣。读野人诗,如沁寒泉,如沃冰雪,如饮甘露,如触幽香。然肝肠甚热,急人之饥,过己之饥;急人之溺,过己之溺。是真有情,不能从形迹求也。程岫《江村诗》二卷,袁承福《啸竹诗钞》八卷,皆号高逸,能衍野人之绪馀。野人名嘉纪,字宾贤,泰州东淘人。
陋轩诗·陋轩江村集合刻八卷
陋轩字宾贤,号野人,明遗老。气节文章,当时无辈。遗书前清已数刻板,风行海内。凡忌讳之诗,多数删去。今得清初钞本,与诸刻本迥异,予略加笺注,并撰年谱一卷附后。又将所藏墨迹,摄影刻铜印附。《江村集》,程岫撰。岫字云家,亦明遗老,与野人为莫逆交。野人诗则传播海内,云家诗则湮没无闻。予心醉其诗,多方搜求,始得钞本二卷。卷首有兴化遗老陆廷抡序,谓其诗「真至古朴,刮尽浮靡,置《陋轩集》中不能辨。」足徵云家诗实与陋轩相伯仲也。并将《野人云家蒹葭并立图》遗像,及诸名人题跋,摄影铸铜,印之卷颠,此集诚稀世之宝也。(袁承业)

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1620—1664 【介绍】: 明浙江鄞县人,字玄著,号苍水。崇祯十五年举人。南明弘光元年,首先响应同郡钱肃乐号召,参加义师,迎鲁王监国。隆武帝在福建自立,颁诏浙东,煌言自充报使赴闽,欲团结抗清。鲁监国二年,加右佥都御史,监张名振军至崇明。大风覆舟,脱归,结寨于上虞平冈。旋加兵部右侍郎。六年,与名振从鲁监国入闽。永历八年,会名振军入长江,遥祭明孝陵。名振死,煌言统其军。十二年,与郑成功率舟师北上,遇台风,泊舟山。次年,大举入长江,破镇江,至江宁城下。煌言以一军由芜湖进取徽州、宁国一带,克二十四县。闻成功以轻敌兵溃之讯,乃由徽州经浙江山地至天台。永历帝死后,知事不可为。散军居南田悬岙岛。康熙三年,被清军所获,至杭州遇害。葬南屏山阴。有《张苍水集》。
词学图录
张煌言(1620-1664) 字玄著,号苍水。浙江鄞县人。南明弘光朝覆亡后,与同郡钱肃乐等奉鲁王监国,进兵部侍郎。鲁王败,入闽依郑成功。南明桂王立,擢兵部尚书。与郑成功大举入江,自督一师下皖地二十余城。郑成功失利退海上,遂成孤军。清康熙三年(1664),知事不可为,遂遣散部曲,退居悬岙岛,被执不屈,就义于市。乾隆谥忠烈。其诗古文辞,才笔横溢,藻采缤纷,昌明而宏伟,赡博而英多。亦工词,风格高抗,孤忠自托。有《张苍水集》,词在集中。
张苍水诗文集·张序
昔欧阳公「五代史」不为韩通立传,君子病之。
然天下后世,莫不知周有韩矘目。
清修「明史」、号称详备;虽甬上四烈妇亦为之列传,而独于苍水先生遗之,史臣之不职也。
然天下后世,莫不知明有张苍水。
苍水先生,书生也。
当明亡时,不过一举子耳;乃胆薪弥厉、毡雪自甘,义帜纵横凡二十载。
其言曰:『所争者天经地义,所图者国恤家仇,所期待者豪杰事功、圣贤学问』。
呜呼!
汉之武侯,足以拟之。
顾其行谊虽不录于「明史」,而见诸私家箸述者美矣、备矣;独于世德之所自,犹付阙如。
寿镛窃不自揆,既得先生遗集于其族裔张世伦所谓海滨遗老高允权本者,殆其侍卒史丙所藏者欤!
爰依岁月,重为编次。
更稽诸谱乘,得清池张氏「世德录」,复详考其世系。
盖自宋文节公知白六世孙自然老人绍宗箸有「自然斋杂言」,以惩五戒、循五美垂训。
又三传至伯祥,以「雍睦」名其堂;是为先生六世祖锡之从子。
而先生之曾祖尹忠实作「世德录」者,又二传至两如,为人严毅正直。
当先生绝裾去,自慰曰:『不负生平读书也』。
张氏于有明三百年中,以自然老人开其始、以苍水先生保其终,岂偶然哉!
因而叹夫官家之记载,不如谱牒之流传。
今苍水后人虽无可考,而雍睦堂子孙实能宝其遗文、修其家乘;寿镛以疏族,犹得补阙拾遗,岂不重可贵欤!
抑闻之:先生好士,士多归之。
有叶振名者,时所称「叶六腐气」也。
先生欲作「陶潜论」以斥逍遥泉石者,振名曰:『人心胥溺,幸二、三遗民高尚其事,留此面目』。
先生乃止。
罗子木者,佐先生开屯南田。
既被执,先生与赵廷臣语次往复,子木抗声曰:『先后死耳,何必与若辈絮语』!
先生初欲绝食,子木笑曰:『大丈夫死忠,任其处置可也』。
二人固奇士,然先生舍命从善亦可见矣。
寿镛既编先生遗集,惜「明史」之无传,遂取其荦荦大者补之,更叙其得书之由来,先生之风与「雍睦」之泽并千古矣!
民国二十三年一月,后学张寿镛序。
冰槎集·引
于戏!此予槎上作也。昔之乘槎者,或为客星而直犯牛斗,或入女宿而得支机;故至今羡为胜事。予独不然。浮踪浪迹,当凄霰严霜,不得已而栖托灵槎;笔墨所及,都成冰声。则是槎也,非贯月也、亦非挂星也。而兹集所存,又皆晚节所依;于是以「冰槎」名。嗟呼!水泽腹坚矣、天根尽见矣,乃从凌云千丈间而欲论列古今、辨正华夏,不失君臣、父子、朋友之义,不其难矣哉!异日者,东风解冻,尚有相见此槎中人而兴叹者否? 岁在壬寅菊月朔,张煌言自识。 寿镛谨案:海滨遗老高先生允权跋,以「奇零草」乃公所自定;而「采薇集」乃释兵后作,公自注『起甲辰六月』,而七月被执矣,独未及「冰槎集」。顾先生自作「引言」既在壬寅菊月朔,则凡以后之文,皆非先生作「引言」时所编之文也。今通行各本,类皆羼杂;则仍宜依据最初之本。寿镛得先生文集于其后人张世纶者,即与「奇零草」同一笔墨录副者也;盖亦「高本」也。今依之编年,略参黄氏本(即章刻本),始辛卯、终壬寅九月;然仍非真面目也,得其似而已。
奇零草·序
余自舞象,辄好为诗歌。先大夫虑废经史,每以为戒,遂辍笔不谈;然犹时时窃为之。及登第后,与四方贤豪交益广;往来赠答,岁久成箧。会国难频仍,余倡大义于江东,敹甲敿干,凡从前雕虫之技,散亡略尽矣。于是出筹军旅、入典制诰,尚得于余閒吟咏性情。及胡马渡江,而长篇短什与疏草代言,一切皆付之兵燹中;是诚笔墨之不幸也!余于丙戌始浮海,经今十有七年矣。其间忧国思家、悲穷悯乱,无时无事不足以响动心脾。或提槊北伐,慷慨长歌;或避虏南征,寂寥低唱。即当风雨飘摇、波涛震荡,愈能令孤臣恋主、游子怀亲!岂曰亡国之音,庶几哀世之意。乃丁亥春,舟覆于江,而丙戌所作亡矣;戊子秋,移节于山,而丁亥所作亡矣;庚寅夏,率旅复入于海,而戊子、己丑所作又亡矣。然残编断简,什存三、四。迨辛卯昌国陷,而笥中草竟靡有孑遗;何笔墨不幸一至于此哉!嗣是缀辑新旧篇章,稍稍成帙。丙申昌国再陷,而亡什之三;戊戌又覆舟于羊山,而亡什之七。己亥长江之役,同仇兵熸,余以间行得归;凡留供覆瓿者,尽同石头书邮:始知文字亦有阳九之厄也! 年来叹天步之未夷、虑河清之难俟。思借声诗,以代年谱;遂索友朋所录、宾从所钞次第之。而余性颇强记,又忆其可忆者,载诸楮端,共得若干首;不过如全鼎一脔耳。独从前乐府歌行不可复考,故所订几若广陵散。嗟乎!国破家亡,余谬膺节钺;既不能讨贼复仇,岂欲以有韵之词求知于后世哉!但少陵当天宝之乱,流离蜀道,不废风骚,后世至名为诗史;陶靖节躬丁晋乱,解组归来,著书必题义熙;宋室既亡,郑所南尚以铁匣投史眢井中,至三百年而后出:夫亦其志可哀、其精诚可念也已!然则何以名「奇零草」?是帙零落凋亡,已非全豹;譬犹兵家握奇之余,亦云余行间之作也。 永历十六年(岁在壬寅)端阳后五日,张煌言自识。 寿镛谨案:先生之诗,诗史也。一再散亡,仅存者此耳。顾「奇零草」为先生手订,时在壬寅端阳后五日;凡在是年是月是日以前始得入之,乃见真面目。而拾残剩于散亡之余,当以最初之本为依据;虽全谢山亦后定者也。今寿镛幸得海滨遗老高先生允权录本于先生后人,先生诗文略备。谨依其所注年岁,分年编定,不复分体;更参校张丈让三谓「得钞本于黄东井后人,徐闇公孚远各印朱色烂然、尚是永历间旧帙、余杭章太炎据以付印者」为之互勘,次其后先。以丁亥「閒居」为始、壬寅「北回示将吏」为终,以复先生手编「奇零草」之旧。寿镛谫陋,譬诸画家力求神象之肖,而能肖与否,惟力是视;倘更得画工润色之,使褒鄂皆真,尤所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