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何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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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1465—1517 【介绍】: 明山西和顺人,字应韶,号虎谷。成化二十年进士。授礼部主事。劾太监李广,下狱,降知州。后升陕西提学佥事,历副使、按察使,召为国子祭酒,以右佥都御史巡抚宣府。与王琼、乔宇同科中进士,号称河东三凤。
明诗纪事·丙签·卷八
云凤字应韶,和顺人。
成化甲辰进士,授礼部主事。
历员外、郎中,以劾太监李广诬下狱,谪陕州知州。
迁陕西提学副使,历山东按察使,召为国子祭酒,以佥都御史巡抚宣府。
有《博趣斋稿》。
(《国史唯疑》:刘瑾末年欲收罗人望,蔡清、王云凤俱以致仕起两京祭酒。
蔡末闻命卒。
王辄请瑾临太学,如鱼朝恩故事,复请校刻瑾近行法例,永俾遵守。
云凤甫释褐,知礼蔡清为师,中缘忤李广谪,生平可观,不意末路披猖至此。
晋人犹以侣乔宇、王琼并称「三凤」,不知何说
田按:河东三凤,白岩品学政续称最,晋溪、虎谷俱以交纳嬖幸为玷。
虎谷文采较晋溪差优。
如「洮水南分羌部落,铁城西控汉山川」,「天连瀚海云常惨,风起龙沙客自愁」,「草侵战血秦王垒,尘没雕梁窦氏宫」,「老僧相见坐无语,一院野花山寺秋」,皆可诵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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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云凤(1465年—1518年),字应诏,号虎谷,山西辽州和顺县人。南京户部尚书王佐之子。成化十九年(1483年)癸卯科山西乡试举人,二十年(1484年)联捷甲辰科二甲第七十四名进士。二十三年(1487年)除礼部主客司主事,弘治四年(1491年)升祠祭司员外郎,九年(1496年)升祠祭司郎中,因弹劾太监李广与寿宁侯,被下锦衣卫诏狱。弘治十一年(1498年)三月,贬河南陕州知州,十二年冬入觐京师,升陕西按察司佥事、奉敕提督学校,十四年升副使,奉敕整饬洮河岷州兵备,十七年七月考绩,都御史杨用宁及御史季春交荐,乃复改提学副使。正德二年(1507年)正月,升山东按察使,八月丁母忧归。服阕,以吏部尚书张䌽举荐,依附刘瑾门下。正德四年(1509年)十一月起复为国子监祭酒,曾去拜会刘瑾,刘瑾诧异其胡子茂密,叱曰:何物祭酒,一嘴猪毛耶。王云凤惶恐跪谢。后来上章请求以刘瑾所行法例,刻板永著为令,又欲请刘瑾前去太学视察,如唐朝鱼朝恩故事,被士论所鄙视。刘瑾倒台后,王云凤被科道官员弹劾,正德五年(1510年)九月请求致仕,不被允许,改任南京通政司右通政,十月因弹劾而致仕,回籍养病。七年八月经御史杨邦珍、通政使丁凤、都御史石玠等举荐,起升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宣府,赴任两月后父亲去世而归。十年二月服阕,八月除职如故,清理浙江、福建盐法,十一年正月再次以养病辞职。正德十三年(1518年)七月卒。

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1474—1536 【介绍】: 明湖广郴州人,字子元,以所居有燕泉,称燕泉先生。李东阳弟子,学问广博。弘治六年进士,授兵部主事,累迁员外郎、郎中。正德初,出为河南参政。历太仆卿,寻以右副都御史巡抚云南。嘉靖初为吏部侍郎。大礼议起,大臣相继去位,孟春上疏力争,复号召群臣伏阙号泣。夺俸调南京工部,引疾归,屏居著述。有《何文简疏议》、《馀冬序录》、《何燕泉诗》、《家语注》。
沧海遗珠
何孟春(1474-1536)字子元,湖广郴州人,李东阳弟子,学问广博。弘治六年(1493)进士,历官至云南巡抚,礼部侍郎。谥文简,著有《何文简疏议》《何燕泉诗集》《馀冬诗话》《孔子家语注》等。。
明诗纪事·丁签·卷六
孟春字子元,郴州人。弘治癸丑进士,授兵部主事。历员外、郎中,出为河南参政。擢太仆少卿,造本寺卿,以右副都御史巡抚云南。迁南兵部侍郎,召拜吏部侍郎,以议大礼,出为南工部侍郎,寻削籍。隆庆初,赠礼部尚书,谥文简。有《燕泉集》十八卷。 (《馀冬叙录》:丁丑八月之夕,梦侍涯翁坐。翁拂笺欲书,趣春检诗稿,仿佛记其一首二句云:「金花灿烂锦云香,上界飞书到几行。」因心动,不暇再目,而自续云:「风雨忽惊吹面冷,不教清梦看成章。」于是遂醒,可异也。 田按:子元及西涯之门,观所著《馀冬叙录》,于西涯诗话绪论,娓娓不倦,并梦中亦续西涯诗稿,可谓服膺不忘矣。惟才力稍弱,句调平易,而学殖既深,亦自远于俗调。今所传《燕泉集》十卷,乃其六世孙惟文搜逸辑录。观《馀冬叙录》所列之诗集不一见,知非当日完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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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孟春(1474年—1536年),字子元,号燕泉,湖广承宣布政使司郴州(今湖南省郴州市)人。
明朝政治家,官至吏部左侍郎。
大礼议事件人物。
弘治、正德年间其祖父何俊,曾任云南按察司佥事。
父亲何说,任刑部郎中。
何孟春少年时,曾游学于李东阳门下,学问渊博。
弘治六年(1493年),登癸丑科进士,授兵部主事。
言官庞泮下狱时,何孟春上疏论救。
明孝宗下诏修建万寿山毓秀亭、乾清宫西室,役使军士九千人,合计费用一百多万两。
何孟春上疏直言极力进谏。
清宁宫火灾,何孟春亦上万言书,此后晋升员外郎、郎中,出京管理陕西马政,其治理清楚,归还后,呈上治理弊端方略并弹劾巡抚大臣不称职。
正德初年,出京担任河南参政,廉洁奉公,升为太仆寺少卿、太仆寺卿。
武宗驾临宣府,何孟春驰马疏谏,此后以右副都御史身份巡抚云南,随后讨伐平定十八寨蛮阿勿、阿寺等叛乱,奏请设立永昌府,增设五个长官司、五个守卫司。
此后论功,荫一子,何孟春坚持推辞不接受。

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1488—1562 【介绍】: 明浙江鄞县人,字惟仁。正德十六年进士。授行人。嘉靖时历官礼科给事中,屡上疏论事,言词切直,往往不被纳。六年,锦衣百户王邦奇诬讦杨廷和、彭泽等,言上书力争。帝怒,亲审于午门,言备受酷刑,断一指,卒无挠词,狱亦以解。后累官湖广参议。
甬上耆旧诗·卷十一
先生字惟仁。
年十六为诸生,即开门授弟子经。
中进士,以行人使于代。
王故好学,闻先生名重,因从受易,且疏留,使授代诸生经。
其高弟后多为名臣。
先生甫复命而代乱,王出奔,上再使往安,代王得归国。
迁礼科给事中。
时议崇兴献,礼既定,复有进世室之说,即抗疏言:陛下考献帝而祀之观德殿,明亲亲也,不复跻于太庙以干正统,明尊尊也。
斯协诸义而协者也。
献帝虽有圣德,非若周文武之兴王创业也,而欲袭世室名,舛矣。
我太祖、太宗既正祀世室,而复参以献帝,可乎?
若以献帝为所自出之帝,是前无祖宗也。
以献帝为祢而宗之,是近无敬毅也。
诸所云云,俱为不经。
陛下前既罪医士刘惠之言,而今乃纳署丞何渊之言;前既俞礼卿、席书之议,而今乃咈书之后议,臣不知其何说也。
臣非不知陛下顺旨则喜,逆旨则怒,不逢喜而逢怒,岂臣之情?
但义有不可,即殒首阙下,臣必不敢奉诏。
未报。
凡三疏争之会。
廷臣亦多谏者,事得已。
他如谏张璁不可为兵部侍郎,谏璁、萼不可典两都乡试,谏杨一清不可召还内阁,因天变极陈六科失职,致用人行政颠倒。
已又独为杨公廷和讼冤曰:先帝晏驾时,江彬挟边军四万,图为不轨,内外汹汹。
元辅杨廷和不爱其死,用密谋诛之,顷刻间寻定大计,以伦序迎立陛下。
此社稷之勋,非止开国佐命者也。
即使有罪,尚当十世宥之。
今以奸人之言,既褫其爵矣,又逮其子若婿矣,乃又听百户王邦奇之诬,而尽逮其乡里,诬为蜀党。
圣明之朝,何意忽有此举。
臣谓若编修叶桂章辈唯有自愤无辜,非缢则刎耳。
至言费宏、石瑶之阴,私曾无左證,岂小人之言必可听,大臣之行必尽可疑耶?
唯陛下裁察,不以无藉暧昧之词,辱陷社稷重臣,为圣世大累。
书奏,上大怒,刑鞫于午门,至折指终不易词,谪判宿州。
以知溧阳,三迁至吏部郎,稍稍起矣,而忌者倾之。
再谪知彝陵州,三迁至湖广参议,又稍稍起矣,而忌者复倾之,竟落职归。
先生所在有治行,溧阳、夷陵皆为生立祠。
初在蜀,传恩诏至,有曰:唯议礼诸臣不赦。
先生题诗驿亭志感,读者洒泪。
次宿一驿,梦有客绿衣相迎曰:忠良亦来此耶?
次日询之,即编修叶公桂章,就逮自缢处。
盖先生前疏,所云其人必感愤自杀者也。
年七十五,卒于家,郡人称其居曰忠谏里。
所著集行世。
读先生疏草,忠愤之气塞于两间,而其诗宛秀明丽,几近子房之貌。
余既录诗十三首,复采其佳句,曰:月落明渔火,风轻稳钓舟。
曰:短竹生幽响,高松落午阴。
曰:沙寒稀荻雁,木落露松虬。
水涨鸥移渚,芹香燕猎泥。
曰:孤舟虚白日,双鬓落青丝。
并足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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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言,字惟仁,浙江鄞县(今属浙江宁波市鄞州区)人。曾任给事中,以敢于直谏闻名。官至湖广参议。正德十一年(1516年)丙子科举人,十六年(1521年)辛巳科杨维聪榜进士。授行人。嘉靖四年(1525年)擢礼科给事中。数日后即上书痛陈朝廷弊端,世宗以“无中生有”斥责之。同年,光禄署丞何渊请求扩建宗庙,祭祀世宗生父兴献王,杨言与诸臣抗争,不被采纳。杨言又上书指陈利害,言辞激烈。嘉靖六年(1527年),锦衣百户王邦奇借事诬陷杨廷和、彭泽、费宏等,将兴大狱。杨言再次抗疏,斥责王邦奇“心怀怨望,文饰奸言,诟辱大臣,荧惑圣听”,世宗大怒,将杨言收押,并在午门亲自审问。杨言备受刑讯,折断一指,却毫不屈服。世宗命下五府九卿继续审议。但兴大狱之事也不了了之。杨言被贬为宿州判官。迁溧阳知县,历南京吏部郎中。又因事谪守夷陵。累官湖广参议。《明史》有传。
詹以晋 朝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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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以晋,江西广信府永丰县民籍。
万历四十四年(1616年)丙辰科进士,官大理寺评事,天启元年十月,差大理寺评事詹以晋河南恤刑。
六年十二月,兵部主事詹以晋疏请其乡灵鹫古刹久废,其所存寺田变价助工。
得旨:灵鹫古刹虽废可修,所存田亩如何说变价助工,分明垂涎贱价,规夺寺业,而以助工藉口,且既慢神,必定害人。
詹以晋著削籍为民,追夺诰命,仍著自行修理寺宇,其田因造桥佑变佃为民业的,责令赎还本寺,以为锱铢言利之戒。
寺新田还日,该地方官申报抚按具奏。

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1797—1858 【介绍】: 清河南鹿邑人,字仲升,又字靖侯。嘉庆二十五年进士。授编修。道光末累擢两广总督兼通商大臣,屡拒英人入城。咸丰间任钦差大臣署湖广总督镇压太平军。以失武昌革职。后令带罪赴河南镇压捻军。病卒。
人物简介
徐广缙,字靖候,号仲升,河南鹿邑籍安徽太和人,嘉庆庚辰进士,选庶常散馆,授编修转御史外简江西粮道官,至粤督,以安靖海疆功赏子爵晋太子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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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广缙(1797年—1869年),字仲升,河南省鹿邑县人,或说安徽省太和县人,家族寄籍于鹿邑县。
徐广缙于嘉庆二十五年(1820年)考中庚辰科二甲进士,选庶吉士,散馆授编修。
历任山东、陕西道御史,广西乡试正考官,陕西榆林知府、江西总粮道、福建按察使、顺天府尹、四川、江宁布政使、云南巡抚等。
道光二十八年(1848年),接替耆英担任两广总督,期间通过外交交涉,成功阻止英国人入广州城。
道光帝特赏其双眼花翎、世袭一等子爵。
1849年8月22日澳门总督亚马留被沈志亮等刺杀,徐广缙于8月24日飞檄香山县令会同香山协副将率领所部驰援澳门附近的炮台,葡萄牙军队因此于8月25日佔领澳门半岛与中国大陆连岛沙堤的要冲关闸,引起拉塔石炮台之战,徐广缙、广东巡抚叶名琛联名呈送道光皇帝的奏摺中,对双方军事冲突、澳葡佔领关闸和北山岭、列强干涉等事一字不提,而说:「各国均知哑吗勒凶横过甚,孽由自取。
中国已办凶犯,尚复何说
数月以来,相安如故,竟无一相助者。
...而案情未定,有稽时日,未敢张皇渎陈,致劳宸廑。
今汛兵交出,头手领回。
一切安静如常。
」道光帝批示:「所办万分允当,可嘉之至。
朕幸得贤能柱石之臣也。
」咸丰元年(1851年),因与赛尚阿镇压广西农民叛乱有功,赏太子太保衔。
次年八月,被任命为钦差大臣、湖广总督,赴湖南阻止太平军北上。
但未能及时到达,被撤职拿问,交刑部治罪。
咸丰三年(1853年)三月到部,五月赦出,交河南巡抚差遣。
咸丰七年(1857年),由胜保保奏,赏四品衔,并随胜保办理河南、安徽军务。
同年十月因病返乡,不再出仕。
同治八年(1869年)卒于家。

人物简介

词学图录
顾随(1897-1960) 本名顾宝随,字羡季,号苦水,别号驼庵。河北清河人。1919年毕业于北京大学。历任河北、燕京、辅仁大学教授。有《无病词》、《味辛词》、《荒原词》、《留春词》、《积木词》、《霰集词》、《濡露词》、《闻角词》、《苦水诗存》、《倦驼庵稼轩词说》、《倦驼庵东坡词说》、《顾随文集》、《顾随诗文论丛》。
互动百科
顾随(1897—1960)字羡季,别号苦水,晚号驼庵,河北清河县人。1920年毕业于北京大学,终身执教并从事于学术研究与文学创作。先后在河北女师学院、燕京大学、辅仁大学、中法大学、中国大学、北京师范大学、河北大学等校讲授中国古代文学,四十多年来桃李满天下,很多弟子早已是享誉海内外的专家学者,叶嘉莹、周汝昌、史树青、郭预衡、颜一烟等便是其中的突出代表。由《稼轩词说》、《东坡词说》、《元明残剧八种》、《揣龠录》、《佛典翻译文学》等多种学术著作行世,并发表学术论文数十篇。出版《顾随文集》、《顾随:诗文丛论》、《顾随说禅》、《顾随诗词讲记》等。
荒原词·序
羡季取其近二年中所为词,命名曰「荒原」,又最录其所删旧日稿如干首,命名曰「弃馀」。合为一册,将继其「无病」、「味辛」两集而付印。且属宗藩为序。余自维既不能词,又不能文,将何以序也?虽然吾两人订交且十年,羡季视余若长兄,余虽未敢即弟视之,然友朋中知羡季宜莫余若者矣,是则不可以无一言。以余所知,八年以来,羡季殆无一日不读词,又未尝十日不作,其用力可谓勤矣!人之读「无病」词者,曰是学少游、清真;读「味辛」词者,曰是学「樵歌」、稼轩。不知人之读是集者,又将谓其何所学也。而余则谓:「无病」如天际微阴,薄云未雨;「味辛」如山雨欲来,万木号风;及夫「荒原」,则霶飙之后,又有渐趋睛明之势。余之所能言者,如斯而已。抑更有进者。八年中,作者每有新作,辄先以示余。余受而读之,觉其或愀然以悲,或悠然以思。或倏然意远。或磅礴郁积而不能自已。作者固一任感情之冲动而不加以遏止约束,而极其所至亦未必无与古人暗合之处。要其初,本无心于规规之摹拟,盖假词之形式而表现其胸中所欲言。当其下笔。不自如为填词,其心目中庸讵复有古人?惟其忘词,故词益工;惟其无古人,雨后或与古人台也。然而羡季今兹病矣!故是集卷末诸词,虽不能自掩其崛强奔放之本色,要亦渐趋于平淡萧疏之途。余不知此集出版后,作者尚作词否耶?余又不知作者此后如有所作,即循此途以进否耶?羡季尝语余曰:自来作家,年龄既老大,则其作品亦逐渐趋于硬化,而衰老,而乾枯。宗藩每取昔之「无病」与今之「荒原」比并而观之,深惧夫羡季之作品亦将硬化也。郑板桥自序其词,谓:人亦何能逃气数?「荒原」词之作者殆亦难逃此气数也夫! 一九三〇年秋日涿县卢宗藩序于旧京宣外之直隶新馆。
留春词·自序
此《留春词》一卷,计词四十又六首。
除卷尾二首外皆一九三〇年秋至一九三三年夏所作。
三年之中仅有此数,较之已往,荒疏多矣。
然亦自有故。
二十年春忽肆力为诗,摈词不作,一也;年华既长。
世故益深,旧日之感慨已渐减少,希望半就幻灭,即偶有所触,又以昔者已曾言之矣,今玆不必著笔,二也;以此形式写我胸臆,而我所欲言又或非此形式所能表现,所能限制,遂不能不遁入他途,三也。
有此三故,则其产量之少不亦宜乎。
自家暇时,亦往往翻阅此词稿,辄觉不如前此所作之有生气。
气之衰耶,力之竭耶,才之尽耶,厕吾乌乎知之?
然吾有喻,于此小小园地开垦种莳者有年,地力渐薄,人力不继,天时又乖,则其中之植物或种焉而不生,或生焉而不茁壮、不华、不实,华焉、实焉而不肥、不腴,亦固其所。
《留春词》或亦有类于斯耳。
后不如前,正宜藏拙,付之排印,抑又何说
则以二十年前一时兴之所至,忽学填词。
后来一发而不能收拾。
及夫《无病》、《味辛》、《荒原》三本小册子相继出版,见者遂多,年来意兴阑珊,知交或不及知,或知焉而不详其由,每见辄问近中时时为小词乎?
积作若干?
何时印第四本小册子乎?
虽不必意出于督催,而逖听之下,亦若有不能自已者在。
秋来课暇,因整理此稿便交排印,并略述其经过,后此即再有作。
亦断断乎不为小词矣。
一九三三年秋日于北平东城萝月斋。
积木词·自序
余旧所居斋曰「萝月」,盖以窗前有藤萝一架,每更深独坐,明月在天,枝影横地。此际辄若有所得,遂窃取少陵诗而零割之,名为「萝月」云耳。初,伯屏与余同寓三载,去秋始移居西城,其旧所居室既閒废,余乃入而据焉。客来茗谈或小饮,客去时亦于其中读书作文。室北向,终日不能得日,殊卑湿。回忆伯屏在此时,似不尔也。冬日酷寒,安炉爇火,乃若可居,而夜坐尤相宜,室狭小易暖故。背邻长巷,坐略久,叫卖赛梨萝卜、冰糖葫芦及硬面饽饽之声,络绎破空而至,遂又命之为「夜漫漫斋」。萝月斋实不成其为斋耳。小女与佣媪或其大姊往往于身后座侧嬉,既碍读,又妨思;友来谈亦时为歌声啼声所扰。今玆之夜漫漫斋,真斋矣。于是各校皆停课甚閒,遂病,自一九三五年残腊迄三六年新正仍未愈,病中恶喧,坐夜漫漫斋里时益多。有友人送《花间集》一部,来时尚未病也,置之案头。至是乃取而读之。《花间》是旧所爱读之书,尤喜飞卿、端己二家作。今乃取《浣花词》尽和之。问何以不和金荃?则曰:飞卿词太润太圆,自家天性中素乏此二美,不能和;飞卿词太甜太腻,病中肠胃与此不相宜,不愿和也。然则和端己似端己乎?即又不然。《浣花》之瘦之劲之清之苦,确所爱好,今之和并不见其瘦劲清苦,盖胸中本无可言及欲言者,徒以病中既喜幽静,又苦寂寞,遵而因逐韵觅辞、敷辞成章,但求其似词,焉敢望其似《浣花》?顾醉时所说乃醒时之言,无心之语亦往往为心声;观人于揖让不若于游戏,揖让者矜持,游戏者性情之流露也。或又问:《留春词 自叙》声言断断乎不为小词,今之和《浣花》何?夫昔言断乎,今玆破戒,定力不坚,更复奚言?会当自释曰:此和也,非作也。余之弱女喜弄积木,长短方圆。依势安排,当其得意,往往移晷。此一卷和词,其余病中之积木乎! 一九三六年一月苦水自叙于旧都东城之夜漫漫斋。时墙外正有人叫卖葫芦冰糖也。
积木词·序
春来无日不风。一日风又大作。天地玄黄,室中飞尘漠漠,若无居人,忽有来款扉者,声甚急,启视之,则吾友顾君羡季也,以其新著《积木词》属序于余。羡季与余有同砚之谊,著有《无病》、《荒原》、《留春》词草,足以卓尔名家,其蜚声艺囿者非一日矣。仆不文。于倚声一道惭无所知,偶陈詹言,以为世笑,何足以序羡季之词,而羡季之词宁以吾序重耶。故羡季之问序于余,似小失之,而余忝颜受之不辞者,亦僭也。虽然,语不云乎:「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盍不喜。」又曰:「逃空虚者,闻人足音蛩然而喜矣。」畴昔之情既与之相若,则聊叙吾怀云耳。若夫羡季之词则所谓不托飞驰之势而芬烈自永于后者,后吾而览之者咸当自得之,固将无待于予言矣。序曰:河曲之水,其源可以滥觞,及其东流而到海,则俨然挟怀山襄陵之势与偕。何哉?始纤而将毕者巨也。诃之兴,托地甚卑,小道而己,积渐可观。及其致也,则亦一归之于温柔敦厚,遂骎骎乎与诗教比隆,方将夺诗人之席而与君代兴。向之幽微灵秀、宛折缠绵之境,诗所不能骤致者,无不可假词以达之,如驾轻车而就熟路然。善夫张惠言之叙《诃选》曰:「其缘情造端,兴于微言以相感动,极命风谣里巷男女哀乐,以道贤人君子幽约怨悱不能自言之情,低徊要眇以喻其致。」常州派固多头巾气,惟此一语,实已洞达词心,非同河汉。斯怀也。为人心之所同,固长存于天壤之间耳,使其不言也,则亦飘泊而已,湮没而已。夫飘泊可也,飘泊而湮没亦可也,其长存于天壤之间者自若。虽然,使其以不言为无奈,而以言之为幸存,则亦人之情也已。未免有情,谁能遣此。温其如玉,其貌然也,风流可怀,是谓词想。然则如何言之耶?斯怀也,里巷男女之所不能言,贤人君子亦不能言也。使里巷男女言之,则亦普通之歌谣而已;使贤人君子言之,则亦普通之文章而已,其奈此风流缱绻无奈之情何。假借之,然后可也。或假贤人君子之笔,以宣里巷男女之情;或假里巷男女之口,以写贤人君子之心,其归一也。于是乎有词曲,而词尤婉于曲。夫假借之道何?不假借可乎?曰可。夫情,有径而致者,有曲而致者。径而致者。不烦曲而致;曲而致者,径或不必遂致,致或不必尽也。夫《花闻》者,结集于五代之际,如泉始达,如花初胎,盖善以曲喻情而为词家不祧之祖。欧阳一序,最为分明,所谓「南朝宫体,北里倡风」,已道破词之本质,而「诗客曲子词」一语又为《花间》及其支流之定评。夫曰曲子词者,当不甚高,而出于诗客之手当亦不甚卑,不高不卑,自然当行,其成为一代之著作,千古之文章,亦一大因缘也。由是而南唐,而北宋,而南宋,其支流日益繁,其疆宇日益扩,别起附庸,蔚为大国。然莫为之先,虽美勿彰,先河后海,则《花间》夐矣。尝于《花间》得两种观照,--实则凡词皆然,不独《花间》然,特在此两种区别尤为显著耳。或深思之,或浅尝乏。不浅尝不得其真。不深思不得其美。真者,其本来之固然,美者,其引申假借之或然也。夫浅尝而得其固然,斯无间然矣;若深思而求其或然,则正是俗语所谓钻到牛角尖里去,吾来见其如何而有合也。作者亦有此意否?若固有之,虽洞极深微,穷探奥窔,亦无所谓深求也。若本无而责以有,深则深矣,奈实非何。季文子三思而后行,子闻之曰,再斯可矣。三思且由不可,况乃过之。然必谓文词之意穷于作者之意中,又安得为知类通方乎。赤水玄珠得之象罔。文章之出于意匠惨澹经营中者固系常情,而其若有神助者,亦非例外也。迷离惝恍之间,颠倒梦想之例,或向晚支颐,或挑灯拥髻;其逸兴之遄飞也,其文如之,则如野云孤飞矣,其深情之摇荡也,其文又如之,则如绿波之摇荡矣。亦有意乎?亦无意乎?安见其可浅尝而不可深思乎?又安见其浅尝之之得多于深思之之得乎?安见其浅尝则是而深思者非乎?彼谓一意者一词,一词者一意,如花相对,如叶相当,凡志之所之,笔皆可往,而笔之所宣,意辄与会;此盖已擅定意尽于文,而文章之意尽于想也,不特为事之所无。并非理之所有,貌似明清,实难通晓,近世妄人之见,太抵类是。狂言信口,羡季其恕之。及读自序之文,有曰:「顾醉时所说,乃醒时之言,无心之语。亦往往为真心之声。」知其于疾徐甘苦之诣,居之安而资之深,将有左右逢源之乐矣,则于吾言也,殆有苔岑之雅,而曰于我心有戚戚焉乎。今玆之作,得《流花词》之全。更杂和《花间》,其用力之劬与夫匠心之巧,异日披卷重寻,作者固当忆其遇,而读者能不思其人乎。若夫微婉善讽,触类兴怀,方之原作,亦鲜惭德,虽复深自撝抑而曰:「但求其似词,焉敢望其似《浣花》。」窃有说焉。夫似是者实非,似词则足矣,似《浣花》胡为耶?当曰相当于《浣花》可耳。然吾逆知羡季于斯言也必不之许,以其方谦让未遑也。其昔年所作,善以新意境入旧格律,而《积木》新词则合意境格律为一体,固缘述作有殊,而真积力久,宜其然耳。其发扬蹈厉,少日之豪情,夫亦稍稍衰矣。中年哀乐,端赖丝竹以陶之。今之词客,已无复西因羽盖之欢,南国莲舟之宠,宁如《花间》耶。荒斋暝写,灯明未央,故纸秃毫,亦吾人之丝竹矣。以《积木》名词者,据序文言,亦嫛婗之戏耳,此殆作者深自撝抑之又一面,然吾观积木之形,后来者居上,其亦有意否乎?亦曾想及否乎?羡季近方治南北曲,会将深通近代乐府之原委,其业方兴而未有艾,则吾之放言高论也,亦为日方长而机会方多,故乐为之序。丙子闰三月即望。 俞平伯序于北平之清华园
濡露词·小记
曩者宜序《留春词》,曾有「断断乎不为小词」之言,盖其时立志将专力于剧曲之创作也。其结果则为《苦水作剧》三种。然自是而后,身心交病,俯仰浮沈,了无生趣,构思命笔,几俱不能。而词也者,吾少之所习而嗜焉者也。憩息偃卧之馀,痛苦忧患之际,定力既弛,结习为祟,遂不能自禁而弗为,此《濡露词》一卷则皆去岁秋间病中之所作也,计其起迄不过一月耳。史子庶卿(弟子史树青,又作庶卿)见而好之,既得予同意乃付之排印。噫!予之为是诸词也,予之无聊也;而史子之印之也,又何其好事也。无聊而不遇好事,则其无聊也不彰;好事而适遇无聊,则其好事也,不亦同于无聊矣乎!至《倦驼庵词》则皆前乎此二年中之作,破碎支离,殆尤甚于「濡露」也。校印将竟,乃为斯记,既谢庶卿,且用自白。 一九四四年初春苦水。
闻角词·剩题记
卅年前读尹默师《秋明集》,其《破晓》五律一首发端即曰「破晓闻清角」,甚喜之,至今弗能忘,固名吾词曰「闻角」。角者,号角也。建设事业,云蒸霞蔚,一日千里,每读报未尝不鼓舞奋发,譬闻角声,号召前进。词名「闻角」,是其义也。

人物简介

捞月集
谷海鹰,一九六八年生于天津,业医信佛,归心净土。素耽诗词,二零零二年师从沽上半梦庐王蛰堪先生,师赐斋号唤云楼。近一心向佛,疏于吟咏,自改斋号为非非小筑。杂采众长,厌矫饰而尚清醇,忌叫嚣而求含蕴,虽未能至,而心向往之。有《捞月集》(诗词集)、《碎花一掬》(随笔)等。
捞月集·序
《捞月集序》  作者:熊盛元 津沽谷君海鹰,习医信佛,性耽吟咏。
观其所作,立意遣辞,皆戛戛独造,鲜有抗手。
其诗清旷,其词绵邈,得司空表圣“超诣”之境,所谓“少有道气,终与俗违”、“诵之思之,其声愈希”是也。
其所以将诗词集命名为“捞月”者,盖其戊申降世,生肖属猴也。
夫“猴子捞月”,虽为动画电影之名,而其典实出《法苑珠林·愚戆·杂痴部》,略谓过去世时,有城名波罗柰,国名伽尸。
有五百猕猴游行林中,至一树下。
树下有井,井中有月影现。
时猕猴主见是月影,语诸伴言:“月今日死,落在井中,当共出之,莫令世间长夜闇冥。
”诸猕猴议言:“云何能出?
”猕猴主曰:“我知出法,我捉树枝,汝捉我尾,辗转相连,乃可出之。
”诸猕猴即如主语,辗转相捉。
未几,树枝断折,一切猕猴皆堕井中。
海鹰君以此名集,实蕴佛家动念辄妄、认有皆空之理,转觉山谷道人《沁园春》所叹“镜里拈花,水中捉月,觑著无由得近伊”,汤义仍《还魂记·冥誓》所谓“是人非人心不别,是幻非幻如何说
虽则似空里拈花,却不是水中捞月”,皆似未达一间。
何则?
以其情执太重,一如树神讥讽猕猴之偈所云“坐自生苦恼,何能救世月”也。
由此可知,“捞月”一名,不惟已悟物象皆如幻影,起念尽为虚妄,亦隐含释氏三生因果之旨也。
《捞月集》中,时有宣说佛理之作,而所拈之境,则极烟水迷离之致。
如 “明波蜕影碧参差,又是春光欲尽时。
柳尚沈迷甘堕絮,花方彻悟拚离枝。
耽禅孤阁餐霞早,爱月连宵入梦迟。
廿载情丝今已竭,冰心只付片云知”(《暮春杂咏》)、“碧藕漙珠露,红蕉绾客襟。
一年萍迹枉追寻,风撷辋川清韵,高柳付蝉吟。
欲借观花眼,来修逝水心。
劫尘狂处叩青禽。
几度魂迷,几度怨痕深。
几度梦醒回首,天外响瑶琴”(《喝火令·乙酉生辰》)、“绝世琼姿难自处,隐向深宵,怕见蛾眉妒。
卜得尘缘叹一缕,空劳星月题朱户。
天意何由悭会遇,谱倦残更,仙韵无人顾。
玉骨支离眠瀣露,为谁痴守香如故”(《蝶恋花·昙花》)、“腊尾欣逢二度春,谁怜新岁守空尘?
从知天道酬人道,一种炎凉共喜嗔”(《丙戌岁末立春 》)、“漫听寒蝉断续吟,些微幽思透商音。
丁宁客羽还留梦,检点青痕莫染金。
云有态,水无心,水光云影两交侵。
高天几许清凉意,却向红尘细细寻”(《鹧鸪天·早秋》)、“乞得冰轮作玉梭,鬘天织就忘情罗。
恩经怨纬千千结,了却三生梦几多”(《无题十首》之九)……严羽《沧浪诗话·诗辨》云:“大抵禅道惟在妙悟,诗道亦在妙悟。
”然诗语、禅理,毕竟是二非一,未可等同。
钱默存先生《谈艺录》阐之曰:“沧浪别开生面,如骊珠之先探,等犀角之独觉,在学诗时工夫之外,另拈出成诗后之境界,妙悟而外,尚有神韵自广;不仅以学诗之事,比诸学禅之事,并以诗成有神,言尽而味无穷之妙,比于禅理之超绝语言文字。
他人不过较诗于禅,沧浪遂欲通禅于诗。
胡元瑞《诗薮·杂编》卷五比为‘达摩西来’者,端在乎此”,妙哉此语。
细品海鹰君诗词,似对此颇有妙悟也。
兹举其五律《雪》诗,试作笺释:
点罢罗浮靥,遥闻郢客歌。
光潜心鉴月,香冷梦凝柯。
一色齐三界,千身證六和。
从风随意住,天地起沈疴。
首句典出《龙城录·赵师雄醉憩梅花下》:隋开皇中,赵师雄迁罗浮。
一日天寒日暮,在醉醒间,因憩仆车于松林间,酒肆旁舍,见一女人,淡妆素服,出迓师雄。
与语,但觉芳香袭人。
至酒家共饮,有绿衣童子,笑歌戏舞。
师雄醉寐,“但觉风寒相袭,久之东方已白,师雄起视,乃在大梅花树下”。
“罗浮靥”,代指梅花,暗逗“雪”字。
高启《梅花九首》:“雪满山中高士卧, 月明林下美人来”,亦此境也。
次句则用宋玉《对楚王问》之典:“客有歌于郢中者,其始曰《下里巴人》,国中属而和者数千人……其为《阳春白雪》,国中属而和者不过数十人……”亦点“雪”字。
两句盖谓己以梅点额,与时下俗艳迥异,一如阳春白雪之曲和者寥寥也。
第三句孤迥高寒,化用王昌龄《芙蓉楼送辛渐》“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韦处厚《葫芦沼》 “疏凿徒为巧,园洼自可澄。
倒花纷错绣,鉴月静涵冰”、连文凤《题湿洞》“洞门深锁碧泉寒,控寒玉壶冰雪贮”等句无痕。
“光潜”,指雪内外莹洁,而又韬光晦迹;“心鉴月”之“月”,非惟中天之月,亦隐喻真理、真善美及自性等……此句境界略似李商隐《无题》“如何雪月交光夜,更在瑶台十二层”,可见襟怀高洁。
“香冷梦凝柯”,语极轻灵,谓梦随雪花凝于梅柯冷香之中,似从高骈《对雪》“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
如今好上高楼望,盖尽人间恶路歧”与林逋《梅花》三首“雪后园林才半树,水边篱落忽横技”化出。
此联仍扣住“雪”,不即不离,且曲曲传出冷怀幽抱。
第五句中 “一色”者,雪之本色,一白茫茫也,亦即孔子所谓“素以为绚”(《论语·八佾》)。
“三界”者,就俗世而言,即欲界、色界、无色界;就解脱而论,乃指断界、离界、灭界;而就无差别境界观之,则法界、心界、众生界也。
句中著一“齐”字,最见妙悟,盖谓但得心地如雪,不染尘滓,便可證得如如,而入一真法界也。
此句虽侧重理,而仍不离“雪”字。
第六句就扣题论,“千身”乃从陆游《梅花绝句》“闻道梅花坼晓风,雪堆遍满四山中。
何方可化身千亿,一树梅花一放翁”而来;而就阐理看,则蕴《大宝积经》“我常舍千身,支分及头目。
为求无上道,闻法无厌足”之意。
“六和”者,儒家谓以滑、甘调制酸、苦、辛、咸四种滋味。
礼记·礼运》:“五味、六和、十二食,还相为质也。
”郑玄注:“和之者,春多酸,夏多苦,秋多辛,冬多咸,皆有滑、甘,是谓六和。
”李九龄《寒梅词》云:“霜梅先拆岭头枝,万卉千花冻不知。
留得和羹滋味在,任他风雪苦相欺。
”以此扣“雪”,又藉以阐明佛理,盖佛家“六和”,乃身和(共住)、口和(无诤)、意和(同事)、戒和(同修)、见和(同解)、利和(同均)也。
此联由一己转写众生,自度度人,立意高远正大,最见菩萨心肠。
第七句“从风”,随风也,亦即“因风”,典出《世说新语》:“谢太傅寒雪日内集,与儿女讲论文义。
俄而雪骤,公欣然曰:‘白雪纷纷何所似?
’兄子胡儿曰:‘撒盐空中差可拟。
’兄女曰:‘未若柳絮因风起。
’公大笑乐。
即公大兄无奕女,左将军王凝之妻也。
”王凝之妻,即谢道韫。
此又暗扣“雪”字,章法细密。
“随意”,语出《三国志·魏志·程晓传》:“官无局业,职无分限,随意任情,唯心所适。
”雪本无踪,随风飘洒,“随意任情,唯心所适”四字,恰可状之。
末句承前,谓末法时代,天地皆病,况芸芸众生耶?
但能“随意任情,唯心所适”,祛妄去执,證取“六和”,则“沉疴”自起矣。
海鹰本以医为业,又耽佛法儒道,故以“起沉疴”煞尾也。
前七句皆咏雪,惟于卒章显志,弥见其发心之大,济世之殷也。
元遗山云:“诗为禅客添花锦,禅是诗家切玉刀”,此之谓也。
海鹰于诗词一道,别有会心。
尝函告我曰:“十几年前的多愁善感并未完全泯灭,只是因阅历与见解的丰富能随时化解。
从前如汹涌澎湃、连绵不绝的潮水般的情绪波动,而今只如一阵拂面的轻风。
所以也不能那些感情丰富的诗词所反映的不是现在的我,确切地,应为我现在的一些瞬间。
瞬间过后,另一个我取而代之。
”此虽其一己体会,而可藉以窥探旷古诗心,诚可谓片言尽释千年惑者也。
其于杜诗,颇赏“两个黄鹂鸣翠柳”,谓“我就喜欢那样的置身世外的风格”,而最赏“王维的辋川诸诗”,以其“空灵超脱”也。
故欲明其诗词旨意,当从“置身世外”、“空灵超脱”八字著眼,方能体会个中真趣也。
其词则守律甚严,所填慢词,一字不苟,于四声吃紧处把握尤准。
如《三姝媚》:“虚棂晨雾掩。
望茫茫华都,梦沈神黯。
万木萧疏,任日烘星琢,雪皴霜点。
绿萼重来,香暗度、空庭尘槛。
解事风轻,閒曳琼枝,恍闻鱼梵。
多劫情丝难忏。
甚散落天花,逗襟成魇?
慧业兰因,竟托根萍絮,影消痕淡。
谱涩朱弦,惭未有、禅心如剑。
记取笙歌酣处,波深浪险。
”自注云:“此调二句领字后连用四平声,末二字去上声,木、萼、落、业、涩等处需入声,连仄处尽量分上去、入去。
”盖参照梅溪、梦窗同调词定律也。
其实海鹰倚声非仅侧重声律,更追求立意高远。
即如此词,上片写清晨梦醒,推窗望远,大雾迷漫。
在万木萧疏中,绿萼梅却送来暗香,缭绕于空庭曲槛。
梅本与禅有不解之缘,故依稀听到木鱼梵呗之声也。
下片意脉不断,以“多劫情丝”过度到忏情。
天花沾襟,结习未消也;絮果兰因,业缘太重也。
此自叹亦慨世人结习太重、刚强难化也。
所可憾者,无犀利禅剑断其尘根,只能漫拂瑶琴,冀其觉悟耳。
一结自警并告诫世人:万勿沉溺尘海之中,否则必涉“波深浪险”,而万劫不复也。
全词寄寓禅理而不枯窘,诚非易易。
老杜诗云:“或看翡翠兰苕上,未掣鲸鱼碧海中”(《戏为六绝句》)。
纵观海鹰《捞月》一集,题材似不宽阔,古风亦付阙如。
所作虽美如兰苕翡翠,而终乏掣鲸碧海气象,盖其每孤窗自守,不好出游,故笔路眼界,犹未臻恢弘之境也。
苏子由云:“辙生十有九年矣。
其居家,所与游者不过其邻里乡党之人;所见不过数百里之间,无高山大野可登览以自广;百氏之书,虽无所不读,然皆古人之陈迹,不足以激发其志气。
恐遂汩没,故决然舍去,求天下奇闻壮观,以知天地之广大。
过秦、汉之故都,恣观终南、嵩、华之高,北顾黄河之奔流,慨然想见古之豪杰……”(《上枢密韩太尉书》)。
海鹰君春秋尚富,倘能于博览万卷之馀,更行万里之路,则他日之造诣,未可限量也。
海鹰君勉乎哉!
二00九年十二月廿八日,岁次己丑畅月,剑邑熊盛元草于洪州
捞月集·跋
此书从资料收集、整理、校稿,乃至请人题签,全仗晦窗先生。较之他的热心,散淡的我反如局外人。 我因常历传奇事件,故深耽内典,懒于世事,虽爱诗词,亦不过随缘而已。自知尘缘已淡(一九九八年一道行高深之比丘尼曾提及我的过去生,点化我,并预言我的未来,经十馀年验證,其言真实不虚),文字之缘亦将尽矣,权将此书作为今生对诗词的纪念,水月空花,付之一笑。 感谢吟坛诸师友,特别是晦窗先生,并谢吴利环老人为此书题签! 阿弥陀佛! 己丑腊尾谷海鹰于津门